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成将门妇
子弹穿透防弹衣的瞬间,林夏只觉得胸口一热。
作为特警队队长,她本该在掩护队友撤退后立即撤离爆炸现场,可那个哭喊着找妈妈的小女孩让她停下了脚步。现在,这颗子弹就是代价。
意识模糊间,耳边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渐渐变成了嘈杂的人声。
少夫人怎么还不醒
怕是装晕躲羞呢,新婚第三天夫君就出征...
嘘,小声点,到底是霍家送来的...
林夏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繁复花纹的帐顶,空气中飘着檀香与草药混合的味道。她下意识摸向胸口——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一件素白中衣。
少夫人醒了！一个圆脸丫鬟惊喜地叫道。
海量的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霍清歌,十八岁,光禄大夫霍光远房侄女,三日前嫁给将门李家独子李陵,婚后第三天李陵便奉命出征匈奴...
林夏,不,现在她是霍清歌了,强撑着坐起身,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穿越了还是两千多年前的汉武帝时期
少夫人,大夫人让您醒了立刻去正堂。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嬷嬷站在床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霍清歌眯起眼。根据原主记忆,这位大夫人是李陵继母,一直不待见这门亲事。现在叫她过去,准没好事。
容我更衣。她声音沙哑却坚定。
老嬷嬷冷哼一声甩帘而出。圆脸丫鬟小声道：少夫人,大夫人怕是又要为难您...
霍清歌掀被下床,双腿还有些发软,但特警的本能让她迅速适应了这具身体。她扫视房间,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把精致的匕首上——那是原主陪嫁之物。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儿,是公子指派来伺候少夫人的。
翠儿,帮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
半刻钟后,霍清歌一袭素色深衣踏入正堂。堂上坐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两侧站着几位年轻男女,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讥诮。
新妇好大的架子,让长辈等这么久。大夫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霍清歌不卑不亢地行礼：儿媳身体不适,来迟了,请母亲恕罪。
身体不适一位穿锦袍的年轻男子嗤笑,怕是舍不得三哥走,夜里哭伤了吧
堂内一片哄笑。霍清歌认出这是李陵堂弟李襄,有名的纨绔子弟。
四弟此言差矣。霍清歌抬眼直视他,夫君为国出征,妾身只有骄傲,何来哭泣倒是四弟年已十八却仍在府中蹴鞠斗鸡,不知何时能为国效力
李襄脸色涨红：你！
够了！大夫人重重放下茶盏,霍氏,你既入我李家门,就要守李家规矩。从今日起,你每日需抄写《女诫》十遍,晨昏定省不得有误。
霍清歌暗自冷笑,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啊。
母亲,儿媳有一问。她突然道,李家是将门世家,儿媳斗胆请教,若有敌来犯,是应当墨守成规坐以待毙,还是随机应变主动出击
大夫人一愣：自然是...
报！紧急军情！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冲进来,边关来报,三公子率五千步兵遭遇匈奴八万主力,力战后...力战后投降了！
堂内瞬间死寂。
大夫人手中茶盏啪地落地：不可能！陵儿怎会...
陛下已下诏,家仆颤抖着道,要诛...诛李家全族...
混乱中,霍清歌注意到李襄悄悄向后门溜去。她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他手腕：四弟要去哪儿
放开！李襄挣扎,我要去...去求援...
是去报信还是逃跑霍清歌手上用力,一个漂亮的擒拿将他按倒在地,膝盖抵住他后心,大难临头各自飞李家儿郎就这点骨气
满堂震惊。没人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新妇竟有如此身手。
霍清歌环视众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翠儿,去把我房里的匕首取来；李襄,你去召集府中所有护卫；母亲,请您立即带人销毁府中机密文书...
大夫人呆呆地看着她：你...
我是特警...不,霍清歌深吸一口气,我是李陵的妻子,李家的媳妇。现在,让我们想办法保住这个家。
远处,禁军铁蹄声已隐约可闻。
第二章
金殿陈情
所有人听着！霍清歌站在李府正堂的案几上,声音清亮如剑鸣,妇孺从密道去后花园地窖,十五岁以上男丁随我去前院周旋！
李府众人慌乱如无头苍蝇,竟无人质疑这个新婚三日的新妇为何突然成了主心骨。大夫人瘫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如纸。
母亲！霍清歌跳下案几,一把抓住大夫人的肩膀,您若倒下了,李家就真完了。李陵需要您活着等他回来！
大夫人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可陛下已经下诏...
诏书只说诛族,没说立刻行刑。霍清歌飞速思考着,只要还没押上刑场,就有转圜余地。翠儿！把老太君的诰命服取来！
府外,铁甲碰撞声越来越近。
霍清歌三下五除二帮大夫人穿戴整齐,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卷竹简：这是李陵去年在陇西立下的军功记录,待会儿禁军进来,您就捧着这个坐在正堂,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
那你...
我要去见陛下。霍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李襄！把你那套最华贵的衣服给我！
一炷香后,当禁军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翻越西墙而出的背影。
追！为首的校尉厉喝。
五名禁军立刻追了上去,却见那公子在巷弄间腾挪跳跃,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一个转角处,他突然消失不见。
见鬼了禁军们面面相觑。
此时,真正的霍清歌已换上翠儿的粗布衣裙,抄近路向未央宫疾奔。她故意引开部分追兵,为李家争取时间。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后背,但特警训练出的体能让她保持着稳定速度。
未央宫前,侍卫长枪交叉。
站住！宫禁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霍清歌扑通一声跪下,从怀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这是她从李陵书房顺来的出入令。
陇西李陵之妻霍氏,有十万火急军情面呈陛下！
侍卫犹豫间,宫门内走出一位白面长须的文官：何事喧哗
霍光霍大人可在宫中霍清歌急中生智,就说他侄女有要事求见！
文官打量她片刻,突然瞳孔微缩：你是...李陵的新妇陛下正在为李陵降胡之事大发雷霆,你此时入宫不是自投罗网
霍清歌抬头直视他：大人是...
太史令司马迁。文官压低声音,我与子长（李陵字）有旧,你快走吧。
霍清歌脑中电光石火——司马迁！后来为李陵辩护而遭宫刑的那位！
司马大人,她抓住对方的袖子,请您带我入宫。李陵投降必有隐情,若无人为他发声,李家今日灭族,明日可能就是其他忠臣！
司马迁神色一震,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女子能有这般见识。沉吟片刻,他叹了口气：跟我来,但陛下震怒之下,生死由命。
未央宫宣室殿内,空气凝固如铁。
汉武帝刘彻高坐龙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殿下文武百官噤若寒蝉,唯有丞相公孙弘正在陈词。
...李陵辜负圣恩,投降匈奴,罪不容诛。其族当夷三族,以儆效尤...
陛下！霍清歌的声音突然响彻大殿。
所有人都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跪在殿门口,额头触地。司马迁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
何人在外喧哗刘彻眯起眼睛。
霍清歌直起身,却不站起,膝行入殿：罪妇霍氏,李陵之妻,请陛下听我一言！
殿中顿时哗然。公孙弘厉喝：大胆！一介妇人擅闯朝堂,成何体统！拖出去！
慢。刘彻抬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朕倒要听听,叛将之妻有何话说。
霍清歌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关系着李家上百条人命。
陛下明鉴,妾身新婚三日,夫君便奉诏出征。临行前,他曾言'此去必破匈奴,扬我大汉天威'。一个立下如此誓言的人,怎会轻易投降
五千对八万,力战而竭,不得已而降。她继续道,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李陵不死,未必不是想寻机报效朝廷。若陛下诛其全族,岂非断了他归汉之路
刘彻冷笑：巧舌如簧！按你所说,朕还该嘉奖他投降不成
妾身不敢。霍清歌重重叩首,妾只求陛下给李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哦如何戴罪立功
霍清歌抬起头,眼中燃起两簇火焰：妾身愿替夫从军,赴边关杀敌。若三年内不能立下足以赎罪的战功,甘愿与李家同罪！
满殿哗然。大将军卫青忍不住出列：陛下,妇人从军闻所未闻...
卫将军,霍清歌转向他,孝景帝时曾有荀氏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立下战功。妾身虽不才,愿效仿先贤。
刘彻盯着殿下这个瘦弱却倔强的女子,神色莫测。良久,他突然问道：你读过兵书
家父藏书,涉猎些许。
会武艺
略通骑射。
刘彻对身旁侍从耳语几句,侍从匆匆离去。不多时,捧着一张强弓回来。
试给朕看。
霍清歌接过弓,沉甸甸的,至少两石力。她环顾大殿,目光落在三十步外的青铜灯柱上。
搭箭,拉弓,松弦——
铮！
箭矢精准穿过灯柱上方的铜环,钉入后方梁柱。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冷气。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威严：你既有此胆识,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他扫视群臣：传旨：陇西李氏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明日午时行刑！
霍清歌浑身一颤。
至于霍氏...刘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念在霍光面上,免其死罪,发配北军充作戍卒。
当夜,霍清歌被关在未央宫偏殿。子
时,一阵轻微响动惊醒了她。
谁
嘘...是司马迁的声音,陛下密旨,李家全族已秘密押往敦煌隐居,不会真的行刑。明日刑场上的都是死囚。
霍清歌长舒一口气。
陛下为何...
陛下虽怒,却知李陵为人。司马迁低声道,他需要台阶下,也需要有人去边关...盯着某些人。
什么意思
卫将军年事已高,军中派系林立。陛下需要一个与各方无涉的人。司马迁递过一个小布袋,这里有陛下密诏,危急时刻可示卫将军。
霍清歌接过布袋,只觉重若千钧。
三日后,北军大营。
这就是那个要替夫从军的小娘子一个满脸横肉的校尉嗤笑着打量霍清歌,细皮嫩肉的,怕是连刀都提不动吧
周围士兵哄堂大笑。霍清歌一言不发,只是紧了紧身上粗糙的戎装。
听着,小娘子。校尉凑近,酒气喷在她脸上,斥候营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要么现在脱光了让兄弟们开开眼,要么...
