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调换的长命锁
我端着香槟的手在发抖,水晶杯里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破裂,就像我此刻碎成渣的自尊。
陆太太,您脸色不太好?管家刘婶担忧地凑过来,我摇摇头,视线死死钉在宴会厅中央那个身影上——宋璃修长的脖颈间,赫然挂着我儿子的长命锁。
纯金打造的如意锁在灯光下刺得我眼睛生疼,锁链上那颗本该嵌着陆字家徽的翡翠,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妖艳的红宝石。宋璃正挽着我丈夫陆沉的手臂,接受着宾客们对兄妹情深的赞美。
妈!五岁的儿子小树突然拽我裙角,我的锁锁为什么在坏阿姨那里?他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困惑,小手紧紧攥着我昨天刚给他别上的胸针——一只抱着橡果的小松鼠,是我熬了三个通宵设计的替代品。
我蹲下身平视他:因为爸爸说...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陆沉今早说的话又在我耳边炸响:宋璃侄女要参加钢琴比赛,先借她撑撑场面。小树又不缺这一件玩具。
当时我气得浑身发抖:那是用太爷爷传下来的金条打的!锁芯里还封着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够了!陆沉一把扯开领带,宋璃父亲对我家有恩,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
香槟杯突然被抽走,我抬头对上婆婆不悦的目光:发什么呆?去给王局长敬酒。她今天戴着那串价值连城的南洋珠项链,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上插着我去年送的翡翠簪子——此刻正随着她转头的动作,一下下戳在我心上。
这就去。我牵起小树往露台走,急需新鲜空气来镇压胃里翻涌的酸水。落地窗倒影里,宋璃正俯身让陆沉帮她调整项链扣,涂着丹蔻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他喉结。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十年前大学联谊会上,她也是这样当着我这个正牌女友的面,把陆沉衬衫第二颗纽扣不小心扯了下来。
苏棠姐!甜得发腻的声音追到露台,宋璃提着裙摆款款走来,锁骨处的长命锁随着步伐晃动,听说这锁是您设计的?真别致呢。她故意俯身逗小树,宝贝,阿姨戴好看吗?
小树突然尖叫着扑上去:还给我!宋璃夸张地后退两步,长命锁从她颈间飞出去,在瓷砖上撞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小树!陆沉的暴喝和我的惊呼同时响起。我跪地去捡,却在触到锁面的瞬间如遭雷击——原本刻着陆嘉树长命百岁的背面,如今赫然是沉心璃意,永结同心八个篆体小字。
哎呀,摔坏了吗?宋璃假惺惺地凑过来,身上迪奥真我香水的味道熏得我作呕。我死死攥住长命锁,锁齿陷入掌心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陆沉抱起哭闹的小树,眼神冷得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带孩子去休息室,别在这丢人现眼。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小树就抽噎着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我咬破了下唇才忍住眼泪,手机突然震动,婆婆发来短信:马上回来切蛋糕,宋璃要弹生日歌
镜子里我的口红已经斑驳,像被啃噬过的玫瑰。我掏出随身带的珠宝工具包,这是十年设计师生涯留下的唯一习惯。拧开迷你螺丝刀时,金属冷光映出我通红的眼睛——方才捡锁时,我注意到锁芯接缝处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
宝贝数到一百。我亲亲小树额头,妈妈修好锁就回来。反锁房门后,我用了三分钟拆开机关锁芯。本该装着平安符的内舱里,静静躺着一张对折的照片:大学时代的陆沉和宋璃在民宿床上交颈而眠,日期显示是我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所有血液都冲向了头顶。我抖着手拍下照片,却在镜头对准锁内壁时发现更惊人的东西——一组精确到克的黄金纯度数据,旁边标注着熔炼价值估算。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羞辱,而是场蓄谋已久的掠夺。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飞速组装好锁具。陆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尽快搞定产权过户...她毕竟生了陆家长孙...宋璃的轻笑像毒蛇吐信:放心,老太婆活不过这个冬天。
我捂住小树的耳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年为了陆沉放弃国际珠宝设计展的邀约,婆婆说陆家不会亏待你时,我怎么会想到所谓的回报,是看着别人戴着本该属于我儿子的传家宝,在我亲手布置的寿宴上耀武扬威?
