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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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着百姓的面,带着女儿击鼓鸣冤之后直接朝地下一跪。
周围本就热闹的市集,所有人都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了御史台的门口。
有不少百姓都围过来凑热闹。
一个面露和蔼的大妈,走到我身旁开口询问：敢问娘子告的是何家的夫君
平南侯爷,顾司丞。我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平南侯爷顾司丞的名字在京城里如雷贯耳,许多百姓都开始交头接耳的说。
侯爷从前就爱妻,可是侯府夫人不是顾如烟吗现在跪在地上击鼓鸣冤的女人和那个女孩又是谁呀
她说侯爷宠妾灭妻,贪没嫁妆,这些都是重罪啊,难道说现在的侯府夫人只是一个小妾上位,那岂不是欺君......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我和女孩跪在庭前想要讨一个公道。
这是从我耳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江晚婉
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也没想到御史大夫竟然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傅墨言。
自从我与顾司丞成婚之后,就与他再也没有联系。
没想到如今他竟然成了人人口中称赞的好官。
看到我和我的女儿瘦弱的模样,傅墨言红了眼：从没想过,顾司丞那人竟是如此混账！我之前问过他你的下落,他说你厌恶京城人事复杂,所以留在了江南......没想到他心思如此歹毒！
你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不知是谁通知了顾司丞,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百姓中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了顾司丞的耳朵里,抬眼又看到了御史大夫,他脸色一白,颤抖的手想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和女儿膝盖死死的钉在地上,面对他的举动没有丝毫的松懈。
顾司丞低声下气的在我耳边求饶。
晚婉,我的好晚婉,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你能不能别在这里闹,我们回府里好好谈谈,好不好
等会儿长公主和皇上要来御史台询问公务,你待在这里岂不是扰了贵人,也破了我的前程,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傅墨言想要为我出头,我却伸手拦住了他。
对着面前焦急的顾司丞,淡淡的说了句：好。
傅墨言用眼神询问我为何要屈从,而我点了点头,用微笑安抚他。
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顾司丞跌进泥潭再也翻不了身的机会。
不出一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了马蹄的轰鸣,金雕玉琢的轿子停在了御史台的门口。
长公主的身后跟着不少的京城贵女,顾如烟也在其中。
顾如烟倚仗着我的嫁妆,在京城贵女圈里打点了不少,现在又入了长公主的眼,地位今非昔比。
她站在人群中与顾司丞并排而站,琴瑟和鸣。
他们享受着所有人的跪拜与羡艳的目光。
就在这时,我牵着女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们两个人见到我的瞬间,瞳孔瞬间放大。
顾如烟不满的看了顾司丞一眼,而顾司丞原本以为我已经回到了侯府,没想到我竟然想等到贵人,继续闹事。
两个人慌张的上前,想要拉着我离开。
可我却没有给他们任何碰触我的机会,直接跑到了长公主和皇上的面前,带着女儿直直跪了下来。
当着一群达官显贵人的面,我直接磕头喊道。
顾如烟,求求你给我和我的女儿一条活路吧！顾夫夫人的位置你来坐,请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只想有饱饭吃,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或者你真的要赶我们走,也把我的嫁妆还给我......那是我爹娘去世后,我唯一可以仰仗的东西了！
顾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的好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呀赶紧起来,不要在贵人面前闹事,今天皇上和长公主是来办正事,你在这里闹事不怕掉脑袋吗
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将我拉走。
我拼命挣扎,嘴中一直喊着让顾如烟和顾司丞可以看着我为顾家付出那么多的份子上,给我和我的女儿一条生路。
此时道貌岸然的那两个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吵闹声越来越大,皇上和长公主寻声赶来。
皇上皱眉：你是何人怎敢在这里闹事
我连忙跪的笔直,拉着女儿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皇上,长公主,请你们为民女做主啊,我是当今平南侯府顾司丞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他上京赴任的那年,却将我和唯一的女儿丢在家里,受恶仆欺凌,食不果腹......
而他却带着他的表妹顾如烟来到京城,说等到京城安顿好,便会安排八抬大轿接我和女儿,可我等了整整三年,一点音讯也没有......
