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人礼当天,假千金从三十八楼一跃而下。
死前,只留下一句话：
哥哥们,未婚夫,还有梦想,一切都还给你,你满意了吗
被全网追着骂了三年后,我开始摆烂。
黑粉求我去死,别纠缠厉氏继承人,我晒出确诊单,回应。
快死啦,麻烦再等等。
大哥暴怒,警告我别耍小手段。
二哥咬牙将病历撕碎,指着阳台：跳下去,死快点。
我不跳,没如他们愿。
还买了蛋糕,给自己庆生。
他们更是气得跳脚,咒骂我怎么还不死去。
可后来,我真没了求生意志。
所有人却都求着我。
求我别死。
1
零点钟声一响。
我点燃蜡烛,就着昏暗灯光,双手合十轻声：
祝沈幼宁,生日快乐。
话刚落,门开了。
大哥沈括站在门口,正低头,接着电话,
乖,别怕,到时哥哥们陪你去。
轻声细语地,这样温柔的语气,是我许久未见过的。
如今也只有齐欢,才有这种待遇。
齐欢,是他们刚认的新妹妹,一个刚出道的艺人。
我一时恍神。
你在做什么。
一声冰冷的质问,我抽离。
不知何时,沈括已经挂了电话,盯着我,眉眼淡漠。
看不出来吗
我指着桌子,弯眼笑：
给自己过生日呀。
沈括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蛋糕,微怔了下。
然后,脸色瞬间变冷。
沈幼宁,别挑战我的耐性。
我仍是弯着眼。
沈括拧了眉,大步走来。
只是有道人影比他更快,朝我奔来,桌子瞬间被掀翻。
蛋糕也被掀倒在地。
我怔然,蹲身想去捡。
一双深灰皮鞋闯入视野。
不待我反应,他猛地一脚踩在蛋糕上。
刹那间,奶油混合蛋糕屑,飞溅到我头上,脸上。
今天是她的忌日,你怎么敢的
男人咬牙的怒吼,在头顶乍响。
我抬头。
是二哥沈倦,他似愤怒至极,双眼几乎能喷出火。
他从不穿黑色。
今天却少见的穿了一身黑,胸前,还戴了朵白菊。
他这是,在祭奠他的另一个妹妹。
在我生日这天。
我敛下眉眼。
我要死了,过个生日都不行吗。
我已经三年,没过过生日了。
沈倦皱眉,厌恶地撇开头。
似乎听烦了,我总是将要死了这句话挂在嘴边。
我无所谓地笑了下,抹掉脸上的奶油,起身：
她的忌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何况,沈昭昭,她是自己故意要跳……
闭嘴！
沈倦骤然惊怒,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一耳光。
我被扇得摔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
沈倦低头,看着因用力过度,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掌,愣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室内落针可闻。
半晌后,他冷笑,神情冰冷：
自己讨打！
转身上了楼。
大哥走近,脚步在我眼前停住。
我捂着肿胀的脸,仰头同他对视。
他动了动唇,语气漠然。
你不配,提昭昭的名字。
随后,也毫不停留地离去。
2
我坐在黏腻的地上。
很久很久后。
掏出手机,和面目全非的蛋糕拍了张合照。
发了条动态。
【蛋糕没啦,好可惜呀～】
【被二哥打了,好疼。】
没一会,手机就响个不停。
我打开看,评论区已然被黑粉攻击沦陷。
【活该,沈二少怎么没直接把你打死】
【太丑了,发猪头脸故意博眼球,该不会还在肖想历氏继承人。】
【这就是三年前沈家找回来的那位真千金真不要脸。】
【什么真千金,一个逼死假千金的毒妇,沈家什么时候将这丑八怪赶出去,认我们软萌的齐欢回去当妹妹。】
【就是,杀人凶手,怎么好意思过生日的受不了了,求求平台快封杀她吧！】
害人精。
杀人凶手。
声声恶意,句句诛心。
过去三年,这些话语就如附骨之蛆。
蛮横地嵌入了我的皮肉,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
我垂眸,唇边讥讽。
算了。
已经习惯了。
我随手就要关掉,私信里,突然弹出一张动图。
【恶女,我要你给沈昭昭偿命！】
【去死！】
【去死！】
触目的红色,似用滚烫鲜血一笔一划写成,此刻,仿佛还在往下滴着液体。
我被吓到,手都抖了一下。
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几乎用尽浑身力气,才将手机合上。
然后,光着脚跑向楼梯,想跑上楼。
恰好沈括端着茶杯从书房出来。
见到我,他大喝：
滚下去。
我猛地停住。
自从沈昭昭出事后,我的房间就转到一楼。
哥哥们从不准我踏足二楼。
毕竟那里,还保留着他们最喜欢的妹妹,沈昭昭的房间。
我默了会,高高举起手机,面露恳求：
我害怕,就上去一次,好吗
沈括扫了眼手机屏幕,随后扶着栏杆,居高临下俯视我。
你都要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径直进了书房。
我在原地站了会,返回客厅,在沙发上瑟缩成一团。
没关系。
没关系的。
沈幼宁,清者自清。
沈昭昭的死,跟你没关系。