他话未说完,霍清歌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将他胳膊反剪到背后,同时膝盖猛击其腿弯。校尉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我听说军营规矩,实力说话。霍清歌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还有谁想试试
校尉恼羞成怒,爬起来拔刀就砍。霍清歌侧身避过,顺势抓住他手腕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校尉抱着手腕哀嚎,霍清歌已经夺过他的刀,刀尖抵住他咽喉。
现在,我可以加入斥候营了吗
一片死寂中,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好身手！
士兵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
末将张猛,斥候营统领。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霍清歌,小娘子,你刚才那招不是军中功夫啊。
霍清歌收刀行礼：家学渊源。
有意思。张猛咧嘴一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斥候营的人了。不过别以为会两下子就能在边关活下来——匈奴人的马刀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霍清歌直视他的眼睛：给我三个月,我会成为营里最好的斥候。
张猛哈哈大笑：有胆气！来人,带她去新兵帐。明日开始训练！
当夜,躺在硬邦邦的军榻上,霍清歌望着帐顶的破洞,思绪万千。星辰在洞外闪烁,仿佛在注视着她这个穿越两千年的灵魂。
李陵...她轻声自语,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投降,我都会查清楚。在此之前,李家由我来守护。
远处传来狼嚎,与军营的刁斗声交织在一起。明天,她将正式开始这段替
夫从军的传奇征程。
第三章
斥候锋芒
黎明前的北军大营,霜气凝结在帐篷上,像撒了一层盐。
霍清歌蹲在小溪边,就着刺骨的冰水搓洗脸庞。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她的皮肤早已不复当初的细嫩,指腹也磨出了一层茧子。但比起现代特警队的训练,这种程度的辛苦还算可以接受。
小娘子起得真早。
霍清歌头也不回,手腕一翻,一枚石子精准地打在说话者膝盖上。张猛哎哟一声单膝跪地,却哈哈大笑：反应不错！今天有任务给你。
霍清歌甩干手上的水珠,跟着张猛走向中军帐。路上遇到的士兵不再像最初那样对她吹口哨或说下流话,但眼神中的怀疑仍未完全消散。
帐内,几位百夫长正围着一张粗糙的羊皮地图争论。
...匈奴人肯定走狼山道,那里水草丰美...
放屁！探子回报他们在阴山集结...
张猛清了清嗓子,争论声戛然而止。这位是霍清歌,今天跟你们一起出任务。他指着地图上一处山谷,鹰嘴峡附近发现匈奴游骑,你们去摸摸底。
一位满脸疤痕的百夫长皱眉：统领,带个女人太拖后腿了...
赵老四,张猛眯起眼,还记得上个月比武谁把你摔了个狗吃屎吗
赵老四顿时涨红了脸。霍清歌平静地走到地图前：匈奴人若在鹰嘴峡活动,必是为探查我军在鹿鸣原的粮草大营。我建议分三路：两路佯攻吸引注意,一路绕后观察敌情。
帐内一片寂静。张猛挑了挑眉：继续说。
我研究过最近三个月匈奴袭击的规律。霍清歌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他们每次袭击前,都会派小股精锐伪装成牧民侦察。若在鹰嘴峡发现游骑,说明主力不会超过五十里。
百夫长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这套分析方法他们闻所未闻。
就按她说的办。张猛拍板,霍清歌跟赵老四一路,负责绕后侦察。
一个时辰后,十名斥候轻装出发。霍清歌穿着改制过的皮甲,背负长弓,腰间别着匕首和绳索,看上去与其他士兵并无二致——除了略显纤细的身形。
小娘子,赵老四骑马靠近,压低声音,待会躲在我后面,别逞能。
霍清歌嘴角微扬：多谢关照。
正午时分,小队抵达鹰嘴峡外围。果然发现五名匈奴骑兵正在溪边饮马。他们穿着普通牧民的皮袍,但马鞍上的制式弓箭暴露了身份。
按计划,两队斥候从左右发起佯攻,吸引匈奴人追击。霍清歌和赵老四则绕到高处观察。
不对劲。霍清歌突然按住赵老四的肩膀,你看他们的马。
赵老四眯眼望去：怎么了
战马太安静了。霍清歌眉头紧锁,正常马匹遭遇袭击会嘶鸣躁动,这些马却训练有素...
话音未落,峡谷两侧突然冒出数十名匈奴骑兵！原来那五人是诱饵,真正的伏兵一直藏在山石后面。
中计了！赵老四惊呼,发信号撤退！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但已经晚了。匈奴人如潮水般涌来,转眼间就有三名斥候中箭落马。
霍清歌迅速扫视战场,大脑飞速运转。现代反恐战术在脑海中闪现——擒贼先擒王！
赵大哥,掩护我！她不等回应,已经策马冲下山坡。
这疯丫头！赵老四咒骂着,却立即招呼剩下的人跟上。
霍清歌伏在马背上,耳边箭矢呼啸。她张弓搭箭,连珠三箭射倒匈奴阵中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头目。敌军顿时一阵混乱。
分散！扇形阵！她高喊着现代战术术语,幸运的是斥候们理解了她的意图,立刻散开成半圆形,箭雨覆盖匈奴骑兵。
匈奴人没料到这支小队如此顽强,攻势稍缓。霍清歌趁机带队突围,却发现张猛率领的接应部队正被另一队匈奴人围攻。
救统领！赵老四大吼。
霍清歌却突然调转马头：跟我来！
她带着三名斥候绕到一处高坡,解下腰间绳索做成简易套索。把绳子系在箭上,射那棵枯树！
斥候们虽不明所以,但迅速照做。四支系着绳索的箭深深钉入枯树。
拉！
四人同时发力,早已腐朽的枯树轰然倒下,正好砸在匈奴骑兵中间,顿时人仰马翻。
张猛趁机带队杀出重围。两支队伍汇合时,霍清歌发现张猛右肩插着一支箭,鲜血已经浸透半边衣甲。
统领受伤了！撤退！
回营路上,匈奴追兵紧咬不放。霍清歌注意到前方有一片沼泽地,立即有了主意。
所有人,把备用箭囊挂在马后！
斥候们虽然疑惑,但生死关头选择信任她。霍清歌掏出火石,点燃几支箭头的油布,射向沼泽中的芦苇丛。
轰！
干燥的芦苇瞬间燃起大火,烟雾弥漫。匈奴追兵不得不绕道,等他们穿过烟雾时,汉军斥候早已不见踪影。
当夜,北军大营医帐内。
轻点！你这庸医！张猛咆哮着,军医正试图拔出那支带倒刺的箭。
霍清歌端着一碗药汁走进来：让我试试。
她检查伤口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取出几片晒干的草药嚼碎敷在伤口周围。这是曼陀罗,能止痛。
张猛惊讶地发现疼痛果然减轻了。霍清歌利落地折断箭杆,用匕首在伤口另一侧划开小口,顺利取出箭头。
你这手法...军医瞪大眼睛,比我还熟练。
家学渊源。霍清歌熟练地包扎伤口,这是她第三次用这个借口了。
张猛盯着她：今天多亏了你。那招火烧芦苇...谁教你的
《孙子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霍清歌信口胡诌,她才不会说是从现代军事纪录片里学的。
张猛哈哈大笑,牵动伤口又龇牙咧嘴：好一个'家学渊源'！从今天起,你单独带一队斥候。
消息传开,营中对霍清歌的议论更加热烈。有佩服的,也有嫉妒的。但没人再敢当面轻视这个替夫从军的小娘子。
半月后,大将军卫青巡视北军,特意观看了斥候营的训练。霍清歌正在演示她改良的弓箭用法——在弓臂上加装小竹片增加弹性,射程足足远了二十步。
有意思。卫青抚须颔首,这丫头就是李陵的媳妇
张猛恭敬道：正是。她不仅武艺过人,还懂医术,营里弟兄们都受过她恩惠。
卫青若有所思：让她参加下月的全军比武。
比武大会当日,校场旌旗招展。霍清歌戴着面具,以无名氏身份报名射箭和骑术两项。
射箭比赛中,她连续三箭射穿百步外铜钱的方孔,震惊全场。骑术比试更是精彩,她在疾驰的马背上翻身藏鞍,躲过所有障碍攻击,最后一段甚至倒骑马背,反身射中靶心。
无名氏,双料冠军！裁判高声宣布。
当霍清歌上台领奖时,一阵狂风突然掀开她的面具。全场哗然。
是那个女人！
斥候营的霍清歌！
李陵的老婆！
卫青从主座上站起身,校场瞬间安静。他走到霍清歌面前,仔细打量这个瘦小却挺拔的女子。
李陵有福。卫青突然说道,声音不大但全场可闻,从今日起,你调入我的亲兵营,军衔升为百夫长。
霍清歌单膝跪地：谢大将军！
当夜,亲兵营为霍清歌举行庆功宴。酒至半酣,一名小兵匆匆跑来：霍百夫长,赵老四被毒蛇咬了！
霍清歌立刻丢下酒碗冲进医帐。赵老四躺在榻上,右腿已经肿得发亮,面色铁青,呼吸微弱。
五步蛇！军医摇头,没救了。
霍清歌二话不说,俯身用嘴对准伤口吸出毒血,连吐数口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药丸塞入赵老四口中。
按住他！她命令道,然后掏出匕首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用力挤压。
赵老四惨叫挣扎,几个壮汉差点按不住。霍清歌持续挤压了一刻钟,直到流出的血变成鲜红色。
准备热水和干净布条。她抹了抹额头的汗,再找些新鲜的马齿苋来。
整整一夜,霍清歌守在榻前,每隔一个时辰就给赵老四灌一次药。天亮时分,赵老四的烧退了,呼吸也平稳下来。
军医不可置信地把着脉：奇迹...真是奇迹...
