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皇帝被追杀
乌国皇宫,金銮殿外。
武都彦手持一柄鎏金长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汉白玉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他身后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禁卫军的尸体,每一具尸体的咽喉处都有一道细如发丝的剑痕。
丞相,朕待你不薄。武都彦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穿透雨幕,锁定在躲在禁卫军统领身后的那个肥胖身影。
丞相赵德全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着雨水滚落：陛、陛下,老臣也是迫不得已啊！李放的起义军已经攻破了外城,若不交出陛下的人头,满朝文武都要陪葬啊！
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武都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可惜,就凭这些废物,还杀不了朕。
他说完这句话,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禁卫军统领瞳孔骤缩,本能地举刀格挡,却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手中精钢打造的宝刀应声而断。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洞。
保护丞相！剩余的禁卫军大喊着冲上来。
武都彦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化作漫天剑影。他自幼痴迷武学,登基后更是倾全国之力搜罗武功秘籍,一身武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这些寻常禁卫军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剑光如雪,血花飞溅。不到半炷香时间,殿前广场上再无能站立之人。
武都彦踩着血水走向赵德全,后者已经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陛下饶命！老臣知错了！老臣愿意——
话未说完,剑光一闪,赵德全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哀求的表情。
武都彦甩去剑上血迹,抬头望向宫墙外冲天的火光。他知道,李放的起义军很快就会攻到这里。虽然他不惧千军万马,但身受重伤之下,也难保万全。
陛下！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偏殿冲出,是御前侍卫统领秦川,东华门还有一条密道,末将护送陛下离开！
武都彦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点了点头。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三十年的皇宫,眼中竟无半分留恋。
第二章：命运相逢
龙瑶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抬头看了看天色。再有半日路程就能到京城了,她必须在日落前进城,否则城门关闭,又要耽误一天。
父亲,母亲,女儿很快就能为你们报仇了。她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三个月前,朝廷派兵剿灭龙门派,掌门龙浩天夫妇力战而死。当时回老家省亲的龙瑶躲过一劫,回来后只看到满目疮痍的山门和父母冰冷的尸体。从那天起,她就发誓要手刃那个下令剿灭江湖门派的暴君——武都彦。
一阵微弱的呻吟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龙瑶警觉地按住腰间软剑,循声望去,只见路边草丛中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救...救我...男人虚弱地伸出手。
龙瑶犹豫了。她此行进京是为刺杀皇帝,任何耽搁都可能影响计划。但看着男人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胸前狰狞的伤口,医者仁心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她蹲下身检查伤势,发现男人胸前有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最危险的一道离心脏只有寸许。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些伤口边缘已经有些发黑,显然是被淬了毒的兵器所伤。
能撑到现在,也算你命大。龙瑶从包袱中取出金疮药,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费力地将男人扶上自己的马。
男人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龙瑶吃痛,却惊讶地发现男人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这是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痕迹。
看来不是普通人呢...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男人一眼,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第三章：龙门旧梦
武都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他还是太子,每日除了读书就是练武。父皇总说他不务正业,他却觉得武功比那些枯燥的奏章有趣多了。
后来他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搜集天下武功秘籍。朝臣们劝他勤政爱民,他却充耳不闻。再后来,为了得到那些门派的不传之秘,他派兵剿灭了无数江湖门派...
啊！武都彦猛地睁开眼,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武都彦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正坐在床边捣药。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平添几分哀愁。
这是哪里?武都彦声音嘶哑。
龙门山。女子头也不抬,你昏迷了七天,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龙门山?武都彦心头一震。他记得三个月前曾下令剿灭一个叫龙门的门派,为的是他们的独门心法《龙吟诀》。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终于抬起头来：怎么,听说过?
武都彦掩饰性地咳嗽两声：略有耳闻。姑娘是...
龙瑶,龙门派掌门龙浩天之女。女子——龙瑶淡淡地说,你呢?叫什么名字?怎么受的伤?