不要怕。
3
沈昭昭是自杀的。
三年前,在我的十八岁成年礼上,她从酒店楼顶一跃而下。
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
里面仅记录了一句话。
哥哥们,未婚夫,还有演员梦想,一切都还给你,你满意了吗
所有人都认定,是我逼死了她。
哥哥们,也因此恨透了我。
我试图解释。
你还想过生日
二哥当场发疯,将整个宴会厅砸了,把宾客们都吓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破坏沈家的安宁
沈倦双眼嗜血,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想,要不是他被人拖走。
他是真的想弄死我。
我又去找大哥。
大哥不像二哥,更成熟稳重。
可那时,他站在楼顶,指尖烟灰在风中飘落。
久久后,只看着我,嗓音冷清。
昭昭是我看着大,一向……心地善良。
言外之意,她不会冤枉人。
我愣了愣,想问他。
那我呢
我算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我五岁走丢。
确实比不得,被领养回来,他们疼爱了十三年的沈昭昭。
毕竟,我可是缺席了他们的人生。
整整十三年呀。
4
幼宁,都在等你进组呢！
被方姐从家里薅出,带到剧组时,我都是懵的。
有点没反应过来。
想了好久,才想起。
原来她说的,是那部记录式影片《岁月》,要开拍了。
三年前我和沈昭昭一起去试镜,我通过,她落选了。
后来沈昭昭自杀,舆论太大,这部纪录片被喊停,没拍成。
这次能开机,据说是来了个很厉害的投资方。
坐在房间里,我看着方姐忙活,把几个大行李箱搬了进来。
见我怔怔看着,她走过来。
封闭式拍摄,起码两个月,傻眼了吧
她笑：放心,生活用品姐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眨了眨眼,开口。
我……能解约吗。
解约
方姐错愕了。
那要赔很多钱,公司不会同意。
方姐坐过来,直视我的眼睛,担忧道。
你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期待演这个角色之前因舆论停拍,你还难过很久,你忘啦
毕竟,这部纪录片是以你母亲……
没忘的。
怎么会忘呢。
这是我一直期待的,以我那位被誉为天文界紫微星的母亲,林君岚为原型的纪录片。
是如今的我距离妈妈,最近的一次呀。
可是……
我无措低了头,一股腥热从鼻孔流出。
可是方姐,我得病了,活不久了。
方姐愣了好一会。
手忙脚乱找出纸巾,给我捂着。
怎……怎么会这样,你才多大呀……
方姐手下带了不少一线艺人,手段雷霆,一贯被称为女强人,此时却红了眼眶。
还有多久。
我眨了眨湿润的眼。
那天医生姐姐的脸,在眼前清晰。
你家人呢
她眼睛微红的。
你不是有两个很疼你的哥哥吗就没人,陪你来
她是我曾经的学姐。
我仓惶低了头。
他们很忙。
学姐气愤地摔了笔。
忙有什么比你的性命重要他们不知道,自己妹妹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5
方姐拉着我出了酒店。
她说,要带我去和导演谈谈。
看能否把我的戏份先拍。
她说,这样只需半个月。
只是走进片场没多久,我们就被一群保镖清场,推开了。
我被推得踉跄,好在方姐及时扶住我。
她拧了眉呵斥：
瞎了吗这是女主演。
保镖根本不管,仍是一脸威严拦着。
紧跟着,黑压压一群人从对面走来。
人群中立时有人惊呼。
是厉家那位。
是那个厉总他怎么会来这,不是说沈昭昭死后,他就一直待在国外吗
你们不知剧组新来的投资方就是厉家。
厉时樾来了
他居然,回国了
我愣怔了一瞬。
抬眼看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被众人簇拥而来,眼神凌冽。
几年过去,那个青葱少年已成人人敬仰的厉总。
我注意到。
方姐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的导演,这会也跟在厉时樾身边,点头哈腰的。
我退了两步,想等人流散去。
却不想。
厉时樾的步伐,忽然停住我身前。
他低声：沈幼宁。
声音很小。
可所有人都听见了,现场瞬间安静,各种复杂的视线在我和他之间游离。
我也懵了。
正不知所措时。
一道清亮欢快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时樾哥哥,谢谢你让我当女主角,我太高兴了,岚姨可是我从小崇拜的偶像！
齐欢跑了过来,挽住厉时樾的手臂,娇笑道。
人群中一阵骚乱。
女主换人了沈幼宁被换了
早该换了,那种心思狭隘的人凭什么演林教授。
有人看着我,窃窃私语。
你看她脸色,真难看,气炸了吧。
真丢人,被当场换掉的主演,她是第一个。
胡说什么呢
方姐像护小鸡一样护着我,狠狠瞪了回去。
那些人惧怕她,不敢再说。
她才不满地收回视线。
方姐没资格找厉时樾,只能拉着我走到导演旁边,扬起讨好的笑。
陈导,这女主,不是定的我们幼宁吗