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要证据吗?我知道宋璃在澳门输掉了三千万附件是张赌场监控截图,宋璃正把一枚翡翠戒指推给庄家——那是我婆婆的嫁妆。
我擦掉小树脸上的泪痕,对着镜子涂上最鲜艳的口红。十年前那个在校园设计大赛上横扫金奖的苏棠醒了,既然他们想要战争,我就让这群强盗知道,什么叫珠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章:抢救室外的阴谋
我抱着小树冲进医院时,婆婆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走廊上的消毒水味刺得我鼻腔发疼,陆沉站在手术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妈怎么会突然晕倒?我喘着气问。
你还有脸问?陆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寿宴上闹那一出,妈是被你气倒的。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明明是他默许宋璃戴着长命锁招摇过市,现在却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爸爸……小树怯生生地伸手想拉陆沉的袖子,却被他不耐烦地避开。
把孩子带回去,别在这儿碍事。
我咬紧牙关,把小树搂得更紧了些。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宋璃拎着爱马仕铂金包,妆容精致,红唇微扬,仿佛不是来医院,而是赴一场晚宴。
沉哥,医生怎么说?她柔声问,手指自然地搭上陆沉的手臂。
我死死盯着她,她回我一个无辜的微笑,仿佛寿宴上的羞辱从未发生过。
血压骤升,脑出血,需要立刻手术。陆沉的声音里带着焦躁。
宋璃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那正好,趁现在把财产协议签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瞳孔骤缩。
财产协议?
陆沉接过文件,快速翻看,眉头越皱越紧。我猛地冲上前,一把夺过纸张,上面的条款刺得我眼睛生疼——
若陆老太太不幸身故,名下房产、珠宝及公司股份由陆沉先生继承,但需由宋璃女士代为监管。
你们是不是疯了?!我声音发抖,妈还在抢救,你们就急着分她的遗产?
宋璃轻笑一声:苏棠姐,别这么激动。老太太年纪大了,总得未雨绸缪,对吧?
陆沉沉默着,没有反驳。
我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等我婆婆一死,宋璃就会名正言顺地接管陆家的一切,而我,甚至连儿子的抚养权都保不住。
沉哥,签字吧。宋璃递过钢笔,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陆沉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但最终,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笔。
我浑身发冷,血液仿佛凝固。
就在笔尖即将落在纸上的那一刻——
滴——
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观察48小时。
宋璃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微笑: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
可她的眼神,分明在说——怎么没死透?
我死死盯着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是来争宠的。
她是来杀人的。
第三章:老宅里的秘密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我坐在婆婆病房外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监控画面里,宋璃的身影鬼魅般闪进病房,手里攥着一支药剂。
十分钟前。
趁着陆沉去办手续,我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溜进了护士站。值班护士恰好是我大学同学林菲,她二话不说调出了婆婆病房的监控录像。
你看这个。林菲指着屏幕,快进到凌晨三点,她不是家属,却偷偷进来过。
画面里,宋璃戴着口罩,动作娴熟地替换了婆婆的输液袋。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能查到她换了什么药吗?
林菲摇头:监控没拍到具体操作,但老太太的血压药物确实被动了手脚。
谋杀。
这个词像尖刀一样刺进我的太阳穴。宋璃不是来抢男人的,她是来灭门的!
