老婆还不知我跟八号当铺做过交易。
我用自己最珍贵的记忆,换她事业顺遂,登顶影后。
而记忆,要等她辜负我后才会被收走。
我很自信,以为不会有这天。
直到她的白月光回国,那个容貌跟我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拿着一份对赌协议找到我。
打赌吗,只要颜薇为我破例七次,你就让出颜薇老公的身份。
我赌她爱我,可六次我都输的彻底。
最后一次我和女儿出车祸,女儿死了,我躺在病床上听她在电话里说：孩子还会有,但张彻现在更需要我。
白月光拿着离婚协议书,得意的走进我的病房。
她连你们女儿都不在乎,你还不死心
我没有挣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你赢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1
张彻满意地收起协议,嘴角勾起,你早该滚出颜家了,非得我动手。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再也支撑不住。
车祸后身上的疼痛与心脏的撕裂感交织,让我几乎窒息。
后悔吗一个温和的女声突然响起,用你最珍贵的记忆换了她的前程,却被她辜负。
想起颜薇刚获影后时,对我说的那句。
凌川,此生唯你。
镁光灯下,她眼中有星河。
而今星河依旧,只是不再映我。
我惨白着脸抬头望去,黑衣女人不知何时站在床尾,正是当年接待我的当铺老板。
你来收债我嘶哑地问。
车祸的伤口随着呼吸阵阵作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空洞。
墨瑶从怀中取出一只鎏金怀表,表盖弹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团旋转的雾气。
典当期还剩最后一周,她指尖轻点表面,雾气中浮现颜薇跪地求婚的画面,好好跟你爱人告别吧,一周后我来提取你的记忆。
她走后,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拨通了颜薇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薇薇,张彻都回来了,你打算拿那个替身怎么办啊
他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那个舔狗样,看见我就烦,你居然忍他这么久,不愧是颜大影后。
听说他和你女儿出车祸了,女儿死了他却活着另一个男声插话,真够晦气的,他是不是命硬克家人啊。
颜薇皱眉,凌川是我丈夫,玩笑适可而止。
电话那头突然一阵安静。
张彻体贴的打了圆场,好啦,今天是庆祝我回来的,大家都开心点
对对,都开心点！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道,张彻回到薇薇身边,这不是咱们一直盼着的好事吗
背景音里,我听见颜薇笑着说了句什么,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来来来,抓紧喝个交杯酒！有人起哄,祝薇薇张彻百年好合！
等等,颜薇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这通电话……怎么在接通中
我的心跳骤然停滞,像个窥视别人幸福的小丑,抓紧按了挂断键。
恍惚间,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每一条新消息都像淬了毒的针。
颜薇和张彻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接吻,
张彻手指炫耀般扯着她松开的丝巾,那是我今早亲手为她系上的。
薇薇你今天……最新传来的语音里,张彻笑着,比之前凌川女儿死了那次还要……
我脸色苍白的盯着输液架上,摇摇欲坠的药瓶,
突然想起那天女儿死了的确认书上,颜薇签完字后对我说：别太伤心,还有我陪着你。
原来她说的陪着,是陪着张彻在医院的角落里……
我身上的疼痛突然变得尖锐,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护士惊慌的喊声：
病人伤口崩裂！快叫医生——
多讽刺啊。
我颤抖着想起那份对赌协议,每一页都浸着血的痕迹。
她用七次背叛教我认清现实,
我却用了整整三年,才终于看懂——
原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必输的赌局。
不过颜薇。
幸好只剩一周,我就能彻底忘了你。
从ICU里苏醒,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
听见护士小声议论：凌先生真可怜,车祸重伤差点下不了手术台,老婆却不管不问。
听说跟别的男人去马尔代夫了另一个护士接话,刚才还看见热搜……
我艰难地抬起手,发现手机通知栏堆满了颜薇的消息：
凌川,张彻突然接到国外的业务,那边治安不太好,我得陪他去。
你的手术我安排了助理盯着。
等我回来。
此刻,朋友圈刷新提示刺痛眼角,张彻的九宫格照片里,颜薇正低头为他系领带。
配文是：十年了,谢谢你爱的始终是我。
我不受控制地发抖,点开了评论区。
颜薇的回复赫然在目：一直都是你。
我盯着那个照片,突然笑了。
助理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凌先生,您……
她欲言又止地递过平板。
我划开屏幕,热搜第一赫然刺入眼帘：
影后为初恋玩命跳水,正牌丈夫病房无人问津
颜薇有严重的恐高症,连站在阳台上都会眩晕,怎么可能去跳水
手指颤抖着点开链接,画面中颜薇站在陡峭的悬崖边缘,脸色苍白如纸。
她身旁站着张彻的前女友。
张彻要的是肾上腺素飙升的生活,不是你这种平庸的女人。真想和他在一起的话,今天就从悬崖上跳下去,输的人自动消失。
颜薇冷脸望着她,一言为定。
我想起那年寒冬我失足落水,颜薇只是脸色煞白,僵立在岸边,最终是路过的陌生人救了我。
她事后抱着我痛哭：凌川,我恐高。