武都彦心念电转。他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否则必死无疑：在下...吴彦,是个游侠。路遇强盗,不敌受伤。
吴彦?龙瑶挑了挑眉,好名字。不过能在那样的伤势下活下来,可不像普通游侠能做到的。
武都彦没有接话,转而打量起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竹屋,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看起来像是书房改造成的卧室。
这里是龙门派的藏书阁。龙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门派被灭后,我回来收拾残局,暂时住在这里。
武都彦心头一紧。他想起那些被自己下令剿灭的门派,想起那些惨死的武者...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多谢龙姑娘救命之恩。他真诚地说。
龙瑶摆摆手：不必客气。你伤势未愈,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起身离去。
武都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与被自己害得家破人亡的人相处。
第四章：情愫暗生
春去夏来,转眼三个月过去。
武都彦的伤势已经好了七八分。这段时间里,他帮着龙瑶清理废墟、修葺房屋,逐渐将破败的龙门派恢复了些许生气。
吴大哥,来吃饭了！龙瑶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武都彦放下手中的斧头,擦了擦汗。这三个月来,龙瑶对他的称呼从吴游侠变成了吴大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朝夕相处中渐渐亲近。
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武都彦笑着走进小院。
龙瑶端出一盘清蒸鱼：后山溪里抓的,新鲜着呢。
武都彦看着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心中却比在皇宫享用山珍海味时还要满足。这三个月是他有生以来最平静的时光,没有朝政纷争,没有权力倾轧,只有简简单单的生活和一个真心待他的女子。
瑶儿,他不知不觉用上了亲昵的称呼,我听说龙门派以前有很多弟子,现在怎么就你一个人?
龙瑶神色一黯：朝廷剿灭门派时,大部分弟子都战死了。活下来的也都隐姓埋名,不敢再提龙门派三个字。
武都彦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多想告诉龙瑶真相,又怕看到那双清澈眼睛中的仇恨与失望。
你想重振龙门派吗?他轻声问。
龙瑶眼睛一亮：当然想！这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可是...她叹了口气,龙门派的秘籍都在那场大火中烧毁了,没有武功传承,谁会来拜师呢?
武都彦若有所思。龙门派的《龙吟诀》他早已熟记于心——那是剿灭龙门后呈上来的战利品之一。如果默写出来给龙瑶...
吴大哥,你怎么了?龙瑶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武都彦回过神,我在想,也许我能帮上忙。
你?龙瑶笑了,你又不是龙门弟子,能帮什么忙?
武都彦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她。这三个月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将目光从龙瑶身上移开。她练剑时的英姿飒爽,采药时的认真专注,甚至是生气时微微皱起的眉头,都让他心动不已。
他曾经拥有整个天下,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而现在,他只想守护这个女子,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第五章：真相大白
又过了半月,龙门派的山门已经修葺一新。龙瑶站在门前,看着焕然一新的牌匾,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忧愁。
怎么了?武都彦走到她身边。
山门是修好了,可没有武功传承,终究是徒有其表。龙瑶叹了口气,这几日我茶饭不思,就是想不出办法。
武都彦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终于下定了决心：瑶儿,跟我来。
他带着龙瑶来到书房,从怀中取出一叠纸：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年轻时见过的一些武功招式,或许对你有用。
龙瑶疑惑地接过,翻看几页后,脸色骤变：这是...《龙吟诀》?不可能！这是我们龙门派的不传之秘,连我都只学过入门部分,你怎么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看向武都彦,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除非...除非你是...
武都彦知道瞒不下去了,长叹一声：是我下令剿灭的龙门派。
你...你是武都彦?龙瑶的声音颤抖着,手中的纸张散落一地。
是。武都彦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我对你是真心的。这半年来,我早已不是那个暴君了。
真心?龙瑶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凄厉,你杀我父母,灭我师门,现在跟我说真心?
她猛地拔出腰间软剑,剑尖直指武都彦咽喉：我本打算去京城杀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武都彦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杀我能让你好受些,那就动手吧。
龙瑶的手在颤抖,剑尖抵在武都彦的咽喉处,已经刺出了一点血珠。她想起这半年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帮她重建山门的日日夜夜,想起他看着自己时温柔的眼神...
啊！她突然收剑,转身冲出了书房。
武都彦追出去时,只看到龙瑶策马远去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湿衣衫,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终于尝到了失去最珍视之人的滋味——而这正是他曾经加诸于无数人的痛苦。
第六章：救赎之路
三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救赎剑客。
他武功高强却从不杀人,行侠仗义却不留姓名。有人说他曾是朝廷要员,有人说他是隐世高手,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一日,救赎剑客路过一个小镇,听说当地恶霸强抢民女,便出手相救。当他将恶霸捆了送到官府后,转身欲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年不见,陛下倒是学会行侠仗义了。
武都彦浑身一震,缓缓转身。街角处,龙瑶一袭白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瑶儿...他声音哽咽,你...还好吗?
