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五年前,离笙还是那个追在夏斯年身后、满眼都是他的花痴学妹,她用了整整两年,才融化这座冰山学长的心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时候,离笙留下一句别等我了就消失了,没有解释,没有告别。
五年后,她的一句我结婚了
彻底打碎了他所有念想,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01回国
深圳的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时,雨水正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穹顶上
五年了,这座城市的天际线又拔高了不少,新落成的摩天大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出租车驶过深南大道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李箱轻得过分
是啊,五年漂泊,我什么都没带回来——除了一身洗得发白的记忆,和永远调不准的时差我再次回到了这里…什么都没带回来……
呵,我自嘲的笑了笑…
叮咚——叮咚——
清晨的门铃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我混沌的梦境
开门时,唐欣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差点崴到我的脚上她今天穿了件黑色露脐装,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腿,丸子头上别着今年最流行的珍珠发卡
离!笙!她一把掀开我的真丝眼罩,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她夸张地挥舞着手中的面试通知,老娘托了三层关系才搞到的华盛面试,你打算穿着睡衣去
我蜷在沙发里,把脸埋进抱枕:才七点半......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还没倒过来时差吗再说这不才7:30,9点面试,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我说我真想把你天灵盖卸下来,你从纽约回来快一个月了,倒个屁时差,你知不知道早高峰要堵多久知不知道化妆要化多久除去这些,你觉得你还有多少时间,你不会第一天面试都迟到吧!
知道了,祖宗!我还是不紧不慢地回复着她她拽着我往浴室走,赶紧的,粉底液我都给你带来了
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活像只营养不良的熊猫唐欣一边往我脸上拍粉底,一边絮絮叨叨:这套香奈儿是我新买的,标签都没拆......口红用TF的16号......耳环就戴这对珍珠的......
最终,在唐欣的帮助下,我们在8点钟出了门…我身穿黑白色包臀裙,扎了个马尾,稍微化了点妆
在8:45准时进了华盛的大门…电梯里,唐欣还在调整我裙子的腰线:等会见到HR千万别提你没有国内工作经验
华盛大厦的玻璃幕墙晃得人睁不开眼面试官是个涂着裸色指甲油的女人,她翻着我的简历轻笑:美国回来的主修日语她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在我身上来回扫射
现在国内市场......我保持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后背却沁出一层薄汗,当被问到回国原因时
监控探头的红点在我视线里不断放大,你在美国主要做些什么工作编程翻译,解读新闻,涉外交流…你为什么回国……
我沉默了片刻
就是想回来了,我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行,你回去等通知吧…
好
午餐约在平安金融中心的日料店,唐欣把三文鱼刺身戳得千疮百孔:怎么样,离笙
我摊手,不知道
唉,你怎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再说,我一点国内工作经验都没有,华盛也不一定会要我吧…
所以你真不打算告诉我,这五年到底......