凌晨两点,陆家老宅。
我轻轻推开婆婆卧室的门,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小树被我托付给了闺蜜,此刻的老宅空无一人,只剩下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婆婆的首饰盒就放在梳妆台抽屉里,我摸出准备好的发卡,轻轻撬开锁。
盒子里珠光宝气,但我没心思欣赏那些翡翠镯子和钻石耳环。我的目标,是婆婆曾经无意间提过的那个信封。
有些债,迟早要还的。
——她中风前,曾摸着南洋珠项链,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手指触到了夹层,一个泛黄的信封滑了出来。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
给二十年后打开这封信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展开信纸。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陆家已经大祸临头。
信的开头就让我的手指发抖。
二十年前,陆氏集团濒临破产,我和老陆剑走偏锋,吞并了宋家的矿场。
我们伪造了矿难事故,害死了宋明远夫妇,只留下他们十岁的女儿——宋璃。
那孩子亲眼看着父母被埋在矿井下,而我们,拿走了宋家最后一块血玉。
信纸在我手中簌簌作响,冷汗浸透了后背。
宋璃根本不是来抢陆沉的。
她是来复仇的。
我颤抖着翻到信的背面,婆婆的字迹越发潦草:
那块血玉,就镶在我的南洋珠项链里。宋璃回来,一定是为了它。
小心……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陆家人。
啪嗒。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我猛地回头,梳妆台的镜子映出门口的身影——
宋璃倚在门框上,红唇微勾,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
苏棠姐,半夜翻别人东西,可不礼貌哦。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但面上强装镇定,迅速把信塞进口袋。
你来干什么?
她缓步走近,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梳妆台。
你早就知道?我盯着她的眼睛,知道陆家害死了你父母?
宋璃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更加艳丽。
聪明。她歪了歪头,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
刀尖抵上我的喉咙,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战栗。
那条项链在哪儿?她轻声问。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笑了。
你猜。
下一秒,我猛地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狠狠砸向她的额头!
第四章:血玉的诅咒

香水瓶在宋璃额角炸开,玻璃碎片混着鲜血溅在我的手背上。她踉跄着后退,刀尖从我颈侧划过,带出一线火辣辣的疼。
贱人!她捂着头,眼神阴毒得像淬了蛇毒。
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抓起梳妆凳砸过去。凳子撞上她的膝盖,她痛呼一声跪倒在地,那把水果刀当啷滑到床底。
项链在保险箱。我喘着粗气后退,密码只有婆婆知道。
这是个拙劣的谎言,但宋璃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你以为我在乎那条破项链?
月光照在她染血的指尖,我才发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怪的戒指——墨玉底座上嵌着暗红色的宝石,像凝固的血。
认得这个吗?她转动戒指,你们陆家从矿工尸体上扒下来的血玉,我找了整整十五年。
床底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声。我的手机!刚才搏斗时滑进去了。宋璃显然也听到了,她阴笑着伸手去够那把刀——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陆沉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你们在干什么?!
我张嘴想说话,宋璃却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沉哥,苏棠姐突然发疯要杀我!
她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被我抓出的红痕。陆沉的眼神瞬间结冰,两步跨过来,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
右耳嗡鸣作响,嘴里泛起血腥味。我趴在地上,看着陆沉小心翼翼扶起宋璃,那副心疼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滚出去。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明天律师会联系你离婚。
宋璃靠在他肩上,冲我露出胜利的微笑。她的嘴唇无声开合:
你儿子 next。
我浑身发冷,突然注意到她戒指上的血玉在微微发亮,就像......就像有生命一样。
凌晨四点,医院走廊。
我用湿巾擦着脖子上的血痕,手机贴着耳朵。陈默的声音带着睡意:微型摄像头?你要窃听谁?
宋璃。我盯着病房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她手上戴着块会发光的血玉,我怀疑——
等等,陈默突然清醒,你说血玉?是不是暗红色,光照下有金色纹路?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翻书声:《滇南巫玉考》记载,这种玉要用活人血养,怨气越重威力越大。佩戴者会......
会怎样?