龙瑶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他：比你好。至少我没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武都彦苦笑：这三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做了所有能弥补的事。但我知道,有些错永远无法挽回。
所以你就一直逃避?龙瑶突然提高了声音,连我贴出的寻人启事都假装没看见?
寻人启事?武都彦愣住了,什么寻人启事?
龙瑶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武都彦的肖像,写着寻夫吴彦四个大字。
我找了你好久。她轻声说,起初是恨,后来是怨,最后只剩下思念。
武都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原谅我了?
不。龙瑶摇头,父母的仇我永远无法忘记。但我也无法否认,我爱上了那个帮我重建山门的吴彦。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武都彦的脸：这三年我想明白了,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父亲生前常说,武学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而是救人。我想,这也是他创立龙门派的初衷。
武都彦握住她的手,眼泪终于落下：我愿意用余生来赎罪,只要你给我机会。
机会不是我给你,而是你自己争取的。龙瑶微微一笑,听说救赎剑客最近很出名?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个徒弟?
武都彦紧紧抱住她,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他知道,自己的救赎之路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龙瑶在身边,再漫长的路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
第七章：风雨欲来
清晨的阳光洒在龙门派新修的山门上,龙瑶站在台阶上,看着十几个年轻弟子在院中晨练。三年时间,龙门派已经初具规模,虽然远不如从前鼎盛,但总算有了复兴的希望。
师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我刚练会了龙吟诀第一式！
龙瑶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很好,小川。但要记住,武功是用来保护弱者的,不是用来炫耀的。
知道啦！少年做了个鬼脸,又跑回去继续练习。
龙瑶转身望向山门外的山路,眼神飘远。三年前那个雨夜后,她曾发誓再也不会见那个人。可命运弄人,她不仅找到了他,还把他带回了龙门派。
在想什么?
温暖的气息从背后靠近,武都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龙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在想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朝廷不会允许一个被剿灭的门派重新崛起。
武都彦走到她身边,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这三年的江湖漂泊让他褪去了帝王的锐气,却增添了几分侠客的沧桑。
不用担心,他低声说,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朝中现在由李放把持,他忙着巩固权力,暂时无暇顾及江湖事。
龙瑶侧目看他：你还有眼线在朝中?
武都彦苦笑：毕竟做了十几年皇帝,总有几个忠心耿耿的旧部。他顿了顿,不过秦川上月传信说,赵德全的侄子赵无极被提拔为禁军统领,此人野心勃勃,可能会对龙门派不利。
赵德全?龙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就是那个背叛你的丞相?
嗯。武都彦点头,他虽死,但他的党羽还在。赵无极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他叔叔,若知道我在龙门派...
他没有说完,但龙瑶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沉默地站在山门前,各怀心事。
师父！吴师叔！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山下...山下来了好多官兵！
第八章：血战山门
有多少人?武都彦沉声问道。
至少...至少两百人！弟子脸色苍白,都穿着禁军的衣服,为首的说是奉旨剿灭叛逆！
龙瑶和武都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召集所有弟子到正殿。龙瑶迅速下令,开启防御机关,准备迎敌！
武都彦按住她的肩膀：让我去和他们谈。如果真是赵无极带队,他的目标是我。
不行！龙瑶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现在是龙门派的人,我们共同进退。
武都彦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片刻后,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出来,腰间配着一把古朴的长剑——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主动佩戴武器。
龙门派正殿前,三十多名弟子已经集结完毕。这些年轻人大多是龙瑶这三年收留的孤儿或贫苦人家的孩子,虽然学武时间不长,但个个神情坚毅,毫无惧色。
听好了,龙瑶站在台阶上,声音清晰而有力,朝廷派兵来剿,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自卫。但记住龙门派的规矩——不杀无辜,不伤降者。
她转向武都彦：吴师叔会带领你们守住后山小路,如果...如果前门失守,就从那里撤离。
师父你呢?小川焦急地问。
我守正门。龙瑶平静地说,这是掌门的责任。
武都彦猛地转头看她,眼中闪过震惊和愤怒,但当着众弟子的面,他没有出声反对。
弟子们刚刚按计划分散到各个防御位置,山门外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山门传来：
奉圣命剿灭逆贼！龙门派余孽速速开门受死,否则格杀勿论！
龙瑶深吸一口气,独自走向山门。当她推开沉重的木门时,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禁军方阵,阳光下刀枪如林,寒光刺目。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身着锦袍,面容阴鸷,与当年赵德全有七分相似。
赵无极?龙瑶冷冷地问。
男子眯起眼睛：想不到江湖草莽也认得本官。既然如此,还不快跪地求饶?