玻璃窗外,雨又下了起来,水滴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河,倒映出我支离破碎的脸
我突然想起纽约公寓里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每个失眠的深夜,它都在播报着太平洋彼岸的天气预报
你去美国五年,一次主动给我发邮件都没有,你行啊你,离笙,这五年我要是不主动和你联系,我们早就散了,怎么,你是想把你朋友都扔了,你该不会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吧…
我没…当初我家里出事,对我造成的打击很大
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尽做女儿的责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也知道,我是私生女,我妈妈一直是有名无分,但爸爸还是对我很好,所以,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把我养这么大…
我爸走的那天,深圳也是这样的雨天
我转动着茶杯,债主们搬空了办公室,连他最喜欢的那盆蝴蝶兰都没放过
唐欣的筷子僵在半空,我继续道:我妈吞了半瓶安眠药
所以你现在......唐欣的声音在发抖
所以我现在活得特别清醒,我夹起一块金枪鱼大腹,清醒到知道华盛的监控死角在哪里,知道HR总监上个月刚离了婚
离笙…唐欣低下头…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总要往前看嘛
那段艰难的日子,离笙一个人熬过了,没有朋友,没有倾诉对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自己都不知道…
就只是在离笙给自己发邮件的时候,简单回了两句…
离笙好像变了很多,再也不像当初那样爱笑了
大学时,总是和自己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肆意地玩笑…那些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好久了…
雨下得更大了,分别时,唐欣执意要送我上车,在等车的间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个.....好好休息
我笑了笑出租车缓缓驶离时,我从后视镜看见她还站在原地
珍珠发卡在雨里闪着细碎的光,五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也是这样,在机场安检口拼命挥手,直到我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摇下车窗,让雨丝打在脸上
深圳的雨,终究和纽约的不同
华盛集团的录用通知在第二天清晨送达,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看了很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离笙小姐,恭喜您......窗外,深圳的晨光正穿透云层
我忽然想起应该给唐欣发个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方悬停片刻,最终只打了简单的三个字:通过了
公司大堂的冷气开得很足,我拢了拢西装外套,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色,直到被人事专员带到会议室,我都没意识到自己攥着文件夹的手指已经泛白推门声惊醒了满室阳光
逆光中,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转身,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比记忆里更挺拔的轮廓五年时光在他身上沉淀成更锋利的下颌线
没想到多年之后再见到他是在这种情形下…离笙,这位是夏律师
我和他都只是淡淡的看了彼此一眼
你好,离笙,
你好,夏斯年
我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消散在中央空调的嗡鸣里
林总的笑声适时插入:夏律师是我们的长期法律顾问,这次海外并购案由你们合作......
整个上午的会议,我的笔记本上只画满了无意义的圆圈,夏斯年就坐在斜对面,袖扣偶尔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游走
像我们大二那年解剖课上我偷偷照在他课本上的激光笔
华盛多年来一直和夏律师有合作关系,关系可谓是非常好,这次夏律师作为我们的法律顾问,也会为我们出谋划策
而离笙刚来公司不久,但能力非常强,这次,我打算派你去交涉,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林总,您放心吧,我笑笑…
晚上餐厅里…
夏斯年晃动杯中的红酒…
我用指腹揉搓着掌心…
谁都没有先开口,半晌…
这些年,过得好吗夏斯年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还行我平淡地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话语间没有一丝温度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我说
是吗原来,你把那段日子,都当成过去了你觉得故事翻篇了夏斯年看着我说还是说,不想再和我有联系了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说放弃,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够狠!
夏斯年,过去发生了什么你根本一无所知,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根本也没打算让我知道啊!他温怒…
都五年了,你还揪着过去不放,有意义吗
夏斯年看着我冰冷的脸,猛地灌下半瓶红酒,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别喝了,我去抢酒瓶时碰到他的手指,别喝了,我伸手去抓酒瓶红酒瓶被重重搁在桌上
夏斯年扯松领带的样子和当年辩论赛失利时如出一辙:你说消失就消失,连退学手续都是托人代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我的耳膜隐隐作痛
五年里我找遍了纽约所有的——
夏斯年,我打断他,我们之间,五年前就结束了…
他停下来,怔怔看着我
起身时碰倒了酒杯,殷红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漫延成血泊的形状:原来这场独角戏里,入戏的只有我
我也渐渐开始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餐厅打烊时,我还在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大一那年,夏斯年站在光荣榜前,我的名字刚好在他下面,那时我总故意走得很慢,就为了看阳光怎样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荣誉证书上
夏斯年,大学时代的风云人物,人帅家境好,成绩好,身边一大堆女生围着转我也是一样,下课跑到他的班级只为了看他一眼,和他报一个部门,拼命学习只为了自己的名字能和他贴在一张纸上…
这些,怕是暗恋中的小女生都做过吧…当时,自己真像疯了一样…
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大学毕业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呢…
每天能看到他就已经满足了…
手机在这时亮起,唐欣的消息和五年前如出一辙:你还好吗
我望着漆黑的夜色,慢慢打字:还好
唐欣的公寓还保持着大学时代的风格——床头贴着褪色的电影海报,书架上摆着我们一起在欢乐谷赢的玩偶
唐欣扔给我一套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一进门唐心就好像察觉到什么,有些紧张的问我怎么了
我…碰到夏斯年了
我靠!夏斯年,真的假的!深圳也太小了吧,这都能遇到…
他跟我们公司有合作
嗷,难怪了…
你们,说什么了唐欣此前一直没和我说过夏斯年的事情,就怕我伤心…也没说什么…
唐欣把衣服扔了过来:换好衣服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夏斯年啊!她一个抱枕砸过来,你知道他这五年怎么过的吗唐欣掰着手指数,每天去你旧公寓楼下等,把你朋友圈那几张破照片翻烂了,连......
