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我接到老婆的电话。老公,救我!我在滨河大道,有人要杀我!
我瞬间惊醒,老婆?如果她是我老婆。那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是谁?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我无奈的摇摇头。
十分钟内电话又响了三次。电话那头也从求救--虚弱--归于寂静。
这年头AI骗局倒是连细节都越来越真实了,要不是老婆就在身边躺着,说不定真上当了。
老婆迷糊的坐起来询问我是谁呀?
诈骗电话,不用管,继续睡吧!
入睡后,电话又一次响起。你还有完没完?
老林,刚接到一起报案,我们人手,嗯?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哦,没啥!我现在就赶过去,在哪儿汇合?
滨河大道这四个字,让我换衣服的动作一愣。到达现场,周围乱糟糟的,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扒开人群,低声询问陈运。啥情况?尸体呢?
陈远看傻子一样看我,一拳重重地打在我肩膀上。靠近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老林,你咋回事?今天是醉酒伤人案。事件处理完后,陈远将我拉到一边。询问我刚刚为什么会觉得是杀人案件。
我将刚刚的事情和盘托出。陈远和我一个想法,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平静的日子在一周后被打破。老林,来滨河大道。发现了一具尸体,初步认定,是你老婆,洛兰。
我赶到现场,附近都被清场了。陈远在等着我。老林,你····我···陈远把我拦住,不想让我过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绕道。他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在我面前的是一具已经被高度碳化了的尸体,根本看不出来死者原先的模样。身体身边有一个手工编织的手提包。包包右侧下方有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洛兰,这是我给她的情人节礼物。
尸体是一个流浪汉发现的,据说,当时他看中了这一块比较凉爽又不容易被别人发现驱赶。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这具尸体,当场把人吓得疯跑出去三里远。
边跑边喊着出人命了,附近的清洁工以为是开玩笑的,进来一看,这才赶紧报了警。
法医怎么说?需要检测,尽快给结果。陈远和同事十分担心我的状态,一直想阻止我接近尸体。
你们别担心,这不是洛兰。
是是是,这一定不是。
林队肯定累了,小梁,你看下现场,我先送林队回去了。
林队,局里刚刚知道情况了,建议您先休个假!我们拉扯了一番。
直到,一声惊叫刺破我的耳膜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手臂剧烈的疼痛。啊!!!
你要死呀!喊这么大声,别说我认识你,很丢脸!陈远朝警戒线外指去,眼神疯狂向我求证,彷佛在说。是人吗?
懒得理会陈远,我朝洛兰走去。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听说这边发生了命案,我给你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这几天也好换着穿。
好,谢谢老婆
一上车,老陈就在车上为自己刚刚的行为疯狂解释。可惜无人理睬。
老林,为什么尸体旁边会出你给嫂子亲手做的背包?老陈见
嫂子不会被人盯上了吧?小梁在一边小声说道。
一般受害者身边出现的东西,不是死者的就是嫌疑人的。确实,那洛兰岂不是!
远子,我回家一趟。案子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中途下车,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家赶去。心中的不安开始越来越浓烈,那天电话里的求救声总是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钥匙插在家门上的那一刻,我手抖了。门开后。我强装镇定用往常的声音喊着洛兰
但是记忆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眼前。我飞快的冲进房间,整个房间都干干净净,唯独一些生活必需品不见了。我瞬间瘫软在地,难以置信。
电话响起。
老林,法医检查结果出来了。据报告显示,死者死之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面目全非,开肠破肚,简单说来,整个躯体只有四肢是健全的了。高度碳化,已经没有办法从碳化后的尸体提取到受害者的DNA,但是勘察腹腔时发现一滴已经干涸了的DNA,经过化验···确定是洛兰。老林···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陈远想要说什么。我紧闭双眼,颤抖地说道。老陈,她,已经走了
一周了,整整一周我都呆在局子里。洛兰当天傍晚,用虚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给我就彻底不见了踪影。老公,我这边临时有事,出个短差,勿念。
老陈过来一把将我手机收走。老林,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对,但你一天内,你看了多少次手机了。你现在就是把手机盯出花来,也不可能盯出一条新信息呀!
说完就将手上泡好的方便面朝我手中递过来。快吃点东西吧!这件事情后续可还要你出大力气呢!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我俩同一时间望向他放进裤兜的手机。情急下,我直接伸进去将手机拿出来,我俩的脑袋瞬间聚拢靠在一起。果然。不是。
好了,还是抓紧吃吧,等会还要继续查看监控呢!边走还边碎碎念,怎么今天就只有一包牛肉味,我怎么还就给他了呢!