龙瑶冷笑：龙门派与朝廷素无恩怨,为何突然发兵围剿?
素无恩怨?赵无极哈哈大笑,三年前武都彦那暴君剿灭你们满门,这仇你忘了?本官今日是来斩草除根的！
他环顾四周,声音提高：而且据可靠消息,那暴君武都彦就藏在你们龙门派！窝藏朝廷钦犯,罪加一等！
龙瑶心头一震,不明白消息如何走漏,但面上不露分毫：赵大人说笑了,先帝早已驾崩,怎会在我这小门小派?
赵无极冷哼一声：少装糊涂！有人亲眼看见他在这一带活动。他突然压低声音,龙掌门,本官给你个机会。交出武都彦,我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弟子们。否则...
他一挥手,身后的禁军齐齐举起弓弩,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准了龙瑶。
龙瑶的手按在剑柄上,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就在她准备拔剑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无极,好久不见。
武都彦缓步走到龙瑶身边,面色平静如水。
赵无极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果然是你！武都彦,你这条丧家之犬居然真的躲在这里！他转向龙瑶,讥讽道,龙掌门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杀父仇人同流合污！
龙瑶没有理会他的挑拨,只是担忧地看了武都彦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上前一步：
赵无极,你要的是我的人头,与龙门派无关。放他们离开,我任你处置。
哈哈哈！赵无极狂笑,你以为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他猛地收敛笑容,厉声道,放箭！一个不留！
第九章：身份暴露
箭如雨下。
武都彦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龙瑶,同时抽出长剑舞出一片剑幕,将射来的箭矢尽数格挡。但仍有几支漏网之鱼射入院中,传来弟子的惨叫声。
退回去！关上大门！武都彦低吼。
龙瑶咬牙点头,两人迅速退回院内,合力关上沉重的山门。门外传来赵无极嚣张的大笑和士兵的喊杀声。
他们很快会攻进来。龙瑶急促地说,按计划,你带弟子们从后山走！
武都彦摇头：已经来不及了。后山肯定也被包围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去拖住他们,你带弟子们从密道走。
什么密道?
龙门派创派祖师留下的逃生密道。武都彦低声说,当年剿灭龙门时,我从秘籍中看到的。就在藏书阁地下。
龙瑶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早就知道?
武都彦没有回答,只是快速说道：密道出口在五里外的枫树林。如果...如果我一个时辰内没去找你们,就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龙瑶还想说什么,山门已经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禁军开始攻门了。
快去！武都彦推了她一把,转身向山门冲去。
龙瑶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跑向正殿。弟子们已经乱作一团,几个受伤的躺在地上呻吟。
所有人听令！龙瑶高声喊道,立刻到藏书阁集合！快！
当龙瑶带着弟子们找到密道入口时,山门方向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她让小川带领弟子们先进入密道,自己则忍不住返回前院。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山门已经被攻破,数十名禁军倒在血泊中。武都彦一人一剑站在门前,黑衣已经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招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竟凭一己之力挡住了源源不断的敌人。
但最让龙瑶震惊的是,武都彦此刻施展的正是皇室秘传的九龙剑法——这门武功只有皇族才能学习,是武都彦身份的铁证。
九龙剑法！赵无极在后方大喊,大家都看到了吧?此人就是武都彦无疑！给我上,拿下他的人头,赏金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禁军们更加疯狂地涌上来。武都彦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寡不敌众,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龙瑶再也看不下去,拔出软剑冲了上去：住手！
她的加入让战局稍有缓和。两人背靠背站立,一时竟让禁军不敢上前。
你怎么回来了?武都彦喘着粗气问,弟子们呢?
已经安全了。龙瑶简短地回答,眼睛紧盯着周围的敌人,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赵无极在后方冷笑：好一对同命鸳鸯！龙掌门,你可知道你身边的男人是谁?他就是下令剿灭龙门派、杀害你父母的暴君武都彦！
龙瑶的手微微颤抖,但没有回头：我知道。
你知道?赵无极夸张地瞪大眼睛,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就是他亲手杀了你父亲?我叔叔亲眼所见,武都彦一剑刺穿了龙浩天的心脏！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击中龙瑶的胸口。她猛地转头看向武都彦,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真的...是你亲手...