我蜷缩在懒人沙发里,任她滔滔不绝,窗外霓虹在唐欣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恍惚间又回到毕业前夜,我们也是这样挤在宿舍小床上,听她分析夏斯年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含义
喂!唐欣突然凑近,当年到底......
当年太年轻我截住话头,对于当年,我没有解释太多,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天,
我们聊了很多,聊到笑,又聊到哭…
02招惹
晨会上我们默契地扮演着陌生人,直到散会时他突然拽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让西装袖扣硌得生疼
晚上七点,他压低声音,呼吸扫过我耳畔,老地方,
这个老地方是大学后街的港式茶餐厅,五年前我们常来这里,夏斯年总是点冻柠茶,而我永远要加双份糖的丝袜奶茶,今天他却要了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倒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离笙,他忽然抬头,我......
斯年!突如其来的招呼声打断了一切,陆曜带着几个老同学围过来,我认出其中两个是当年学生会宣传部的
陆曜提出要小聚一下,我本意是不愿意的,但,也不知怎的,我就在车里了,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曜从后视镜里看我:五年不见啊离笙,他的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天气,听说你在华尔街混得不错
是吗听谁说的我回答说陆曜没回复,反倒是岔开了话题五年了吧,离笙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兄弟守一辈子寡呢
我没说话…
另一个人说,你就是当初甩了斯年的女的啊,我天!
停车,夏斯年的声音像淬了冰冷风呼啸的江岸边,他把我堵在护栏前:我等够了
夜风吹乱他的额发,也吹乱了我的思绪我垂下头,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六天,你知道我那天看见你我有多开心吗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想问你,你,还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我知道这话他是用很大勇气才说出来的,谁能想到说这话的竟然会是夏斯年…
要知道当初也是自己死缠烂打他才答应和自己在一起的…
斯年,我…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可以…
还没等他说完斯年,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为什么!,给我个答案!
我没办法回答他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
你起码告诉我个理由啊,你连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我望着江对岸的灯火,想起父亲坠楼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债主们的狞笑,母亲空洞的眼神,还有抽屉里那封没写完的退学申请......
这些记忆像玻璃碎片扎进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不可能了,我说
夏斯年突然笑了,他后退时撞到护栏,金属震颤的声音惊飞一群夜鹭,好,很好,他指着心口,这里,从今往后不会再疼了
次日,陆曜找到我
有事吗
陆曜倒是忆起往昔来了:想当年,夏斯年可是全院的风云人物,追他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我们那时都在想,他最后会和谁在一起
说实话,当初我真的不觉得他最后会选择你…
曾经的冰山学长竟然被花痴学妹追到手了,真是励志故事啊!
