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三年备孕成功后,我被老公许琛推上手术台流产。
只因他死去白月光的亲妹妹也同时怀孕,
而她肚子里的,是我老公和他死去白月光的孩子。
01
看检查单很健康呢,请回家安心养胎,可以适当吃点叶酸。
我拿着B超检查单,已经5周了,欣喜的拿起手机准备让许琛今天早点回家。
我和许琛结婚3年,同龄人大多都已经有了小孩,他却一直不着急。
拿起手机正好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晚上六点,环球饭店。
开车两个小时,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要怎么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
推门进去,一个眼熟的女人坐在许琛腿上,握着他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丝绸下隆起的弧度比我的孕周大了许多。
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着头顶的水晶灯,那是许琛拍下苏富比蓝钻时说留给未来孩子的。
老公,这位是我强忍着我的第一次孕吐反应,维持着体面。
林薇,是林希的妹妹。
许琛站起来替我拉开座椅,示意我坐下。
林希是许琛的白月光,多年前出车祸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
没多久我们在一场聚会中遇见,两家集团开始合作,我们的结合也是水到渠成。
婚后许琛不止一次地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他可能没办法撑下去,我是他生活的锚点云云。
许琛把水杯拿起递给我,小薇她怀孕了不方便走动,才让你过来的。
刚刚的孕吐反应和这句话一样着实让我有点恶心,拿着许琛递过来的饮料猛灌了一口。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妊娠反应混着血腥气涌上喉头。
在卫生间吐完,抬头看到镜中林薇倚着大理石台。
特地给你加了料,味道怎么样她指尖戳了戳我过来顺路买的叶酸瓶子,你的检查报告,推送到琛哥手机上来了。
我撑着洗手台的手肘突然发麻,像被无数根冰针刺入骨髓。
流产套餐开胃菜而已,别幻想把这个野种生下来了。她戏谑地笑了笑。
什么野种,我们的婚姻是法律保护的,你算什么东西。
吃了吧,我也不想我们闹得太难看。许琛递给我两片粉色的药丸,小薇肚子里才是我的孩子。
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中间。
才是我肚子里也是你的孩子。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吼出这句话。
林薇的笑声混着香槟气泡炸开,显得我像一个抓狂的疯子。
你给我闭嘴。许琛伸手把我重重的压在凳子上,别把小薇吓着了。
你不知道阿琛半年前就结扎了吗她手机屏幕怼到我眼前,是许琛结扎的手术单。
我成功怀上的那天他就去做了手术,他说,这辈子只想要我和姐姐的孩子。
我摸着瓷砖接缝往门外挪,指尖触感从冰凉渐渐变成灼烧般的麻痒
他冷冷的坐在那里,你自己走吧,别找不自在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许琛又转头,俯身把头凑在在林薇脸边。
02
手术刀折射的冷光刺进瞳孔时,我死死护住小腹。
手术灯亮起来的瞬间,我仿佛看到婚纱照上的水晶吊灯砸下来了。
许琛攥着我的手腕按在无影灯下,腕骨撞在金属台面发出闷响。
麻醉吧,我是她丈夫,刚刚签过字了。
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反光板,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裂成三个——因为一部电影和许琛聊到半夜的我,婚礼上被掀头纱幸福得热泪盈眶的我,还有此刻像砧板上鱼一样,大张着腿的我。
扩宫器准备。器械盘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让我大腿内侧忍不住的抽搐。
这,这是有两个孕囊啊。医生操作的手突然停住,之前的B超检查谁做的马上通知家属。
不！我猛的弓起身子,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乔小姐,请配合麻醉…
等等！我拉住医生袖口的动作扯掉了麻醉针。十台呼吸机,够换一个孕囊吗
血水顺着手术台边缘滴落,似乎在地上绽开两朵并蒂莲。