霍清歌疲惫地笑了笑。那药丸是她用边境特有的草药按现代中药理论配制的解毒丹,没想到真管用。
这件事后,斥候营的弟兄们彻底接纳了她。有人开始叫她火凤凰,寓意死而复生的神鸟。这个名号很快传遍全军。
比武大会结束后的第七天,霍清歌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
七日后,匈奴左贤王部将袭鹿鸣原粮仓,兵力三千,寅时自东北谷口入。
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霍清歌盯着这封信,眉头紧锁——谁会给她送这样的情报可信吗
她决定亲自去查探。若情报属实,这将是她立下大功的机会；若是个陷阱...至少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霍清歌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研究密信时,军营外的山岗上,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正远远注视着她的帐篷。夜风吹开斗篷一角,露出一截绣着金线的衣袖。
第四章
火凤燎原
寅时三刻,鹿鸣原东北谷口。
霍清歌伏在岩石后,手指轻抚过弓弦。深秋的夜风刺骨,她却感觉不到冷——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百夫长,快天亮了。赵老四爬到她身边低语,那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霍清歌摇头。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就像在现代追捕逃犯时,总能预判对方的逃跑路线。
再等一刻钟。告诉弟兄们,按计划行事。
二十名精锐斥候分散隐藏在谷口两侧的岩石和灌木后。这是霍清歌精心挑选的位置——谷口狭窄,最多容五骑并行,两侧高地却视野开阔,是绝佳的伏击点。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来了！赵老四瞳孔骤缩。
霍清歌举起右手,所有斥候立刻悄无声息地进入战斗位置。她眯起眼睛——远处尘土飞扬,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比密信预估的三千还多！
发信号。她冷静下令。
一支响箭尖啸着划破黎明。谷口处,预先埋设的绊马索突然弹起,冲在最前的十几匹战马惨嘶着栽倒。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马,接二连三撞成一团。
放箭！
霍清歌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呼啸而出。这些箭矢的箭头上缠着浸透油脂的麻布,落地后不仅引燃了预先撒好的干草,更让受惊的战马彻底失控。
第二波,放！
这次射出的箭矢上绑着特制的铜哨,破空时发出刺耳的尖啸。匈奴人的战马何曾听过这种声音顿时惊得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落马下。
第三波,放！
最后一波箭雨普通无奇,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正好落在乱作一团的匈奴骑兵头上。
撤！按预定路线撤退！霍清歌果断下令。
斥候们迅速收起长弓,沿着事先勘察好的小路撤离。霍清歌殿后,临走前又射出一支响箭——这是给五里外埋伏的主力部队的信号。
当三千匈奴骑兵狼狈不堪地冲出谷口时,等待他们的是卫青亲率的五千精骑。一方阵型大乱,一方以逸待劳,胜负已无悬念。
霍清歌没有参与正面厮杀。她带着斥候小队绕到匈奴军后方,截杀了试图逃跑报信的传令兵。
日上三竿时,战斗结束。汉军大获全胜,斩首两千余级,俘虏五百,其余溃散逃入深山。而汉军伤亡不足三百,堪称近年来最漂亮的一仗。
庆功宴上,卫青亲自为霍清歌斟酒。
霍校尉,大将军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赞许,这一仗,你当居首功。
帐内众将哗然。校尉这意味着霍清歌连升三级,从百夫长直接跃升为统率千人的校尉！
末将不敢当。霍清歌单膝跪地,若无大将军神机妙算...
卫青摆手打断：本将最讨厌虚词。你那火矢阵和铜哨箭从何学来
霍清歌早有准备：家父曾与西域商人交好,听闻大月氏用此法对抗草原骑兵。
有意思。卫青抚须微笑,从今日起,你组建一支特殊侦察队,专司情报收集与奇袭。人员装备任你挑选。
宴会结束后,霍清歌刚走出大帐,就被监军御史周严拦住了。
霍校尉好手段啊。周严眯着三角眼,只是下官很好奇,你是如何预知匈奴人会偷袭鹿鸣原的
霍清歌心跳微微加速。周严是朝廷派来监视军队的文官,向来与武将不和。
斥候的本分罢了。她淡然道。
周严冷笑：是吗那为何其他斥候没有发现霍校尉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还是说...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有人给你通风报信比如...你在匈奴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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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歌眼中寒光一闪,右手已按上刀柄。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周大人！下官正找您呢！张猛大步走来,您上月奏报朝廷的斩获数目,似乎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啊。
周严脸色顿变：胡说什么！本官奏报皆有据可查！
张猛掏出一卷竹简：巧了,这是粮台记录的实际斩获。少了三百颗首级的功劳,不知进了谁的腰包
周严额头渗出冷汗,狠狠瞪了霍清歌一眼,匆匆离去。
多谢张大哥解围。霍清歌松了口气。
张猛摆摆手：这厮一直看你不顺眼。小心点,他背后是丞相公孙弘。
三日后,霍清歌的新营地建成。她挑选了三百名精锐,开始传授现代侦察技巧——如何用镜子发信号,如何用草木灰掩盖足迹,甚至如何在野外制作简易指南针。
一个月后,这支特殊侦察队已经成了北军的幽灵,神出鬼没地活动在边境线上,带回的情报准确率惊人。
深冬的一天,霍清歌带队巡逻时,在边境小镇发现一位昏倒在雪地里的老者。老人衣衫单薄,身边散落着几件奇特的木制器械。
还有气！赵老四探了探鼻息。
霍清歌立刻命人将老者抬回军营。老人高烧不退,她亲自照料了三天三夜,用珍藏的草药熬制退热汤。
第四天清晨,老人终于醒来。
小姑娘医术不错。老人声音沙哑却有力,用的可是《神农本草经》里的方子
霍清歌惊讶不已：老先生懂医
老人微笑：略通一二。更擅长机关之术。他指了指靠在墙边的那堆木器,那是老夫做的连弩雏形,可惜还差些火候。
霍清歌好奇地拿起一件查看。这连弩设计精巧,但动力不足,射程恐怕超不过百步。她下意识道：如果用青铜做齿轮,加装偏心轮增加力矩...
老人眼睛一亮：小娘子竟懂机械之道
霍清歌暗叫不好,差点暴露现代知识。她急忙解释：家父...收集过一些奇巧器物...
老人不置可否,只是让她取来纸笔,当场画了一张复杂的图纸。
这是老夫毕生心血——'九霄连弩',可连发十二矢,射程三百步。老人将图纸递给她,可惜年迈无力完成。观小娘子天资聪颖,不如赠予你吧。
霍清歌接过图纸,只看了一眼就震惊不已——这设计几乎与现代机械原理不谋而合！
还未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
老人捋须而笑：老夫姓墨,人称'非攻先生'。
墨家！霍清歌心头一震。历史上墨家在秦汉之际就已势微,没想到竟在边关遇到传人。
墨老在营中住了半月,与霍清歌日夜研讨连弩改良之法。最终制成的样品威力惊人,能在三十息内射出十二支箭,最远可达三百五十步！
妙哉！卫青试射后赞不绝口,有此神器,匈奴人再不敢近我边城！
他当即下令秘密生产百具,组建一支特殊弩兵队,由霍清歌统率。
就在霍清歌春风得意之际,危机却悄然临近。
那日她刚从训练场回来,亲兵递上一封信：长安来的。
霍清歌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
火焰胎记,永巷大火,元朔二年冬。欲知详情,三日后子时,老槐树下。
她手腕一抖,信纸飘落在地。她右手腕内侧确实有一个火焰形的红色胎记,这是连李陵都不知道的秘密！什么人会知道又和什么永巷大火有关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落款处画着一个精巧的狼头图案——与李陵随身玉佩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第五章
凤鸣九霄
朔风卷起黄沙,拍打在霍清歌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伏在一处沙丘后,眯眼望着三里外的匈奴粮草大营。夜幕下,数百顶帐篷如巨兽般匍匐在草原上,巡逻兵的火把连成一条游动的光蛇。
校尉,都准备好了。张猛爬到她身边低语,身上的皮甲沾满沙土。
霍清歌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羊皮地图,就着微弱的月光最后确认了一遍进攻路线。这是她晋升校尉后的第一次独立作战,目标是切断匈奴左贤王部的粮草补给。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烧毁粮草,不是硬拼。她扫视着身后三百名精锐骑兵,第一队负责解决哨兵,第二队放火,第三队随我接应。行动要快,寅时前必须撤离。
士兵们无声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战意。这支队伍是她亲手挑选训练的疾风营,个个能骑善射,最擅长夜袭。
霍清歌抬头看了看星象,北斗七星已经转到预定位置。行动！
三百轻骑如离弦之箭,借着地形掩护向敌营潜行。霍清歌冲在最前,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包裹布帛后的闷响。距离敌营一里处,队伍一分为三,按计划展开行动。
第一队的斥候们如同幽灵般摸掉外围哨兵。霍清歌亲自带队潜入中央粮仓区,每一顶帐篷前都留下一罐特制火油——这是她按照现代燃烧弹原理改良的,混合了硫磺、油脂和西域传来的神秘黑粉。
点火！
随着她一声令下,数十支火箭同时升空。刹那间,整个匈奴大营陷入火海。火舌窜起三丈高,连成一片赤红的帷幕,照亮了半边夜空。匈奴士兵惊慌失措地从帐篷里冲出,有的连武器都没拿,就被埋伏的汉军射倒。
不要恋战！霍清歌高喊,烧粮仓！
士兵们将火把投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火势迅速蔓延。霍清歌又命人将几罐火油投入马圈,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冲破围栏,在营地中横冲直撞,加剧了混乱。
校尉！东北角有支骑兵集结！一名斥候急报。
霍清歌眯眼望去——大约两百名匈奴骑兵正在一名首领指挥下组织反击。她嘴角微扬,从马鞍上取下特制的长弓,搭上一支绑着铜哨的箭。
让你们尝尝这个。