武都彦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当时...
他没有否认。
龙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知道武都彦是下令剿灭龙门派的元凶,但从未想过是他亲自动的手。
第十章：心结难解
山洞外雨声淅沥,山洞内火光摇曳。
龙瑶用沾湿的布轻轻擦拭武都彦滚烫的额头。已经三天了,他的高烧始终不退,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两支箭矢造成的伤害远比想象中严重。
师父...小川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过来,吴师叔会好起来吗?
龙瑶接过药碗,没有立即回答。她小心地扶起武都彦的头,将药汁一点点喂入他口中。大部分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只有少许被咽下。
会好的。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这样的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小川疑惑地看着师父。他听出了师父话中的矛盾——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却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说出；明明日夜守在病榻前,眼神中却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师父,你和吴师叔...小川欲言又止。
去照顾其他伤员吧。龙瑶打断了他,今晚我守着他。
待小川离开后,龙瑶终于放任自己的泪水滑落。她看着武都彦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她恨他。恨他下令剿灭龙门派,恨他亲手杀了她父亲,恨他让她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但她也记得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独闯匪窝,他为帮助受灾的村民散尽钱财,他为保护龙门弟子不惜以身挡箭...
为什么...她哽咽着低语,为什么要是你...
武都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龙瑶慌忙检查他的伤势,发现箭伤处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她颤抖着手解开绷带,伤口果然已经化脓。
该死！龙瑶咬牙。如果不及时处理,败血症会要了他的命。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清理伤口。武都彦在昏迷中痛苦地抽搐,却始终没有醒来。
当清理到最后一处伤口时,龙瑶的手突然顿住了。在武都彦的左胸处,有一道陈年剑疤——位置、角度都与她父亲惯用的剑招完全吻合。
这是...龙瑶的呼吸几乎停滞。这道伤疤证明,当年父亲并非毫无反抗之力,而是确实与武都彦有过生死对决。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剑柄。现在,只要一剑刺下,就能为父母报仇。剑尖抵在武都彦的咽喉处,微微颤抖。
一滴泪水落在武都彦的脸上。龙瑶终究没能刺下这一剑。
我救你,只是因为...因为我要亲手杀了清醒的你。她对自己说,却知道这只是借口。
天亮时分,武都彦的高烧终于退了。龙瑶精疲力竭地靠在石壁上,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瑶...儿...
龙瑶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武都彦虚弱却清明的目光。
第十一章：真相大白
你醒了。龙瑶抽回手,声音冷硬。
武都彦艰难地撑起身子,每动一下都疼得冷汗直冒。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简陋的山洞,十几个龙门弟子或坐或卧,大多带着伤。
弟子们都安全了?他低声问。
龙瑶点头：多亏了你的密道。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现在,告诉我真相。当年...是不是你亲手杀了我父亲?