导演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厉时樾,耸了耸肩,没说话。
方姐急了。
林君岚女士可是幼宁的亲生母亲,想必这个角色,由幼宁演更合适,您看……
我觉得齐欢,就很好,相信能将我们母亲的形象演好。
方姐的话,被猝然打断。
沈倦负着手走来。
刚才出声的人,是他。
大哥,你觉得呢
嗯。
他身后,沈括站在不远处,柔和的眼神只锁在齐欢身上。
从头至尾,不看我一眼。
看来齐欢,是他们一起陪着来的。
我死死掐紧了手心。
原来,那天沈括口中所谓要陪齐欢去的地方。
就是指今天,指《岁月》的剧组。
原来,哥哥们早就知晓。
我这个女主演,要被换掉。
6
回到酒店,方姐愤怒地收拾行李。
什么烂剧组,你和岚女士长得那样像,明明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哪门子的哥哥,谁家的哥哥帮着外人的
还有那个厉总,亏你以前那么维护他。
你都病了！他们的妹妹病了！他们怎能如此世上还有这么盼着别人死的亲人
说到最后,她还气哭了。
是啊,他们巴不得我立刻死去。
方姐愣住,转头看我。
我叹口气,搂住她。
算了,姐姐,别气了。
下到酒店大堂时,我支走方姐,让她先把行李拿上车。
然后快速摸去了洗手间。
锁了门。
撑着洗手台,吐了个昏天暗地。
缓过劲后,抬头时,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凹陷,嘴边还有残余呕吐物,狼狈极了。
那些黑子骂得没错。
又瘦又丑。
我苦笑。
将头发重新扎好,拍了拍脸,让脸稍微有点血气,开门出去。
转过弯,看清前方的人。
我顿了顿,转身就想走。
沈幼宁。
我埋着头装听不见,走得更快。
唷唷。
我浑身一震。
厉时樾喊的,是我小名。
他将我逼至墙边,高大的身躯将光线遮挡。
你很想要,演那个角色吗
他嗓音低哑。
我抬头,又低头。
攥紧了衣角。
不,不想了。
我摇头。
齐欢来拍,也挺好的。
至少能保证拍摄顺利,让妈妈的故事,呈现给大众。
总比我这副破烂身子好就是。
厉时樾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摄人的视线,落在我的头顶。
我只是垂着头。
若是以前,他敢摆出这副凶恶姿态,我定会发脾气。
揪他耳朵,掐他,等他求饶不可。
可如今,我没这资格了。
于是只能,相顾无言。
沉默蔓延。
似也不适应这样的氛围,厉时樾轻轻咳一声。
你……
时樾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呀
齐欢从外面走来,声音满是疑惑。
不是说好一起庆祝你回国吗,大哥二哥在外面等你好久了。
厉时樾侧身,被她吸走注意力。
我趁机推开他,拐弯跑走。
7
第二天,方姐的电话打来。
全都有病！
她语气激愤。
只因我又被骂上了热搜。
【笑死,听说她搬十几个行李箱去片场,待不到几个小时就被扫地出门】
【连亲哥都不同意她演自己母亲的角色,可见多遭人嫌。】
【据说她那天见到厉总就双眼放光,恨不得贴上去,真阴魂不散。】
【可惜没了沈昭昭,厉家未婚妻的身份也轮不上她这样的,厉总眼里,只有我们善良的欢欢小天使。】
明明被换掉女主角的是你,骂你做什么一群人欺负一个病人！气死我了！
这群黑子真以为我们怕了,不敢回应违约的明明是剧组！一会我将实情公布,打肿他们的嘴脸！
电话那头,方姐还在破口大骂。
没用的。
没有人,会信的。
我发检查单,都被骂哗众取宠。
何况,这样是得罪厉家,对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没有好处。
我凝向窗台。
你手下很多艺人,要靠你吃饭呢。
你倒下了,她们怎么办
我苦涩抿嘴：不拍了,正好我想休息一下。
那边安静了。
许久后,方姐嗓音哽咽。
那你记得,有什么事,找姐姐。
最后,还是我再三保证,不硬扛。
她才肯挂了电话。
我搁下手机,拿起摆放在窗台的相框。
静静看着。
那是我走丢前,我们一家的合照。
照片里,年幼的我被妈妈抱着,比我稍大的沈倦,在调皮扯我辫子。
沈括则乖巧站在妈妈身边,眼神落在我们身上。
那时候的哥哥们。
眼里是有我的呀。
即便最初被找回时,他们对我,也很珍惜,疼爱。
会抽出时间陪我去迪士尼,陪我去妈妈还在世时,总带我们去度假的岛屿。
那夜烟花腾空时,大哥帮我理顺头发。
唷唷,你能回来,真好。
二哥反手就给揉成鸡窝头。
唷唷是小笨蛋！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我看得入了神。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
我醒神,看了下时钟。
这个时间点,应是他们回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放下相框,开了门。
只是刚出门口,我就愣住了。
我没想到。
他们,会将齐欢带回家。
8
客厅里,齐欢到处张望,眼里满是好奇。
沈倦走过去,伸出手指弹她。
别看啦,小财迷。
齐欢立即捂着额头痛呼：
