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失踪三年后突然出现,脖子上横着道狰狞刀疤。她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忘了吗那晚在河边,是你亲手割开了我的喉咙……
相信我,结局你接受不了……
1
雾隐重逢
雨水敲打车窗的声音如同无数指甲在玻璃上抓挠。
陈乐第三次核对了导航地址——雾隐山庄,这个陌生地名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记忆里。
手机屏幕亮起,江月五分钟前的消息:快到了吗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喉头发紧。
三年了。
整整三年杳无音信,然后突然一条短信,一个地址,一句有重要的事必须当面告诉你。
还有十分钟。他回复道,拇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最终删掉了后面那句为什么现在联系我。
盘山公路像一条湿滑的黑蛇缠绕着山体。雾气渐浓,车灯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路。
陈乐摇下车窗,潮湿的空气裹挟着腐殖质的气息涌入车内。
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不是他在驶向目的地,而是这座山正张开巨口要将他吞噬。
导航提示到达时,陈乐险些错过那个隐蔽的入口。
生锈的铁门半开着,雾隐山庄的字牌已经褪色剥落。
车道两侧的树木扭曲生长,枝桠交错成一条幽暗的隧道。
当别墅轮廓在雾中显现时,陈乐猛地踩下刹车。
那是栋三层的灰白色建筑,哥特式尖顶刺入铅灰色的天空。
所有窗户都黑着,唯有门廊下一盏昏黄的灯在雾气中摇曳。
手机显示无信号。
深吸一口气,陈乐推开车门,潮湿的空气立刻裹住他的身体。
木质台阶在他脚下发出不祥的呻吟。
就在他抬手准备敲门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你来了。江月站在门内,逆光中只能看见她的轮廓。
陈乐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三年过去,她的声音有些许变化,带着微微沙哑的质感,像粗糙的丝绸擦过皮肤。
好久不见。他说,突然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她。微笑严肃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月侧身让他进入,门在身后关上时,陈乐闻到空气中混合着霉味和某种甜腻的香气。
当眼睛适应昏暗光线后,他才看清江月的模样——及腰的黑发,惨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下一片青黑。
她穿着高领黑裙,袖口严实地遮住手腕。
你看起来……陈乐斟酌着用词,变了很多。
江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三年了,人都会变。她转身走向客厅,茶已经泡好了。
陈乐跟着她,注意到她的步伐轻得诡异,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客厅里,水晶吊灯投下斑驳的光影。
壁炉燃着火,却奇怪地没有多少热量。
茶几上摆着两杯茶,热气袅袅上升。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陈乐在沙发上坐下,皮质表面冰凉粘腻。
江月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偶然发现的。很安静,适合……谈话。她端起茶杯,却只盯着杯中旋转的茶叶。
陈乐也拿起茶杯,突然注意到江月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你的手……
江月迅速将手藏到桌下,不小心划的。她转移话题,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在医院。陈乐放下茶杯,你签完字就走了。
江月摇头,黑发在脸颊两侧晃动,不是那次。是之后,在河边。那天下着大雨。
陈乐皱眉,什么河边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医院,之后你再没联系过我。
壁炉里的火突然噼啪作响,火光在江月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她直视陈乐,眼神让他后背发凉,你真的不记得了那场事故
什么事故陈乐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记忆深处有什么在挣扎。
他确实有过记忆空白,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江月不该知道这些。
江月站起身走向窗前,也许你需要看看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在河边相拥,雨水模糊了画面,但能辨认出是他和江月。
日期显示:2022年4月25日——医院见面后的第三天。
这不可能……陈乐的手指颤抖,我完全不记得这事。
江月的声音突然轻柔:有时候,大脑会主动遗忘一些事情。她转过身,你愿意知道真相吗即使它可能毁掉你现在的生活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江月半边脸庞。
刹那间,陈乐似乎看到她的瞳孔变成了灰白色。
雷声轰鸣而至,整栋房子都在震颤。
什么真相陈乐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
江月向他走来,脚步无声,关于那天晚上真正发生了什么。关于为什么我会消失三年。关于……她停在陈乐面前,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你为什么还活着。
陈乐猛地站起,撞翻茶几。
茶杯摔碎在地毯上,茶渍像血一样扩散。
你到底是谁他后退几步,撞上书柜。
江月直起身,脸上浮现出怜悯的表情,我是江月啊,陈乐。或者说,我是你记忆中的江月。
她解开高领纽扣,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疤痕,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是你杀了我。
陈乐的大脑一片空白。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雨夜,争吵,江月眼中的恐惧,刀光闪过,鲜血喷溅……他抱住头,膝盖发软。
不……我没有……他喃喃道,却无法解释为何这些画面如此清晰。
江月向他走来,没关系,她轻声说,我原谅你了。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吗
楼上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陈乐和江月同时抬头。
有人在这里陈乐问,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逃脱的机会。
江月的表情僵硬,没有,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但她的眼神飘向楼梯,手指绞紧了裙摆。
又一声脚步,更近了。
陈乐冲向门口,却被江月一把抓住手腕。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陷入皮肤。
别走,她哀求道,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求你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太久了……
陈乐挣脱她的手,跌跌撞撞跑向门口。
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整栋房子的灯突然熄灭,只剩壁炉的火光跳动。
黑暗中,他听到江月的轻笑。
你以为能逃掉吗,陈乐你难道一直做个懦夫吗不,你不会的……
陈乐拉开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冲进雨幕中,身后传来江月撕心裂肺的尖叫:回来!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第二次!