上辈子我死前得知,皇帝的姐姐长公主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而最讨厌的就是臣子宠妾灭妻。
更别说还是那种拿着妻子的嫁妆,与小妾双宿双飞的男人了。
所以当我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全都一口气说出来之后,在场的官员和百姓们无不都倒吸一口凉气。
看热闹的人们也终于弄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而那些正在长公主身旁的正妻们脸上全是愤怒,声音也毫不掩饰。
还以为平南侯是一个体面的男人,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做这种事情！
所以说顾夫人不是平南侯的正妻,而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妾,那她还敢以正妻自称,与咱们这些人平起平坐简直是晦气！
顾司丞怎么回事儿贪墨自己妻子的嫁妆,还把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扔在乡下,宠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甚至还让妾的儿子和太子上一样的私塾简直荒谬！
虽然说顾如烟平日里不以侯府夫人自称,但别人都默认为她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不然这些京中的权贵,怎么可能和一个妾来往。
感受到旁人的议论纷纷,平时装惯了可怜的顾如烟也彻底慌了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解释：江晚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是平南侯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直直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语气淡淡的说：你确定吗皇上在这里,长公主也在这里,如果你敢说谎,当面欺君可是砍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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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如烟听完之后整个人吓得后退两步,身子发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被站在她身后的顾司丞一把扶住了腰肢。
顾司丞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挺直了身子,朝着皇上义正言辞的开口。
自然能确定,顾如烟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如烟听到他这么说,两人对视会心一笑,彻底稳住了心神。
顾司丞跟皇上和长公主磕头认罪。
皇上,长公主,请你们不要误会,这一名女子不是臣的妻,而是臣的妾,是臣没有处理好家事,在这里惹了众人笑话,现在我就命人将她带走,希望皇上和长公主不要误会,而且这贱妇出生草芥,怎可有如此名贵的嫁妆供我挥霍
此话一出。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毕竟双方各执一词,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实在没有方法定罪。
顾司丞见众人的态度有松动,立刻大力的将我拉起,想要带着我和女儿离开。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警告。
江晚婉,你真是胆子太大了,如今把事捅到了皇上和长公主的面前,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死
你放心,你无权无势,没有人会理会你......你还是安心回老宅,度过你的余生吧,否则我向你保证,你不仅会一无所有,也保不住你唯一的女儿！
就在他想要强行带我离开的时候。
傅墨言站了出来：臣可以作证。
江晚婉,确实是顾司丞明媒正娶的妻子！
顾司丞忍不住大声呵斥：傅墨言,你在朝堂上就处处针对我,现在你却拿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压在我头上你是何居心！
趁他不备,我从怀里拿出了我和顾司丞几年前的婚书。
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长公主,我真的没有撒谎,婚书在上,我是顾司丞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这个是我的嫁妆册子,虽然我出生草芥,可不代表我一无所有。
婚书上不只有我和顾司丞的签字画押,还有具体信息以及家人的名字,上面都盖好了官印。
证实了这本婚书,是货真价实的。
皇上眼尖的看到了我父亲江澄的名字,有些欣喜而激动地说。
你是江南首富江澄的女儿
我点了点头。
是。
傅墨言适时的开口：皇上,我和这位江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也可以作为人证,证实她是顾司丞明媒正娶的妻子。
江家满门忠烈,在国库告急之时,捐出了全部的家产报效朝廷,可却遭奸人所害,全家惨死,只剩下了这唯一的独生女,如今她的嫁妆还要被恶人侵占,如若皇上不能为江老做主,会寒了天下义士的心啊！
皇上点了点头：放心,朕一定为你做主！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想着对策的顾司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连站在一旁沾沾自喜的顾如烟,也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她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皇上和长公主恕罪,我并不是有意欺骗,我只是......
顾如烟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解释。
而站在一旁的顾司丞也直接跪了下来。
臣有罪,隐瞒了皇上和长公主,江晚婉确实是臣的发妻,但是顾如烟也是侯府夫人......当初表哥把如烟托付给我,我就许诺会让如烟与晚婉做平妻,没有小妾和正妻之分。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怎么可能把恩人的妹妹收为小妾呢
他真不愧是当过状元郎的人。
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明明是宠妾灭妻,现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宁愿自己的老婆孩子受委屈,爷要好好对待恩人的妹妹和她的孩子。
真是无私又伟大的奉献精神。
顾云烟红了眼：我在府里一直喊江晚婉,姐姐,因为我一直知晓我的身份,我是后来的,自然要尊称她为姐姐......我和夫君在府里也是分房而睡,生孩子也只是因为姐姐难能有孕......
夫君还想把我的儿子过继在姐姐名下,怎么就宠妾灭妻
这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反而显得我格外的不懂事。
甚至有旁边的人走过来劝我回家。
夫妻生活难免有摩擦,侯爷对你挺好,你不如就好好回去,别在这里闹了,不要让顾大人担心。
顾如烟会哭,我也会哭。
你说她是你恩人,那我呢你们顾家一穷二白,你读书写字的钱全都是从我的嫁妆里支出的,就连你那恩人的丧葬费都是倚仗我的嫁妆！现在你当了官了,有了朝廷的俸禄,你能不能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想让我回去,至少要让我和我的孩子吃一顿饱饭吧,我们在老宅生活了这么多年,前几年只是白粥咸菜,现在连饭都不给吃了,不是我非要待在京城,而是我和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今年干旱没有收成,而偌大的顾家连一碗热粥都没有给我们。甚至因为拿了一个馒头,还要被那些恶仆,拳打脚踢的殴打......
