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宫宴惊变
金箔镶嵌的宫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苏棠握着团扇的指尖微微发颤。紫宸殿外飘来丝竹声,混杂着鼎炉中龙涎香的气息,将她裹入这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苏家姑娘,请。
内侍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朱漆宫门缓缓开启。苏棠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踏入殿内。殿中明烛高烧,青玉案几上摆满珍馐美馔,而座上那抹玄色身影,便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暴君
——
萧沉舟。
她垂眸敛去眼底的恨意,刻意放缓脚步,将忐忑不安化作弱柳扶风的姿态。三年前,父亲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萧沉舟赐死,苏家满门抄斩,若不是兄长拼死将她送出京城,她早已香消玉殒。今日,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强召入宫,说是赴宴,实则吉凶难料。
罪臣之女苏棠,参见陛下。
苏棠盈盈拜倒,声音软糯清甜,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她偷偷抬眼,望见萧沉舟斜倚在龙椅上,玄色锦袍绣着暗金蟒纹,腰间的螭纹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那张脸俊美无俦,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深如寒潭,仿佛能看穿人心。
萧沉舟指尖摩挲着白玉酒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苏棠。眼前的少女肤若凝脂,眉眼含春,单薄的罗裙衬得她愈发柔弱,宛如一朵在寒风中摇曳的海棠。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听闻苏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是否也如传闻般名副其实
苏棠心中一紧,却立刻挤出两滴眼泪,抬起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萧沉舟：陛下明鉴,家父一生忠君爱国,绝无谋逆之心。只是奸人当道,蒙蔽圣听……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用团扇轻轻擦拭眼角,模样惹人怜惜。
殿中突然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苏棠能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幸灾乐祸,更有不怀好意。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毒药。
萧沉舟忽然起身,大步走到苏棠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棠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咬着下唇仰头与他对视。大胆！竟敢为逆臣喊冤！
萧沉舟猛地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你可知,这是何罪
苏棠被掐得生疼,却强装镇定,眼中含泪笑道：陛下要杀便杀,只是在临死前,棠儿斗胆想问陛下一句,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又如何能辨明是非
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倔强。
萧沉舟微微一怔,这罪臣之女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股子硬气。他松开手,苏棠踉跄着后退半步,险些摔倒。倒是有趣。
他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来人,赐座。
苏棠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怯生生的模样。她福了福身,在宫女的引领下坐到一旁的席位上。刚一落座,便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她转头望去,只见左侧席位上坐着一位华服女子,正是丞相之女沈清婉。沈清婉朝她微微一笑,眼中却满是敌意。
酒过三巡,殿中气氛愈发暧昧。萧沉舟端着酒杯走到苏棠身边,俯身贴近她耳边低语：苏姑娘这般巧舌如簧,不知在床上,是否也能说得朕心花怒放
苏棠浑身僵硬,脸颊瞬间通红。她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与愤怒,娇嗔道：陛下莫要打趣棠儿,棠儿……
棠儿不懂陛下的意思。
她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遮住眼中的厌恶。
萧沉舟大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直接抱上自己的膝头。不懂那朕便教教你。
他的唇落在她的脖颈,苏棠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是自己接近萧沉舟的代价,也是复仇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沈清婉起身,款款走到萧沉舟面前,福了福身道：陛下,清婉听闻苏姑娘琴艺了得,今日难得相聚,不如请苏姑娘为陛下演奏一曲,助助兴