我无奈一笑。我在相册里翻找着以前和洛兰拍的照片,一张2016年的照片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我俩相遇的地方,在一家流浪宠物聚集地。我们以前定期会前往流浪宠物聚集地给那些猫猫狗狗喂食,带他们出去玩。
狗?——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条线索。抓起放在桌上的钥匙,路过大厅时,将正准备吃泡面的陈远一把拉出了局里。
啊!烫烫烫,林冲你干什么?我的面呀····还一口没吃呢!坐在副驾驶上,陈远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2016年的照片,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照片里,洛兰蹲在一只边牧犬旁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微笑的侧脸上。那只边牧犬叫豆豆,是我们第一次在流浪宠物救助站相遇时,她正在照顾的狗。
老陈,你还记得洛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流浪宠物救助站吗?我猛打方向盘,车子在路口急转弯。
陈远抓紧扶手,记得啊,城东那家'爱心小窝'嘛。怎么了?突然去那儿?
豆豆。我简短地回答,脚下油门又踩深了几分,洛兰和那只狗有种特殊的联系。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栋蓝色外墙的平房前。招牌上的爱心小窝几个字已经褪色,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推门进去,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老板娘王姨正在给一只金毛梳毛,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了一下。
林警官?好久不见啊。她放下梳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洛兰没一起来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王姨的反应说明她最近见过洛兰,或者至少不知道洛兰已经死亡的消息。
王姨,洛兰最近来过吗?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上周三来过啊,王姨疑惑地看着我,她还带豆豆出去散步了呢,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让我帮忙照看几天豆豆。
我和陈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上周三正是法医推测洛兰死亡的那天。
豆豆现在在哪?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姨指了指后院,在犬舍里,最近它特别焦躁,不吃不喝,我正想联系洛兰呢...
没等她说完,我已经冲向后院。犬舍里,一只黑白相间的边牧犬正疯狂地刨着铁门,看到我的瞬间,它发出一种介于呜咽和咆哮之间的奇怪声音。
豆豆?我蹲下身,慢慢靠近。
边牧犬突然安静下来,歪着头看我,然后开始用鼻子疯狂嗅我的裤脚。几秒钟后,它突然转身,用爪子扒拉着犬舍角落的一块松动的地砖。
我的心跳加速,伸手掀开那块地砖——下面藏着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部老式翻盖手机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洛兰潦草的字迹:老公,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事情已经失控了。不要相信任何电话里的我,不要相信任何监控里的我。他们能复制声音和影像,但复制不了豆豆对我的记忆。跟着豆豆,它会带你找到真相。我爱你。
手机突然在我手中震动起来,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翻开盖子,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别接!陈远一把按住我的手,可能是陷阱。
我犹豫了一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洛兰急促的呼吸声:老公?你找到豆豆了吗?快离开那里,他们跟踪你了!
洛兰?你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滨河...废弃...工厂...信号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不要相信...那个...我...
通话戛然而止。我回拨过去,只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陈远脸色凝重:老林,这不对劲。法医已经确认...
法医确认的是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我打断他,但洛兰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豆豆突然狂吠起来,冲出犬舍,直奔我的车而去。它用前爪不停地拍打车门,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急迫。
它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我喃喃道,掏出车钥匙。
陈远抓住我的手臂:你冷静点!这可能是个陷阱!那个电话、那张纸条,都太巧合了!
那你告诉我,我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豆豆会对洛兰的纸条有反应?为什么它知道地砖下有东西?动物不会说谎,陈远。
最终,陈远妥协了。我们跟着豆豆的指引,驱车前往滨河区。豆豆坐在副驾驶座上,鼻子紧贴车窗,时不时发出催促般的低鸣。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外。夕阳的余晖给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镀上一层血色。豆豆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直奔工厂侧门。
呼叫增援。我对陈远说,同时掏出手枪上膛。
信号被屏蔽了。陈远检查着手机,脸色难看,这地方不对劲,老林。
豆豆已经消失在侧门的阴影中。我和陈远交换一个眼神,一前一后跟了进去。
工厂内部比想象中干净,没有一般废弃厂房的杂乱。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奇怪的设备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我的警用直觉瞬间拉响警报——这里有人经常出入。
豆豆的脚步声在前方拐角处消失。我们小心翼翼地跟上,拐过弯后,面前出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
我示意陈远警戒右侧,自己贴在门左侧,轻轻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房间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面躺着一个人影。周围环绕着复杂的全息投影设备和计算机终端。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站在设备旁操作的人,赫然是洛兰。
不许动!警察!我举枪对准那个洛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她转过身,脸上是我熟悉的微笑,但眼神冰冷得陌生。老公,你来了。她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模一样,我就知道豆豆会带你找到这里。
你到底是谁?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洛兰在哪?