他跑到车前,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
发动引擎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别墅窗户——江月站在二楼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轮廓。
轮胎在泥泞车道上打滑,陈乐猛踩油门。
后视镜中,雾隐山庄渐渐被雨幕吞噬。
开出几公里后,手机才有了信号。
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同时弹出,全部来自未婚妻林芮。
你去哪了我快急死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你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的。
……
陈乐回复:马上回去。
他看向后视镜,雾气中,一个黑色人影正站在路中央,朝他挥手告别。
陈乐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2
记忆囚徒
雨水顺着陈乐的衣领滑入后背,他站在公寓门前,钥匙在锁孔前颤抖。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林芮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
天啊,你去哪了她抓住陈乐湿透的衣袖,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陈乐机械地走进屋内,地板上立刻积了一小滩水。
对不起,我去见了江月。陈乐有些自责,毕竟背着现女友去见前女友的确有些伤人。
林芮的手指猛地收紧。谁
江月,我的前女友,你知道的。陈乐抬头,看到林芮脸上血色尽失,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林芮后退两步,撞上了鞋柜。陈乐,她的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像是在对精神病患者说话,江月三年前就死了,你……忘了吗
不,怎么可能!陈乐突然提高音量,太阳穴突突跳动,我刚见过她!就在雾隐山庄,她脖子上有道疤,她说……她说是我……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他的大脑,他抱住头蹲下身。
记忆碎片如玻璃般锋利——雨夜,江月惊恐的脸,自己手中闪着寒光的刀,鲜血喷溅在白色连衣裙上……
陈乐!陈乐!林芮摇晃他的肩膀,看着我,深呼吸。
他抬起头,发现林芮眼中含着泪水。我们去见秦医生,她说,现在就去。
我不需要……
你需要!林芮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即又压低声音,求你了,为了我,好吗
陈乐望着林芮的双眸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小时后,他们坐在秦枫诊所的沙发上。
窗外雨势渐小,但陈乐的头痛丝毫未减。
秦枫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
所以,你见到了已经去世的前女友秦枫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不,她没有去世,真的!