武都彦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是。
龙瑶的手瞬间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武都彦继续说,声音虚弱却坚定,当年我带兵围剿龙门派,确实是为了《龙吟诀》。但当我找到你父亲时,他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什么意思?龙瑶皱眉。
武都彦的眼神飘远,仿佛回到了那个血腥的日子：你父亲知道龙门派在劫难逃,但他不愿门派绝学落入朝廷之手。我们交手三十招后,他突然...撤去了所有防御。
龙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用我的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武都彦的声音颤抖,临死前,他求我一件事——让我对外宣称是我杀了他,而不是自杀。因为...武林中人视自杀为懦弱,他不愿龙门派蒙羞。
不...这不可能...龙瑶摇头,拒绝相信。
武都彦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帛：这是他留给你的。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龙瑶颤抖着接过布帛,上面是她父亲熟悉的笔迹：
瑶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已不在人世。不要报仇,不要怨恨。龙门派的未来在你手中。《龙吟诀》最后一重心法藏在...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无法辨认。
龙瑶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布帛上。她想起父亲生前的教诲——武学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原来父亲早就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她哽咽着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武都彦苦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但确实是逼死你父亲的元凶?告诉你我为了武功秘籍害得你家破人亡?他咳嗽了几声,我宁愿你恨我,至少...这样你不会为难。
洞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声。
我不恨你了。最终,龙瑶轻声说,但我需要时间。
武都彦点点头,眼中既有释然,也有隐痛：我明白。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小川慌慌张张地跑进山洞：师父！不好了！山下到处都是官兵,还有...还有好多武林人士！
龙瑶和武都彦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赵无极不仅没有放弃追捕,还煽动了江湖人士一起围剿他们。
他们打出什么旗号?武都彦沉声问。
说...说要为武林除害,诛杀暴君武都彦和...和包庇逆贼的龙门派余孽。小川怯生生地看了龙瑶一眼。
武都彦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强撑着站起身,尽管每一步都让他疼得脸色发白。
我去引开他们。他说,你们趁机离开。
不行,你留下会死的。龙瑶拒绝道。
那也比大家一起死强。武都彦平静地说,赵无极要的是我的人头,与你们无关。
龙瑶还想反驳,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和呐喊：
找到他们了！在这个山洞里！
第十二章：宽恕之道
准备战斗！龙瑶厉声喝道,同时拔出软剑。
武都彦却按住了她的手腕：别冲动。外面至少有上百人,硬拼只有死路一条。他转向小川,带所有人从山洞后面的缝隙走,我和你们师父断后。
小川犹豫地看向龙瑶,后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按吴师叔说的做。
当弟子们开始悄悄撤离时,武都彦和龙瑶并肩走向洞口。外面已经围满了人,火把的光亮照得山谷如同白昼。为首的除了赵无极,还有几位江湖上有名的大门派掌门。
武都彦！赵无极得意洋洋地喊道,这次看你往哪逃！
武都彦缓步走出山洞,龙瑶紧随其后。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想不到我武都彦有这么大面子,连少林、武当都来凑热闹。
一位白须老僧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昔日造下无边杀孽,今日该当偿还。老衲劝施主放下屠刀,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武都彦冷笑,然后呢?被你们千刀万剐?
武都彦！一个虬髯大汉怒吼道,你灭我青城派满门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还有我崆峒派！
我点苍派三十八条人命！
声讨之声此起彼伏。武都彦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等众人骂够了,他才淡淡开口：
你们说的都对。我武都彦确实罪孽深重。他转头看向龙瑶,眼中满是温柔,但这三年来,我以'救赎剑客'之名行侠仗义,救过的人命不比在座的各位少。
笑话！赵无极厉声打断,杀一百人救一人就能赎罪了?今日你必须血债血偿！
武都彦突然笑了：赵无极,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江湖除害,其实不过是想用我的人头去讨好李放罢了。他环视众人,各位掌门,你们真相信这种人会为江湖主持公道?
一些掌门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赵无极见状,立刻高喊：别听他蛊惑！今日不除武都彦,他日必成江湖大患！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龙瑶突然上前一步：各位前辈,晚辈龙门派龙瑶,有一言相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位年轻女子。她虽然衣衫褴褛,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武都彦确实罪孽深重,但这三年来,他以'救赎剑客'之名行侠仗义,救死扶伤,这是不争的事实。龙瑶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是皇帝了,对各位再无威胁。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龙掌门,白须老僧叹息道,老衲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父母之仇,门派之恨,就这么算了吗?
龙瑶看了一眼武都彦,缓缓摇头：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我父亲生前常说,武学的最高境界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她深吸一口气,我选择...宽恕。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武都彦震惊地看着龙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荒唐！赵无极暴跳如雷,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武都彦突然高声喊道：且慢！他转向龙瑶,轻声道,谢谢你,瑶儿。但这是我自己的罪孽,该由我自己承担。
说完,他大步走向赵无极：我跟你走,放龙门派的人离开。
武都彦！龙瑶惊呼。
武都彦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双手示意投降。赵无极狞笑着示意手下上前,用铁链将武都彦五花大绑。
很好！明日午时,在县城广场当众处决！赵无极宣布,然后阴险地看向龙瑶,至于龙门派余孽...格杀勿论！
你言而无信！武都彦怒吼。
赵无极哈哈大笑：跟逆贼讲什么信用?带走！
看着武都彦被押走的背影,龙瑶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转身看向已经聚集在身后的弟子们,声音坚定如铁：
准备劫法场！
次日正午,县城广场人山人海。
武都彦被绑在行刑台上,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却依然挺直腰板。赵无极得意洋洋地站在高台上,向围观的百姓和武林人士宣布武都彦的种种罪状。
今日,本官就要替天行道,处决这个暴君！赵无极高举鬼头刀,有谁不服?