大哥,你看二哥,坏人,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可别乱告状。
沈括立在玄关处,没说话。
我却没错过,他唇边溢出的那抹笑。
真是温馨的一家人啊。
我眼眶又酸又胀。
心想,我该识趣离开的。
免得破坏氛围。
可是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路。
突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
我差点摔了,连忙扶住旁边椅子,这才站稳。
哎呀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回头,对上齐欢假意抱歉的眼神。
我扯了嘴角,正要说话。
她却直接移开视线。
姐姐生气了,眼睛都气红了！
她噘嘴,对沈倦抱怨：
都怪你,你不推我,我怎么会撞到姐姐。
沈倦皱眉看来,随即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至于吗,这点事就生气,欢欢不是故意的,沈幼宁,你非要这样刻薄吗
我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
沈括听见这边的声音,立刻赶来,挡在齐欢面前。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撒野。
不错！
沈倦也上前。
我看向,被护在他们身后的齐欢。
她的眼里,是难掩的得意。
而面前两人毫无所觉,还警告的盯着我。
紧握的拳头无力松开。
是,我不配。
在这个家,我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转了身,眼底湿润。
等等。
沈括突然开口,喊住我。
9
欢欢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哦。
我脚步不停。
你把母亲的那些录像,拿来给欢欢学习,她拍摄有需要。
我愣了下,随后,怒火窜到头顶。
凭什么
那都是妈妈留给我的,为什么要给她
网上有很多相关的资料,她可以自己去搜,去研究！
我情绪有些失控,声调高了几分。
沈括的表情仍是淡然的。
纪录片要求还原,有录像学起来更快,你是演员,别说不懂。
我抿了抿唇。
反正,不行。
那些视频,有小时候妈妈带我出游时,家里保姆录的,也有我走失后……她思念我时自己录的。
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他们不在乎我没关系。
至少这个家,还有妈妈,是爱我的。
我不许任何人,染指妈妈给我留下的回忆。
忽然砰一声,沈倦踹飞了凳子。
你不要得寸进尺！
也就大哥心疼你,跟你商量。
我告诉你,现在不是在征求你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他不顾我的阻拦,闯入我房间。
将录像打包,全部收了走。
不过一会,房间就变得一片狼藉。
他得了手,笑眯眯地牵着齐欢的手,上了二楼。
你安心住下,等剧组开拍了再回去,缺什么跟二哥说,包安排的。
二哥真好！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我的胸腔剧烈起伏,瞬息间,血就从口鼻涌出。
越流越多,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刺眼极了。
我慌张拿纸巾擦,可怎么擦,也止不住。
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停在房门口。
仿佛有人正站在那,注视着我的背影。
久久后,我听到沈括清冷的声音,竟带了丝安抚意味。
别哭了,不过是借几天。
我仍是背对着,肩膀颤动,没有动。
眼泪,混着血液滴在地上。
我的手抖得厉害,但还是努力鼓起了勇气,想叫他看看我。
哥哥,我流了好多血,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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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无人回应。
我回头,背后已空无一人。
我苦涩抿嘴。
原来沈括,早就走了。
10
这几天,或许是因为齐欢在的原因。
沈括和沈倦几乎都在家。
平常,一周都见不到他们几面。
我觉得不自在。
干脆收拾了一番,打算去看奶奶。
开门时,沈倦居然罕见地,主动同我说话。
你要出去
嗯,你有事吗
我问。
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沉,不太高兴了。
没什么。
我疑惑看他。
他已经撇开头,和乔欢打闹去了。
我等了一会,还是出门了。
奶奶姓周,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幼年走失后,我被她捡回养大。
她一生无子,为了挣钱养我,什么苦都吃过。