好,我晓得了,那你能描述一下她当时的样子吗
陈乐闭上眼,江月苍白的脸立刻浮现在黑暗中。
黑长发,很瘦,穿着高领黑裙……她脖子上有道疤,说是……我造成的。他睁开眼,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之后她就消失了。
秦枫和林芮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乐,心理医生向前倾身,你记得三年前的记忆空白期吗当时你被送来我这里,说有严重的解离性症状。
我记得车祸,陈乐说,医生说我有轻微脑震荡和PTSD。
不只是车祸。秦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当时你表现出明显的多重人格障碍症状。另一个‘你’知道很多主人格不知道的事情。
林芮突然站起来。我去倒杯水。她快步走了出去。
陈乐盯着关上的门,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涌上心头。你们有事瞒着我。他对秦枫说。
我们只是在保护你。秦枫叹了口气,有些记忆可能会……
摧毁我陈乐冷笑,江月也说过同样的话。
秦枫的眼睛微微睁大。在雾隐山庄,她还说了什么
陈乐犹豫了。
他不确定是否该透露江月指控他谋杀的事。她说……有些事情我忘记了。提到了一场‘事故’。
比如
河边,雨夜,一把刀……陈乐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画面又回来了,如此清晰,不可能是想象。江月惊恐的眼睛,她脖子上的血,自己手中的刀……
陈乐,看着我。秦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陈乐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手心全是冷汗。我……我不知道哪些记忆是真的。如果江月真的死了,那我见到的是谁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我们做个简单的催眠,秦枫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怀表,帮你理清一些事情,好吗
陈乐想要拒绝,但头痛和混乱让他渴望任何可能的答案。他点了点头。
当林芮端着水回来时,陈乐已经躺在诊疗椅上,秦枫正用平缓的语调引导他进入催眠状态。
……现在,回到那个雨夜,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陈乐的眼皮快速颤动,江月……她在哭……她说要离开我……永远离开……
然后呢
我……不,是他……他拿起刀……不,不要……陈乐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紧紧抓住扶手。
谁拿起刀秦枫追问。
他……另一个我……他说江月不能离开……血……好多血……陈乐开始剧烈挣扎,秦枫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
很好,陈乐,听我的声音。你现在很安全,那些只是记忆……
她还在动!她还没死!陈乐突然尖叫起来,必须处理好……没人会知道……
林芮的水杯掉在地上,水溅在她的裤脚上,但她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秦枫迅速打了个响指。
陈乐,醒来。
陈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林芮身上。怎么了我说了什么
林芮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只是一些……混乱的记忆片段。
陈乐看向秦枫,心理医生正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
典型的创伤后记忆混乱。秦枫合上笔记本,我建议加大药量,下周再来一次催眠治疗。
离开诊所时,天已经黑了。
陈乐走在前面,隐约听到身后林芮压低声音对秦枫说:……先别告诉他……
他假装没听见,但心中的疑虑如野草般疯长。
自己的女朋友似乎很不对劲……
3
监视者
自从自己从雾隐山庄回来,他就发现林芮变得很神秘,像是怕自己知道什么真相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陈乐开始注意林芮的反常行为。
她经常在半夜悄悄起床接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她的手机永远屏幕朝下放着;她开始记录陈乐的一举一动,美其名曰帮助治疗。
周三晚上,陈乐假装入睡,听到林芮又溜去阳台打电话。
……还不能确定……对,他说见到了……不,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陈乐轻手轻脚地靠近,听到林芮最后说:好的,明天老地方见。
第二天,陈乐谎称要去公司加班,实则跟踪了林芮。
她开车来到城郊的一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已经坐着一个女人。
当那女人转过头时,陈乐差点惊叫出声——是江月!
同样的黑长发,同样的苍白面容,只是脖子上没有疤痕。
他颤抖着拍下照片,躲在街对面的书店里观察。
林芮和江月交谈了近一小时,期间多次指向手机,似乎在讨论什么重要信息。
分别时,林芮递给对方一个厚厚的信封。
陈乐的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江月真的死了,那这个女人是谁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要假装死亡林芮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回家后,陈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林芮今天做了什么。
就……逛街,做美容。林芮避开他的目光,怎么了
没什么。陈乐微笑,心里却冷得像冰。
当晚,趁林芮洗澡时,他破解了她的手机密码——他们的纪念日,多么讽刺。
短信记录被清空了,但通讯录里有一个叫江的联系人,最近通话记录显示今天上午。
他快速记下号码,然后点开相册。
一张照片让他的血液凝固:林芮和江月的合影,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照片中的江月穿着白色连衣裙,正是他记忆碎片中的那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是雾隐山庄的门廊。
浴室水声停了,陈乐赶紧锁上手机放回原处。
躺在床上,他假装睡着,脑海中却翻腾着各种可能性。
林芮认识江月,而且关系不一般。
她为什么要隐瞒
为什么带他去见秦枫
为什么给那个酷似江月的女人信封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也许林芮才是操控一切的人。
4
身份之谜
陈乐站在公司洗手间的隔间里,反复翻看偷拍的林芮与江月会面的照片。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这三天他几乎没合过眼。
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像倒计时般催促着他。他拨通了从林芮手机里记下的那个号码。
喂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声,带着些许警惕。
陈乐屏住呼吸:是江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是谁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我是陈乐。我看到了你和林芮见面。他的指甲掐进掌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装成已经死去的人
一声轻笑传来:假装陈乐,你确定死去的真的是我吗或者说我真的死了吗电话突然挂断,留下空洞的忙音。
陈乐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一阵眩晕袭来。
洗手间的灯光忽明忽暗,镜中的自己嘴角扭曲成一个陌生的笑容。
他猛地一拳砸向镜子,碎片割破指关节,鲜血顺着洗手台流淌。
陈乐你在里面吗同事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没事!他胡乱用纸巾按住伤口,突然注意到一块较大的镜片中映出的自己——右眼瞳孔竟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
他眨了眨眼,再仔细看时,又恢复了正常。
下班后,陈乐没有直接回家。
他驱车前往城郊的公共图书馆,那里保存着三年前的本地报纸电子档案。
输入江月和失踪关键词后,屏幕上跳出十几条结果。最早的一条发布于2022年5月3日:《年轻女子离奇失踪
警方怀疑与感情纠纷有关》。
报道配图正是穿着白裙的江月,背景是雾隐山庄。
陈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报道提到江月最后一次被看见是与陈姓男友在河边争吵,次日便杳无音信。
警方调查后因证据不足结案。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点开下一篇报道。
这是一则小豆腐块:《精神病院护工遇袭,
患者逃脱》。
日期是江月失踪一周后,事发地点是城西的青山精神病院,护工名叫……
林芮!
