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设定
时间设定:虚构的现代都市,以传统制造业为背景的职场生态,剥离具体年份强化架空感。
地点设定:故事主要发生在国内最大服装集团云裳国际总部大厦,辐射至长三角产业园区、西南代工厂等职场场景。
基本背景:以服装行业三十年变迁为缩影,展现传统行业在电商冲击下的转型阵痛。通过主人公在供应链、设计部、市场部的三度职场跨越,呈现中国制造的升级之路。
章节概要
第一章
寒露惊变:服装质检员林穗发现价值千万的羊绒大衣存在致命瑕疵,在揭发问题与保全工作间艰难抉择。深夜的质检台前,她的呼吸在羊绒纤维上凝成白霜。
第三章
暗流溯源:新任采购总监程砚秋空降云裳,带着香港总部密令彻查供应链腐败。老仓库里霉变的丝绸面料,将矛头指向深耕二十年的生产副总。
第七章
霓裳血刃:巴黎时装周中国品牌专场,设计部集体出走事件让云裳陷入绝境。林穗带着实习生通宵改制样衣,秀场后台的缝纫机针尖染着血迹。
第十五章
千丝局:西南代工厂童工事件曝光,利益链条牵动半个董事会。林穗在暴雨夜护送关键证人,车轮碾过满地桑蚕丝废料驶向黎明。
第二十一章
断梭之盟:智能工厂改革遭遇元老派殊死抵抗,停转的纺织机上悬着带血的梭子。林穗手持改制方案推开董事长室大门,窗外是笼罩在雾霾里的产业园区。
质检车间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嗡鸣,林穗的睫毛在检验台投下颤动的阴影。她第三次将羊绒大衣举到灯下,浅褐色斑点在顶级面料上格外刺眼——这是仓储霉变才会产生的特殊痕迹。
这批货不能出库。她转头对仓管主任说,声音像绷紧的琴弦。三百件意大利订单,后天就要装船。
仓管主任的喉结滚动两下,金丝眼镜泛起冷光:小林啊,这批是程副总特批的加急单。他食指敲了敲质检章,盖个章,月底奖金翻倍。
检验台上的电子钟跳成23:47,中央空调出风口垂着的红布条突然停止飘动。林穗摸到大衣内衬缝线处的硬结,那里本该是光滑的桑蚕丝包边。她想起上周路过库房时闻到的淡淡酸味,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
我需要重新抽检整个批次。她伸手去按呼叫铃,腕骨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仓管主任的香水味混着汗味压过来:程副总在等船期确认邮件,耽误了订单你担得起
更衣室储物柜里还放着母亲的治疗费清单,林穗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这时车间电闸突然跳断,备用照明亮起的瞬间,她看见仓管主任白衬衫领口沾着星点褐色痕迹——和羊绒大衣上的霉斑一模一样。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声,林穗攥紧藏在工装裤里的取样剪。当应急灯再度亮起时,仓管主任正把什么塞进西装内袋,她注意到对方袖扣少了一颗。
我要见程副总。林穗听见自己说,喉咙像吞了砂纸。检验台边缘,她悄悄用指甲在待检单上划出三道刻痕——这是质检科传承十年的暗号,代表重大质量问题。
第二章
裂帛之音
应急灯在头顶投下锯齿状阴影,仓管主任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松开林穗的手腕,指节在检验台边缘敲出三短两长的节奏,走廊深处立刻传来保安皮鞋的踢踏声。
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他掏出丝帕擦拭镜片,突然扯开五件样衣的防尘罩,霉变的羊绒混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但程副总此刻正在机场贵宾厅,和意大利客户喝香槟。