会慢慢被玉里的怨灵控制。他压低声音,苏棠,你婆婆中的可能不是普通的毒。
病房里突然传来仪器警报声。我冲进去时,婆婆正抽搐着吐出血沫,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乱成一片。医生护士挤满病床,我被推到墙角,却清楚看到——
婆婆的南洋珠项链不见了。
而她的枕套下,露出一角暗红色。
清晨六点,医院天台。
我展开从婆婆枕下摸出的丝帕,里面包着张烧焦的照片。依稀能辨认出年轻时的婆婆站在矿井前,脚边躺着两具盖白布的尸体。照片背面用血写着:
血债血偿
风突然变大,丝帕被吹飞。我转身去抓,却撞进一个怀抱。
找到想要的了?陆沉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身上有股奇怪的檀香味。
我挣不开,索性抬头直视他:你知道宋璃父母怎么死的吗?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矿井坍塌?我冷笑,是你爸让人炸的!就为了那块血玉!
陆沉脸色煞白,突然松开我后退两步:不可能......
去问问你妈。我把照片拍在他胸口,顺便看看宋璃的戒指,是不是和你家祖传玉佩一个材质。
他颤抖着拿起照片,眼神渐渐变得陌生。
晚了......他喃喃自语,已经太晚了......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我这才发现他后颈有个诡异的红点,像被什么虫子叮咬过。
什么晚了?
陆沉抬起头,嘴角扯出个不像人类的笑容:她已经开始了。
第五章:替身新娘
小树后颈的红点像一滴凝固的血,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得扎眼。
妈妈,痒。他伸手想抓,我急忙按住他的小手。儿童医院的冷光灯下,我死死盯着化验单上那行触目惊心的字:
血液样本中发现未知寄生虫,需进一步检测。
我的手机在这时震动,陈默发来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深夜的陆家祠堂,宋璃跪在香案前,婆婆的南洋珠项链悬在铜盆上方,盆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那是血玉的唤醒仪式。陈默的电话紧接着打来,她在喂养玉里的东西。
我抱紧小树,他的额头滚烫:能解吗?
找到血玉本体,但...陈默欲言又止,你确定陆沉还是他自己?
窗玻璃映出我惨白的脸。三天前暴雨夜,陆沉抱着小树说要去看急诊,却把车开往宋璃的公寓。要不是我追得紧,现在小树恐怕已经......
苏女士?护士探头进来,有位先生找您。
走廊长椅上坐着个穿唐装的老者,枯瘦的手指转着串黑曜石念珠。他抬头时,我惊得后退半步——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浑浊的白色。
陆太太。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令郎中的是尸蚕蛊,见血封喉。
我腿一软扶住墙壁:您能救他?
老者从袖中摸出个桃木小匣:今夜子时,用这个换你儿子的命。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三根缠绕红线的银针。
宋璃要借血玉之力行换魂之术。他黑洞般的眼睛望向我,你丈夫的肉身,早被矿怨占了。
深夜11:50,陆家老宅
我躲在祠堂屏风后,看着宋璃将南洋珠项链浸入血碗。珍珠一颗颗变红,像吸饱了血的眼球。她取下戒指上的血玉放入碗中,玉身竟像心脏般开始跳动。
时辰到了。她对着空气说话,来拿你的新身子。
祠堂门吱呀打开,陆沉僵硬地走进来。不,那不是陆沉——他走路的姿势像提线木偶,后颈赫然爬满蛛网般的红丝。
宋璃笑着捧起血碗:多吃点,等换了那小崽子的肉身,你就能......
我再也忍不住,冲出去打翻血碗!
腥臭的液体泼在宋璃雪白的裙子上,她尖叫着后退:你怎么进来的?!
来送你份大礼。我亮出桃木匣,三根银针破空而出,一根钉进血玉,两根扎进宋璃手腕!
她发出非人的嚎叫,戒指上的血玉咔嚓裂开缝隙。陆沉突然抱住头跪地惨叫,无数红丝从他七窍中钻出,在空中扭结成虫子的形状。
你以为我在乎陆沉?宋璃癫狂大笑,脸上的皮肉开始剥落,我要的是你儿子纯阳命的肉身!
她撕开裙摆,腰腹处竟然嵌着半块血玉,正疯狂吸食她的血肉。我趁机抢过南洋珠项链砸向地面,珍珠崩裂的瞬间,整个祠堂响起万千冤魂的哭嚎!