扫大街,卖废品,甚至被人骗走辛苦钱。
后来我被沈家认回,奶奶不肯跟着,怕给我添麻烦。
奶奶不愿意走,我也不愿去沈家。
最后,还是沈括吩咐,将奶奶安排在了沈氏名下的高级疗养院。
我进疗养院时,小老太正好在一楼晒太阳。
她眯着眼端详我半天,才认出是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影后吗,今天这么有空来看老婆子我
我顿了下,咧开嘴角。
嗯,休假呢。
我从护工手中接过轮椅,推她回房间。
一边听着她的絮絮叨叨。
等到哄着老人家躺到床上。
我陪着坐了会,见她精神不济还强撑的样子,苦笑。
奶奶,身体要紧。
小老太说还想再聊会,我佯装生气。
不睡,下次我可不来看您咯。
好好,我孙女真凶。
小老太嘟囔了句,不情不愿的。
我无奈摇头,起身准备回去。
手腕突地被握住。
奶奶的声音,小心翼翼地。
唷唷,你的哥哥们……对你还好吗
我僵住。
半晌后,扬起笑容。
好着呢,前两天还特地去剧组看我了,奶奶放心啦。
那就好,那就好。
奶奶说着,声音渐小。
看来是那群老家伙瞎说,吓唬我老太婆呢,我就说,哥哥呀,都是疼爱妹妹的。
我怔在原地,看了好一会。
替小老太掖上被子后,轻轻关上门。
等电梯时,有人叫我。
幼宁,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回头,电梯门开了,抬脚迈进。
却被厉时樾一把拽住。
你在躲我。
他语气笃定。
我攥紧手中的包,仰头：
没有,我有事,着急走。
他仍拽着我,良久后,语气带着困惑。
才几年,你好像变了许多。
变得,安静了。
我动作一滞,指甲陷入肉里。
你记错了。
他打量着我,靠近,还想说什么。
眼前忽然被闪了一下。
我下意识抬手挡住。
余光看到拐角处,有几个狗仔举着相机在偷拍。
车真的到了。
我慌忙甩开他的手。
跑进电梯。
11
回程时,路过商场。
脑海里突然浮现白天,沈倦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出声,让司机大哥停了车。
小妹,还没到目的地啊。
我笑了笑。
司机大哥,就停这吧,钱照付。
司机大哥很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挑了一款男奢袖扣,让售货员帮忙包装好。
又重新打车回家。
今天。
是沈倦的生日。
也不知,这次他会不会收。
前两年我买的礼物,他从不屑得拆,还转头就送给保姆阿姨。
哎,算了。
不纠结了。
索性也是最后一次,给他庆祝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
我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我停了几秒,还是拧开门。
下一刻,笑声停了。
紧随着沈倦不耐烦的声音。
她回来干嘛扫兴。
我怔在原地,礼物不自觉拢进袖口。
二哥,别这样说。
齐欢过来拉住我,笑得明媚。
姐姐,一起吃蛋糕吧！
我被扯到餐桌前。
沈倦瞥我一眼,没再说话。
沈括也淡淡,扫我一眼。
坐吧,你二哥生日,一起庆祝。
我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们会邀请我。
本来我想着,给了礼物就回房间去,免得惹人嫌。
对呀,姐姐快坐吧,多人才热闹。
齐欢把我按在座位上。
随后,她又笑着问沈倦。
二哥,猜猜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等沈倦回答,她已经献宝似地奉上。
噔噔,是马家的袖扣,花了我好多钱呢,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沈倦被哄得噗嗤一笑,笑声宠溺。
是是。
沈括亦满脸笑意看着。
我看着齐欢将礼盒拆开,里面装的男士袖扣。
赫然和我的,是同款。
我不可置信瞪大眼。
怎么会……
齐欢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故作可爱歪着头：
姐姐进门时好像拿了东西,是不是也买了什么,送二哥
一句话,瞬间冷场。
沈倦垂眸,撇了嘴。
她买礼物的眼光,送我,我也不……
我的手指蜷起,微笑打断。
没有,买了对首饰给自己。
抱歉,我忘了。
沈倦怔愣片刻。
脖颈瞬间涨得通红。
有些人真倒胃口,走,二哥带你出去吃大餐,看烟花。
他倏然站起,拉着齐欢,摔门走了。
沈括起身走到我身后,手搭在我肩上。
声音淡淡。
你这个妹妹,太不合格。
他也离开了。
我颤抖着拿起纸巾,擦拭鼻间流出的血。
看着紧闭的门。
我扯了扯嘴角。
第二次了。
只要沈括有一次,肯走到我面前。
或许他就会发现,他的妹妹是真的病了。
病得,很严重。
可没有。
他,一次也没有发现。
所以。
我的哥哥们。
你们就,称职了吗
12
第二天,保姆和我说。
沈括和沈倦陪着齐欢,坐飞机去妈妈的老家实地考察了。
为了拍戏顺利。
我听了,没说什么。
只是每日睡醒,就去疗养院。
这日我吃完早餐,照旧准备去陪奶奶。
还特地带上了,她心念已久的绣盒和毛线。