林穗的后背抵住冷柜,取样剪的尖刃在掌心硌出月牙痕。她看见保安制服上的云纹纽扣——那是董事会直管的内保部标志,去年原料库纵火案的调查就是被这群人打断的。
质检流程第17条,疑似批次必须...她的声音被仓管主任的冷笑截断,对方甩出一叠照片:母亲在肿瘤医院缴费窗口佝偻的背影,妹妹校服袖口磨破的毛边,还有自己凌晨在更衣室吞止痛药的画面。
电子钟数字变成00:00的瞬间,车间卷帘门轰然升起。十二辆悬挂沪牌的重卡亮着雾灯,意大利文的货单在尾气中翻卷。仓管主任将印章按在印泥里:每耽误一小时,集装箱滞港费够买你母亲三次化疗。
林穗的指甲陷入待检单划痕,三道凹痕突然渗出墨绿汁液——这是质检科特制复写纸的防伪反应。她瞳孔颤动,想起入职时老科长说的:这行最毒的陷阱,往往裹着为你好的糖衣。
我要见的是程砚秋副总,不是程凤台董事长。她突然抬高声线,看着仓管主任瞬间僵硬的嘴角。这个在集团效力十五年的老狐狸绝不会知道,三天前香港审计部群发邮件里,藏着新总监姓名偏旁部首的重组彩蛋。
保安的橡胶棍触到她肩胛骨时,车间所有电子屏同时蓝屏。跳动的代码中浮现血色警告,意大利订单的船期表正在被某种力量篡改。林穗趁机将沾着霉斑的取样布塞进制服胸牌夹层,那里藏着老科长葬礼上收到的匿名U盘。
带她去22楼。仓管主任突然改变态度,金丝眼镜链在黑暗中划出弧线,程副总刚下飞机。他抚平袖口时,林穗注意到消失的袖扣处别着枚生锈的纺织梭——和智能工厂暴动现场遗留的凶器一模一样。
电梯镜面映出林穗工牌上凝结的霜花,数字跳到18层时,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嘶鸣。透过钢化玻璃,她看见地下车库有辆未熄火的黑色轿车,后备箱缝隙露出一截绣着金线的旗袍下摆,那花纹正是本月失踪的设计总监成名作。
第三章
经纬交锋
程砚秋的办公室悬浮着雪松香,林穗却嗅到某种腐烂花枝的气息。整面玻璃幕墙被调成单透模式,二十三楼的高度恰好俯瞰质检车间明灭的灯光,像俯视着棋盘上的卒子。
林小姐对羊绒霉变有研究男人从阴影中转出,西装驳领上别着枚金丝缠枝胸针——云裳创始人的传家信物。他指尖捏着的正是仓管主任消失的袖扣,孔雀石表面还沾着检验台的荧光粉。
林穗的工装裤口袋微微发烫,老科长遗留的录音笔正在自动备份对话。她直视对方领口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五年前生产事故中被飞梭击中的痕迹:真正的西西里羊绒遇潮会呈现蛛网状纹路,而不是这种...
突然响起的丝竹声打断她的话,程砚秋掀开案头紫檀木匣,露出正在振动的翡翠手机。屏幕显示的意大利号码正在往林穗口袋里的旧款诺基亚传输加密文件——那是三天前潜入档案室时粘在主机箱下的接收器。
很精彩的质检报告。他忽然将平板电脑转向她,上面是半小时前她发给香港审计部的邮件截图,可惜你漏了关键证据。放大图片中,仓管主任袖口的纺织梭在某个像素点露出字母蚀刻:正是母亲住院登记的化名。
冷汗顺着林穗的脊椎滑落,她终于明白那些治疗费清单为何总能及时结清。程砚秋的定制皮鞋碾过满地纸质报表,停在当年智能工厂暴动的现场照片前:知道为什么传统织机要留三寸误差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陈旧烫伤,因为完美才是最致命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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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突然映出冲天火光,物流园区方向腾起浓烟。程砚秋的瞳孔映着血色,嘴角却浮起笑意:看,你的正义烧起来了。林穗扑到窗前,发现起火的正是存放意大利订单的六号仓——那批羊绒大衣的保险受益人昨晚刚变更为海外空壳公司。