苏棠心中冷笑,这沈清婉果然按捺不住了。她从萧沉舟怀中挣脱出来,柔声道：陛下若想听,棠儿自当献丑。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棠儿许久未碰琴弦,怕是会扫了陛下的兴。
朕说不扫兴,便不扫兴。
萧沉舟挑眉,示意宫女将琴抬上来。苏棠起身走到琴前,轻抚琴弦。她垂眸思索片刻,指尖轻拨,一曲《凤求凰》缓缓流出。
琴声悠扬,苏棠却在心中盘算着。这曲《凤求凰》,既是向萧沉舟示好,也是对沈清婉的挑衅。她抬眼望向萧沉舟,见他微闭双眸,似乎沉浸在琴声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一曲终了,殿中响起掌声。萧沉舟走到苏棠身边,握住她的手：好一个《凤求凰》,苏姑娘这是在向朕表白心意
苏棠娇笑着低下头：陛下若喜欢,棠儿日日为陛下弹奏便是。
萧沉舟大笑,揽着她的腰回到主位：今日起,你便留在宫中,做朕的贴身侍女。
苏棠心中一震,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谢陛下隆恩。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只是,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她。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苏家讨回公道。
夜色渐深,宫宴散去。苏棠跟着内侍前往住处,路过御花园时,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望去,紫宸殿的灯火依旧明亮,萧沉舟的身影隐约可见。她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萧沉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二章：暗流涌动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椒房殿,苏棠慵懒地从软榻上起身,指尖轻抚过锦缎被面,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自昨日被萧沉舟留在宫中,她便深知这看似华丽的宫殿实则是暗藏杀机的牢笼。
姑娘,沈昭仪派人送来了早膳。
宫女春桃捧着食盒踏入内殿,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
苏棠挑眉,心中冷笑。沈清婉昨日在宫宴上吃了瘪,今日果然迫不及待地出手了。她踱步到桌前,掀开食盒,精致的糕点香气扑鼻,却让她想起父亲被毒杀时七窍流血的模样。春桃,去把御膳房的小顺子找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春桃领命而去,苏棠盯着糕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香囊。那是兄长临别时塞给她的,里面装着能验毒的银针。正思索间,殿外传来脚步声,小顺子弓着腰快步走进来：苏姑娘唤小人何事
劳烦公公帮本宫看看这些糕点。
苏棠语气轻柔,将食盒推了过去。小顺子取出银针,在糕点上一一划过,针尖瞬间泛起黑斑。果然有毒。
苏棠轻叹一声,眼中闪过寒芒,还请公公帮本宫一个忙,将这些糕点原样送回沈昭仪处,就说本宫心领了,只是肠胃不适,无福消受。
小顺子心领神会,带着食盒匆匆离去。苏棠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镜中女子眉眼含春,却掩不住眼底的锋芒。她知道,沈清婉不会善罢甘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午后,苏棠正在庭院中赏花,忽闻一阵喧闹声。转头望去,只见沈清婉身着月白华服,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进椒房殿。妹妹这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沈清婉扫视着庭院,语气阴阳怪气,不过妹妹可别忘了,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如今能留在宫中,全仰仗陛下的恩典。
苏棠福了福身,笑意盈盈：姐姐说得是,棠儿时刻感念陛下隆恩。倒是姐姐,今日怎有空来妹妹这儿
沈清婉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有人在妹妹的住处搜到了这封密信,信中竟与逆党有来往！妹妹说,这该当何罪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闻言,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苏棠却不慌不忙,接过书信仔细查看,突然噗嗤一笑：姐姐怕是被人蒙蔽了。这字迹与棠儿的大相径庭,而且信中提到的‘李公子’,棠儿从未听闻。想必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想置棠儿于死地。
沈清婉脸色一沉：你休要狡辩！这封信就是在你的房中搜到的,铁证如山！
既然如此,不如请陛下圣裁。
苏棠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棠儿相信陛下英明神武,定能还棠儿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还吵什么