答应了老人家,眼睛好转,要给她带的。
正要出门,护工打来电话。
沈小姐,您的奶奶,走了。
是在睡梦中……离去的。
手中的袋子骤然落地。
砸在地毯上,针线散落一地。
唷唷,入冬了,明天可千万要带针线来。
奶奶我给你织条厚厚的围巾,可不能冻着我们闺女哟。
直到办完所有手续,站在殡仪馆门口。
我才意识到。
奶奶,真的走了。
眼睛被凛风刮得生疼。
我眨了眨眼。
只感觉,更涩更疼了。
我不知怎么回到家的。
远远的,就看到好几辆车停在别墅门口。
几个保镖在放行李。
齐欢蹦蹦跳跳出来。
大哥在和她说话,二哥则在追着,给她系围巾。
我怔然看着。
身后,厉时樾问我。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回头,还是麻木的样子。
厉时樾走近,这是你的家,怎么不进去
那边三人似有所察觉,都看了过来。
沈倦扫了我一眼,低头继续给乔欢戴围巾。
沈括双手插着衣兜,看着我,道。
纪录片正式开拍了,我们送欢欢去剧组。
他突然拧了眉。
怎么脸色这么差
沈倦的手倏然顿住,侧头看我的脸,也皱了眉。
我回看他们。
轻声问：
哥哥,你们可不可以……不去,在家陪陪我。
不知是因为这声许久未喊出口的哥哥,还是我难得的请求。
沈括愣了。
沈倦也怔住,甚至围巾勒到齐欢,也没发现。
好久后。
很快,去一趟就回来了。
沈括说。
明天就回了。
沈倦也接着道,语气破天荒地平和。
大哥,二哥,快走啦。
齐欢在车上呼唤。
他们沉默了一会。
还是转身,上了车。
只有厉时樾没动,黑眸紧紧盯着我。
唷唷,你……
时樾,快点,都在等你。
沈倦回身,喊停了他。
厉时樾蹙了蹙眉,最终留下一句。
唷唷,回来后,我们谈谈。
13
我订了机票,飞到了妈妈的老家。
循着知道的信息,一路找到目的地。
这是座海边小镇。
房里一排一排,紧挨着大海。
我躺在软软的沙子上。
这里远离城市喧嚣。
只有海鸥鸣叫,和偶尔的船笛声。
真美好。
这么美的地方。
哥哥们宁可带齐欢来,也不带我来。
你真失败啊。
沈幼宁。
迷糊之际,手机震了下。
我摸出手机。
【沈家双骄亲自护送新晋小花齐欢前往片场。】
【历氏继承人将与齐欢订婚,小花或嫁入豪门】
【早说了,厉总的未婚妻,怎么也排不上沈毒妇。】
【欢宝是天命女主吧,有沈家两个少爷疼爱,还得历氏继承人的喜欢。】
我愣怔。
厉时樾,要订婚了
或许是将死之人,最后的爆发。
我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厉时樾的电话。
我想问问,是真的吗
厉时樾,你,要结婚了吗
不等对面回答,我轻声。
以前我们多好呀。
我被欺负,被孤立,只要跑去音乐室,你就会在那里等我,听我倾诉,陪伴我。
我顿了会,叹气。
其实你能找到幸福,也好。
当初突然跟你分手,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让哥哥们在我和沈昭昭之间难做,对不起。
虽然后来,哥哥们还是误会我了,沈昭昭得逞了,所有人都信了,她是善的,我是恶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呀,被推下楼梯的是我,被关进小仓库的是我,被泼脏水乱交男女关系的是我,明明,被欺负的人,都是我呀,为什么哥哥们都不肯相信我呢。
我轻轻一笑。
二哥说得对,我就是个蠢蛋。
沈昭昭她,多高明呀。
她爱玩,把自己玩出病,死之前还能泼我一身脏水。
你知道吗,她出事前一天被我在医院撞见,回学校后她就将我关在厕所,把我按在水里,她说,沈幼宁,就算是死,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什么你说后来怎么样了
哦,后来,她就跳楼了啊……
留下一句话,就让我成了罪人。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被找回沈家前的场景,忽然清晰起来。
沈倦一向直白坦率,不管我的拘谨,兴奋抱起我,转圈。
真是我的唷唷回来了！
沈括偷偷擦拭眼角的泪。
唷唷,大哥会加倍对你好的。
哥哥们。
都是骗人精！
我开始语无伦次。
已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最后,我听到妈妈在耳畔,低哄。
妈妈的乖宝,不要哭。
还有奶奶,她气呼呼的：
唷唷,那种地方不待也罢,走,跟奶奶回家,我看谁敢欺负我乖女！
好。
我破涕为笑。
幼宁！沈幼宁！！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
迷迷糊糊之间,我听到了。
方姐尖锐,凄厉的声音。
原来。
我连电话都打错人了。
沈幼宁。
你怎么能这么笨。
我缓缓闭上眼睛。
投进妈妈的怀抱。
好温暖啊。
14
三天后,沈括和沈倦风尘仆仆回到老宅。
沈括看了一眼沈幼宁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了。
沈倦则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到沈幼宁的房门口。