陈乐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引来管理员不悦的目光。
他掏出手机搜索这则新闻的详细内容,却发现所有相关报道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刻的他脑子乱成浆糊……
夜色已深,陈乐坐在车里,雨点开始敲打车窗。他拨通了秦枫的私人号码。
陈乐秦枫的声音透着疲惫,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需要知道真相。陈乐盯着挡风玻璃上蜿蜒的雨线,关于林芮,关于江月,关于……我。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明天上午十点,诊所见。不要告诉林芮。秦枫挂断了电话。
回家路上,陈乐的视野边缘不断闪现灰白的人影。
后视镜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始终跟在车后,无论他如何加速转弯都无法甩脱。
直到驶入小区停车场,那身影才消失不见。
公寓里一片漆黑。陈乐轻手轻脚地进门,发现林芮不在家。
餐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医院临时值班,明早回。爱你。
他走进书房,打开林芮上锁的抽屉——用从她钥匙串上偷偷拓印的钥匙。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病历本和药瓶,最底下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里是一沓照片,陈乐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呕吐出来。
照片上是雾隐山庄的地下室,水泥地面上有大片深色污渍,旁边散落着已经生锈的工具。
最后一张是年轻时的林芮穿着护工制服,站在某个病房门口,门牌上赫然写着江月。
突然,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陈乐匆忙将东西塞回原处,闪身躲进衣柜。
透过缝隙,他看到林芮进屋后直接走向书房,动作娴熟地检查抽屉是否被动过。
林芮拿出手机拨号:他发现了……不,还没完全想起来……好的,我会处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与平日的温柔判若两人。
陈乐屏住呼吸,看着林芮从衣柜顶层取下一个黑色手提箱。
当她打开箱子时,金属的冷光一闪而过——那是一把手术刀和几支注射器。
手机在口袋里突然震动,陈乐浑身一僵。
林芮猛地转头看向衣柜:谁在那里
5
这是真相
衣柜门被猛地拉开时,陈乐已经翻窗逃到防火梯上。
林芮的尖叫在夜空中回荡:陈乐!回来!外面危险!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去青山精神病院。他喘着气说,看着后视镜中林芮的身影越来越小。
司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地方三年前就废弃了。
就去那里。
车停在郊外一片杂草丛生的建筑群前。
月光下,青山精神病院的锈蚀招牌歪斜地挂着。
陈乐付完车费,司机像逃命般疾驰而去。
铁门上的锁早已被撬开。
陈乐打开手机照明,踏入阴森的大厅。
灰尘和霉菌的气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和雾隐山庄一模一样。
墙上的值班表已经泛黄,但他还是辨认出了林芮的名字,职位是特殊病房护工。
走廊尽头有一间标着江月的病房,门把手上缠绕着已经褪色的警戒线。
推开门,陈乐的手机光照亮了墙上的涂鸦——无数个陈乐字样的刻痕,有些还带着暗红色污渍。
角落里有一张铁床,床单上大片可疑的污迹。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床头贴着的照片:年轻的自己站在雾隐山庄前,搂着穿白裙的江月,两人笑得灿烂。
终于想起来了
陈乐猛地转身,林芮站在门口,手中握着那把手术刀。
月光下,她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灰白。
你……你一直知道。陈乐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知道什么林芮缓步逼近,知道你杀了江月还是知道……她的声音突然变成江月的音调,你根本就不是陈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陈乐抱住剧痛的头,跪倒在地。
他看见自己在河边与江月争吵,看见刀光闪过,看见自己——不,是另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不是陈乐。林芮的声音忽远忽近,你是他的第二人格,我说得对吗
陈乐颤抖着抬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那……你是谁
林芮的嘴角同样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我是江月的表姐。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她举起手术刀,为了这一天。
就在这时,秦枫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林芮!住手!