箭矢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十支鸣镝箭在匈奴骑兵头顶炸响,战马顿时惊得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落。尚未接战,敌军已自乱阵脚。
撤！
任务完成,霍清歌果断下令撤退。三百轻骑如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身后冲天的火光和匈奴人绝望的嚎叫。
回营路上,张猛兴奋得满脸通红：校尉,这一仗够匈奴人喝一壶了！至少烧了他们八成粮草！
霍清歌却眉头微蹙：太顺利了...左贤王的主力不在营中。
报——一名斥候飞驰而来,十里外发现大队匈奴骑兵,正向粮草大营疾驰！
霍清歌心头一紧：多少人
至少五千！
三百对五千,绝无胜算。霍清歌立即改变路线：所有人,转道黑风谷！把备用马匹的缰绳都解开！
疾风营迅速转向东南方狭窄的山谷。身后,匈奴追兵的火把已经连成一片火海,越来越近。
进谷后按三号方案分散！霍清歌高喊。
三百骑冲入山谷,立刻分成十几股,沿着事先勘察好的小路四散。霍清歌亲自带着二十人引开追兵,在崎岖的山路上上演生死追逐。
校尉,前面没路了！亲兵惊恐地发现他们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
霍清歌却胸有成竹：下马！把准备好的草人抬出来！
士兵们迅速从马背上取下事先扎好的草人,给它们套上衣服头盔,绑在马上。霍清歌则带人躲进崖壁上的一个隐蔽山洞。
匈奴追兵赶到时,只见十几匹载人的战马在悬崖边徘徊,以为汉军走投无路要跳崖,纷纷勒马观望。就在这时,霍清歌一声令下,汉军弓箭齐发,射倒数十名匈奴兵。等敌军反应过来,他们早已从山洞另一侧的密道撤离。
三日后,当霍清歌带着无损的三百轻骑回到大营时,整个北军都沸腾了。探子回报,那场大火烧毁了匈奴人整个秋季的粮草储备,左贤王部不得不撤回漠北。而霍清歌巧妙摆脱追兵的事迹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火凤凰的威名从此响彻边关。
庆功宴上,卫青亲自举杯：霍校尉此战,当记首功！本将已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霍清歌单膝跪地：末将不敢居功,全赖将士用命,大将军栽培。
卫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起来吧。三日后,有人要见你。
何人
届时便知。
三日后深夜,霍清歌被秘密带到大营后方的一处僻静院落。推开内室门,她看到一位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身旁只跟着一个老宦官。
虽然从未谋面,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霍清歌立刻明白了对方身份。她扑通一声跪倒：末将霍清歌,叩见陛下！
汉武帝刘彻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刀般扫过她全身：平身。走近些,让朕看看这个让匈奴闻风丧胆的'火凤凰'。
霍清歌起身,垂首而立。她能感觉到天子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很像你母亲。刘彻突然道。
霍清歌心头一震：陛下认识家母
刘彻不答,踱步到窗前：李陵之事,朕已知晓内情。
霍清歌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五千步兵对八万骑兵,力战八日,杀敌万余...若非箭尽粮绝,他不会降。刘彻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朝廷法度不可废,李家必须受罚。
陛下...
你做得很好。刘彻打断她,替夫从军,屡立战功,给了朕一个台阶。他示意老宦官递上一卷竹简,看看吧。
霍清歌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了李家老小在敦煌的生活——老太君身体健康,大夫人掌管内务,李襄甚至娶了当地乡绅之女...所有人都活着,只是隐姓埋名。
泪水模糊了视线。霍清歌再次跪倒：谢陛下开恩！
别急着谢。刘彻冷笑,朕虽未杀他们,但李陵若真敢带匈奴人犯边,朕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霍清歌抬头,坚定道：夫君不会！他投降必有苦衷！
哦刘彻挑眉,那你可愿为朕做件事
请陛下明示。
刘彻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近来边关屡有军情泄露,朕怀疑军中有匈奴细作,甚至...可能有高层将领牵涉其中。你去查清楚。
霍清歌双手接过令牌,只觉重若千钧。这是直接为天子效命的密令,意味着她将卷入最危险的朝堂博弈。
末将必竭尽全力。
刘彻满意地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改良的连弩,墨家老头教你的
霍清歌背后一凉——天子竟连这事都知道！是...末将偶遇一位墨姓老者...
墨家非攻机关术...刘彻若有所思,你可知当年墨家为何衰败
末将不知。
因为他们太聪明,又不懂分寸。刘彻意味深长地说,你很聪明,希望你能懂分寸。
霍清歌冷汗涔涔：末将谨记陛下教诲。
离开前,刘彻最后看了她一眼：你手腕上的胎记,很像朕年轻时见过的一幅画——火凤涅槃。
霍清歌浑身僵直。她右手腕内侧的火焰形胎记,除了贴身侍女无人知晓！
回营后,霍清歌彻夜难眠。天子话中有话,似乎知晓她的身世之谜。而交付给她的秘密任务更是棘手——调查军中高层,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次日,卫青召她议事。
陛下命你在边境修筑一道防线。卫青摊开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建三座要塞,连成一线。
霍清歌仔细研究地图,发现这些位置正好卡住匈奴南下的主要通道。她思索片刻,大胆提议：大将军,若能将要塞之间用壕沟和箭塔连接,形成连续防线...
卫青眼前一亮：细细道来！
霍清歌将现代军事防御体系的概念转化为古代术语,提出了一套立体防御方案：深壕沟延缓骑兵,高箭塔提供火力压制,隐蔽陷阱杀伤敌兵,再配合机动部队随时支援薄弱环节。
妙！卫青拍案叫绝,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接下来的三个月,霍清歌全身心投入防线建设。她亲自勘察地形,设计工事,甚至发明了简易滑轮组来搬运巨石。边境百姓听说霍将军筑城,纷纷自发前来帮忙,工程进度远超预期。
隆冬来临前,铁壁防线终于建成。匈奴人试探性地发动了几次小规模进攻,均被轻易击退。最辉煌的一战,汉军以不足千人的伤亡,歼灭了两千匈奴骑兵。边关迎来了多年来最平静的一个冬天。
庆功宴上,霍清歌难得放松,多喝了几杯。酒酣耳热之际,张猛好奇地问：校尉,你那套练兵之法从哪学的我当兵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训练。
霍清歌醉眼朦胧：警...警校都这么练...
警校张猛一脸茫然。
就是...教人抓坏蛋的地方...霍清歌含糊其辞,又灌了一口酒,要是有自动步枪...匈奴人早滚回老家了...
自动...什么
一旁的监军周严眯起眼睛,悄悄在竹简上记下这些陌生词汇。
宴席散后,霍清歌踉跄着回到营帐。贴身亲兵扶她躺下,帮她脱去外袍时,一块玉佩从怀中滑落。
校尉,您的玉佩...
霍清歌迷迷糊糊接过,就着灯光端详。这是她穿越时就戴在身上的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今夜不知为何,她突然发现这些纹路似曾相识——与卫青虎符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帐外突然传来卫青的声音：霍校尉可安歇了
霍清歌慌忙藏起玉佩：尚未！大将军请进！
卫青掀帐而入,目光在她手中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明日随我去巡边,早些休息吧。
转身离去前,卫青突然回头：清歌...无论你发现什么,记住,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
帐帘落下,霍清歌呆坐榻上。卫青从未直呼她的名字,更别说用这种近乎长辈的语气...
她摩挲着玉佩,一个惊人的猜测浮上心头：这块玉,还有她的身世,恐怕与皇室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第六章
凤决匈奴
春寒料峭,边关的清晨依旧冷得刺骨。
霍清歌正在校场操练新兵,忽然听到营门处一阵骚动。转头望去,只见一匹浑身是血的战马踉跄冲入,马背上的斥候刚喊了句紧急军情就栽倒在地。
快！抬到医帐！霍清歌丢下训练册子飞奔过去。
医帐内,军医剪开斥候血迹斑斑的衣甲,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刀伤。伤到肺了,怕是...军医摇头。
霍清歌推开军医：让我来。她从药箱取出银针,在火上快速消毒,然后精准地刺入斥候胸前几处穴位。这是现代中医的止血针法,配合她特制的金疮药,硬是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斥候睁开眼,看到霍清歌,颤抖着抓住她的手腕：霍...校尉...匈奴...李将军...
霍清歌心头猛地一跳：李陵怎么了
单于...逼他娶...匈奴公主...斥候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婚期...三个月后...以示...忠心...
帐内瞬间死寂。霍清歌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药碗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消息可靠她声音出奇地平静。
斥候艰难点头：左贤王...亲口...宣布...
霍清歌机械地帮斥候盖好被子,转身走出医帐。外面阳光刺眼,她眯起眼望向北方——那里是匈奴王庭的方向,距离边关至少千里之遥。
校尉...亲兵担忧地跟上。
我没事。霍清歌摆手,去请张猛、赵老四几位来我帐中议事。另外,把墨家连弩的图纸取来。
亲兵领命而去。霍清歌独自登上瞭望塔,任凭北风撕扯着她的衣袍。塔上哨兵识趣地退下,留她一人面对苍茫的戈壁。
李陵要成亲了。娶匈奴公主。
理智告诉她,这一定是被迫的。李陵投降本就蹊跷,如今单于逼婚,无非是想彻底断绝他归汉的可能。但情感上,一股酸涩还是从心底涌上来,像毒药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呵...霍清歌突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霍清歌啊霍清歌,你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怎么还真对古人动了情...
夕阳西沉时,霍清歌终于走下瞭望塔。她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步伐坚定有力——那个叱咤边关的火凤凰又回来了。
帐中,张猛、赵老四等十几位心腹将领已经等候多时。霍清歌掀帘而入,没有寒暄,直接摊开一张羊皮地图。
我要去劫亲。
短短五个字,如同一记惊雷炸响在众人头顶。
劫...劫亲赵老四结结巴巴地重复,校尉是说...