消防警铃大作时,程砚秋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冰凉的幕墙上。掌心相触处,林穗感觉到他无名指根的老茧——这种位置只有常年操作老式纺织机的人才会留下。男人呼吸掠过她耳畔: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秘密葬身火海,要么...他指尖划过她胸牌里的U盘,帮我织完这张破网。
暗门后传来机械运转声,林穗看见满墙监控画面里,母亲病房正被三个黑衣人围住。程砚秋解开袖扣,腕间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身——那是云裳初代厂房的经纬线布局图,但在第十根纱线位置突兀地断开了。
三年前江底捞起的尸首,他将消防通道钥匙拍在染血的质检单上,手里攥着的可不是普通蚕丝。窗外火舌舔舐着夜空,将林穗的侧影烙在满墙桑蚕育种数据表上,某个被红圈标注的基因序列正在她瞳孔中颤动。
第四章
梭心计
消防警铃的尖啸声中,林穗的视线掠过染血的质检单。程砚秋指腹按着的基因序列号,正是妹妹骨髓捐献登记表上那串数字——三年前她为救母亲签下的那份特殊协议,此刻正在男人西装内袋里露出边角。
程副总怕是不懂织补。她突然抓起桌案上的紫铜镇尺,砸向落地窗角落的消防喷淋头。温水混着锈渣倾泻而下,满墙监控画面在短路中扭曲成诡异图案,某个瞬间闪现出西南代工厂的实时影像:穿蓝布衫的少女正在老式织机上打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程砚秋的纹身在遇水后浮现荧光,第十根断纱位置渗出靛蓝色墨迹。林穗扯开左袖,露出同样的断纱纹身——这是当年老科长在火场留给她的最后警示。两人手臂相触时,断口处的经纬线竟诡异地续接成完整图案。
你果然是他选的守梭人。程砚秋的冷笑凝在嘴角,忽然撕开衬衫前襟。心口处狰狞的缝合疤痕上,埋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丝梭子,与质检科禁室供奉的初代织梭完全同款。
暗门后的机械声骤然清晰,林穗看见八台古董提花机正在自动编织丝绸。每匹布上都浮现着加密财报数据,其中一卷赫然显示着母亲每月收到的匿名汇款,汇款方竟是三年前跳江的财务总监私人账户。
令堂用的靶向药,瓶底都刻着桑叶标记吧程砚秋弹开翡翠手机后盖,取出的sim卡竟是片镀金蚕箔。当他将蚕箔按入心口梭子凹槽时,所有提花机同时吐出染血的丝线——那正是失踪设计师最后一季作品使用的湘绣技法。
林穗的诺基亚突然震动,破译后的信息让她瞳孔骤缩:当年老科长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尸检报告里那根封喉的桑蚕丝,与此刻缠在提花机上的丝线出自同源。她摸向藏在后腰的取样剪,刃口映出程砚秋背后缓缓开启的暗格——那里陈列着二十七枚带血袖扣,每枚都刻着质检科历代科长的工号。
窗外火势突然转向,六号仓的浓烟在空中聚成蚕茧形状。程砚秋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浮动着金丝。当他扯开领带时,林穗看见他喉结处的缝合线正在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你以为我在夺权他蘸着血在玻璃幕墙上画出云裳初代商标,我们不过是吊在同一个缫丝锅里的蚕。暗门在此刻轰然关闭,提花机织出的丝绸突然自燃,火苗沿着丝线数据蹿向天花板藏着的原料仓。
林穗攥着染血的消防钥匙,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三年前江边栈桥下,那个女孩织的蜀锦残片...她故意停顿,如愿看到程砚秋第一次露出震动的神色。