那个最骄傲的夏斯年,因为离笙,放下尊严和面子,低声下气,只为了她能够回来…
他为了你,做到这般地步了,你到底还要他怎样…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还是说明白的好,别让斯年一个傻等了…
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但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忘了,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些
那你至少也要和他说清楚…这是他应该知道的
还有,昨天他肠胃炎,住院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呛得人眼睛发酸,病床前的病历卡上赫然写着慢性胃炎急性发作,日期栏的墨迹还没干透
病房里,夏斯年安静得像具标本,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让我想起解剖课上被福尔马林浸泡的神经标本
对不起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张开了眼
你醒了我赶紧倒了杯水给他
你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在这…他冷冷地说
肠胃炎怎么得的我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吊瓶
他猛地别过脸,输液管跟着晃动:你来做什么
突然的冷笑让病房温度骤降,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切进来,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银河我没有动最终他背对着我吐出那字:走
我看着他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到当初那个倔强的少年,在新生大会上的发言词,铿锵有力,让我记得好久那你好好休息我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离笙,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自知对夏斯年亏欠太多…
我以为只要我不联系他时间久了,他总会忘记,可能是我…太不了解他了
时间成为我们灵魂上的褶皱,它们无法被熨平,却让我们在阳光下有了更立体的阴影
走出医院时,唐欣的来电适时响起
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夏斯年在图书馆角落塞给我的纸条:今晚月色真美,而此刻阳光刺眼,照得人几乎流泪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三天后华盛集团的会议室,夏斯年带着明显病容出现在华盛会议室,脸色苍白却依然保持专业态度完成工作
离笙注意到他时不时按压胃部的动作和额角的冷汗
能聊聊吗,散会后我拦住他
夏斯年张口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好,他终究还是无法拒绝她,任何时候…
楼梯间里
身体好点了没
嗯
你恨我吗我问
他恍然抬头,离笙,你到底什么地方让我这么在意
我不恨
窗外,阴郁天空,渲染了本就不愉悦的谈话
想起纽约公寓里那封永远写不完的信,我多想告诉他真相,但一次次落笔,一次次放下,纸团堆满了垃圾桶,却依旧没能将它送往远方:我结婚了......
你说什么
我结婚了,三年前,在美国…
他的沉默不是空白,而是被压垮的千言万语
半晌:这最好不是你用来搪塞我的借口
终于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开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扇门被重重关上,带着决绝和沉甸甸的情绪
办公室里夏斯年独自一人,望着天花板,思绪飘远
办公室的灯光太亮,他手指间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或后颈靠在椅背上,喉结微微滚动
大一那年,离笙抱着日语教材撞进教室时,粉笔灰正巧落在她翘起的发梢上,迟到的窘迫让她满脸通红,却在抬头瞬间忘了呼吸——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穿白衬衫的男生正用钢笔尾端轻敲下唇,阳光透过他翻动的《万叶集》书页,在睫毛下投出羽毛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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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法学院院草夏斯年闺蜜唐欣咬耳朵,追他的人能绕未名湖三圈离笙捏紧书包带,目光扫过他桌上冒着热气的抹茶拿铁(三分糖,加双份奶泡),突然举手:老师,我想换到那个空位
离笙连续一个月在夏斯年常坐的图书馆位置放自制便当,每天附赠一张手写和歌短笺
直到第三十一天,她发现空饭盒下压着张字条:明日可否多放玉子烧
回想起离笙在暴雨中抱着夏斯年落下的《刑法总论》追到男寝楼下,浑身湿透得像只落水猫
闻讯赶来的夏斯年撑开伞时,她突然大喊:夏学长!我比所有追你的人加起来更喜欢你!整栋男生宿舍的窗户瞬间全部打开,而夏斯年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连续三个月偶遇后,夏斯年终于在第92天早晨停下脚步,将备用耳机塞进离笙耳朵——播放列表全是她喜欢的日语民谣
他们并肩跑过银杏大道时,落叶在身后飞舞成金色的河流
辩论赛庆功宴后,微醺的离笙把夏斯年堵在樱花树下,却因太紧张咬到他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时,他反而扣住她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腿软得站不住
03再遇
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离笙站在华盛大厦的玻璃门内,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成水彩画的世界,已经晚上十一点,加班到现在的员工早就走光了,连保安都打着哈欠在值班室里昏昏欲睡
她咬了咬下唇,把包顶在头上准备冲进雨里,刚推开玻璃门,冰凉的雨水就劈头盖脸砸来,瞬间打透了单薄的衬衫
几个月不见,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个声音让离笙浑身僵住
她缓慢转身,看见顾御言站在三步之外,举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着雨水顺着伞沿形成一道透明水帘,将他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街灯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是从她梦境里走出来的幻影
你...怎么离笙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顾御言
向前一步,伞面倾斜过来罩住她,这个动作让他半个肩膀暴露在雨中,瞬间湿透
上车,他简短地说,目光扫过她贴在身上的白衬衫离笙这才注意到路边停着那辆黑色奔驰,她下意识后退:我叫了车...