萧沉舟身着玄色龙袍,大步走进殿内。沈清婉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扑到萧沉舟脚边：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苏姑娘与逆党勾结,意图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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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也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陛下明鉴,棠儿对陛下一片忠心,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想借陛下之手除掉棠儿。
萧沉舟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苏棠身上：你说有人陷害,可有证据
苏棠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陛下,这块玉佩是在发现密信的地方捡到的。臣妾派人查探,发现这是沈昭仪贴身宫女的物件。想必是她受沈昭仪指使,栽赃嫁祸于臣妾。
沈清婉脸色瞬间惨白：陛下,她血口喷人！
萧沉舟阴沉着脸,猛地甩开沈清婉的手：来人,将沈昭仪的贴身宫女带上来！
不多时,宫女被押了上来。在萧沉舟的威压下,宫女很快便招认是受沈清婉指使陷害苏棠。萧沉舟怒不可遏,一脚将沈清婉踹倒在地：大胆贱婢,竟敢在朕的后宫兴风作浪！来人,将沈昭仪打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沈清婉瘫坐在地上,望着萧沉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绝望。苏棠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幕降临,椒房殿内烛火摇曳。苏棠倚在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思绪飘远。今日虽然暂时挫败了沈清婉,但她知道,危险远未解除。萧沉舟喜怒无常,后宫中觊觎她位置的人也不在少数。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步步为营。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春桃端着热水走进来。
苏棠点点头,正要转身,忽闻窗外传来一阵异响。她示意春桃噤声,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缝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在庭院中鬼鬼祟祟地移动,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苏棠心中一惊,随手拿起桌上的剪刀,悄悄打开房门。黑影听到动静,转身便要逃跑。苏棠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黑影的衣袖。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黑影的面容
——
竟是御膳房的小太监。
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苏棠厉声问道。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苏姑娘饶命！有人给了小人银子,让小人在您的饮食里下药。
苏棠心中一寒,看来沈清婉虽然被打入冷宫,但她的党羽仍未死心。是谁指使你的
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是……
是张公公。
小太监颤抖着说。
苏棠冷笑一声：好,你先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若敢走漏半点风声,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苏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是时候主动出击了。她转身回到殿中,提笔写下一封密信,交给春桃：天亮后,将这封信交给陛下最信任的暗卫。
春桃接过信,点了点头。苏棠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在这暗流涌动的后宫中,她就像一叶孤舟,唯有握紧手中的船桨,才能在惊涛骇浪中寻得一线生机。
第三章：雨夜交心
惊雷炸响的刹那,苏棠手中的团扇猛地攥紧。御花园的青石小径在暴雨中泛起冷光,她躲在朱漆长廊下,望着漫天雨幕,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昨日发现的密信线索
——
那个叫张公公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姑娘好雅兴,这般暴雨还出来赏景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棠转身时,正对上萧沉舟浸透的玄袍。帝王周身萦绕着龙涎香与雨腥味,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莫不是在这儿等朕
苏棠垂下眼睫,长睫上凝着细小的雨珠：陛下误会了,棠儿只是……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她本能地扑进萧沉舟怀中,指尖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惊雷轰隆作响,震得廊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怀中的娇躯在颤抖,萧沉舟的瞳孔微微收缩。
原来苏姑娘这般怕打雷。