警报声突然全部静止,燃烧的丝绸灰烬中升起荧光颗粒,在空中拼出董事长程凤台的半身像。林穗趁机将取样剪刺入提花机主轴,飞溅的火星点燃了程砚秋的蚕箔sim卡。在男人痛苦的嘶吼声中,她看见自己手臂的断纱纹身开始渗血,那些血珠滚落在古董织机上,竟自动编织出老科长临终手势的经纬坐标。
第五章
经纬断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林穗脚下投出蛛网般的裂纹。她攥着发烫的取样剪,耳畔还回荡着程砚秋最后的嘶吼:你以为破的是局那是缠住三代人的茧房!染血的消防钥匙插入B2层配电室铁门时,锈屑簌簌落在她磨破的工装鞋上。
暗室内二十八台老式电报机正在自动打印,泛黄的纸卷上密密麻麻全是质检暗语。林穗的指尖抚过卷轴边缘的桑叶水印——这是母亲枕边那本《天工织造》的扉页标记。当她扯动墙上的经线开关,所有电报机突然吐出染血的丝绸,在半空交织成云裳初代厂区的立体地图。
终于等到守梭人。沙哑的女声从蒸汽管道后方传来,穿蓝布衫的少女推着纺车现身。她左眼蒙着湘绣眼罩,右手小指戴着和林穗妹妹相同的铜制顶针。纺车上半匹未完成的蜀锦,正呈现着林穗童年老宅的纹样。
少女扯开眼罩,露出与程砚秋如出一辙的异色瞳:二十年前被换出育婴室的,可不只程家少爷。她指尖挑破纺车上的蚕茧,三只金斑蚕正在啃食带质检编码的桑叶。林穗忽然想起,母亲化疗时总念叨的换蚕种,原来藏着这般惊天秘辛。
配电箱突然迸出火星,电报机织就的地图燃起幽蓝火焰。少女将纺车踏板踹向暗格,露出满墙贴着质检科成员照片的族谱图。林穗的证件照被金线缠在正中央,血脉线延伸处赫然缀着程凤台年轻时的军装照。
程砚秋心口那枚金梭,本该嵌在你肋骨间。少女咳出带金丝的血,染红了蜀锦上的老宅窗棂,去三号原料仓,找那台裹着防火布的织机...话音未落,蒸汽管道突然爆裂,少女连同纺车被掀翻在满地蚕尸中。
林穗逆着热浪冲向货运电梯,手中的染血丝绸突然开始自行编织。当电梯坠停在B5层时,丝绸已呈现出一份1998年的调包记录——两个女婴脚腕系着的,正是质检科用来标记瑕疵品的红蓝丝带。
原料仓的阴冷裹着霉味扑面而来。防火布下,初代自动织机的铸铁骨架泛着血光。林穗掀开防尘罩的刹那,顶灯骤亮,十二个董事的全息影像围成审判圈。程凤台的电子音在仓顶回荡:林小姐可知,质检科真正的职责是筛选不合格的继承人
织机突然自动运转,吞入的原料竟是成捆的治疗费清单。随着梭子飞动,林穗的工装被织入桑蚕丝,与程砚秋的DNA图谱在布面上交织成双螺旋。她摸到后腰的取样剪,却发现自己正被织进一匹素绢——这分明是裹尸布的织法。
当年换出去的瑕疵品,现在该回收了。程凤台的冷笑声中,织机吐出浸过药水的裹尸布。林穗的瞳孔突然映出程砚秋的身影,他心口的金梭正在剧烈震动,将缠在董事们脖颈上的丝线寸寸绞断。
老东西没告诉你程砚秋扯开鲜血淋漓的衬衫,金梭已嵌入林穗背后的织机核心,守梭人从来都是两个。他猛拉操纵杆,整座原料仓的地板开始倾斜,露出下方沸腾的染缸——二十年来意外身亡的质检员白骨,正在靛蓝染料中载沉载浮。
林穗的取样剪扎进程砚秋的断纱纹身,两人的血在织机上汇成古老图腾。全息影像开始扭曲,程凤台的怒吼与织机轰鸣混作一团。当裹尸布完全裹住二人时,西南代工厂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少女在监控画面里举起燃烧的蜀锦,火光中浮现出所有被篡改的质检报告原件。
第六章
血蚕鸣
染缸沸腾的靛蓝液体突然凝固成胶状,程砚秋的断纱纹身里钻出金丝蚕。这些拇指大小的异种蚕虫撕咬着裹尸布,将林穗背部的素绢啃噬出甲骨文般的裂痕。她感觉锁骨处发烫,老宅井底打捞出的青铜蚕匣正在工装口袋里震动。
接住!程砚秋抛来半枚染血的玉梭,与他心口的金梭严丝合缝嵌成完整器物。林穗的指尖刚触到玉梭,整座原料仓的铸铁横梁突然垮塌,露出藏匿在穹顶夹层的巨大蚕室——十万枚蚕茧悬在蛛丝般的银线上,每颗茧壳都印着质检科成员的工号。
程凤台的全息影像在蚕室中央扭曲成恶蚕形态:当年就不该留你们这对双生茧。他的电子音混杂着机械蚕啃食桑叶的窸窣声,让老夫看看,是血脉里的守则先死,还是...