第六章:百鬼夜行
血玉碎裂的刹那,整座祠堂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
珍珠崩裂的脆响中,无数黑影从南洋珠里喷涌而出,像浓稠的沥青在空中扭曲成形。那些影子发出尖利的哭嚎,竟是一个个被压扁的矿工模样——他们有的头骨凹陷,有的四肢反折,最恐怖的是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她的肚皮像破布袋般敞开着。
还...我...命...来...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香案。宋璃的尖叫突然变成嘶哑的老妪声音:不!我的青春!
她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底下布满老年斑的真容——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稀疏的白发黏在头皮上,这哪是三十岁的宋璃,分明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妖婆!
原来如此。我握紧桃木匣,你用血玉吸食活人精气续命?
宋璃——不,现在该叫她宋婆子——枯爪般的手抓住裂开的血玉:贱人!你毁了我六十年的谋划!
她突然扑向昏迷的陆沉,血玉碎片狠狠扎进他心口。陆沉的身体剧烈抽搐,那些红丝虫疯狂钻回他体内,他的皮肤下顿时鼓起无数蠕动的凸起。
沉哥?我试探着喊他。
陆沉猛地抬头,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儿...媳...妇...这声音苍老嘶哑,根本不是他的声线!
祠堂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只听见宋婆子癫狂的大笑:老头子!上她的身!
冰凉的触感爬上我的脚踝,低头看见数十双半透明的手从地底伸出。最恐怖的是小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妈妈...地下那些叔叔阿姨...在叫我...
我疯了一样往外跑,却在门槛处被无形力量拽倒。后颈传来剧痛,仿佛有东西顺着脊椎往脑髓里钻。混乱中我抓起桃木匣残片刺向自己肩膀——
啊!!!
非人的惨叫震得耳膜生疼,那些鬼手触电般缩回地底。借着月光,我看见自己流血的手臂上浮现出金色符文——是那个神秘老者给的桃木匣上刻的!
祠堂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唐装老者拄着青铜杖缓步而来。他每走一步,地上就亮起一道金光。
宋阿彩。老者叹息,为块镇墓兽玉,值得搭上轮回资格吗?
宋婆子闻言剧震: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
凌晨三点,医院隔离病房
小树全身插满管子,监护仪上的心电图越来越弱。老者——现在我知道他姓张——正在用古法拔蛊。他掀开小树的病号服,我们同时倒吸冷气——孩子心口处已经浮现出蛛网状黑纹,正随着脉搏缓缓扩散。
尸蚕入心了。张老递给我一把青铜小刀,要救他,你得去拿真正的解药。
哪里?
陆家祖坟。他白翳般的眼睛转向窗外,那下面...有座汉代血墓。
第七章:掘墓人
陆家祖坟的封土堆上寸草不生,月光照在龟裂的泥地上,像一张张干涸的嘴。我握着铁锹的手在发抖,张老给的青铜罗盘在掌心发烫,指针直指脚下三米处。
再往下挖半尺。张老蹲在墓坑边,白翳般的眼珠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铁锹突然撞到硬物,清脆的金属声惊飞了夜枭。我扒开浮土,一块刻满咒文的青铜板露了出来——正中赫然是陆家的家徽,却被一道深深的刀痕劈成两半。
这是......
镇墓板。张老的指甲划过那些符文,你公公盗墓时,用矿工的血破了封印。
我胃里一阵翻涌。照片上那些矿工的尸体,原来都是祭祀用的活牲?
青铜板掀开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刺骨阴风喷涌而出。墓道两侧的壁画上,朱砂绘制的侍女眼睛突然开始流血。张老迅速在我眉心抹了把香灰:别看壁画!
墓室中央的棺椁已经被撬开,陪葬品散落一地。我的手机光照到个熟悉的物件——南洋珠项链的原型!只是这条项链的每颗珍珠里,都封着一小节指骨。
找青铜匣。张老催促道,巴掌大,刻着螭龙纹。
我在棺椁后方发现了它。匣子打开的瞬间,我的血液几乎凝固——里面躺着张泛黄的婚书,新娘姓名赫然是苏棠,而日期,竟是我嫁入陆家那天!