李陵将军被逼娶匈奴公主。霍清歌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匈奴王庭位置,三个月后,这里将举行婚礼。我打算带一支精锐提前潜入,在婚礼当天把李陵带回来。
将领们面面相觑。张猛第一个拍案而起：校尉疯了不成匈奴王庭守卫森严,我们人生地不熟...
我去过。霍清歌平静地打断,去年侦察任务,我带队摸到过王庭外围三十里。
她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当时绘制的地形图。王庭位于狼居胥山南麓,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是开阔地。婚礼当日,各部首领都会到场,正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可我们怎么过去一位年轻将领问道,大军出动必被发现,小股部队又难敌...
走死亡之海。霍清歌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一片空白区域,穿过这片沙漠,直插匈奴腹地。
帐内一片倒吸冷气声。死亡之海是边关将士闻之色变的绝地,据说进去的人十不存一。
校尉,这太冒险了！张猛急道,就算成功穿越沙漠,我们怎么在千军万马中带走李将军
霍清歌嘴角微扬：谁说我要偷偷摸摸她拍了拍身旁的木箱,这里有二十具改良过的连弩,射程四百步,可连发二十四矢。还有这个——
她掀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陶罐：特制火油弹,爆炸威力是普通火油的五倍。
将领们的眼神从震惊逐渐变成敬畏。霍清歌趁热打铁：汉家儿郎岂容胡虏羞辱李陵将军若真娶了匈奴公主,我大汉颜面何存
干他娘的！赵老四突然拍案,校尉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支持。霍清歌心中微暖——这些都是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明知是赴汤蹈火也义无反顾。
好。她展开行动计划,我需要五百精锐,每人配双马。张猛负责选拔,只要自愿
者。赵老四准备物资,尤其是水和防沙装备...
会议持续到深夜。散会后,霍清歌独自在灯下完善计划。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大将军！霍清歌慌忙起身。
卫青摆摆手,径直走到地图前审视良久：决定了
是。
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小吗
霍清歌抿唇：不试试怎么知道
卫青突然笑了：像极了你母亲当年的倔脾气。
霍清歌心头一震：大将军认识家母
卫青不答,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放在桌上：这是通关令,可在大汉境内任意调集物资。又取下一块玉佩,这个带在身上,若遇险情,出示给任何汉军将领看。
霍清歌接过玉佩,惊讶地发现上面的纹路竟与她自己的玉佩如出一辙！她正欲询问,卫青却转身欲走。
大将军！霍清歌急道,这玉佩...
有些事,等你们平安回来再说。卫青在帐门口停顿,对了,我让卫疾带五十亲卫跟你一起去。那小子一直嚷嚷着要建功立业。
帐帘落下,霍清歌呆立原地。卫青话中有话,似乎暗示着她的身世与卫家、甚至皇室有某种联系。
三日后,五百精锐集结完毕。霍清歌亲自检查每个人的装备：双马、特制水囊、防沙面罩、指南针...甚至每人还配发了一小包她特制的解毒药。
校尉！亲兵匆匆跑来,营门外有人送来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铜筒,打开后是一张极为详尽的匈奴王庭布防图,连巡逻时间、哨兵换岗规律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落款只有两个字：故人。
霍清歌盯着那熟悉的字迹——与当年预警匈奴袭击的密信如出一辙！这个神秘的故人到底是谁为何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出征前夜,霍清歌独自在帐中整理行装。她取出一封写好的信和一张手腕胎记的拓印,交给贴身亲兵：若我回不来,想办法交给李陵将军。
亲兵红着眼眶退下。霍清歌又取出李陵当年给她的玉佩,轻轻摩挲。两年了,那个只在记忆中存在的夫君,如今终于要见面了...
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谁
末将卫疾,奉叔父之命前来。
霍清歌掀开帐帘。月光下,一位英姿勃发的年轻将领肃立在外,身后跟着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卫青的侄子...她暗自打量,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卫疾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个长条木匣：叔父让我交给校尉。
霍清歌打开木匣,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静静躺在红绸上。刀身狭长微弯,刀柄处雕刻着凤凰展翅的图案。
此刀名'凤喙',乃当年冠军侯从西域带回的陨铁所铸。卫疾恭敬道,叔父说,唯有'火凤凰'配得上它。
霍清歌抽刀出鞘,寒光如水,映得帐内一亮。她随手一挥,案角无声无息地落下,断面光滑如镜。
好刀！她由衷赞叹,替我谢过大将军。
卫疾欲言又止。
还有事霍清歌挑眉。
叔父让我转告校尉...卫疾压低声音,无论看到什么,记住李陵还是当年的李陵。
霍清歌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末将也不知。卫疾摇头,叔父只说校尉见到李将军自会明白。
次日黎明,五百五十名勇士整装待发。霍清歌一袭红衣铁甲,腰佩凤喙宝刀,英姿飒爽地站在队伍最前。
卫青亲自来送行,却只是简单说了句保重。
霍清歌抱拳行礼,翻身上马：出发！
五百余骑如离弦之箭,冲向北方那片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浩瀚沙漠。风沙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身影,只留下漫天黄沙在朝阳下泛着血色。
第七章
火凤劫亲
死亡之海的烈日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骑手的头顶。
霍清歌抹了把脸上的沙尘,眯眼望向远处扭曲的地平线。进入沙漠已经七天,五百五十人的队伍减员至四百八十人——有二十余人因中暑和脱水被送回最近的汉军据点,其余则永远留在了这片沙海。
校尉,水不多了。卫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按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走出去。
霍清歌从马鞍上取下羊皮地图。这是结合汉军情报和神秘故人送来的布防图绘制的,上面标注了几处可能的水源。但连续勘察两处都一无所获——要么已经干涸,要么被流沙掩埋。
传令,再减半每日配给。她收起地图,今晚在前方那片岩山扎营。
黄昏时分,队伍抵达岩山。霍清歌亲自带队勘察周围,突然在一处岩壁上发现了奇怪的刻痕。
这是...人工开凿的痕迹
随着清理,一条古老的栈道遗迹逐渐显露。沿着栈道前行,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个半掩在沙中的洞穴。洞内岩壁上绘满了色彩斑斓的壁画——狩猎场景、祭祀仪式...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位红衣女子的画像,她站在高台上,手持长弓,周围跪拜着无数部族。
这...卫疾瞪大眼睛,画上的人怎么有点像校尉
霍清歌心头一震。画中女子的眉眼轮廓确实与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右腕处那个醒目的火焰纹饰,与她自己的胎记如出一辙！
可能是巧合。她强作镇定,看这些壁画的风格,至少是几百年前的了。
正说着,一名士兵在洞穴深处惊呼：水！这里有水！
原来洞穴最里侧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盆,里面蓄着清澈的地下水。这个发现让全军欢呼雀跃。霍清歌下令优先补给伤员和战马,然后才轮流分配。
夜深人静时,霍清歌独自回到壁画前。借着火把的光亮,她发现红衣女子画像下方刻着几行古怪的文字,既不像汉字也不像匈奴文。最奇怪的是,其中几个符号她竟然莫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校尉！张猛的声音从洞外传来,起风了,像是要变天！
霍清歌收起思绪快步走出洞穴。远处天际,一道黑线正在迅速扩大——沙暴要来了！
所有人立即收拾行装！把马匹拴在岩山背风面,用皮毡盖好物资！快！
她的命令迅速得到执行。不到半刻钟,狂风已经呼啸而至,卷起的沙粒打在脸上如同刀割。霍清歌指挥士兵们躲进洞穴和岩缝,自己却站在洞口观察风向。
校尉！太危险了！赵老四想拉她进来。
等等...霍清歌眯起眼,突然指向东北方,看那里！
在狂乱的沙暴中,一处低洼地带隐约可见几丛枯死的胡杨——这意味着地下可能有暗河！
记下这个方位！她对赵老四喊道,沙暴过后我们去那边探查！
这场沙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当风沙终于平息,队伍损失了十几匹战马和部分物资,但幸运的是无人伤亡。更令人振奋的是,霍清歌发现的那处洼地下面确实有地下水脉,足够补充全军的用水。
校尉神了！士兵们由衷赞叹,连沙暴都能利用！
霍清歌笑而不语。这是现代地理知识——沙漠中的植物分布往往暗示地下水源,而沙暴时的风向可以帮助判断地形起伏。但这些没法向他们解释。
补充水源后,队伍士气大振。又经过三天艰苦行军,他们终于看到了沙漠边缘的绿色——匈奴腹地的草原到了！
当晚,霍清歌召集所有将领开会。
根据情报,婚礼将在三日后举行。她在地上画出王庭布局,我们兵分三路。
她指向最精锐的一百人：这一队由我亲自带领,直扑婚礼大帐。又指向两百人：张猛带队,在东南角制造混乱,火烧马厩和粮仓。最后指向剩下的一百八十人：卫疾和赵老四负责解救关押在王庭西侧的汉军俘虏。
记住,无论成功与否,寅时前必须撤离到集合点。她环视众人,有问题吗
校尉,万一李将军...不愿跟我们走呢一位百夫长小心翼翼地问。
帐内瞬间安静。这是所有人都不敢问出口的问题——若李陵真心投降,甚至愿意娶匈奴公主,他们此行岂不是笑话
霍清歌沉默片刻,缓缓抽出凤喙宝刀。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那就用这把刀问他,她的声音如刀锋般锐利,可还记得当年长安城下的誓言。
三日后,匈奴王庭。
狼居胥山南麓的金帐连绵数里,各部首领齐聚一堂。单于为了彰显对李陵的重视,特意按汉礼布置了婚礼现场。帐内铺着红毯,摆着汉式酒器,甚至还有乐师演奏改编的汉曲。
李陵一身匈奴贵族装束,面无表情地站在单于身侧。两年塞外生活让他轮廓更加硬朗,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但挺拔的身姿依旧透着军人的坚毅。
李将军今日大喜,怎么不见笑容单于举杯,语气亲热中带着威胁。
李陵微微躬身：臣只是...思念故乡。
哈哈哈！单于大笑,娶了我女儿,匈奴就是你的故乡！来,请公主！
帐门掀开,一袭红装的公主在侍女搀扶下缓步而入。她戴着绣有金线的红盖头,身姿婀娜,右手腕上隐约可见一个火焰形的纹饰。
李陵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按照仪式,他应该上前牵起公主的手,向单于行礼。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断公主手中的红绸！
帐内大乱。侍卫们慌忙拔刀,却见帐顶突然被利刃划开一个大口子,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
保护单于！
霍清歌一袭红衣铁甲,手持凤喙宝刀,如一团烈火坠入敌营。她身后,十名精锐迅速控制了大帐各个出口。
何人胆敢...单于怒吼。
大汉破虏校尉霍清歌！她的声音清亮如剑鸣,在帐内回荡,特来取回我汉家将军！
李陵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两年了...他日夜思念的妻子,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匈奴王庭！
清歌...你...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霍清歌没有看他,刀尖直指单于：单于陛下,汉匈和亲乃两国大事,岂能强逼降将今日我要带李陵回汉,若陛下阻拦...