如今,热搜视频里,万丈悬崖边,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嘴里大喊：
我也能给张彻想要的刺激！
多可笑啊。
原来她不是怕高,只是不爱我。
我心里一阵钝痛,张彻密密麻麻的消息传来。
凌哥,跳水视频看到了吗
伤心吗你知道颜薇有多爱我吗,我们俩上学的时候,就天天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了。
她书柜最底层有个铁盒,里面全是我写给她的便签纸,你写给她的三千封情书,她去年当着我的面烧了取暖,说‘这些纸也就这点用处’。
对了,铁盒里还收着你女儿死了的确认单,她说,‘正好当垫纸’。
最后一条停留在他和颜薇的聊天截图上。
颜薇说：他只是你的替身而已,给你提鞋都不配。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手指攥住手背上的留置针猛地一扯,胶布撕下带起一片带血的皮肉。
凌先生！伤口会感染的！护士惊慌地追到电梯口。
我按下关门键,对着反光镜里苍白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感染有什么感染比得过心脏溃烂流脓的疼
我下意识看向手上,鎏金怀表的倒计时跳转到00:05:59。
今天,这场荒唐的闹剧就能彻底落幕。
我回到家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要彻底的离开这里。
这时,颜薇忽然回来,在看到我的瞬间明显僵住了。
凌川医生不是说你要住院观察吗
她的目光扫过我手背上渗血的纱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没事。我淡淡说道。
说罢我头也不回的上楼,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拿起包准备出门,颜薇却执意要送我。
上了车,我目光一滞——原本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车挂不见了。
那是我曾拖着发颤的膝盖,在寺前跪拜了整夜,一步一叩首,踏过九百九十九级石阶,用掌心最后一点温度捂回来的平安愿。
她看向我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张彻对寺庙里的东西有些忌讳,暂时拿下来了,等会我再挂回去。
我望着空荡荡的后视镜,轻轻摇头：不必了。
就像这被取下的车挂,我们的感情从她选择摘下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我让颜薇把车停在一个路口,自己走去了墓园。
那里埋葬着我失去的孩子。
雨水顺着墓碑滑落,像极了那晚手术室门外我的泪。
我蹲下身,指尖抚过小小的墓碑。
我的声音被雨声打碎,乖女儿,爸爸失去记忆前,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风卷着枯叶扫过脚边,我突然听见皮鞋踩碎水洼的声音。
你果然在啊,张彻满含恶意的嗓音传过来,薇薇说送你到这个路口,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我站起身,眩晕让我不得不扶住墓碑。他今天穿了件灰色风衣,领口别着那枚我眼熟的胸针。
颜薇母亲临终前指明要送给女婿的传家宝。
我要过几次,可她从来舍不得给我。
让开。我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下掀翻在地。
多可怜啊！他用皮鞋碾着我身上的伤口,你女儿根本就没被葬在这里哦。
因为我一句害怕,薇薇直接把她的骨灰像垃圾一样冲进了下水道。
张彻的皮鞋在我伤口上来回的碾压。
说来真是讽刺,你那个女儿明明健康得不得了呢,可惜啊。
他凑近我耳边,呼出的气息像毒蛇的信子：我不过随口说了句不想她有别的孩子,第二天你们坐的车,就被暗中动了手脚。
他拿尖锐的枯枝戳向我的手,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你在女儿死了后崩溃,她抱着你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是对着以前我和她分手时的照片,练了整整三天的演技呢。
说罢他拿出一叠照片甩在我的脸上。
其中一张颜薇红着眼眶的照片,和第我们女儿死了时,颜薇守在手术室外的哽咽一模一样。
我浑身发抖,耳边嗡嗡作响。
那晚颜薇生日,我冒着暴雨去买蛋糕,结果出车祸女儿死了,居然是她的杰作,我却自责是因为自己没保护好孩子。
而此刻张彻仍旧不停地说着：对了,猜猜为什么你女儿死了,薇薇要带我去马尔代夫转移你的注意力
因为我跟她说,我有先天性贫血,需要你的孩子做药引……
她偷偷安排人把你女儿的骨灰,拿来给我当药引！
其实我根本没病！他轻狂的笑出了声,颜薇因为爱我,所以我说什么她都信！
他在我面前播放起一段视频,视频里他把那碗粉末倒在了狗盆里。
混合着狗粮,狗吃的特别香。
你的孩子我嫌恶心,所以都给狗吃了。
我踉跄着后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些照片散落在墓碑之间,像一场残忍的祭奠。
张彻的笑声在雨中扭曲变形,我转身逃离墓园,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暴雨中,刺目的车灯突然逼近,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天际。
我感觉到一阵剧痛,浑身骨头碎裂着被抛向空中。
重重落地的瞬间,血流了一地。
我隐约听见张彻夸张的大叫声。
啊——！
他故意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手臂上擦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却装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颜薇冲了过来,她的身影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晃动。