大哥回来半天了,也不见你出来迎……
沈倦瞳孔骤然一缩。
映入眼帘的,是干干净净,像被洗劫过后的房间。
他不禁失声,人呢
沈括仿佛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动静,闻言豁然站起。
保姆应声走出来,问怎么了。
沈括皱眉,她人呢。
保姆惊讶的看他们。
不是跟你们一起去剧组了
沈括和沈倦,双双僵住。
保姆看到他们表情,才觉得不对,忐忑地说了句。
那天你们出去后,大小姐没回来,我以为是跟你们……
沈括有一瞬的愕然。
没回来过
他觉得意外,又茫然。
心里涌起异样的不安。
毕竟,这几年,无论他们对沈幼宁如何……不好。
她都从未,夜不归宿。
保姆不敢再接话。
倒是沈倦,突然发了火。
不是说了过几天就回来,怎的还闹脾气
肯定是去看她那个奶奶了,还想玩离家出走这招是吗,最好像小时候那样,别再回来！
他一挥手。
不用管她,过几天自己就滚回来了。
他冷着脸,回了房间。
沈括拿着手机思索了会,还是没拨通那个号码。
也上楼,进书房工作去了。
他们都觉得。
沈幼宁自己,定会灰溜溜回来的。
直到又过了几天。
还是没见到她人。
沈倦拍了桌子。
好好,脾气大了不少,等着我亲自去请回来是吧。
沈括拧眉,拿起外套。
备个车,去疗养院。
即将出门之际,保姆突然从厨房冲出来。
大少爷,二少爷,小姐有消息了！
15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沈幼宁的讨论贴。
原来是方姐将那天的通话记录传上了微博。
瞬间,沈幼宁别哭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什么情况,沈幼宁被认回后,一直被沈昭昭欺负】
【这是真的,我表姐和她们同校,她一直有替沈幼宁说话,可没人信。】
【所以沈昭昭浪,得了病,还故意跳楼,泼沈幼宁一身脏水老天,怎么会有这样心机的人。】
【呜呜,奶奶也走了,最后接她电话的还是经纪人姐姐,她该多伤心啊。】
【唷唷好可怜,她的哥哥们怎么能这样对她,也许她就是因为一直被忽视,才生病。】
【唷唷和厉总的故事,我哭了,原来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却因为舆论和家人的偏心,选择放弃,唷唷真的好善良。】
【厉总明明喜欢的是唷唷,根本不喜欢沈昭昭,沈大少和沈二少,你们怎么可以棒打鸳鸯。】
到最后,有人发问：
【沈幼宁,死了吗】
【她还活着吗我曾经黑过她,想和她说句,对不起。】
所有人都沉默了。
紧跟着,全网都在找线索。
都想知道,沈幼宁还在世吗。
沈倦手中的手机滑落。
他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她是真的生病了,没有骗人我还以为她故意,还学小时候离家出走……
他猛地停住,看向沈括。
突然回想起沈幼宁走失的那年。
那天,母亲在实验室忙。
他和沈括带唷唷去游乐场,玩捉迷藏。
就这样玩了大半天,轮到唷唷找他们时,他饿了,怂恿沈括。
去吃点东西吧。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等到吃完饭,才想起年幼的妹妹,还在游乐场找哥哥。
他和沈括慌张回去找。
却再也,找不到妹妹了。
是他们弄丢了自己的妹妹啊。
后来为了掩盖内心巨大的愧疚,他们编造谎言。
对外宣传,她是自己耍脾气,跑丢的。
日复一日的,这个谎言就好像成了真。
沈倦突然大叫,蹲下,发了疯锤自己的头。
大哥,我到底,我们,都对妹妹做了什么
沈括没有理他,面色苍白如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开口,嗓音嘶哑。
原来每次,她躲起来,是不想被看到发病的样子。
我还以为她不愿与我多说一句,甚至认定她任性娇纵,耍脾气。
倘若我走去她面前看一眼……
沈括话语一滞。
竟是悲恸到,呕了血。
再也讲不出一句话。
【找到了,沈幼宁在第二医院,还在世！】
热心网友这条帖子,立刻被转发到最高热度。
沈括眼中绽放出光芒,几乎是夺门而出。
沈倦也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上。
鞋子都来不及换。
16
病房上的女孩骨瘦如柴。
往日明媚的脸,枯黄了。
她双目紧闭,似睡着了。
厉时樾脚步放缓。
怕吓到她。
一旁的方姐只是麻木看一眼厉时樾。
又转回去,双眼红得发肿。
厉时樾走近,握住她的手。
唷唷。
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声线压抑。
我本已经想好,去剧组剪完彩,处理完工作后,就回来向你求婚,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
眼泪滴落。
女孩的手,动了下。
像被烫着一样。
她嘴唇蠕动。
厉时樾忙凑过去。
只听到她说,下辈子,我们再相遇吧。
厉时樾僵住,瞬间泣不成声。
许久之后。
他轻声哄她。
唷唷,别睡,再等等,你的哥哥们正在赶来,你不想见他们吗
沈幼宁的身子一颤。