她左手一扬,一枚火油弹在帐外爆开,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王庭将化为焦土！
单于脸色铁青。此时帐外已是一片混乱——东南角马厩燃起大火,受惊的战马四处狂奔；西侧俘虏营也传来喊杀声,显然有汉军劫狱。
李陵！单于厉喝,你就看着汉人如此羞辱本王
李陵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单于,又看向霍清歌。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霍清歌心头一震——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降将的颓丧,反而清澈坚定如昔。
电光火石间,李陵突然出手,一把扣住单于咽喉！
陛下恕罪。他声音平静,臣还是汉臣。
霍清歌嘴角微扬,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帐外顿时箭如雨下,将试图冲进来的侍卫逼退。
走！她一把抓住李陵的手臂,接应就在东门！
三人——霍清歌、李陵和被挟持的单于——迅速退向帐外。就在此时,一直静立不动的匈奴公主突然掀开盖头！
妹妹何必着急她竟用流利的汉语说道。
霍清歌愕然回头,只见公主容貌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是右腕上那个火焰形胎记,与她的一模一样！
你...
公主意味深长地笑了：去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时间紧迫,霍清歌来不及多想,押着单于迅速撤离。东门外,张猛已率接应部队杀出一条血路。
校尉！快上马！
霍清歌将单于推给张猛：带他走！这是重要人质！自己则与李陵共乘一骑,冲向预定集合点。
身后,匈奴追兵如潮水般涌来。霍清歌反身连射三箭,箭无虚发。李陵接过她递来的弓,同样三箭齐发,射倒追得最近的几名骑兵。
左转！霍清歌突然喊道,避开那片草地！
李陵毫不犹豫地勒马转向。片刻后,追兵踏入那片草地,顿时人仰马翻——那里根本不是草地,而是霍清歌命人伪装的流沙陷阱！
这两年...你一直在军中疾驰中,李陵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霍清歌简短地讲述了替夫从军的经历。李陵听罢,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她搂得更紧。
清歌...我并非真心投降。他低声道,当日力竭被俘,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若能收集匈奴情报...所以假意归顺。
我知道。霍清歌头也不回,不然我何必冒险来劫亲
李陵轻笑出声,随即正色道：单于一直怀疑我,逼我娶公主就是为了断我归路。这两年我暗中绘制了匈奴兵力部署图,就藏在...
左贤王庭的祭坛下,用狼皮包裹。霍清歌接话。
李陵震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霍清歌嘴角微扬,你那点小心思...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杀出一支匈奴骑兵！看装束是左贤王的精锐,足有千人之众。而霍清歌身边此时只有不足百骑。
看来要活动下筋骨了。李陵抽出腰间弯刀,眼中战意燃起。
霍清歌拔刀出鞘：比比谁杀的多
赌什么
输了的人回去煲汤一个月！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催马冲向敌阵。刀光剑影中,这对夫妻背靠背作战,配合竟默契如多年战友。李陵的刀法大开大合,霍清歌则灵巧狠准,两人所过之处,匈奴骑兵如割麦般倒下。
但敌众我寡,形势依然危急。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号角声——卫疾带着解救出来的汉军俘虏杀回来了！
校尉！我们来助你！
生力军的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匈奴人见势不妙,开始溃退。
不要追！霍清歌高喊,按计划撤退！
队伍迅速集结,带着单于这个人质和救出的八十多名汉军俘虏,向南方疾驰而去。身后,匈奴王庭的熊熊火光将夜空染成血色...
疾驰中,霍清歌回头望了一眼。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那位神秘的匈奴公主站在高处,正目送他们离去。
李陵,她突然问,那位公主...究竟是谁
李陵神色复杂：她自称阿史那云,是单于养女。但...他犹豫片刻,她似乎知道很多汉宫秘事,甚至...曾问我是否认得一个手腕有火焰胎记的女子。
霍清歌心头一震。看来这位公主与自己的身世之谜必有牵连。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们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等回到汉境,我有太多事要告诉你。她轻声道。
李陵紧握她的手：我也是。
队伍向着南方疾驰,背后是燃烧的匈奴王庭,前方则是等待他们的未知命运。
第八章
烽火归途
黎明前的草原寒气刺骨,霍清歌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她已经连续策马奔驰了四个时辰,身后是愤怒的匈奴追兵,身前是看不到尽头的茫茫草原。李陵在她身后,双臂环抱着她控马,体温透过铠甲传来一丝暖意。
左转！李陵突然在她耳边低喝,前面有沼泽！
霍清歌毫不犹豫地勒马转向。果然,不远处看似平坦的草地实则暗藏杀机——几匹追得太急的匈奴战马已经陷了进去,嘶鸣着挣扎。
你怎么知道
两年前我的人在这里折了十几个。李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当时为了突围...
霍清歌没有追问,只是向后靠了靠,给他无声的安慰。她能想象李陵当时的绝望——五千步兵被八万骑兵包围,孤立无援...
前面十里有个山谷。她转移话题,我们在那里设伏。
队伍迅速按照计划行动。霍清歌命人将二十具改良连弩架设在谷口两侧的隐蔽处,其余人则埋伏在高处的岩石后。她自己带着李陵和十名精锐,故意在谷口留下明显痕迹,引诱追兵。
来了。李陵伏在她身侧,耳朵贴地,至少八百骑,半刻钟就到。
霍清歌点点头,做了个手势。士兵们悄无声息地进入战斗位置。她检查了一下凤喙宝刀,又递给李陵一张硬弓和两壶箭。
你的箭法比我准。
李陵接过,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腕,在那火焰胎记上停留了一瞬：这是...
从小就有。霍清歌轻声解释,怎么
李陵眼神复杂：阿史那云说...这是双生火焰的标记。
霍清歌正欲追问,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两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匈奴追兵果然中计,毫无防备地冲入山谷。当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后,霍清歌一声令下,二十具连弩同时发射！
嗖嗖嗖——
箭雨如蝗,瞬间射倒前排近百名匈奴骑兵。后面的追兵还没反应过来,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又至。谷口狭窄,人马拥挤,匈奴军顿时乱作一团。
放滚石！
随着霍清歌的命令,事先准备好的巨石被推下山坡,轰隆隆地碾过敌阵。惨叫声响彻山谷。
撤！不要恋战！
汉军迅速按预定路线撤离,只留下满地哀嚎的匈奴追兵。这一仗至少歼灭了三百敌人,而己方无一伤亡。
傍晚,队伍在一处隐蔽的河湾休整。霍清歌清点人数——出发时的五百五十人,现在还剩四百二十人,加上救出的八十多名汉军俘虏和李陵,共五百余人。虽然折损了不少弟兄,但考虑到他们深入敌境又带着俘虏突围,这已经是奇迹。
单于不会善罢甘休。李陵蹲在河边洗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他最宠阿史那云,这次婚礼被搅,等于当众打他的脸。
霍清歌递给他一块干粮：那个公主...阿史那云,到底是什么人
李陵沉默片刻：我也不清楚。她两年前突然出现在王庭,深受单于宠爱。会说流利的汉语,熟悉汉宫礼仪...甚至知道一些连普通汉人都不知道的宫廷秘事。
比如
比如...李陵犹豫了一下,她说汉武帝年轻时在边关有过一段情缘,留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霍清歌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胎记。
她还说这对姐妹注定会重逢,就像双生火焰终将合一...李陵的声音越来越低,清歌,我怀疑她可能是...
报！斥候的喊声打断了他的话,西北方向发现大量骑兵！看旗帜是单于亲卫！
霍清歌立刻跳起来：距离
不到十里！
全体准备撤离！她高声下令,又转向李陵,单于亲自追来了
李陵脸色凝重：看来我们抓的人质不是真单于。
霍清歌咒骂一声。她就觉得太顺利了——单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擒多半是个替身！
队伍匆忙启程,但带着伤员和刚救出的虚弱俘虏,速度明显不如追兵。不到一个时辰,后方已经能看到扬起的尘土。
这样逃不掉。霍清歌咬牙,必须分兵！
她迅速做出决定：张猛和赵老四带大部分人和俘虏继续南撤,她和李陵率领五十精锐引开追兵。
不行！张猛坚决反对,校尉和将军必须安全回汉！
这是命令！霍清歌厉声道,俘虏中有不少是边关守军将领,他们脑子里的情报比我们重要得多！
李陵拍了拍张猛的肩：放心,我们没那么容易死。
分兵后,霍清歌和李陵带着五十死士转向东南,故意留下明显痕迹。果然,单于的大军紧追不舍。
前面有一片枯树林。李陵指着远处,可以设火攻。
霍清歌眼前一亮：好主意！
队伍迅速抵达枯树林。霍清歌命人将剩余的火油弹埋在预定位置,又派弓箭手准备好火箭。她和李陵则亲自垫后,确保追兵进入陷阱。
当匈奴大军逼近树林时,霍清歌一声令下,火箭齐发！
轰！
火油弹接连爆炸,瞬间引燃整片枯树林。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顿时陷入火海,惨叫声不绝于耳。单于被迫勒马,眼睁睁看着霍清歌一行人扬长而去。
夜幕降临,摆脱追兵的队伍在一片小树林休整。霍清歌检查着凤喙宝刀,李陵则借着月光研究一张羊皮地图。
这是...霍清歌凑过去。
匈奴兵力部署。李陵轻声道,这两年我暗中绘制的。左贤王部有骑兵三万,驻扎在...