这不可能......
张老枯瘦的手指抚过婚书上暗褐色的指印:血墓新娘,代代相传。陆家每三十年就要献祭一个阴年阴月生的女子,才能压住墓主怨气。
我猛地想起婆婆第一次见我时古怪的笑容:这丫头生辰八字真好。
手机突然震动,陈默发来紧急邮件。点开附件是张老照片,拍摄于1943年——与眼前人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我后退着抵上棺椁。
张老的脸皮突然簌簌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真容:我是上一个没死成的祭品。
第八章:血墓新娘
婚书背面那道暗红色的咒印,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视线。我颤抖着摸向自己后背——那块从小就被说是凤羽胎记的印记,此刻正一跳一跳地发烫。
现在明白了?张老——或者说顶着张老皮囊的东西——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六十年前他们选中的是我女儿,可惜那丫头命硬,撑到仪式前夜跑了。
他枯爪般的手突然掐住我脖子:所以陆家才遭报应!矿井塌方,男丁早夭......
墓室里的长明灯无风自动,棺椁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我拼命掰着他的手指,突然摸到他腕间冰冷的硬物——是陈默照片里那枚民国怀表!
你女儿......我从牙缝里挤出话,是不是叫张素心?
老怪物浑身一震,我趁机用尽全力将青铜匣砸向他太阳穴。匣子裂开的刹那,无数黑发从里面暴涌而出,像活蛇般缠住他的四肢。
素心?!他惊恐地撕扯着头发,不可能!我把你封在......
棺盖突然炸裂,一具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尸直挺挺立了起来。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老怪物,发黑的指甲一寸寸插进他眼眶。
我连滚带爬扑向墓道,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手机在这时亮起,陈默发来的第二封邮件自动播放——是段1943年的录音,老怪物癫狂的声音夹杂着女孩的哭喊:
爹这就让你成仙......把血玉塞进心脏......
我浑身发冷。所以血玉根本不是陪葬品,是这个疯子道士为了炼尸仙,活剖了自己女儿?
墓道出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宋婆子嘶哑的声音在回荡:快!子时之前必须把新娘扔进棺里!
手电光柱扫过来,我慌忙躲到陪葬俑后面。陆沉走在最前面,不,现在应该说是被血玉控制的傀儡——他手里抱着昏迷的小树,孩子胸口已经全黑了。
挖!把镇墓兽挖出来!宋婆子挥舞着洛阳铲,有了它就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惊恐地望着我身后。
冰凉的手指搭上我肩膀,女尸空洞的脸贴着我耳畔,发出湿漉漉的气音:
妹......妹......
第九章:尸仙泪
女尸的手指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肩膀,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相反,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后背胎记流淌,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穿粗布衣裳的小女孩蹲在墓道里画画,画的是穿红嫁衣的女人;戴矿工帽的男人往青铜匣里塞染血的玉佩;最后是张老——不,是那个冒牌道士,举着刀走向哭泣的女孩......
啊!我抱住剧痛的头,这些分明不是我的记忆!
女尸的黑发突然暴长,像活物般卷住宋婆子的脖子将她吊到半空。宋婆子疯狂踢蹬着腿,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不可...能...素心早就...
你把我娘炼成尸傀。女尸的声音突然变成清脆的童声,却不知道她把魂息藏在了血玉里。
我这才注意到女尸破烂的嫁衣下,心口处有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是血玉的形状!而此刻我后背的胎记烫得像烙铁,与那窟窿的形状完美吻合。
宋婆子的老脸涨成紫黑色:不可...能...明明...把你们...
都杀光了?女尸的头发越缠越紧,可惜我娘早把妹妹送给了守墓人。
她转向我,没有五官的脸突然浮现出温柔轮廓:阿棠,你小时候最爱描墓里的壁画。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记忆闸门。我想起来了!六岁前的记忆根本不是孤儿院,而是这座墓!那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女孩是我,而画上的红嫁衣女人是......