我就是洛兰啊。她歪着头,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又如此违和,只不过...是升级版。
她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房间灯光骤变。手术台上的身影被强光照亮——那是另一个洛兰,面色苍白,身上连着各种管线,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豆豆狂吠着冲向手术台,却被一道突然升起的透明屏障挡住。
放了她!我怒吼道。
何必呢?假洛兰叹息道,我比她更完美。我的声音、记忆、甚至指纹和虹膜都与她完全一致。但我不会变老,不会生病,永远保持最佳状态。
陈远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冷气:天啊...这是AI仿生人...
假洛兰笑了:聪明。不过更准确地说,我是意识数字化后的产物。真正的洛兰...很快就会成为历史了。
我的视线在手术台上的洛兰和假洛兰之间来回切换,大脑疯狂运转着。这时,豆豆突然转向房间角落的一个控制箱,开始疯狂吠叫。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一个摄像头。
一瞬间,所有线索在我脑海中连接起来:虚拟号码、AI模拟的声音、完美复制的影像...以及那具无法辨认的尸体。
你不是唯一一个,对吗?我缓缓说道,你们在批量生产这种'升级版',替换掉真实的人。
假洛兰的笑容僵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猜到这一步。
张明在哪里?我突然问道。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猜对了。张明是洛兰的大学同学,顶尖的人工智能专家,曾经疯狂追求过洛兰。三年前因为学术不端被学校开除后销声匿迹。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假洛兰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而冰冷,既然你们找到了这里,那就一起成为实验品吧。
她再次按下控制台,房间四周的墙壁突然投射出无数全息影像——全都是不同年龄、不同装扮的洛兰,她们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一种诡异的和声:
老公...救我...我在滨河大道...有人要杀我...
这声音与那晚的电话一模一样!我瞬间明白了那通求救电话的来源——是这个实验室在测试声音复制技术!
陈远突然大喊:老林,小心!
假洛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我本能地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她的肩膀,却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闪烁的电火花。
橡胶子弹?她嘲笑道,警察的仁慈真是可笑。
就在她举枪瞄准我的瞬间,豆豆猛地撞向控制箱。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房间,所有全息影像瞬间消失,假洛兰的动作也随之一滞——系统受到了干扰!
我抓住机会冲上前,一个擒拿将她按倒在地。陈远迅速用手铐锁住她的手腕,却惊讶地发现皮肤下是金属骨骼。
老林!陈远喊道,手术台上的洛兰醒了!
我转头看去,真正的洛兰正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房间,与我对视。那一瞬间,我无比确定——这才是我的妻子。
豆豆终于撞破了屏障,跳上手术台,疯狂舔着洛兰的脸。我奔向手术台,却在半路被假洛兰伸出的腿绊倒。她虽然被铐住,但机械身体的力量远超人类。
你们阻止不了进化。她冷笑道,已经有几十个'升级版'融入社会了。很快,真实与复制将无法区分...
我挣脱开她,扑到手术台前。洛兰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我俯身靠近,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数据中心...张明...在...地下...
就在这时,工厂深处传来爆炸声,整个建筑开始震动。假洛兰突然大笑起来:自毁程序启动了!你们都会死在这里!
陈远已经解开了洛兰的大部分束缚:老林,我们得赶紧走!
我抱起虚弱的洛兰,陈远在前方开路,豆豆紧跟在旁。身后,假洛兰的笑声逐渐被更多的爆炸声淹没。
我们刚冲出工厂,身后就传来巨大的坍塌声。火光中,整座建筑化为废墟。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陈远终于打通了求援电话。
洛兰在我怀中微微颤抖,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领:数据中心...张明在做实验...用活人意识训练AI...那些尸体...都是失败的实验品...
我抱紧她,看向燃烧的废墟。这不是结束,而是更大阴谋的开始。张明还活着,他的升级人类计划还在继续。而更可怕的是,已经有几十个这样的复制人融入了我们的社会,可能是任何人——邻居、同事,甚至亲人...
豆豆突然对着远处的树丛低吼。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消失在暮色中——高瘦的轮廓,走路的姿态,像极了当年那个总是穿着白大褂的张明。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我守在洛兰病床前已经六个小时。医生说她严重脱水,营养不良,但最令人担忧的是脑部扫描显示的异常电波活动。
就像有人在她大脑里安装了接收器。主治医师推了推眼镜,我从医二十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远拎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他眼下的青黑显示他也一夜未眠。
查到了,他压低声音,那家废弃工厂的地下确实有个数据中心,注册在一家名为'明日镜像'的空壳公司名下。真正的所有者是...