我艰难地伸出手,却看见她毫不犹豫地奔向张彻。
凌川,你再忍忍,她匆匆瞥了我一眼,声音里带着纠结,你比张彻坚强,我等会就回来救你。
张彻被颜薇扶着,对我露出胜利的微笑,我却麻木的没有一点感觉。
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怀表的倒计时却异常清晰：
00:59:59……
00:59:58……
当铺老板蹲在我身旁,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你终于来了,是要收走我的记忆了吗
凌先生,我现在有个特别的交易想跟你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丝绸般滑腻,带着令人战栗的温柔,
用颜薇现在的所有,她的影后光环、她的千万资产、她那张迷人的脸,来换回你的健康和记忆——
你遭受的所有痛苦都会消失,包括这次车祸和女儿的死。
这笔交易,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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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不远处,颜薇正焦急地扶着张彻上车,满脸的担忧与关切。
而我的血已经浸透了大片地面。
闭上眼睛,想起三年前的种种,只当是南柯一梦。
再睁眼,我看着墨瑶深邃如黑洞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墨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趣的选择。那么,交易成立。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离。
医院走廊里,颜薇双目赤红,站在主治医生面前,声音嘶哑而疯狂：
你们不是说张彻只是轻微擦伤吗那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医生被她推得踉跄后退,几个护士连忙上前阻拦。
颜小姐,请您冷静！张先生的身体检查一切正常,脑部CT也没有任何损伤,至于为什么没醒……
颜薇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你们这群庸医,自己治不好,难道还说是他装的吗！
她转身冲回病房,焦急的盯着病床上的张彻——他面容平静,呼吸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见她如此说,其他医生忍不住开口：
颜小姐,张先生各方面检查都很正常,车祸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损伤,唯一就是身上破了点皮,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可能只是自己不愿意醒。
她们的话一下子点醒了颜薇,她理智回笼,让医生们都先出去。
她坐在张彻床边,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的脸。
医生说他根本没受伤,那地上那么多血是怎么回事
她猛地站起身,可就在这时,张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地伸出手,声音细若游丝,我,昏迷了多久
张彻说话间脸色苍白,仿佛还很虚弱。
如果是之前她会心疼地抱住他,可现在,她只觉得十分烦躁。
因为她知道,地上的血不是张彻的,那只可能是我的。
万一我出了什么事,颜薇根本不敢细想。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了刚刚我倒在血泊里向她求救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
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凌川还在车祸现场,我要去救他！
颜薇慌忙起身,马上就要离开。
张彻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急忙叫住了她。
颜薇,你能不能陪陪我。
他拉住了颜薇的手,颜薇只是敷衍似的捏了捏,救凌川要紧,我等会找护士来看看你。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张彻见状,立刻伸手拽住她的衣角,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
张彻,我头好晕,胸口也闷,你别走！
他指尖微微发抖,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
颜薇脚步一顿,低头看着他,心里挣扎了一瞬。
——凌川那边已经有救护车赶去了,助理也在,应该不会有事。
——但张彻现在刚醒,万一真的有什么后遗症……
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坐回床边,语气缓和了些：
好,我不走,你放心。
张彻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但很快又换上虚弱的表情,轻轻拉着她的手。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
那里,是我出事的方向。
3
张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骤然翻涌起扭曲的恨意。都到这种地步了,颜薇居然还在想着那个蠢男人！
他精心策划的车祸,本该让凌川当场毙命！可那群废物居然只让他受了重伤！
不过没关系。