可是这个家,是靠我的嫁妆养着的呀！
我直接扒开了自己的袖子和女儿的袖子,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殴打后的淤青,有烫伤,甚至还有刀伤......
看起来无比的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如烟的孩子顾泽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挥金如土。
以前大家都觉得是因为平南侯府家底厚,所以不足为奇。
如今得知了顾家以前一贫如洗,而他们出去打点,挥霍的钱全是正妻的嫁妆,而正妻不仅吃不起饭,还要惨遭别人殴打......
顾司丞看到了我身上的淤青之后,整个人瞳孔颤了颤,连忙走过来问我。
晚婉你和女儿怎么会过得那么苦
我冷笑一声：对了,这最新的伤疤,还是你将我和女儿赶出侯府,侯府的下人打的呢。
皇上和长公主也因为我的话而震惊不已。
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和弯弯绕绕。
皇上上前将我扶起：你是江老的女儿,也是我朝的恩人,当初国库告急是你父亲救了我和万千百姓,如今你落难,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我毫不犹豫的请求皇上。
皇上,我想和顾司丞和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说让顾司丞那顾如烟休弃或者赶出去,没想到我要求竟然是和离。
顾司丞也难以置信的开口：晚婉,你在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我要和你和离,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的前途一直忍气吞声,最后委屈了我和我的女儿,现在我不愿委屈也不愿将就了,我们和离,从此之后两不相干！
不行！顾司丞直接上来抓住我的手。
顾司丞我不爱你了,你把我的嫁妆还给我,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我冷静的说完这句话,没有原先的难过,带来的只有轻松。
而反观顾司丞的反应,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当着皇上和长公主的面让他签了字。
皇上提醒他限时七日,让他归还我嫁妆册子上所有的嫁妆。
只是没想到,如此庞大的数字,顾司丞七日之内真的凑齐了。
傅墨言直接举报他贪污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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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知道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顾司丞关押,没想到这么一查查出了很多东西。
顾司丞曾经为了上位,联合皇后,利用我的腹中的孩子陷害了当朝的太子。
导致太子被废,至今被关在东宫反省。
又发现,他与外朝匈奴有大量的金钱往来,出卖了朝廷不少的军事信息。
真是不查没有。
查了之后,收受贿赂反而是最小的罪名。
顾司丞和顾如烟两人都触犯了律法,直接被判当街斩首示众。
如此正好,正好与地下的恩人团聚。
两名孩子和其余的家人都要被流放......
可这也不关我的事儿了。
傅墨言见我收回了在京城的产业,提议让我待在京城,他也好照顾我和我的女儿。
我摇了摇头,拉着女儿的手：该回家了。
只有真正知道饿肚子的感受,才能明白这其中的疾苦。
而我的家乡,现在正面临大旱,许许多多的孩子食不果腹。
我现在拿回了嫁妆,换了不少的粮食,准备回家赈灾,像我父亲那样做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
回乡途中,突然听到耳后疾驰的马蹄声,掀开车帘,就瞧见了傅墨言身着一缕青衣,笑看我。
家乡有难,我怎能不回
我已向圣上禀明,带着朝廷的救灾款前来赈灾,到时候还请江姑娘照顾一二。
我点了点头说：好啊。
我们回到了江南,每天在桥头赈灾发粮,看着许多百姓瘦骨嶙峋的身子一天天恢复了正常,心中的成就感更胜。
不知是我们的行为终于感动了上天。
终于落下了甘霖。
万万千千的百姓,在雨水中欢呼雀跃,我的心也随着欢呼声欣喜起来。
傅墨言拉着我和女儿在雨水中,奔跑跳跃。
我们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他呆呆的看着我：下雨了,江晚婉。
恩。
我点了点头。
场面沉默了下来,他尴尬地说：我昨天在庙里祈福,说如果下雨我就向我心中爱慕的女子表白......
你愿不愿意......
好啊。
傅墨言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直接愣住：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你不是想向我表白吗我愿意呀。
他不确定的又问了我一句：真的吗
我笑了：煮的！
我们回到了京城,他为百姓伸张正义,我忙着我的生意。
我不会一生屈居于院落之下,想要唱出属于我人生的歌曲。
这一辈子,我所有的爱和努力,都是为了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