萧沉舟的声音放柔,揽住她腰肢的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他忽然将苏棠打横抱起,踩着积水大步走向亭中。苏棠靠在他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这个杀人如麻的暴君,此刻的体温却烫得惊人。
亭中烛火在风雨中摇曳,苏棠被轻轻放在石凳上。萧沉舟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倚着亭柱,望着雨幕出神。陛下为何会来御花园
苏棠轻声打破沉默,目光落在他苍白的指节上
——
那里有道陈年疤痕,蜿蜒如蛇。
萧沉舟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朕小时候,常被关在这御花园的柴房里。雷雨天时,就只能听着雷声,数着瓦片缝隙漏下的雨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时候就在想,等朕做了皇帝,定要让所有人都怕朕,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朕。
苏棠心中一震,眼前的萧沉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暴君,而是一个孤独的少年。她起身走到他身边,犹豫片刻,轻轻握住他的手：所以陛下才变得如此……
如此暴戾
萧沉舟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却在触及她眼底的担忧时,化作一抹苦笑,你不怕朕朕可是杀了你父亲的人。
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她垂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棠儿知道,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而且……
而且若不是陛下留棠儿在宫中,棠儿早就……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棠儿感激陛下还来不及,又怎会害怕
萧沉舟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良久,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苏棠,你这张小嘴,倒是比蜜还甜。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可朕却觉得,你远比表面看到的更有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暧昧的氛围。陛下！
暗卫单膝跪地,张公公意图谋反,已被拿下！
萧沉舟脸色瞬间阴沉,周身的温度骤降。苏棠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昨夜送出的密信竟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她下意识地抓住萧沉舟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陛下,这……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萧沉舟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杀意翻涌,你且回椒房殿,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苏棠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刚走出亭子,便听到身后传来萧沉舟冰冷的声音：将张公公千刀万剐,参与谋反的人,一个不留。
回到椒房殿,苏棠浑身湿透,却顾不上换衣服。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扳倒张公公不过是第一步,沈清婉虽被打入冷宫,但她的势力盘根错节,远未彻底清除。而且,萧沉舟似乎对她起了疑心。
姑娘,您快擦擦身子,当心着凉。
春桃拿着干毛巾走进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棠摇摇头,接过毛巾擦拭头发：春桃,你说……
陛下他,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春桃一愣,随即安慰道：姑娘放心,陛下那么宠爱您,怎会怀疑您而且,这张公公意图谋反本就是事实,与姑娘无关。
苏棠苦笑一声。真的无关吗若不是她暗中布局,张公公又怎会这么快暴露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依旧下个不停的雨。这场雨,不知何时才能停。
深夜,椒房殿外传来脚步声。苏棠警惕地起身,却见萧沉舟一身血污地走了进来。他的眼神疲惫,却在看到她的瞬间亮了起来：怎么还没睡
陛下受伤了！
苏棠快步上前,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心中一紧。她顾不上多想,立刻叫来太医为他诊治。
萧沉舟任由太医处理伤口,目光却一直落在苏棠身上。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吹凉后喂到他嘴边,眼中满是关切。为何对朕这么好
他突然问道。
苏棠手一顿,随即笑道：陛下是棠儿的天,棠儿自然要对陛下好。
萧沉舟轻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苏棠,别在朕面前耍小聪明。你以为,朕不知道张公公的事与你有关
苏棠心中一凉,却强装镇定：陛下在说什么,棠儿听不懂。
听不懂
萧沉舟捏住她的下巴,若不是你暗中递信,朕又怎会这么快查到张公公头上不过……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朕倒是很喜欢你这份聪明。