太晚了,医生。林芮转身面对秦枫,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这个怪物杀了我妹妹,却占据着凶手的身体逍遥法外三年!
陈乐趁机冲向门口,却在走廊上撞见另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身影——穿着白裙的江月,脖子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你……你不是死了吗陈乐瘫软在地。
白衣女子蹲下来,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我确实死了,陈乐。但你创造了我——在你的脑海里。她的触碰像冰一样冷,你既是凶手,也是唯一的目击者。你的大脑把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个噩梦里。
秦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乐,看着我。这不是真的。青山病院不存在,江月的姐姐不存在,站在你面前的江月更不存在。
林芮突然尖叫起来:不!你不能就这样抹去他的罪孽!她扑向陈乐,手术刀闪着寒光。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陈乐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刀刃,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
他抬头,发现林芮、秦枫和江月都在融化,像蜡像般扭曲变形。
墙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
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秦枫遥远的声音:……电击准备……300焦耳……
刺眼的白光。
陈乐在诊所的诊疗椅上惊醒,全身被冷汗浸透。
秦枫正收起怀表,林芮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欢迎回来,陈乐。秦枫微笑着说,这次我们终于找到了你的主人格。
林芮握住他的手:你昏迷了好久,期间你的次人格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陈乐茫然地看着四周:那……雾隐山庄江月
都是你次人格创造的幻想。秦枫在病历上记录着,一个用来逃避罪疚感的虚构世界。事实上,江月只是和你和平分手后出国了。
林芮亲吻他的额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亲爱的。
陈乐深呼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下一秒却注意到秦枫和林芮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林芮转身去倒水时,她的后颈上露出一小块灰白色的皮肤,像极了他在雾隐山庄看到的江月
……
data-fanqie-type=pay_tag>
6
樱花树下的白骨
诊所的白炽灯在陈乐眼前晃动,秦枫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毛玻璃:陈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他机械地回答,目光却落在林芮后颈那块灰白皮肤上。
那块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像一滴墨在水中晕开。
秦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芮,能帮我倒杯水吗
林芮离开后,秦枫猛地抓住陈乐的手腕:听我说,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的大脑正在欺骗你。
什么意思陈乐盯着诊室墙上的时钟——秒针在倒着走。
你还在催眠状态中。秦枫压低声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林芮……
门开了,林芮端着水杯走进来,后颈的灰白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枫立刻松开手,恢复成职业性的微笑:谢谢。陈乐,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回家的出租车上,林芮紧紧握着陈乐的手:感觉好些了吗
陈乐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问: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里
海悦西餐厅,你点了三分熟的牛排,结果抱怨太生。林芮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皱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陈乐微笑,心里却一片冰凉,那天他其实点的是五分熟。
当晚,陈乐等林芮睡着后,悄悄打开她的首饰盒。
最底层藏着一把老式黄铜钥匙,上面贴着小标签:老宅仓库。
记忆闪回:十岁的自己蹲在樱花树下埋时间胶囊,奶奶笑着说:等乐乐长大再挖出来。
次日清晨,陈乐告诉林芮要去公司加班。
他驱车前往五十公里外的乡下老宅——那栋自从奶奶去世后就无人居住的老房子。
老宅比他记忆中更破败。樱花树却异常茂盛,粉白花瓣落满庭院。
陈乐在树根处发现一片寸草不生的圆形区域,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铁锹铲入泥土时,陈乐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柄。
随着坑越来越深,一股腐臭味弥漫开来。突然,铁锹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截白骨。
陈乐跪在坑边,疯狂地扒开泥土。当整个头骨显露出来时,他注意到颅骨上的裂痕——与他在幻觉中看到的刀伤位置完全一致。
不……不……他抱着头骨痛哭,记忆的闸门终于完全打开。
三年前那个雨夜,江月提出分手。他跪地哀求,却被推开。
愤怒像火山般爆发,等他回过神时,江月已经倒在血泊中。
是他——那个冷静的第二人格——处理了尸体,然后主导了身体……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林芮。
你在哪她的声音异常尖锐,你的定位在老宅
陈乐看着手中的头骨,突然笑了:你知道对不对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是说樱花树……林芮声音戛然而止。
沉默了几秒后,呆在那里别动。林芮挂断了电话。