手术室突然陷入死寂,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求您,求求你们,一个……我掰开许琛求婚时给我的钻戒,塞到主刀医生手里。巨大的钻石深深陷进他的掌心。
我死死盯着医生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他突然伸手挡住护士的视线。
冰凉的液体开始吞噬着我,麻醉剂开始从静脉向全身四处逃窜。
最后一缕清醒坠入黑暗前,仿佛看到蜷缩在子宫角落的孕囊,紧紧攥着半截脐带对着我微笑。
三年前许琛求婚那夜,惊动了整个A市。
2000架无人机诉说着我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视频被发到网上,没多久就被扒出我们的身份。
这才是门当户对啊,A市首富的许总和乔家千金小姐,磕到了磕到了。
霸道总裁和天才画家,谁懂！
评论清一水的都是在夸我们有多么般配。
我依偎在许琛怀里,看着网友们送来的祝福。
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小孩比较好你想要几个呢我巴巴的望着他那双似水的眸子。
许琛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笑将要把我融化。
我决定不了,你才是最受苦的那一个。想要几个都随你,或者不要。
记忆里里的甜蜜和幸福再次蔓延开来。
迟缓的痛觉袭来,意识短暂回笼。
乔小姐,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03
我蜷缩在浴室的角落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恍惚间回到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许琛满身酒气的闯进来,嘴里嘟囔着小希小希。
那晚没过多久,他的汗珠坠在我的锁骨上,在我的身体里开出颤颤巍巍的花。
倏然门外传来指纹锁开启的机械音,许琛带着夜雨的寒气撞进来,后面还跟着林薇。
他目光扫过我的脸,眼神凝在带回家的手术单上。
可以,总算少了个脏东西。他捏着报告单,薄纸在静默中发出细碎的响。
许多话堵在喉咙口,却被疼痛扼住,发不出声音。
许琛拿手掐住我的下巴,他的瞳孔像结了冰霜。
正好许家和乔家合作的项目也快结束了,好聚好散。
我说过了,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真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许琛重重的把我的头甩下,居高临下的瞥了我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我试图拉住他的手,不料整个人没有力气,半趴在地上。我的小腹抽痛得厉害,却死死抓住青筋暴起的手。
林希和你的孩子,到底什么意思
本来想留着你给我的女儿当个后妈,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他轻轻一甩,我整个头狠狠撞在淋浴开关上。
林薇在卧室摆弄着我的画,在我和许琛一起烧制的琉璃茶杯上留下深深的指纹。
她踱着步走进浴室,看到鲜血顺着我的头皮汩汩流下。
阿琛,我见不得这些。林薇抬手轻轻扶着额头。
她好脏呀,等她搬走了我再住过来。那个画室可以改成我们的宝宝房吗不不不,我们重新换一套房子好了。
我不离婚。突然觉得在场三个人都这么的可笑,忍不住发出轻笑。
许琛和林薇一惊,同时望向我。
你觉得你有资格拒绝吗许琛脸上写满了轻蔑,仿佛他才是站在道德至高点上的人。
乔家女儿婚后出轨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你猜猜乔氏股份能跌多少。
乔氏股份是我父母一手创办的,哥哥读书回国后接手公司,开始和许家合作。
圈子里人尽皆知,当初他和他那个初恋。
结婚前夜哥哥问我,结婚闹得这么大,别到时候离婚了,影响公司形象。
一个死人我都比不过吗
对了,把你的平安锁给我,小薇最近老是睡不安稳。
这是我出生时爸妈求来的平安锁。
许琛对上我发红的眼,那要不,你开个价
说完许琛和林薇相视一眼,发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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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姐画几幅画就能卖出天价了,也不在乎那点钱。是吧
不过乔姐这么多年没动笔,不会已经江郎才尽了吧。