苏棠松了一口气,靠在他怀中：陛下不怪棠儿吗
怪你
萧沉舟将她搂紧,你帮朕除去了心头大患,朕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下次,若再遇到危险,记得告诉朕。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苏棠听着萧沉舟的心跳声,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与萧沉舟之间的关系愈发复杂。这场复仇之路,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第四章：朝堂博弈
晨光刺破云层,金銮殿内却笼罩着压抑的氛围。苏棠立在萧沉舟身侧,垂眸望着蟠龙柱上蜿蜒的金龙,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昨日深夜,春桃冒死带回的密信还藏在她贴身的香囊里,上面赫然写着沈清婉兄长
——
丞相沈明远与番邦勾结的铁证。
陛下！
御史大夫王大人出列,手中奏折被抖得哗哗作响,罪臣之女苏棠蛊惑圣心,其父当年谋逆一案恐有蹊跷,臣恳请陛下彻查！
殿内群臣顿时议论纷纷,苏棠抬眼,正对上沈明远藏在袖中的冷笑。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萧沉舟已重重拍案：王卿家这是何意莫非是质疑朕当年的决断
帝王的声音带着寒意,惊得王大人立刻跪倒在地。
沈明远却不慌不忙地出列,花白胡须随着行礼晃动：陛下息怒。臣听闻苏姑娘近日与宫外书信往来频繁,为保陛下安危,不得不谨慎啊。
他话音未落,一名侍卫已捧着几封密信呈上。
苏棠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心中冷笑。这分明是沈清婉一党伪造的书信,模仿她的笔迹写着
里应外合颠覆朝纲
等字样。萧沉舟的目光扫过密信,周身气压骤降,苏棠却突然福身笑道：陛下,臣妾可否一观
你还有何话说
萧沉舟声音冰冷,却将密信丢到她脚下。苏棠捡起信笺,指尖在落款处轻轻摩挲,突然娇笑出声：陛下,臣妾前日不慎将墨汁泼在砚台里,特意命人换了西域进贡的朱砂墨。可这信上的字迹,分明是普通的松烟墨。
她展开信笺高举过头顶,晨光透过薄纸,显出微微泛黄的墨迹：况且臣妾自幼习字,笔迹自成一体,这撇捺间的力道与臣妾相差甚远。若陛下不信,可召翰林院的先生们前来鉴定。
沈明远脸色骤变,刚要反驳,苏棠已从香囊中取出春桃带回的密信：倒是臣妾近日收到些有趣的东西。
她将密信呈给萧沉舟,声音带着颤抖,原来丞相大人与番邦私通,意图谋反！
殿内瞬间死寂,萧沉舟展开密信的刹那,沈明远踉跄着后退半步：陛下明鉴！这是苏棠的污蔑！
污蔑
苏棠突然跪倒,泪水夺眶而出,臣妾一介女流,若不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何苦得罪丞相
她转头望向沈明远,眼中燃起恨意,三年前,丞相构陷臣妾父亲谋反,满门抄斩！如今又想故技重施,臣妾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萧沉舟猛地起身,龙袍扫落案上奏折。他捏着密信的手青筋暴起,看向沈明远的目光宛如实质利刃：沈卿家,这作何解释
陛下！这定是有人栽赃！
沈明远扑通跪地,额角磕出血痕,苏棠是罪臣之女,心怀怨恨,不可轻信啊！
苏棠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印章,正是沈明远私刻的调兵印信：前日在丞相府附近,臣妾的侍女偶然拾得此物。
她将印章呈上,声音愈发哽咽,陛下,臣妾不敢隐瞒,昨夜有人潜入椒房殿,想要杀人灭口！
萧沉舟盯着印章,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尖抵在沈明远咽喉：沈明远,你还有什么可说
陛下饶命！是臣鬼迷心窍！
沈明远涕泗横流,都是那番邦使臣利诱,臣一时糊涂……
糊涂
萧沉舟冷笑,剑锋一转,将沈明远满门抄斩,与番邦勾结的官员,一个不留！
他转身看向苏棠,眼底的暴戾未散,却多了几分复杂神色,苏棠,你既知此事,为何不早奏
苏棠颤抖着爬到萧沉舟脚下,抓住他的袍角：臣妾害怕连累陛下。丞相党羽众多,臣妾若贸然上奏,恐被反咬一口。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臣妾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早为陛下分忧。
萧沉舟伸手擦掉她的泪水,语气难得温和：起来吧。你做得很好。
他转头扫视群臣,再有敢质疑苏姑娘者,杀无赦！
退朝后,苏棠被留在御书房。萧沉舟盯着她的眼神像在审视猎物：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陛下,臣妾对您从无隐瞒。
苏棠跪在他脚边,三年来,臣妾忍辱负重,只为等待为父申冤的机会。如今真相大白,臣妾别无所求,只求能常伴陛下左右。
她倾身靠在他膝头,声音带着蛊惑,棠儿只要陛下的宠爱。
萧沉舟突然将她抱起,扔到书案上。他扯开她的衣襟,咬上她的脖颈：苏棠,你这只小野猫,迟早要将朕的理智啃食殆尽。
苏棠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语：那陛下就吃掉棠儿吧。
她闭上眼,任由萧沉舟的吻落在肌肤上,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计划
——
沈清婉虽倒,朝中还有不少余党。更重要的是,萧沉舟看似信任她,实则始终留有戒心。
夜色渐深,椒房殿外传来打斗声。苏棠猛地坐起身,春桃急匆匆跑来：姑娘！沈明远的死忠党带人闯进来了！
慌什么
苏棠披上外袍,眼中闪过寒光,去请陛下,就说臣妾这里有刺客。
她握紧床头的匕首,想起父亲被处斩时的惨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清婉一党,她要斩草除根。