姐姐?我颤抖着伸出手。
女尸的指尖与我相触的刹那,整个墓室突然剧烈震动。宋婆子趁机挣脱束缚,枯瘦的手猛地插进陆沉胸口,掏出血淋淋的玉片拍向祭坛——
那就一起死!
玉片接触祭坛的瞬间,绑着小树的绳索自动收紧。孩子细嫩的手腕被割开,鲜血顺着祭纹流向中央的青铜鼎。
小树!我拼命往前冲,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女尸的长发突然全部竖起,像千万根钢针射向宋婆子:你找死!
混乱中我扑到祭坛边,小树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消失。我发疯似的用手去堵他手腕的伤口,却发现血根本止不住——那些血不是往下流,而是逆流向上,被吸进悬浮的玉片中!
以血还血...宋婆子癫狂大笑,用这孩子的纯阳血唤醒......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小树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本该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完全变成了血玉的颜色。
第十章:纯阳祭
小树的手搭上我手腕的瞬间,我看到了血玉里封存的记忆——
无数个穿红嫁衣的女子被推进墓室,她们挣扎着、哭喊着,最后都变成青铜鼎里的一捧灰。而站在鼎边的,永远是那个戴着张老面具的恶魔,他贪婪地收集着从鼎中升起的血雾......
妈...妈...小树的声音里混着古老的回响,他小小的手指突然暴长,像利刃般刺穿宋婆子的胸口,看...他们...这样...吃人...
宋婆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大洞,她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只吐出黑色血块。她干瘪的身体像漏气的皮球般迅速塌陷,最后只剩一层皮囊堆在血泊里。
小树!我试图抱住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孩子悬浮到半空,血玉的纹路在他皮肤下蔓延,渐渐形成古老的图腾。
女尸——我的姐姐——突然扑到祭坛前,她残缺的手指快速在地上画出个逆转阵法:阿棠!割开胎记!
青铜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手中,我毫不犹豫地划向后背。剧痛中,泛着金光的血液喷涌而出,滴在阵法上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以守墓人之血...姐姐的声音越来越弱,破百年之咒...
火焰顺着血线烧向小树,却在触及他脚尖时温柔地包裹住全身。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团黑雾从他口中被硬生生拽出——那是个长着陆沉祖父脸的怪物!
不!!怪物扑向血玉碎片,我的长生......
姐姐用最后的力量抱住那团黑雾冲向青铜鼎:娘亲...等到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我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从鼎中升起——穿粗布衣的妇人牵着红衣小女孩,她们对我笑了笑,随漫天光点一起消散。
三个月后,儿童医院
妈妈!小树举着蜡笔画冲进病房,我梦见姑姑了!
画上是穿红嫁衣的女人牵着个小女孩站在阳光下,远处还有个模糊的妇人身影。我摸着后背已经变成淡粉色的胎记,那里不再灼痛,反而有种温暖的脉动。
陈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最新检测报告:小树的血液里那些东西...全部消失了。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轻轻落下。我仿佛看见雪光中有三个身影对我挥手,她们颈间都挂着用血玉残片做的长命锁,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
第十一章:守墓图
小树的蜡笔画在幼儿园展览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孩子画的是太阳、房子和笑脸,他的画却是一片幽深的墓道,两侧壁画上飞舞着穿古装的仙女。最诡异的是,画角落款处有个朱砂印——和我后背胎记一模一样的凤羽纹样。
陆太太。园长神色复杂地递给我一封信,美院的教授看到这幅画后,说这是失传的汉代守墓图技法。
信纸上烫金的校徽刺得我眼睛发疼。那位国内顶尖考古学家在信里激动地写道,这幅画与三十年前被盗的国宝级壁画《羽人引魂图》完全一致,而真迹早在战乱时期就下落不明。
小树说...园长压低声音,是穿红衣服的姑姑教他画的。
我猛地攥紧信纸。姐姐生前是守墓人,她怎么可能知道早已失传的......