我强撑着站起来,瞥到卧室里挂着我尚未画完的素描。
那是我临摹的我们的结婚照,我的脸已经被林薇蹭得乱七八糟。
和现在狼狈的我如出一辙。
04
随后半个月,许琛每天都带着林薇在家里双进双出。
眼见着林薇的肚子越来越大,许琛开始心疼她每天出门。
我开始晚上睡在次卧的画室,把主卧留给了许琛和林薇。
你想赖在这里,每天照顾下小薇,反正也没事干。
我的孕吐也越来越严重,为了不让他们知晓每次只能强忍着偷偷去房间里的卫生间。
乔姐,你可真聪明。林薇尝了一口我煮的汤,把勺子重重的放下说到,你是怕阿琛做亲子鉴定所以早早的配合打掉了吧。
我突然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林薇的肚子,吓得她往后踉跄了几步。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这个事情一直萦绕在我心中,还没有得到解答。
林薇拿起手机对着我,拨通了许琛的视频电话。
阿琛,你快叫她搬出去呀,你看看她这样,我都怕她给我下毒。
不到半刻钟许琛出现在了林薇旁边。
你到底要做什么许琛伸手推了我一把,把林薇护在身后。早点滚,我会给许家和你留一条生路。
半年前,我躺在病床上,血氧值跌破93%的时候,护士着急的问我家属在哪里。
你先生电话一直忙音。
没事的,他工作很忙。
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忙。
我的小腹开始绞痛,像孩子在反抗他的爸爸。
我冲进卧室,迅速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祝你们三个,哦不对,四个,幸福。想要顺着孩子的意愿逃离这里。
林薇眉眼间露着一丝笑意,许琛却满眼的惊讶,他好像从没预料到过我会离开。
你要现在跪下来给小薇道歉,我就留你在这儿。
夕阳穿透双层中空玻璃,将我的跪姿投影在智能镜面电视上。
我看着电子投屏里变形的自己,腹部隆起处被林薇的戒指折射出蓝光。
我还不能走,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走。
林薇的手机正对着我,拍下属于她的时刻。
我在画室休息了一晚,断断续续破碎的睡眠让我脊背生疼。
菲菲,怎么回事呀你快看看这是谁发的。
我找了做鉴定的朋友,这个B超照片是......
你别看评论区了。
闺蜜郝琪的消息下面跟着一个链接。
加红加粗的帖子标题像把淬毒的刀,直直插进我的视网膜。
深扒乔氏千金、新锐画家乔菲孕期出轨实录,有图有真相！
九宫格照片里最显眼的是我的B超单。
第二张是我和承办画展的经纪人郭觉谈事情的画面,精心挑选的角度拍出了暧昧不清的效果。
暼到评论里有人回复道看B超单,这是双胞胎吧
很快这条就被汹涌而来的谩骂淹没。
点开热搜的我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
实时广场每分钟刷新上百条辱骂。某知名母婴博主刚发的长文被顶到热门：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实在无法容忍这种道德败坏的女性！
没事的,我……
还没来得及发出消息,来了一通电话。
05
还没来得及开口,哥哥带着责备的语气先言语一步刺进耳朵。
我说乔菲你怎么回事你当初非要跟他结婚,现在怎么又出轨
我不会离婚的。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带着颤抖,仿佛没有上一次那么坚定。
你以为不离婚就万事大吉吗哥哥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音,去求许琛原谅你,现在我们家生意靠着许家。
真是给你害惨了。还画什么破茧成蝶,我看你是破鞋成精！
对赌协议还剩78天,如果许琛现在撤资……
我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来,对面电视财经新闻字幕——乔氏集团股价暴跌8%。
我开车到许琛公司。
林薇正斜倚在许琛的办公桌上涂护手霜,雪松混着百合的味道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到我走进来,林薇忽然扶着腰轻哼一声。
许琛立马抬起头,按下内线送杯红糖姜茶来。
林薇,那些照片是你发的。
重要吗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你那无能的哥哥半小时前已经签了股权抵押合同。
总要有人为你犯的错付出代价。
我抓起林薇的护手霜砸向玻璃幕墙,铝管在玻璃上撞出沉闷回响。
林薇贴着我耳畔轻笑,林希死前可是给我留了好东西呢。
她指甲突然掐进我虎口,这个孩子可是最独一无二的,林希和阿琛的结合。