张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露出更加虚弱的姿态。
他紧紧挨着颜薇,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内心却在疯狂叫嚣：
颜薇只能是我的,从高中时就是我的！
那个蠢男人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出国,他也配抢走我的女人
等颜薇发现凌川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就会彻底死心！！
他微微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
到时候,颜薇就会像从前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很快,很快这世上就不会再有凌川这个人了！
颜薇丈夫的位置,永远都只会是他的！
没一会,手机的震动声不停的响起。颜薇拿出手机,却看到了屏幕上跳出的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助理打来的。
她随便打开一条语音留言。
颜小姐,医生说,凌先生刚经历过车祸手术,身体本来就很虚弱。
留言中,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又遭遇严重车祸,内脏大出血,很有可能救不回来了。
颜薇的呼吸骤然停滞,手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濒死最后一面
她的眼前突然闪过每次出门时,凌川站在玄关为她整理衣服头发的模样。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衣领,嘴角永远挂着那抹她习以为常的温柔笑意。
而现在,医生告诉她,那个永远会为她留一盏夜灯的人,就要永远离开了
不可能……颜薇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声音嘶哑得可怕。
她突然想起车祸现场——
我倒在血泊中向她伸出手时,她居然头也不回地带着张彻离开。
颜薇,救救我！！
当时我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她神色冰冷的望着张彻,你不是说你伤的更重,凌川只是轻伤吗
张彻躲开了她的视线,没有开口,颜薇却瞬间明白了。
备车！现在立刻去中心医院！颜薇猛地推开围上来的医护人员,双眼通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化作一阵剧烈的颤抖。
她不敢想。
也……
承受不起。
上车后,她直接给助理打去了电话。迫切的开口问道：凌川在哪个病房我现在就去看他。
颜总！助理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凌先生他不见了！
颜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叫不见了说清楚！
本来手术还在进行,我给您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
后来医生突然宣布抢救无效,让我去准备后事。可等我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抽噎的声音：病房里空无一人,连监控都没拍到凌先生是怎么离开的。
颜薇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机械地看向手机——23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医院。
而当时她在做什么
在陪着装病的张彻。
给我找！把全市医院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挂断电话后,颜薇疯狂拨打我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注销。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记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就像上次车祸那样！哄一哄就好了！！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这次不一样。
他真的不要你了。
7
颜薇的思绪开始忍不住乱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女儿死了我的伤害有多大。
人为车祸这么荒唐的举动,只是因为她曾经对张彻做出的承诺,只因为五年前那个雨夜,张彻在机场甩开她的手：
颜薇,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就算以后你身边站着别人,心里也必须永远有我！
那时的她站在雨里,像个疯子一样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真正爱上别人！
可后来……
她遇见了我。
那个会在她熬夜背台词时默默煮好醒酒汤的凌川。
那个包容她一切任性的凌川。
那次车祸发生后,我惨白着脸抓住她的衣袖,女儿……真的救不了吗
而她当时在干什么
在给张彻回消息：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颜薇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痛快。
她以为自己在赎罪,却原来是在造孽。
——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命。
——用凌川破碎的心。
去祭奠那段早就该死的初恋。