爆炸声从西南方向撕裂夜空,监控屏闪过蓝布衫少女的身影。她站在燃烧的蜀锦废墟上,手中高举的正是林穗妹妹的病历本。夜风掀起她左眼的湘绣眼罩,露出与程砚秋相同的金丝蚕纹瞳孔。
程砚秋突然抓住林穗的手按在玉梭上,两人的血顺着经纬纹路注入蚕室核心。悬空的蚕茧接连爆裂,飞出的金丝蚕在空中织出血色族谱。林穗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与程砚秋的缠绕成结,而真正的死结系在程凤台1949年的入伍档案上。
西南代工厂地窖第三口染缸。程砚秋的呼吸带着血沫,将翡翠手机拍进她掌心。屏幕显示的地下室监控里,二十具裹着素绢的童尸正在染料中沉浮,每具尸体右手小指都戴着铜制顶针。
林穗的诺基亚突然响起老式电报码,破译后的信息让她浑身战栗——母亲每日服用的靶向药瓶底,那些桑叶刻痕组合起来竟是质检科的销毁指令。她扯开工装领口,锁骨下的青斑在蚕室荧光中显形,正是程氏家徽被利刃划破的图案。
程凤台的机械蚕群发起俯冲时,林穗将玉梭刺入心口。剧痛中她看见1998年育婴室的监控录像:护士长将两个女婴脚腕的红蓝丝带调换,真正的程家千金被塞进质检科长的工具箱。而窗外暴雨中,老科长正把某个襁褓埋进桑树林的腐殖土。
十万金丝蚕突然调转方向,将程凤台的全息影像撕成数据碎片。蓝布衫少女的呐喊透过燃烧的蜀锦传来:缫丝锅要沸了!整座云裳大厦开始倾斜,林穗在失重中抓住程砚秋的断腕,两人坠向沸腾的染缸。
靛蓝染料浸透工装的瞬间,林穗听见此起彼伏的蚕鸣。那些沉在缸底的质检员白骨睁开空洞的眼窝,指骨间缠绕的桑蚕丝正汇成血色漩涡。程砚秋的金梭突然发出裂帛之音,将缸底震出青铜暗门——门扉上二十八星宿的排列,与质检科禁室供奉的织女图完全一致。
第七章
天虫裂
青铜暗门在血水中缓缓开启的刹那,林穗看清了程砚秋破碎的瞳孔——那双异色虹膜里,倒映着二十年前桑树林的暴雨夜。腐殖土中伸出的婴孩手掌,攥着的不是脐带,而是半截断裂的玉梭。
这才是真正的初代车间。程砚秋的声音混着血水从胸腔溢出。暗门后延伸出的甬道两侧,嵌满用桑蚕丝装裱的质检报告,最早的纸张已经发脆泛黄,落款处签着程凤台年轻时的化名:茧师。
林穗的锁骨突然刺痛,青铜蚕匣自动弹开,飞出二十八只带荧光的金斑蚕。这些蚕虫疯狂啃食墙上的丝帛文件,蚕沙落处显现出暗红色的字迹:1958年特种蚕种培育记录。她摸到最新被啃噬出的空洞,指尖沾上了程砚秋西装上的雪松香。
甬道尽头传来织机声,却不是机械的节奏。三百台宋代素绮机错落排布,每台织机前都坐着具套在工装里的白骨,骨节间缠着未理清的经线。程砚秋突然跪倒在最中央的织机前,那上面铺着的蜀锦还保持着三十年前的血渍形态——正是母亲病历上基因图谱的纹样。
看看你亲爹的杰作。他扯开织机下的暗格,成捆的出生证明如雪片纷飞。林穗捡起飘到脚边的一张,产妇姓名栏赫然写着质检科初代科长的名字,而婴儿特征栏标注着:左肩胛骨有断纱胎记。
蓝布衫少女的尖叫突然穿透石壁。监控屏在蚕虫啃噬出的墙洞中闪烁,西南代工厂地窖里,二十具童尸正被金丝蚕重新裹成蚕茧。林穗的诺基亚震动出摩尔斯电码,破译后是程凤台年轻时的声音录音:...第七代瑕疵品投入染缸时,要确保素绢裹住顶针...