冻卵
我眼前突然闪过之前郝琪想过要冻卵时,她咨询医生的数据。
为了这个孩子,小薇移植了两次,不能有任何差池。许琛的注意力继续回到林薇的肚子上。
阿琛,你和姐姐都是我挚爱的人,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走出办公室时,旁边的职员开始交头接耳。
许总这么好的人,她怎么还出轨
死小三！
反正许总现在遇到新的人了,这位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刚出电梯,我急忙摸出手机给郝琪打去电话。
你上次想冻卵,医生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额……菲菲你怎么了
有空再跟你解释吧。
前几年好像是冻卵复苏率百分之七十,受精移植到体内,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四十……
那可能林薇身体好,运气好呢
一点念头在我脑中产生旋即又被否定。
有电话进来了,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吧。
说完我挂断郝琪的电话,慌忙地接起这个备注老公的来电。
接起来是全然的失落。
我帮你跟阿琛求情了,要是今天搬走,他会留乔氏一条生路的,哈哈哈哈哈。
我幻想的画面被击碎,只留下林薇狰狞着嘲笑的嘴脸。
他甚至不愿意亲口告诉我吗最后一丝希望和尊严在地上被碾碎。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
正好昨天收拾的包裹还没来得及打开,我取下戴了二十几年的平安锁。
放在玄关最显眼的位置,转身离开。
电梯金属门映出我苍白的脸,数字从1层开始往上跳动。
我盯着楼层显示屏,祈祷这最后的28秒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叮——
28层的提示音犹如丧钟。
06
郭觉
婚后我鲜少产出作品,大多画的都是我和许琛,许琛说想要挂在家里不想分享给别人。
和郭觉的往来也是只有他时不时给我分享一些画展。
哦……不好意思那个照片,给你造成困扰了吧。我想起早上看到的帖子。
郭觉抱着一卷装裱好的画布站在逆光里,你之前让我帮忙修复的画,破茧成蝶。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许琛的视线扫过行李箱,最终定格在我苍白的脸上。
突然大跨步冲到面前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就这么上赶着搬去别的男人那里我说你最近老是躲着我接电话呢。
那是通知我产检的电话。
我没有说出口,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为了我唯一的希望。
我要瞒着所有人生下这个孩子。
你要的东西。我指了指玄关的位置,根本没有一丝分辩的力气,别为难我哥好吗。
转头我挽上郭觉的手,在许琛的注视下坐上电梯。
你的工作室,我平时也会去打扫。郭觉示意我把包和行李箱给他,先去那边住着。
路过小区公区的时候,楼下的刘太太正拉着物业指指点点。
这男的不就是照片上那个真不害臊。
怎么连夜搬走了心虚吧
哎呀说是好几个,现在孩子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哟。
郭觉眼尾开始泛红,拉着我快步走开。
晚上在画室睡的一觉,是怀孕以来睡的唯一一个整觉。
宝宝,妈妈让你也受苦了是吗是妈妈不好。
我摩挲着小腹,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
宝贝,霎时间我想起平安锁。
他们都不知道,我一直带着平安锁的是为何。
小时候由于贪玩父母怕走丢,便在里面嵌上了定位系统。
我拿起手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平安锁的定位红点正在城郊某处闪烁。
健身房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健身
从许琛市中心的家到这个健身房至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我放下手机站起来,看到婚前那些尚未完成的画,看到那些恣意张扬的自己。
我打开郭觉昨天送来的画。
那是我和许琛定情时画的,画中少年在玫瑰花刺中追逐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署名处藏着我们初吻的日期。
手机震动的瞬间,我正蜷在画室地板上改稿。