霍清歌仔细听着,心中震撼。这份情报详细记录了匈奴各部的兵力、驻地、甚至粮草储备,价值不可估量。
你冒了多大险...她不禁喃喃。
李陵苦笑：比起你替我从军,这算什么
星空下,两人肩并肩坐着,终于有机会好好交谈。李陵讲述了他假降的经过——如何忍辱负重取得单于信任,又如何暗中联络被俘的汉军将士。霍清歌则分享了从军经历,从最初被人轻视到立下战功。
你知道吗,她轻笑,我第一次上战场,满脑子都是警校教的战术理论...
警校李陵疑惑。
霍清歌顿了顿。穿越的秘密她一直藏在心底,但此刻,面对这个为她坚守两年的男人,她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李陵,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可能...不是原来的霍清歌。
她简单解释了穿越的经历,从现代特警到古代将门女的转变。本以为李陵会震惊甚至怀疑,没想到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
难怪你的战术和医术都如此奇特。他居然笑了,不过无所谓,无论你从哪来,都是我的妻子。
霍清歌眼眶一热。这个男人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
其实我早有怀疑。李陵继续道,原来的霍清歌我见过几次,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绝不会挽弓射箭。而且...他指了指她的手腕,原来的霍清歌没有这个胎记。
阿史那云说这是双生火焰的标记
李陵点头：她说你们注定会相遇。还给了我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皮囊,说是护身符,让我转交给你。
霍清歌打开皮囊,里面是一块残缺的玉
珏,上面刻着与她玉佩完全相同的纹路！只是她的是左半部分,这块是右半。
这...
她说你们姐妹终将重逢。
霍清歌脑中一片混乱。难道阿史那云真是她孪生姐妹可为什么会成为匈奴公主汉武帝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没等她想明白,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匈奴追兵又来了！
阴魂不散！李陵一跃而起,上马！
疲惫的队伍再次启程。这次追兵数量更多,至少有三千骑,显然是单于调集了附近所有兵力。
往南再有三十里就是汉境了！霍清歌鼓舞士气,坚持住！
但敌众我寡,距离在不断缩短。最前方的匈奴骑兵已经开始放箭,几名汉军惨叫着落马。
就在这危急时刻,南方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骑兵！金色的汉旗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是汉军！卫疾激动大喊,叔父来接应我们了！
霍清歌眯眼望去,果然看到卫青的大纛。更令她惊讶的是,中军那面明黄色的龙旗——汉武帝竟然亲临边关！
单于见状,不甘心地勒住战马。面对严阵以待的汉军主力,他最终选择了撤退。
霍清歌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两天两夜的奔袭、战斗,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终于安全了。
她眼前一黑,向前栽去。失去意识前,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耳边是李陵焦急的呼唤。
第九章
金刀现世
汉军大帐内,青铜灯台上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
汉武帝刘彻一掌击碎案几,霍清歌的军牌在龙靴下裂成两半。
朕让你戍边,不是让你当土匪！天子怒喝如雷,帐外羽林卫的刀斧铿然出鞘,来人！摘了她的盔甲！
四名羽林卫上前按住霍清歌肩膀。她咬唇不语,眼角余光瞥见李陵拳头攥得发白。当冰凉的铁钩扣住她领甲时,李陵突然暴起！
陛下！臣有本奏！
他撕开右臂衣袖,狰狞的烙刑伤痕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个匈奴文字奴字。满朝文武倒吸冷气。
臣假降匈奴两年,受此酷刑七次。李陵声音嘶哑,只为这份布防图！羊皮卷在御前哗啦展开,上面除了军事标记,还有斑驳的血指印。
卫青趁机出列：臣启陛下,此乃单于佩刀。鎏金木匣开启,一柄镶嵌红宝石的弯刀寒光逼人。刀柄处赫然刻着匈奴皇族徽记。
刘彻眼中怒意微滞。霍清歌抓住时机,突然三叩首：
陛下可还记得元朔二年的火凤玉佩可还记得永巷大火那夜可还记得王美人临终托付！
最后一个字刚落,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闯过卫兵阻拦,怀中紧抱木匣：
陛下！老夫来证她身份！
霍清歌愕然——竟是墨家巨子！老人颤抖着打开木匣,取出一卷泛黄的设计图：二十年前,老夫奉密旨制龙凤双佩。这女娃改良的连弩,暗藏当年玉佩纹路！
他指向图纸某处,果然与霍清歌玉佩纹样分毫不差。刘彻面色骤变,龙袍下的手指微微发抖。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监军御史周严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毒镖！
清歌小心！
李陵飞身扑来。噗噗两声,毒镖深深扎入他后背。周严狞笑着又掏出一把匕首：霍家余孽都该...呃！
卫青的宝剑已贯穿他胸膛。周严倒地时,怀中滚出一枚匈奴狼头令牌。
搜他营帐！卫青厉喝。亲兵很快带回一叠密信,其中一封盖着丞相公孙弘的私印...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单于金刀的刀鞘缝隙渗出暗红——那是干涸的血迹。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号角。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
报！单于亲率五万大军...啊！他惊恐地指着霍清歌,霍将军的手！
众人望去,只见霍清歌右腕胎记竟在汩汩流血！更骇人的是,那些血珠悬浮空中,渐渐凝成一只凤凰形状。
同一时刻,三十里外的匈奴大营。
被铁链锁住的阿史那云突然睁眼,吟诵起古怪咒语。守卫惊恐地发现,她手腕上的火焰胎记正在发光！
妹妹...她对着虚空微笑,原来你已长成这样。
汉军大帐内,霍清歌突然抱住头颅——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永巷大火、襁褓中的婴儿、匈奴人狰狞的笑...
阿史那云有危险！她踉跄站起,胎记血凤突然展翅,在帐顶炸成漫天火星,全军备战！
卫青迅速调兵遣将,却见墨家巨子拉住霍清歌：女娃,这才是完整的九霄连弩。他递上一卷新图纸,你母亲当年...
陛下！霍光突然打断,金刀有异！
众人回头,只见刘彻正从刀鞘暗格抽出一张羊皮血书。随着阅读,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猛地将血书掷于地上：
好个公孙老贼！
霍清歌拾起血书,上面记载二十年前有汉朝重臣勾结匈奴劫走女婴。末尾的狼头印记让她浑身一震——这与李陵的玉佩一模一样！
李陵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苍白着脸欲言又止。此刻号角再响,敌军已至十里外。
所有恩怨,战后清算。刘彻冷然拔剑,霍清歌、李陵,朕命你们即刻迎敌！
霍清歌深深看了李陵一眼,抓起金刀冲向帐外。她不知道的是,当墨家巨子扶起受伤的李陵时,低声道出了一句话：
李广将军当年托老夫转交玉佩时说过,若见双凤聚首,便是沉冤得雪之日。
风雨欲来,边关的烽火台次第燃起。真正的谜底,才刚刚揭开。
第十章
长安棋局
夜雨敲打着长安城霍府的青瓦,书房内的烛火被刻意压到最暗。
霍光用银针挑开火漆,从竹筒中倒出一卷帛书。卫青凑近一看,竟是丞相公孙弘与匈奴往来的密信摹本！
周严只是个马前卒。霍光指尖点着帛书上那个狼头徽记,二十年来,公孙老贼借和亲之名,向匈奴输送了至少十万斤生铁。
卫青解下腰间虎符放在案上。青铜虎符的纹路在烛光下清晰可见——与霍清歌玉佩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先帝铸此符仅三枚。卫青声音压得极低,一枚赐我,一枚予李广,最后一枚...
在王美人处。墨家巨子突然从屏风后转出,胡须上还沾着夜露,当年她诞下双胞胎,先帝命我制龙凤玉佩为证。公孙弘时任少府,曾多次打听玉佩下落。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霍光骤然苍白的脸。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王美人临终所书...她早预料有人要害孩子。
三人头碰头阅读那娟秀字迹：双女若分,汉匈永和。妾死不足惜,唯愿...
后半截被血迹模糊,但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报！亲兵冒雨冲入,边关急讯！单于大军距蓟城已不足五十里！
几乎同时,西北天际亮起诡异的红光,仿佛整个天空在燃烧。
——
蓟城城头,霍清歌的胎记烫得像是烙铁。
她紧盯着远处匈奴大营上空盘旋的火云,那种奇异的共鸣感又来了。闭上眼,阿史那云的意识如潮水般涌入：
幽暗的帐篷...单于醉醺醺地抓着铁链...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长安的位置。
清歌！李陵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连弩准备好了！
她转身时差点撞上墨家巨子。老人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女娃,你姐姐在用巫术拖延单于。但要破敌,需要这个——
他从破旧的布袋里倒出半块玉珏,正是阿史那云在阵前抛给她的那枚！
天火机关兽的钥匙。老人急切地说,你母亲当年...