我不服！
一个清亮的女声穿透嘈杂的人群。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龙瑶一袭白衣,手持软剑,率领十几名龙门弟子从屋顶飞跃而下。
保护大人！官兵们慌忙列阵。
广场瞬间大乱。龙瑶剑法凌厉,如入无人之境,直取行刑台。赵无极见状,一把夺过刽子手的鬼头刀,架在武都彦脖子上：
再上前一步,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龙瑶不得不停下脚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都彦突然暴起,身上的铁链寸寸断裂——原来他一直在暗中运功冲穴！
瑶儿,接剑！
武都彦夺过身旁一名官兵的佩剑,抛向龙瑶,同时自己赤手空拳迎上赵无极。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赵无极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可能！赵无极满脸惊骇,你明明已经...
已经内力尽失?武都彦冷笑,《龙吟诀》的奥妙,岂是你能理解的?
原来,武都彦在重伤期间,因祸得福突破了《龙吟诀》最后一重——龙归大海,内力不仅恢复,更胜从前。
另一边,龙瑶接过长剑,发现正是父亲当年的佩剑,不由得精神大振。她与武都彦背靠背站立,一人使龙门剑法,一人用龙吟诀,配合得天衣无缝,竟将数百官兵逼得连连后退。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赵无极歇斯底里地喊道。
箭如飞蝗,武都彦为了保护龙瑶,肩头中了一箭。龙瑶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武都彦咬牙拔掉箭矢,我们杀出去！
就在两人准备突围时,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是朝廷的援军到了,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上千人。
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武都彦苦笑道。
龙瑶握紧他的手：要死一起死。
武都彦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决然之色：不,还有一个办法。他低声道,《龙吟诀》中有一式禁忌武功'龙魂焚天',可以短时间内功力暴涨,但代价是...
是生命,对吗?龙瑶打断他,眼中含泪,我不允许！
瑶儿,这是我赎罪的机会。武都彦柔声道,让我最后做一件对的事。
就在武都彦准备施展禁忌武功时,龙瑶突然紧紧抱住他：不！我不要你死！我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你！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你说过要赎罪,那就用余生来赎,而不是一死了之！
武都彦愣住了。他看着龙瑶泪眼婆娑的脸,心中的坚冰一点点融化。
好。他轻声承诺,我们一起活下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来的不是朝廷援军,而是一队打着秦字旗的骑兵。
是秦川！武都彦惊喜道。
御前侍卫统领秦川率领五百精骑冲入广场,瞬间扭转了战局。赵无极见势不妙,转身想逃,被武都彦一掌击中心口,吐血倒地。
为什么...赵无极不甘心地问,为什么总有...人救你...
武都彦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龙瑶：因为这一次,我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三个月后,龙门山。
重建的山门比以往更加宏伟。龙瑶站在练武场上,看着弟子们认真习武的身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掌门大人,这么严肃在想什么?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抱住她。龙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在想某人答应要帮我重振龙门派,却整天游手好闲。她故意板着脸说。
武都彦转到她面前,假装委屈：冤枉啊！我昨天不是刚教了小川他们'游龙步'吗?
龙瑶忍不住笑了。自从那日秦川及时赶到,击溃赵无极的部队后,朝廷内部发生了权力更迭。李放被秦川等忠于武都彦的旧部推翻,而武都彦本人则正式宣布退位,由他的堂弟继任皇帝。
作为交换条件,新皇帝赦免了武都彦和龙门派的所有罪名,并承诺不再干涉江湖事务。
对了,武都彦突然正色道,我找到《龙吟诀》最后一重的心法了。
真的?在哪找到的?龙瑶惊喜地问。
就在你父亲留下的布帛上。武都彦解释道,用特殊药水处理后,隐藏的字迹就显现出来了。他顿了顿,最后一重叫'宽恕之道'——唯有放下仇恨,才能真正领悟。
龙瑶若有所思：所以那天我选择宽恕你时,你才能突破瓶颈?
武都彦点头,眼中满是柔情：是你救了我,不止一次。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在余晖中拉得很长。曾经的暴君和复仇少女,如今只是江湖中一对平凡的眷侣。仇恨已成过往,唯有爱与宽恕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