两小时后,当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陈乐已经洗净了骸骨,整齐地摆在老宅的榻榻米上。他跪坐在对面,手里攥着自首书。
林芮赶来时,陈乐已经被带走了……
7
赎罪的彼岸
探监室的玻璃冰冷而坚硬,陈乐坐在里面,面容憔悴却平静。
林芮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释然。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开口,声音冷静。
陈乐苦笑了一下:是啊,全都想起来了。
包括江月是怎么死的
包括我是怎么埋的她。
林芮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给他。
照片上是江月,笑容灿烂,背景是雾隐山庄。
她本该活着的。林芮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陈乐盯着照片,低声说: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林芮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的只是你自己想起来的片段,但有些事,你还没完全明白。
陈乐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林芮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我真的是江月的表姐。
陈乐的瞳孔微微收缩。
雾隐山庄的‘江月’,是我雇的演员,她是一个网络专家,励志当一名演员。秦枫也不是心理医生,而是我找来的催眠师。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目的只有一个——让你想起来,你到底把江月埋在了哪里。
陈乐怔住了,大脑飞速运转。
你……你们……
对,我们骗了你。林芮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三年前,江月失踪后,警方调查了你,但没有证据。我知道是你做的,可你偏偏‘忘记’了。
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接近你,成为你的女朋友,让你信任我。林芮的声音冷了下来,然后,安排一切,让你‘偶然’发现线索,让你怀疑自己,让你最终想起来。
陈乐盯着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所以,那些幻觉、那些记忆碎片,都是你们安排的
不全是。林芮摇头,有些是真的,比如你的第二人格,比如你杀人的记忆。我们只是……推了你一把。
陈乐沉默了很久,最终长叹一口气:所以,现在你们找到了江月的尸体,我也自首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林芮看着他,眼神复杂:是的。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
林芮没有立即回答。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林芮。陈乐突然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爱过我吗他问。
林芮的肩膀微微僵硬,随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爱过,和当年的江月一样……
然后,她推开门,离开了探监室。
陈乐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终于释然地笑了。
他认罪,他赎罪。
只是他没来得及思考林芮为什么会在电话里提到樱花树……
……
……
结局很一般吧,你肯定猜的到吧!厉害了……
PS:
首尔仁川国际机场,深夜。
惨白的灯光刺破寂静,映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墨镜遮住了她们的眼睛,却遮不住那股近乎锋利的寒意。
雪姐,你今天……不太对劲。这次任务时间是久了点,但是结果很令人满意,怎么你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右侧的女人微微偏头,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雪姐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红唇轻启,声音低哑如夜风:你说……我们这种人,死了之后会下地狱吗
哈。同伴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的银色手链,链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滴凝固的血,地狱她顿了顿,笑意更深,——我们不是早就活在地狱里了吗
雪姐沉默,墨镜下的目光微微闪烁,像是被什么刺痛。
咦同伴忽然凑近,呼吸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戏谑,姐,你该不会……真对那小子动心了吧
雪姐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却又在瞬间恢复如常。她没有回答。
聊什么呢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逼近。
两人同时回头,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阴影里,手中捏着一沓泛黄的文件,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无数秘密浸透。
没什么。雪姐淡淡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文件上,收到任务了
都在这儿了。男人递过文件,声音压得更低,目标确认——塑造成是洗钱集团的首脑。
雪姐接过,指尖轻轻摩挲过纸面,仿佛在触碰某种不可逆转的诅咒。
走吧。同伴忽然轻快地拍了拍手,语气骤然明媚,整容医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雪姐最后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夜色,墨镜映出远处霓虹的残影,像一场燃烧殆尽的梦。
三人无声地融入人群,身影如烟般消散。
——仿佛从未存在。
夜风掠过,只留下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这一次……还是要催眠成‘第二人格’吗
——如果陈乐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