我不是人！！！她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八号当铺的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我光脚踩在织金地毯上。
手指抚过身上的每一处伤痕,皮肤平整如初,仿佛那些狰狞的疤痕、车祸的痛苦都只是一场噩梦。
墨瑶的手指划过水晶球,球体内顿时雾气翻涌,浮现出颜薇在暴雨中踉跄奔跑的画面。
凌川！凌川！她嘶哑的喊声穿透雨幕,昂贵的裙子早已被雨水浸透,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
她疯狂地翻找着每一个垃圾桶,掀开每一处桥洞的破布,甚至拽住路人的衣领质问：看见我丈夫了吗他穿着病号服……
凌先生,交易已经开始履行。墨瑶唇角微勾,指尖轻点,水晶球内的画面骤然变幻——
颜薇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经纪人的来电一个接一个。
颜薇！出大事了！经纪人声音颤抖,几乎破音。
有人把你和张彻的事全爆出去了！包括你们密谋让凌先生和女儿出车祸的聊天记录、医院车祸证明、甚至……甚至还有你烧掉凌先生三千封情书的视频！
颜薇的血液瞬间凝固,手指死死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现在全网都在骂你是疯女人,各大官媒点名批评你‘德不配位'！电影协会刚刚发布声明,将你列入劣迹艺人名单,终身禁止参评任何奖项！
电话那头,经纪人几乎崩溃：所有合作方都在发解约函,违约金高达九位数！张彻那边刚刚发声明,说一切都是你胁迫他的！
颜薇猛地抬头,看见商场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张彻的采访。
他脸色惨白地对着镜头撒谎,只想撇清自己：颜薇一直威胁我,其实我才是受害者……
可恶！颜薇将手机狠狠砸向地面。
可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屏幕上的新闻突然切换,播放起一段高清监控视频：
昏暗的医院走廊里,颜薇和张彻在消防通道紧紧拥抱,而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内,正传来凌川女儿死掉时撕心裂肺的喊声……
颜薇
渣女
心疼凌川
颜薇滚出娱乐圈
每一条热搜都像淬了毒的箭,精准刺进颜薇的生命。
我静静看着水晶球里颜薇崩溃的模样,心脏却再也不会为她疼痛。
这只是开始。
墨瑶的声音如毒蛇缠绕耳畔,接下来,她会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4
她打了个响指,水晶球内画面再变——
颜薇的银行账户正在被一笔笔冻结,豪宅大门被贴上封条,连她最珍视的影后奖杯都被工作人员随意丢进垃圾桶。
接下来,墨瑶在我耳边低语,该收走她那张脸了。
话音未落,水晶球内的颜薇突然捂住脸惨叫起来——
她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剥落,就像被泼了硫酸一般。
颜薇跌跌撞撞地冲进张彻的公寓,腐烂的脸上还淌着脓血。
她撞开门时,张彻正抱着一个肥胖富婆,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张彻……颜薇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
张彻转过头,看清她的脸后,嫌恶地皱起眉：哪来的乞丐保安！
是我啊！颜薇！她扑过去,却被保镖一脚踹翻在地。
张彻突然笑出了声,用皮鞋挑起她的下巴：哟,还真是我们颜大影后。
他转头对富婆笑得谄媚,王姐,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条为我杀了亲生女儿的狗。
颜薇浑身发抖,腐烂的手指抓住他的裤子：为什么！
为什么张彻俯身,因为你现在是丧家犬了啊。
他突然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看向他的眼睛。
当年根本不是我家反对。他嗓音像淬了毒,是我嫌你穷,才编的借口。
颜薇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突然闪回五年前机场——
张彻甩开她手时,无名指上戴着富婆送的钻戒。
对了,张彻突然兴奋地拍手,你知道凌川的车祸是谁安排的吗
他掏出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往死里撞,我要他死！
那是张彻的声音。
颜薇发出的嚎叫,腐烂的面孔扭曲成恶鬼模样。她扑向张彻,却被保安按在地上,脸狠狠碾进地毯。
真恶心。张彻踢了踢她痉挛的身体,扔去后巷喂狗。
暴雨倾盆的后巷,颜薇蜷缩在垃圾堆旁。
雨水冲刷着她腐烂的脸,混着血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漩涡。
凌川对不起……她对着虚空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亮起一盏猩红的灯笼。
灯笼上烫金大字幽幽发亮：
八号当铺
墨瑶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想赎罪吗
她扔下一张黑色名片,颜薇用溃烂的手掌死死按住——
名片背面渗出血字：
以魂为契,以命为价,典当一切,可偿夙愿
颜薇推开八号当铺的雕花木门时,门轴发出腐朽的呻吟。
她的左脸已经腐烂见骨,右眼布满血丝,每走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脓血交融的痕迹。
墨瑶正在煮茶,茶香中混着颜薇的腐臭味：典当什么
我余生的所有寿命。颜薇的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喉管处的溃烂随着呼吸张合,换……再见我丈夫凌川一面。
鎏金怀表在墨瑶指间翻转：余生换十分钟,同意吗
颜薇毫不犹豫地点头,枯瘦的手指在契约上按下血印。
墨瑶突然掐住她下巴灌入猩红液体：利息。