震天的战鼓声淹没了后半句话。匈奴大军如黑潮般涌来,最前排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狼骑兵——三百匹草原巨狼,每匹背上都骑着双刀武士。
放箭！
汉军箭雨倾泻而下,却被巨狼灵活避开。眼看先锋已冲至护城河前,霍清歌的胎记突然爆发剧痛！
啊！她跪倒在地,右手不受控制地高举。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阿史那云竟从敌军阵中凌空飞来,红裙猎猎如旗！
两姐妹的手在虚空中相触。刹那间,她们额心同时浮现火焰纹路,耀眼的光芒中,一具巨大的青铜机关兽从地底破土而出！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双目镶嵌的正是完整的龙凤玉珏。霍清歌福至心灵,跃上凤首；阿史那云则落在凤翼枢纽处。
九霄...霍清歌抚过控制台,上面刻着细小的汉字。
...火凤！阿史那云接上下半句,两人同时转动玉珏。
机关凤昂首长鸣,金属羽翼展开足有二十丈宽！每一片羽毛都喷射出蓝色火焰,所过之处匈奴狼骑人仰马翻。
单于在后方金帐中怒吼：放箭！射
下
那妖物！
但箭矢还未靠近就被高温熔化。霍清歌通过胎记感应到姐姐的想法,两人默契地操控机关凤直扑单于大帐。就在凤喙即将触及金帐时——
清歌不要！李陵的喊声从地面传来,那是调虎离山！
她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机关凤突然僵在半空,玉珏出现细微裂纹。地下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是公孙弘的人！阿史那云通过精神链接急道,他们混在军中破坏了地脉机关！
失去动力的机关凤开始下坠。千钧一发之际,霍清歌看到李陵率轻骑冲向北门——那里有队形异常的汉军正在架设某种巨型弩机！
姐姐,掩护我！她拔出金刀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玉珏上。阿史那云会意,念动咒语唤来一阵狂风。
借着风势,霍清歌从百米高空一跃而下,金刀直指那个正在指挥的华服男子——正是乔装改扮的公孙弘家宰！
——
长安城郊,暴雨中的密林。
霍光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探子,对方临终前吐出的最后几个字令他如坠冰窟：
丞相...已控制...未央宫卫尉...
他转身对阴影中的墨家弟子下令：启动先帝留下的龙形机关。另外,给卫青传信——
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他手中那枚与虎符配对的龙符。
鱼已入网。
第十一章
双凤涅槃
机关凤坠落的瞬间,霍清歌感觉时间凝固了。
风声、喊杀声、金属扭曲的刺响,全部退化成遥远的背景音。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宫殿中,四壁刻满熟悉的火焰纹路。
这里是记忆神殿。阿史那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的意识暂时脱离肉体了。
霍清歌转身,第一次真正看清姐姐的模样——她们有着相同的杏眼和唇形,只是阿史那云的眉心多了一道银色咒纹。
为什么我能看到现代的记忆阿史那云好奇地触碰虚空中漂浮的画面碎片,那个会跑的金属盒子是什么
画面里,警车正在追击嫌犯。霍清歌突然意识到什么,抓住姐姐的手：你能读取我所有记忆
只有共享部分。阿史那云指向宫殿穹顶,那里有两道交织的光流,母亲留下的巫术印记,让我们能在危急时刻意识相通。
随着阿史那云的咒语,墙壁上的纹路活了过来,组成连贯的画面：
二十年前,墨家禁地。一位腹部隆起的女子正在调试青铜机关模型,旁边站着年轻的李广和霍光。
王师妹,'天火'系统必须由血脉相连的双生子操控。李广指着图纸上的双凤图案,先帝已批准计划,但公孙弘一派极力反对和亲政策...
画面突变。深夜的永巷,黑衣人放火,王美人将两个襁褓交给老宫女：带去给霍光和李广...玉佩是钥匙...
霍清歌如遭雷击：所以我们是...
墨家与巫族的结晶。阿史那云眼中泛起银光,母亲融合机关术与巫术,创造出能终结匈奴的'天火'。公孙弘为破坏计划,勾结单于劫走了我。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霍清歌脑海——现代警校图书馆,那本她偶然翻到的《汉代机关术考》,扉页上就有火焰胎记图案！
时空是轮回的。阿史那云仿佛看透她的想法,你穿越而来,或许正是巫术印记感应到危机...
外界的一声爆炸将她们拉回现实。机关凤正在急速下坠,地面越来越近！
听着,阿史那云紧急道,我能用血咒暂时修复核心,但需要你重组传动系统！
两人的意识瞬间回归本体。霍清歌发现自己仍在下坠,但动作变得异常缓慢——阿史那云的巫术创造了时间缓冲！
她看到姐姐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血符。那些血珠诡异地悬浮着,渗入机关凤破裂的核心。霍清歌趁机抓住外露的齿轮组,凭借现代机械知识快速重组结构。
第三传动轴左移两寸！阿史那云喊道。
霍清歌立刻照做。当最后一个齿轮归位,整个机关凤发出悦耳的嗡鸣,双翼重新展开！
地面上的李陵目睹奇迹：下坠的青铜凤在离地十丈处突然悬停,随后优雅地滑翔降落。舱门打开时,霍清歌与阿史那云同时跃出,两人手腕上的胎记泛着相同的金光。
清歌！李陵冲上前,公孙弘的人往北跑了,他们...
话音未落,一队金甲武士簇拥着明黄銮驾出现在军营门口。汉武帝刘彻亲自驾临！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唯有霍清歌姐妹站着。刘彻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来回扫视,最终停在阿史那云眉心的咒纹上。
果然是她女儿。刘彻轻声道,当年那个巫族女子...
卫青匆匆赶来：陛下,长安急报！公孙弘控制了未央宫卫尉,正在搜查传国玉玺！
刘彻竟笑了：老贼终于忍不住了。他转向霍清歌,朕给你两个选择：立刻随朕回京平叛,或者留下歼灭单于。
霍清歌与阿史那云对视一眼。
末将分兵。霍清歌斩钉截铁,姐姐随陛下回长安,我留下对付单于。
刘彻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答案,解下腰间半块虎符递给她：若见红色狼烟,可调北军南下。又对阿史那云说,你持另半块虎符,助霍光稳定朝局。
当夜,大军一分为二。霍清歌站在营门外,看着姐姐随御驾远去。李陵走到她身旁：有件事你该知道。
他展开一幅从李广墓中找到的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长安地下纵横交错的密道,其中几条用朱砂圈出,终点都是——未央宫地基。
公孙弘在这些位置埋了火药。李陵声音发紧,墨家弟子称其为'地火'。
霍清歌突然想起现代史书中记载的未央宫神秘大火。难道历史的真相是...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信使滚鞍下跪：报！单于杀了和亲派贵族,亲率死士绕道偷袭我军后方！
霍清歌握紧金刀,胎记突然灼痛——是阿史那云在远方通过印记传来的警告！她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画面：单于金帐中,一个酷似公孙弘的老者正在展开某种机关图纸...
全军戒备！她厉声喝道,单于要动用'地火'的仿制品！
第十二章
烽火归鸿
长安·未央宫地底
阿史那云的银簪划破最后一道蛛网,地下水道的霉味扑面而来。身后五名墨家弟子突然按住机关匣——前方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公孙弘的'地火'机关。阿史那云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火药引线,至少三百斤黑火药。
火焰忽地摇曳。十步外的石台上,公孙弘的白须在蓝光中格外刺目。
公主殿下。他抚摸着中央的青铜机关,先帝若知亲生女儿破坏他的江山,该多伤心啊。
阿史那云瞳孔骤缩。老人手中竟是传国玉玺！
你根本不懂先帝遗志。她解开腕带,胎记直接按在潮湿的墙壁上,墨家弟子听令,启动'水龙阵'！
地下水突然喷涌而出,冲垮大半引线。公孙弘冷笑拍掌,暗处冲出数十名死士：杀了他们！玉玺归匈...
话音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霍光的龙纹剑。
霍某等候多时了。霍光抽剑,玉玺坠地。阿史那云飞身上前接住,玉玺底部暗格弹开,一卷帛书落入掌心。
《双凤诏》三个篆字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
边关·鹰嘴峡
霍清歌操纵机关凤俯冲而下,九支火焰羽箭精准命中单于的伪地火装置。爆炸的气浪将青铜凤掀翻,她拼命拉操纵杆,右臂伤口崩裂,鲜血浸透玉珏控制系统。
清歌！跳下来！李陵在地面大喊。
来不及了。单于亲射的火箭击中凤翼枢纽,机关凤打着旋坠向峡谷。霍清歌在最后一刻将玉珏弹出舱外——那是启动长安水龙阵的钥匙！
天旋地转中,她仿佛看到现代的自己正在警校训练场奔跑。两个时空的霍清歌在意识深处对视。
留下。现代的她突然微笑,那才是你的时代。
轰然巨响。
——
长安·宣室殿
阿史那云浑身湿透地闯进大殿,文武百官正在争吵。汉武帝接过《双凤诏》的手微微发抖。
诏书展开的刹那,阿史那云腕血滴落。滋的一声,帛书上浮现出猩红的女主天下四字！
满殿哗然。老臣扑通跪下：天意啊！当年王美人本就是...
报！传令兵冲进来,边关大捷！单于授首！
刘彻闭了闭眼,突然大笑：好个双凤！他扯下龙袍一角,霍光,拟旨——
——
边关·一年后
医馆门前的桃树开了第一朵花。霍清歌正给伤员换药,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李陵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胸前还缠着绷带,手里却捧着刚摘的野桃枝。
李夫人。他笑得像少年,可愿收留个残废
霍清歌的眼泪砸在桃枝上。她失去胎记的力量,却记得一切——包括坠机前看到的另一个自己。
姐姐说...她接过桃枝,我们在未央宫地下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块刻着古怪符号的青铜板。李陵辨认片刻,突然瞪大眼睛：这不是...你当年说的'自动步枪'图纸吗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春风正掠过边关新筑的城墙。
——
现代·国家博物馆
林夏站在汉代兵器展柜前,那块火凤将军玉佩的纹路与她梦中一模一样。当讲解员说到这位女将军的出生年月竟与史书记载不符时,她腕间的胎记突然发烫。
玻璃柜的反射中,似乎有个红裙女子对她眨了眨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