程砚秋忽然将玉梭刺入自己心口,金丝蚕从创口涌出,在空中织出血色契约。林穗看清了条款末尾的指纹印——正是母亲在骨髓捐献协议上按下的那个带着桑叶压痕的指印。染缸方向传来闷响,青铜暗门开始渗出靛蓝液体,裹着几片未烧尽的蜀锦残片。
该收网了。程砚秋扯断缠在白骨间的经线,所有素绮机同时翻倒。林穗看见每具白骨后颈都嵌着枚金丝梭,与她锁骨下的青斑纹路完全契合。当最后一道经线断裂时,整座云裳大厦的地基传来蚕群破茧的轰鸣。
最终章
素帛劫
云裳大厦在蚕鸣中倾斜成四十五度角,林穗的工装靴卡在青铜门缝里。程砚秋的断腕正以诡异速度再生,新生的血肉间缠绕着金丝蚕吐出的经线。他抓起染血的玉梭扎向地缝,靛蓝染料突然逆流成河,裹着白骨冲向穹顶的残月。
这才是真正的质检标准。程砚秋撕开再生中的皮肉,扯出半卷泛黄的《天工织造》。书页在血水中舒展,显露出程凤台用蚕血写就的批注:凡瑕疵者,当入缫丝瓮三昼夜。林穗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被朱砂圈在页脚,与西南代工厂童工名册上的日期完美重叠。
三百台素绮机突然立起,白骨们机械地开始织布。程砚秋将玉梭插入心口创面,整座蚕室的银线应声断裂。十万枚蚕茧坠入染缸,爆开的茧壳中飞出带倒刺的金丝蚕,这些变异蚕虫精准扑向全息投影仪,将程凤台的电子影像啃噬成数据残渣。
当年换婴的不是护士长,林穗攥紧青铜蚕匣,看着匣面浮现的织纹,是老科长把真正的继承人藏进了质检科。她的指甲抠开工装内衬,露出肩胛骨上的断纱胎记——与程砚秋纹身断开处完全吻合。
程砚秋突然大笑,扯开再生完毕的右手,掌心嵌着枚带编号的铜顶针:你以为我是被调包的那个他将顶针按进素绮机的梭槽,地面突然裂开,升起口雕满蚕纹的青铜瓮。瓮中浸泡的正是蓝布衫少女的尸身,她手中的蜀锦终于完整展开:两个女婴的脐带被织成质检科暗码,系着程氏宗祠的房梁。
整座大厦的玻璃幕墙在此时轰然爆裂,夜风卷着燃烧的质检报告灌入蚕室。林穗看见母亲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老人正用化疗留置针挑破程凤台的西装内袋——掉出的不是心脏药,而是1958年特种蚕种的冷藏管。
该结束了。程砚秋撞向青铜瓮,少女尸身手中的蜀锦突然裹住林穗。当素绢触到她锁骨胎记的刹那,十万金丝蚕集体自燃,在空中织出血色天网。林穗的诺基亚在此时收到最终电报,破译后的信息让她将玉梭狠狠刺入程砚秋后心。
你才是第七代瑕疵品。她转动玉梭,看着男人瞳孔中的金丝寸寸断裂。程砚秋的再生躯体开始崩溃,血肉间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当年纵火案残留的阻燃剂。他最后扯出的微笑里,藏着半枚老科长的工牌。
青铜瓮突然炸裂,蓝布衫少女的尸身立起,左眼迸发出桑蚕丝织就的虹膜。她手中蜀锦完全展开,显露出云裳集团所有违法交易的证据链。程凤台的惨叫声从地底传来,他的全息影像被蚕丝裹成茧状,吊在燃烧的素绮机上。
林穗在坍塌的穹顶下摸到程砚秋的断指,上面的铜顶针正发出摩尔斯电码。当地震波撕裂最后一台织机时,她终于读懂了质检科传承百年的终极守则:最完美的织物,必须用最残缺的经纬来织就。
晨光穿透尘霾时,西南代工厂的童工们正踩着满地蚕尸走出地窖。新闻直升机镜头里,燃烧的云裳大厦如巨型蚕茧矗立,一匹染血的素帛从废墟顶端飘落,上面织着所有受害者的姓名。林穗的工牌在灰烬中闪着微光,背后刻着老科长的手写批注:
质检之责,不在挑瑕疵,而在容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