林薇发来的照片里,我的婚纱像条死去的白蛇瘫在垃圾箱边沿,我的画躺在厨余垃圾中,沾着牛油果核的黏液。
连续好几天下午,我看到林薇都准时出现在那个健身房。
眼看着我的位置离红点一点点接近。
您好,请问是第一次来吗我可以带您了解一下我们健身房。
我们这里平时人很少的,只做高端用户。
走到淋浴间门口,我的位置已经和红点重合。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我顺势把前台支开。
我分明看到淋浴间,磨砂玻璃露着两个人的身影。
07
你肚子里这个才是真筹码,我们的孩子才能继承许氏！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喜悦。
放心吧,那个贱人已经走了,现在只需要安心生下这个孩子。
移植胚胎成功率太低了,不过……林薇嬉笑道,就算成功了,我也不想给死人姐姐当代孕。
还好林希生前的卵子已经没有了……水流声淹没后半句的同时,我的耳内也开始鸣响。
我贴着瓷砖缓缓下滑,孕10周的子宫正以让人不适的频率收缩。
水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我按下了录音键,随即也失去意识。
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时,胎儿的脉动正撞击着埋置静脉的留置针。
乔姐,你的孕酮值,看起来很有趣呢。林薇拿着针管故意擦过我手背的留置针,冰凉的液体混着刺痛渗入血管,你该感谢我及时把你送到医院。
不过……林薇背对着我拿起针剂,正准备往输液管推入,你们死在这儿,比死在高帆的地方好哈哈哈。
走廊突然响起警报声,林薇的手停住转头看向门外。
许琛推门而入的瞬间,林薇手忍不住颤抖着,针剂掉到了地上。
乔菲,怎么回事许琛摆头示意林薇出去,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望向我。
林薇嘟囔着,顺势把针剂踢到床底。
手机屏裂痕间渗出蓝光,我划开录音。
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我指尖压住留置针窜跳的血管,将播放界面声音调至最大。
林薇和那个男人的声音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水声。
不可能！他正扯松领带时,林薇冲进来跪在他面前,手紧紧抓住许琛衣摆,眼里浸满了泪水。
她……她诬陷我,这是AI合成的,她想要她的孩子继承许家的财产。
许琛开始动摇,把头别开看向我。
突然间林薇抓起一旁剪刀刺向我孕肚,我急忙闪开。
剪刀的寒光割裂消毒灯管的冷光,渗出了的血染红了病号服。
医生！护士！许琛急忙紧紧抓住林薇的手腕,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幸好只是划破一点皮。
如果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冷笑盯着林薇,麻烦你把这个疯子带出去吧。
顺便,许琛,现在两个孩子都在,做个亲子鉴定不就明了了。
林薇听到亲子鉴定,立马瘫软坐在地上。
08
我睁开眼时,许琛的领带夹正压着我散在枕边的头发。
他埋头趴在我的床边,像是守了一夜。
你醒了,这……这是我熬的粥他拿起旁边的保温饭盒递给我。
我接过来狐疑的看着他。
这个饭盒曾经经常出现在我的画室。在我画得忘记饭点的时候,许琛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把饭盒轻轻放在我的脚边,在背后用双手环住我。
你睡着时攥着这个。他摊开掌心,是上一次产检单的碎片,被透明胶带歪歪扭扭拼成心形。
我斜着扫了一眼,没有接过来。
他呆呆的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我的平安锁。
这个,是你的东西。
它也算尽职尽责保护了我的孩子一次。我指向旁边的柜子,让他放在那里。
许琛直愣愣地坐在我的床边,试图握住我的双手。
不好意思,穿着外衣不要坐在我的床上。
许琛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那不是我的家,我会有自己的家的。我一脸淡漠,把吃完的饭盒推给许琛。
门外郭觉和护士确认着我的病床,随后敲门。
正好你来了,辛苦送我回一下画室好了。说着我招呼着门口的护士,你好,麻烦帮我取一下。
许琛好似从来没受过这般冷落。
郭觉扶着我一路走出医院,许琛也沉默着跟在旁边。
门口一个年轻女孩偷偷看了我,倏然从挂号排队的队伍里冲出来,手里攥着瓶矿泉水。
她涨红着脸指着我大喊：就是她！那个出轨的乔氏千金——
话音未落,矿泉水瓶裹着冷气直冲我面门砸来。