张明。我接过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技术团队有什么发现?
陈远摇摇头:废墟里挖出来的设备全都烧毁了,但...他犹豫了一下,法医在检查那个仿生人残骸时,在它的记忆芯片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名单。我的手指在滑到第七行时僵住了——那里赫然写着林冲。
他们在计划替换我?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不只是你,陈远指着名单下方的数字,这可能是批次编号,按这个推算,他们已经'升级'了至少47个人。
洛兰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我和陈远同时转向病床。她的眼皮剧烈颤动着,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
医生!我按下呼叫铃,同时握住洛兰冰冷的手。
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扩张到极限:地下室...镜子...不要看镜子!她的尖叫刺破病房的宁静,他们在镜子里!
医护人员冲进来给她注射镇静剂。在药物起效前的最后一刻,洛兰死死抓住我的衣领,将我的耳朵拉到她嘴边:豆豆...能闻出他们...气味不一样...
当洛兰再次陷入沉睡,陈远和我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
老林,这已经超出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了。陈远揉着太阳穴,我们需要上报网络安全局。
再给我24小时,我盯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张明认识我,如果他在监视,会期待我有所行动。
你想做什么?
我掏出手机,调出那张在宠物救助站拍的照片:去找豆豆闻到的'不一样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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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小窝宠物救助站比昨天更加安静。王姨看到我们时,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豆豆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她领我们走向后院,一直对着空气狂吠,好像那里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犬舍里,豆豆的毛发全部竖起,它正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看到我们时,它短暂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又回到警戒状态。
它在闻什么?陈远困惑地问。
我仔细观察豆豆注视的方向——那里只有一面挂着牵引绳的旧镜子。镜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反射出我们三人的影像。
镜子。
洛兰的警告突然在我脑海中回响:不要看镜子!他们在镜子里!
我慢慢走近那面镜子,豆豆的吠叫变得更加激烈。镜中的我也同步移动着,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对应——直到我故意快速眨了三次左眼。
镜中的我慢了半拍才完成这个动作。
陈远,我保持声音平稳,慢慢掏枪,瞄准镜子里我的影像。
什么?
照做!
陈远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了。当他的枪指向镜中的我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镜中的陈远突然转向真实的陈远,露出一个绝非人类能做到的夸张笑容。
砰!
我抢先开火,子弹击碎镜面。玻璃碎片四溅中,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踉跄后退,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般闪烁了几下,然后显露出实体——又一个仿生人,这次是我的复制品。
识别...失败...执行B计划...仿生人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
豆豆如离弦之箭扑上去,精准咬住仿生人的手腕。陈远和我同时开火,子弹穿透仿生人的胸口和头部。它倒下时,皮肤像断电的屏幕一样变回灰白的金属本色。
全息伪装...陈远的声音发颤,他们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
王姨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老天爷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蹲下身检查仿生人的残骸,在它的颈部发现一个微型投影仪和一小瓶无色液体。拧开瓶盖,一股若有若无的杏仁味飘出来。
氰化物,我迅速盖好瓶子,它们带着这个干什么?
豆豆突然咬住我的裤腿往外拖,同时救助站前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们冲出去时,正好看到一个黑影翻过围墙。
站住!警察!陈远追了出去。
我正要跟上,豆豆却死死拦住我,转而奔向救助站的办公室。我犹豫了一秒,决定跟上这只似乎知道更多的边牧犬。
办公室的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城市地图,七个红点均匀分布。我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个——滨河废弃工厂。另外六个点中,有一个特别标记了星号:明珠塔购物中心。
屏幕下方一行小字不断闪烁:镜像替换进度:47/100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他们已经替换了47个人,目标是100个。而明珠塔...那是洛兰最喜欢的购物中心,我们几乎每周都去。
电脑突然蓝屏,然后自动播放了一段视频。张明出现在画面中,他穿着整洁的白大褂,看起来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
林警官,恭喜你通过了第一轮测试。他微笑着,眼神疯狂,洛兰一直说你很聪明,看来她没看错人。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举起一个小装置,按下按钮。视频中传来洛兰痛苦的尖叫。
你每找到一个据点,我就会删除一部分她的记忆。张明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你可以继续玩这个捉迷藏游戏,或者...明天中午12点,一个人来明珠塔顶楼。带上豆豆,我想看看这只坏了我好事的畜生到底有多特别。
视频结束,电脑冒出一股青烟,主板烧毁了。
陈远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没追上,那家伙跑得比奥运选手还快!他看到我的表情,怎么了?