剧痛中,颜薇腐烂的皮肤开始愈合,却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屏风后,墨瑶转向我：要见吗不见可用影子代替。
我垂了眼眸,见一面吧,就当作是孽缘的终结。
回到我和颜薇曾经的出租屋,那时她还只是个跑龙套的小演员,这里一切的陈设没变,唯一变了的是我们自己。
颜薇蜷缩在那张我们曾经依偎着看电影的旧沙发上,听到声响猛地抬头。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
凌川。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过般嘶哑,你来了。
我没有回应,目光落在墙上那张电影的海报上,那是她第一次跑龙套,只有三秒镜头。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这辈子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自己知道,欠你的我永远还不清。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余生幸福。
我垂下眼眸,淡淡开口,你是谁
颜薇突然笑出了血泪,不认识好,不认识真的好……一遍一遍的默念着。
凌川,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希望你再也不要遇见像我这样的人。
我走后。屋内的灯光突然闪烁,鎏金怀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墨瑶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黑色长袍扫过地板上的血迹：时间到了。
颜薇艰难地直起身子：等等！我还要再做一笔交易。
墨瑶挑眉,鎏金怀表在她掌心悬浮旋转：你已典当余生,还有什么可交易的
我的灵魂。颜薇一字一顿地说,腐烂的指尖深深抠进沙发,我要张彻——生不如死！！！
屋内温度骤降,墙上的电影海报无风自动。墨瑶的红瞳闪过一丝兴味：有趣。条件
我要他每世轮回都尝遍我加诸在凌川身上的痛苦。
颜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车祸的痛,失去女儿的痛,被背叛的痛,被当替身的痛！！百倍偿还。
5
交易开始。水晶球内的画面骤然清晰,张彻蜷缩在卧室角落的景象让颜薇瞳孔骤缩。
他正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眼眶,指缝间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浑浊的粉红色黏液。
更骇人的是他的颈部——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现世报应第一阶段。墨瑶手中的白瓷杯突然盛满暗红液体,他每天要经历十次车祸受伤的过程。
画面里张彻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
他身上诡异地出现大片伤口,而且迅速感染化脓,整个房间顿时弥漫着腐肉与铁锈的腥臭。
颜薇！凌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
张彻的求饶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球诡异地转向后方——一个人影正从墙壁渗出。是个少女的轮廓。是凌川在车祸中丧生的女儿。
当那道黑影钻进张彻鼻腔时,墨瑶的声音突然变成清冷的女声：这个无辜小女孩的生命,现在成了你的业障。
张彻的脊椎突然发出脆响,像被无形的手一节节折断。他最后抽搐着看向水晶球,涣散的瞳孔里映出颜薇冷漠的脸。
交易完成。
颜薇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时,墨瑶突然捏碎水晶球,飞溅的碎片中,颜薇仿佛看见凌川在对自己摇头。
墨瑶的黑袍卷起颜薇消散的灵魂,无数黑影从地底涌出缠绕住颜薇。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灵魂被一寸寸抽离。
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望着虚空喃喃道：凌川,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
……
三个月后,墨瑶陪我搬到了海边小镇。
海浪声轻柔地拍打着岸边。我赤脚走在沙滩上,自从搬来这里后,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但每次醒来,心中都有种莫名的释然。
昨晚我又梦见那个叫颜薇的人了。我自顾自说着。
奇怪的是,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海风吹起我的衬衣,墨瑶上前握住我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异常温暖。
我歪着头,似在回忆,那个女人好像伤害了我,然后又毁了自己。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所有的债都已还清。
夕阳沉入海平线,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特别幸福。我眼中闪烁着星光,好像所有的阴影都消散了。
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一道黑影缓缓沉入深海,而岸边的灯塔恰好亮起,将最后一丝黑暗驱散。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过往的一切,真的成了过眼云烟。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