手垂落之前,轻柔的嗓音,一字一句。
不,我不想见到他们。
我……没有哥哥。
17
沈括和沈倦赶到病房门口,推开门一刹那。
沈幼宁的话,正好落入耳。
他们都听到了。
妹妹说,不想看到他们。
她说,她没有哥哥。
他们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直到安静的病房,爆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沈倦猝然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发抖。
沈括则猛然回神,冲上前。
唷唷！
醒醒,哥哥来了……
没有人回应。
他们的妹妹,永远也不会回应了。
沈括呆呆地,看着她睡得恬静的脸。
似曾相识的画面,令他睫毛轻颤。
白色的病房,床单。
母亲病逝时,也是同样场景。
她最遗憾的,是到死都没能找回她的唷唷。
那时母亲说什么来着。
那时,母亲紧紧地,抓住他和沈倦的手。
嘱咐着,语气近乎哀求。
一定要,找回唷唷。
答应妈妈,无论如何,要好好爱妹妹,替妈妈,好好爱她。
当时他和沈倦哭红了双眼。
他发誓,如果能找回妹妹,一定会拼命对她好。
沈倦亦跪在地上。
妹妹就是我的命,我一定会保护。
然而他们。
都食言了。
18
办完沈幼宁的后事。
厉时樾就出国了。
离开前,他找到沈括。
我会去她最想去的国家,为她祈福,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他苦笑。
当初突然被家里派出国,抓叛徒,没想到保住了厉家,却失去了她。
赶来的沈倦听得垂了头,肩膀耷拉着。
厉时樾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上车离开了。
沈括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沈倦亦呆呆地站在门口。
这时,齐欢找来了。
她被赶出了剧组。
女一号被换成一个实力派演员。
各方代言,都纷纷与她解约。
所有沈家给予的,都被收回了。
面临巨额赔偿,她将生不如死。
她哭着：
哥哥,你们怎么了,你们不是最疼爱我的吗
为什么剧组换人,代言也和我解约。
我没有对姐姐做过什么,我只是……
她眼神闪烁。
只是用二哥的手机发了动态,骗她和我买了一样的生日礼物而已。
沈括眼神冷厉,正要开口。
沈倦已经冲上去将她推走,恶狠狠地。
滚,我有妹妹,你不配叫我们哥哥。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收不到我妹妹的礼物了！
齐欢被保镖丢了出去。
沈倦喘着粗气,好一会,冷静下来。
露出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究竟要怎么做,唷唷才会原谅我们。
沈括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那年,沈幼宁惶恐不安地找到他。
哥哥,沈昭昭她得了病,你去查,她故意的,求你相信我。
那时他抽着烟。
责怪地,冷漠地,扇了她一巴掌。
别闹了,死人都不放过,你良心呢。
沈倦冲来,将她抱起抛向栏杆外,把她吓得崩溃哭泣。
还不知错是吗,信不信我把你仍下去
他没有出声。
不会了。
妹妹,再也不会原谅他们了。
沈倦也想起来了。
他给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有脸,问出这种话。
他仓惶后退,撞在楼梯栏杆,站不稳。
摔下了楼梯。
他浑身疼得厉害,却还在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
唷唷,二哥错了。
19
沈倦开始沉迷玩乐,酗酒,飙车。
在最后一次飙车中。
他出了车祸。
也不知是求生意志薄弱还是伤得太重。
成了植物人。
沈括听闻,只嗯了一声。
安排了人,去医院照顾着。
随后又投入到工作中。
这几年,他成了工作狂。
将沈氏推上新的高峰的同时。
他去了趟医院。
诊断病例上。
写着。
胃癌晚期。
和唷唷一样。
他不知发什么神经。
学着妹妹,将诊断单发上账号。
结果被网友们,骂上了热搜。
【活该,当初亲妹妹得的病,受的苦,你也要经历一次！】
【故意卖惨赶快死吧,欠沈幼宁的,永远也还不清了。】
书桌上的合同,文件,都被血沾湿。
沈括惨淡一笑。
他捂着胃,靠向椅背。
恍惚之际。
好像回到了那个冬天。
妹妹扎着双马尾,在雪地里,欢快奔跑。
二哥,等等我呀。
母亲在庭院织毛衣,笑着叮嘱,小心别摔了。
沈倦回头做鬼脸。
妹妹是小短腿。
他看似卖力在跑,却控制着速度,怕小妹妹摔倒。
沈括顿在门口,不舍得破坏这样的美好。
可沈幼宁看到了他,立即欢呼着扑来。
大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下课,唷唷等你好久啦。
他眼眶通红,抽了抽鼻子,抱起妹妹。
是哥哥的错。
走咯,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