当萧沉舟带着侍卫赶到时,椒房殿内已血流成河。苏棠浑身是血地站在尸体中间,手中匕首还在滴着血。看到萧沉舟的刹那,她腿一软跌进他怀中：陛下,臣妾好怕……
萧沉舟抱紧她,眼中杀意翻涌：别怕,有朕在。
他轻抚她的后背,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心中却在思索
——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究竟还有多少手段而他,又为何会如此在意她的安危
苏棠靠在萧沉舟肩头,露出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这场复仇,她已经走了一半。接下来,她要让萧沉舟彻底爱上她,再亲手毁掉他的一切。
第五章：烽火情深
秋霜染红宫墙时,边关战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城。萧沉舟将加急军报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案头青铜烛台嗡嗡作响。苏棠站在御书房门口,望着帝王紧绷的后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兄长留下的玉佩
——
那玉佩内侧刻着的暗纹,竟与前日密探送来的番邦布防图如出一辙。
陛下,臣妾听闻边疆战事吃紧
苏棠款步而入,广袖扫过案上散落的地图。萧沉舟转身时,她正巧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腕间金镶玉镯轻响,棠儿虽不懂兵法,却也愿为陛下分忧。
萧沉舟眯起眼,伸手将她拽入怀中。帝王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你这狐狸尾巴,又在打什么主意沈清婉余党未除,你倒还有闲心关心战事
他话音虽冷,却不自觉收紧了手臂,三日前刺客夜袭椒房殿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若不是苏棠拼死护着他,那支淬毒的箭早已刺穿他的咽喉。
苏棠仰头,眼尾泪痣在烛光下微微发亮：若不是陛下当日护着臣妾,棠儿哪还有命在
她指尖划过萧沉舟锁骨处的疤痕,如今边疆告急,臣妾怎能眼睁睁看着陛下涉险
她突然咬住下唇,棠儿恳请随陛下出征！
殿内死寂。萧沉舟盯着她眼底跳动的火苗,想起她在朝堂上巧舌如簧揭穿阴谋的模样,又想起她在雨夜中瑟瑟发抖的娇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影在眼前重叠。胡闹！
他甩开她的手,却在转身时瞥见她藏在袖中的布防图一角,瞳孔骤然收缩。
五日后,十万大军旌旗蔽空。苏棠裹着狐裘坐在马车上,望着前方萧沉舟的玄色背影,掌心沁出冷汗。春桃捧着暖炉凑近：姑娘,您真要将那张图……噤声！
苏棠捂住她的嘴,透过车帘缝隙,看见副将陈默骑马经过
——
此人正是沈清婉未婚夫的胞弟。
大军行至雁门关,寒风卷着砂砾拍在脸上生疼。萧沉舟立在城头,望着关外连绵的敌营,眉间拧成死结。苏棠悄然靠近,将热酒递到他手中：陛下可知,为何番邦此次攻势如此迅猛
她指尖划过地图上某个标记,此处峡谷看似天险,实则有条隐秘小道,可容千骑通行。
萧沉舟猛地扣住她手腕：你如何得知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却在触及她含泪的双眼时,心尖一颤。苏棠哽咽道：臣妾父亲生前曾在边疆驻守,这些是他……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战鼓轰鸣,探马飞驰而来：报！番邦突袭侧翼,陈将军所部陷入重围！
萧沉舟脸色骤变,翻身上马。苏棠拽住他的缰绳：陛下不可贸然出击！此乃诱敌之计！
她扬起手中布防图,敌军主力定藏在鹰嘴崖！
萧沉舟盯着她决绝的眼神,突然将她拉上马背：抱紧！
马蹄踏碎薄冰,寒风割得人脸生疼。当他们赶到鹰嘴崖时,暮色已染红天际。萧沉舟望着谷底密密麻麻的敌军,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苏棠却突然扯下披风,露出内搭的赤色嫁衣：陛下,当年您灭我苏家满门,可曾想过今日
她将布防图抛向空中,这图是真,可也是陷阱！
萧沉舟瞳孔地震,还未及反应,四周箭如雨下。苏棠猛地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下射向心口的利箭。剧痛袭来时,她听见萧沉舟撕心裂肺的怒吼。为什么……
萧沉舟抱着她瘫软的身躯,鲜血顺着她嫁衣的金线纹路蜿蜒而下,你明明恨我……
苏棠抬手抚上他的脸,嘴角溢出鲜血：因为……
我发现自己比恨你,更怕失去你……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刑场,父亲被斩首的那一刻。而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恨,早已在朝夕相处中悄然变质。
来人！传太医！
萧沉舟的声音在山谷回荡。他抱着苏棠狂奔,玄袍沾满血迹,却浑然不觉。身后,陈默带领叛军蜂拥而至,高喊
弑君者死。萧沉舟将苏棠护在怀中,眼中杀意滔天：敢动她者,朕让你们碎尸万段！
混战中,苏棠悠悠转醒。她望着萧沉舟为护她浑身浴血的模样,突然想起兄长临终前的话：复仇不该是我们的全部。
她强撑着起身,夺过士兵手中的号角奋力吹响。熟悉的音律响起,埋伏在山林中的苏家旧部如潮水般涌出
——
原来,她早就暗中联系了父亲的旧部,却从未想过会为了保护萧沉舟而动用。
陛下,我们回家。
苏棠靠在萧沉舟肩头,看着叛军节节败退。萧沉舟低头吻去她额角的血,声音沙哑：等这场仗打完,朕要昭告天下,立你为后。
暮色渐浓,血色残阳下,两人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苏棠知道,这场始于复仇的相遇,终将走向新的开始。但她也明白,朝堂之上暗流未消,沈清婉的势力仍在暗处蠢蠢欲动,而她与萧沉舟的未来,注定还会面临无数挑战。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