手机突然震动,陈默发来张照片——陆氏集团地下金库的保险柜里,静静躺着幅残缺的古画,画上羽人手持的玉如意,分明就是血玉的原始形态!
深夜,工作室
我将血玉残片放在灯下仔细观察。这些天重铸长命锁时,总感觉碎片排列方式暗藏玄机。果然,当我把它们按特定角度倾斜时,灯光在墙上投射出一幅地图——
那是整座城市的微缩影像,而陆家祖坟的位置,标着个血红色的主字。更惊人的是,城市各处还散布着七个较小的光点,连起来竟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七星锁魂局...陈默倒吸冷气,难怪当年那道士要活祭,这是在镇压什么东西。
我摸着胎记沉思,突然想起姐姐消散前的话:血玉不是诅咒...是母亲们的眼泪...
保险柜密码盘转动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就挨了重重一击。
模糊的视线里,陆沉——不,是那个占据他身体的怪物——正用我儿子的蜡笔画卷着血玉残片。
多谢。他咧开嘴,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牙,终于凑齐最后一块拼图。
第十二章:长命锁(大结局)
血从胎记处涌出,在皮肤上蜿蜒成诡异的符文。我蜷缩在工作室角落,看着那个顶着陆沉皮囊的怪物用我儿子的蜡笔画布阵——血玉残片摆成北斗七星,正中央放着从金库偷来的《羽人引魂图》。
三千年了...怪物的声音像无数砂纸摩擦,终于等到纯阳血和守墓人同在一代...
他枯爪般的手突然插进自己心窝,掏出血淋淋的玉核按在画上。整张古画瞬间活了过来,羽人的眼睛开始转动,直勾勾盯着我后背流血的胎记。
你根本...不是陆沉的祖父...我强忍眩晕挤出这句话,你是那个道士养的第一具尸仙!
怪物大笑,脸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真容——正是当年照片里站在矿井前的男人!
聪明。他舔了舔獠牙,当年我故意让陆家背黑锅,就为等今天——用守墓人血脉破开封印,再用纯阳童子的血......
玻璃窗突然炸裂,小树小小的身影从外面飞扑进来!他手里攥着那枚重铸的长命锁,锁面上我亲手镶嵌的血玉残片正发出刺目红光。
找死!尸仙暴怒,五指成爪抓向小树天灵盖。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抱住孩子。尸仙的利爪刺穿我肩膀的瞬间,小树把长命锁狠狠按在我流血的胎记上——
轰!
仿佛有万千钟鼓在脑中齐鸣,胎记处的血突然化作金线,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守墓图。羽人从画中飞出,手中玉如意直刺尸仙眉心!
不!!!尸仙惨叫着想逃,却被七个光点处射来的血链锁住四肢——那是城市各处自杀者留下的玉痕,此刻全部化为枷锁。
小树的手紧紧握着我的,他的声音忽然带上姐姐的腔调:阿棠,记住——
金光中,我看见无数代守墓人的身影从胎记里走出。她们有的是我这样的年轻母亲,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妪,最后出现的是穿粗布衣的娘亲和红嫁衣的姐姐。
血玉是母亲们的眼泪...姐姐的身影开始消散,也是...最坚韧的铠甲...
尸仙在金光中灰飞烟灭,《羽人引魂图》自动卷起落入长命锁中。锁面咔嗒合拢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地脉发出清越的嗡鸣。
一年后,新开的珠宝工作室
苏女士,您设计的'长命锁'系列又获大奖了!助理兴奋地举着邮件跑进来。
我笑着看向玩耍的小树,他颈间的长命锁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锁芯里封着的不是符咒,而是那幅《羽人引魂图》的微型刺绣——羽人身边多了三个身影:穿粗布衣的妇人牵着红嫁衣女孩,女孩怀里抱着个戴松鼠胸针的小男孩。
窗外春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我知道,那是母亲们在守护着,生生世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