我告诉他张明的留言,陈远立刻反对:这明显是个陷阱!我们需要制定计划,调集特警...
他会删除洛兰的记忆。我轻声说,每一分钟她都可能被伤害。你知道我必须去。
陈远沉默了很久,最后沉重地点点头:那至少让我带人在外围接应。
豆豆蹭了蹭我的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我蹲下来抚摸它的头:明天我们一起把洛兰带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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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塔购物中心顶层原本是个旋转餐厅,停业装修后空无一人。我按照张明的要求独自前来,豆豆安静地跟在我身边。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的手机自动连接了一个未知WiFi,张明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直走,穿过厨房,你会看到一扇标有'配电室'的门。别耍花样,我在看着你呢。
豆豆的耳朵竖了起来,但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攻击性。这让我有些不安——难道这里没有仿生人?
配电室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实验室。墙上的显示屏播放着数十个人的实时监控画面,我认出了其中几个——有便利店店员、银行职员,甚至还有一名交警。
欢迎来到镜像计划的控制中心。张明从阴影中走出来。他比视频中更加憔悴,眼睛布满血丝,但神情异常亢奋。
洛兰在哪?我直接问道,手放在腰间的枪上。
张明笑了:急什么?先看看我的杰作。他打了个响指,显示屏切换成各种数据流,47个完美复制品,融入社会各个阶层。再过三个月,这个数字会达到100,然后是1000,10000...
你疯了!这些仿生人不可能永远不被发现!
哦?张明夸张地挑眉,你花了多久才发现你妻子的替身?整整三天!而且还是在豆豆的帮助下。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只边牧犬,动物的嗅觉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下一批模型会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我:你抓洛兰不只是为了报复...她在帮你改进仿生人?
张明鼓掌:聪明!洛兰的脑电波模式非常...特别。他的眼神变得痴迷,能完美区分真实记忆与虚构记忆。我需要这种模式来让我的仿生人更完美。
他走向一个控制台,按下按钮。房间中央的地板滑开,升起一个透明圆柱形容器——洛兰漂浮在里面的液体中,头上连接着数十根导线。
我的手指扣上扳机:放她出来!现在!
开枪啊,张明毫不在意,但子弹会先打穿容器,里面的神经毒素会瞬间要了她的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要什么?
首先,把那只该死的狗处理掉。张明扔过来一个注射器,里面有足够剂量的安乐死药物。
豆豆警惕地后退一步,但没有逃跑。我看着它棕色的眼睛,想起它如何一次次帮助我找到线索...
我拒绝。
张明叹了口气:真遗憾。他按下另一个按钮,容器里的洛兰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住手!我喊道。
注射,或者看着她的大脑被烧毁。张明冷酷地说,选择吧,林警官。
我缓慢地弯腰捡起注射器,豆豆信任地看着我,尾巴轻轻摇晃。当我把针头靠近它的颈部时,它甚至主动仰起头让我更容易下手。
乖孩子...我轻声说,然后猛地转身将注射器扎进张明的大腿,同时扣动扳机打碎了容器上方的控制面板。
张明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容器玻璃出现裂纹,液体开始泄漏。我冲向洛兰,同时听到豆豆凶猛的吠叫——它扑向了从阴影中冲出来的两个仿生人警卫。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张明拔出腿上的注射器,脸色因药物作用开始发青,镜像计划已经启动...无法停止...他们...无处不在...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但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我砸碎玻璃容器,将昏迷的洛兰抱出来,同时听到上方传来陈远和特警队的脚步声。
豆豆成功拖住了一个仿生人,但另一个已经举枪瞄准了我。千钧一发之际,陈远从楼梯口开火,精准命中仿生人的头部。
老林!没事吧?陈远冲过来帮忙。
数据中心...我喘息着说,必须找到主服务器...
陈远对着无线电喊道:技术组!找到主控室!立即查封所有设备!
洛兰在我怀中咳嗽着睁开眼睛,她的目光先是茫然,然后聚焦在我脸上:老公...?
是我,真的我。我紧紧抱住她,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但她摇摇头,虚弱地指向房间角落的一面镜子:不...还没结束...看...
镜中,我的倒影依然站立着,而真实的我已经跪在地上抱着洛兰。倒影露出和张明如出一辙的疯狂笑容,然后转身走入镜中深处,消失不见。
豆豆对着镜子狂吠,毛发再次竖起。陈远看看镜子,又看看我,脸色惨白:老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结束了?
我低头看着怀中的洛兰,她的眼中同样充满恐惧和疑问。在这个真与假界限模糊的世界里,唯一确定的是豆豆依然站在我们这边——而它此刻正对着镜子不停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