许琛几乎是本能地横跨半步,抬手去挡的瞬间,塑料瓶砰地砸在他小臂外侧。
冰水顺着他的西装袖口炸开,半瓶水全泼在他身上。
没事吧他把我往身后又带了带,湿透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却偏头冲我扯出个笑,这种天气淋点水反而凉快。
我愣怔地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虎口处被瓶盖划了道血痕,正混着冰水往台阶上滴。
护士台传来压低的惊呼,几个举着手机录像的路人慌忙收起设备。
许琛浑然不觉自己多狼狈似的,低头替我抹掉溅在手背的水渍,腕表玻璃罩里还卡着片碎冰碴。
我的心抽痛着收缩了一下。
09
晨光爬上裱画用的亚麻布帘时,墙角那株野蕨已窜到第七片新叶。
我用颜料补完《新生》最后一笔裂隙,新买的颜料上搭着郝琪昨天捎来的野菜包子。
郝琪在听完事情来龙去脉之后,紧紧抱住我,吵着要当孩子干妈。
距离对赌协议到期的日子越来越近。
画室门推开时,松节油味裹着潮湿木屑扑来,许琛将饭盒放在唯一完好的画架上。
他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画笔,腕表链子勾住调色盘边缘,干裂的颜料簌簌掉落。
我来收拾。他指尖刚碰到钴蓝色块,我猛地抽走调色盘。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他直起身子轻轻拉住我的手,想继续说下去。
没必要。我把美工刀插进一张画布的裂缝中,随即打断他,我们离婚吧。
许琛喉结滚动着退后半步,我甚至没用什么力气便把手抽离出来。
至少让我补偿……
我将《新生》转向阳光,等你能让我的另一个孩子重新踢我肚子时,再来谈补偿。
你说另一个孩子,是什么意思许琛眼睛泛着红,伸手想来摸我的小腹。
你按着我流掉的是个男孩。我躲开他的手,指尖抠进颜料裂缝。我怀的是双胞胎！
他的话语触及我心里最伤痛的地方。
我抓起一支还没削完的铅笔戳向他喉结处。
许琛往后退,踉跄着撞翻画架。
为什么不说……他的声音哽咽着卡在喉头,手臂的青筋暴起。
你陪林薇做产检时,我正躺在浴室地板上出血。铅笔细小的木屑落在他颤抖的瞳孔里,现在你告诉我,你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想赎你害死她哥哥的罪
许琛突然崩溃跪倒在地上,松木地板缝隙里的木屑碳粉突然腾起,像被惊动的尘封往事。
眼泪从他掩面的指缝中渗出。
双腿突然失重般垂落,我滑坐在旁边凳子上。
别哭……他跪着蹭过来,额头重重磕在我膝头。
随后他哆嗦着从西装内袋摸出玻璃瓶,却忘了拧开密封盖。
你送的糖桂花……指甲在金属瓶盖上抠出刺耳声响。你说吃一口就不苦了。
我每天去早市挑鲜桂花,花苞要带着晨露的,蒸过三遍再腌在崖蜜里。
他熬夜批文件时,总是偷摸掏糖桂花吃。
你自私的将林薇当做孕母。我试图平静的说道,把我当做填补你生活空缺的人。
他泪眼婆娑着抬头望着我。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和你那点可怜的回忆。
10
我真是你的事业粉,当时听到你说婚后不想画了,脑子嗡嗡的。
郭觉削炭笔时总把围裙掀起来当托盘,木屑雪片似的堆在围裙上。
他变魔术似的从帆布包掏出本泛黄速写本,翻开第一页是我二十岁画的速写。
我也忘记哪里淘来的了。
我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勾线,指甲慢慢划过暮色。
许琛的驼绒大衣上落满雪粒,我坐在妇产科室门口等着叫号,看着他风尘仆仆的小跑着过来。
他攥着保温杯的手青筋凸起,热牛奶。
护士涂耦合剂时,我下意识抓住检查床的金属扶手,许琛突然用掌心包住我发凉的手指。
护士说……说孩子现在有柚子那么大了。他眉眼间露一丝笑意。
许琛弯腰凑近显示屏时,昂贵的高定西装在腰间挤出一团褶皱。
胎心跳动声撞碎满室寂静。
产检完他提出要送我回家。
能让我……摸摸胎动吗车发动前他突然问。
我点点头。
我掀开毛衣下摆,他掌心贴上来的瞬间眼眶开始泛红,猛地把脸别到另一边。
护士说孕晚期容易缺钙,他从后座拽出个纸箱,里面码着三十四种孕妇奶粉,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就都……
我要听医嘱休息了哦,我推开房门,指着餐桌让他把奶粉放上去,等住院的时候我通知你吧。
胎动突然又活跃起来,像在腹中无声鼓掌。
妈妈——女儿突然指着画展上的《新生》奶声喊,颈上挂着我的平安锁。
隔壁幼儿园放起新编的晨操歌,她扭着屁股学领队老师挥手。
我摸到围裙兜里的体温计——今早她额头是36.8℃,足够捂热整个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