取消,顾御言已经握住她的手腕,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灼烧她的皮肤她钻进后座,立刻被浓郁的雪松香气包围——是顾御言惯用的那款古龙水,车内温度调得恰到好处,座椅加热功能已经开启,暖意透过湿衣服渗入骨髓
顾御言收伞坐进驾驶座,递来一条毛巾:擦干毛巾柔软蓬松,带着烘干机的余温,离笙低头擦拭头发,避免与他视线相交
后视镜里,她看到顾御言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脖颈处停留了几秒,随即移开
你怎么会在深圳她终于开口,不是说纽约那边..
处理完了,他启动车子,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沉默再次降临,只有雨敲击车顶的声响,离笙望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城市的灯火,像一幅流动的抽象画
离婚协议...她刚开口,车子突然急刹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淹没在雨声中
顾御言转向她,眼神锐利如刀:我没签
什么离笙攥紧毛巾,可我明明...
你放在书房的那份,我撕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离笙后背发凉,我们的婚姻关系仍然有效,顾太太,
顾太太三个字听的我五味杂陈,很刺耳,我们的关系彼此再清楚不过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御言!…
她声音不大,但能察觉到她已经有些脑了
车子停在我的公寓门前,我们没有道别
顾御言看着我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大厅的玻璃门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车内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与他的雪松古龙水微妙地交织在一起他降下车窗,让夜风吹散这过于亲密的气息,深圳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湿润,却吹不散他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烟雾缭绕中,离笙刚才愤怒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那双总是平静如湖水的眼睛,今天却燃着他从未见过的火焰
三年来,她一直像个精致的傀儡,完美履行着契约妻子的义务,却从未展现过如此生动的情绪
一进门,就看见唐欣正在死死盯着她不解释一下吗
我抿了抿唇,对了,今天约了唐欣一起吃饭,昨天把备用钥匙给了她…
三年前,在纽约,我结婚了她愣住了为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我们不是朋友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变成了尖叫
我从未见过唐欣这样失控的样子,她的眼睛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丸子头因为激动的动作散开几缕发丝
对不起,我只能重复这三个字,像一台坏掉的录音机
对不起唐欣冷笑一声,怪不得夏斯年那么生气!他白白浪费给你这样的人!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的心脏,我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我没有叫他等我!
我突然爆发出来,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结婚是我的自由!他也可以结啊!凭什么你们都把责任推给我你是这样,夏斯年是这样,陆曜也是这样!全世界都以为是我甩了夏斯年!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我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在她对面的地毯上坐下,双手紧紧环抱住膝盖,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你还记得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我轻声问
唐欣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是我大四那年,父亲公司破产,从三十八层高的办公楼一跃而下,当时的新闻铺天盖地,连学校都传遍了
他死后,债主们像秃鹫一样扑上来,我的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手臂的皮肤,他们搬空了办公室,搬空了我们家...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浑身上下只剩五百美金,在美国,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唐欣的眼睛湿润了,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妈妈...她吞了半瓶安眠药,我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尽管每个字都像玻璃渣一样割着我的喉咙
等我从学校赶回去时,只看到...看到她躺在浴缸里,水是红色的...
天啊,离笙...唐欣捂住嘴,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没死成,我苦笑一声,洗胃救回来了,但精神彻底垮了我把她送进了疗养院,每个月需要一千美金的费用
我抬起头,直视唐欣的眼睛:那时候我刚到美国,没有绿卡,没有工作许可,连英语都说不好,你知道我怎么凑够那笔钱的吗
唐欣摇摇头,脸色苍白,我在中餐馆洗盘子,给留学生当家教,甚至...我停顿了一下,甚至去地下赌场当发牌员,最困难的时候,我三天只吃了一包方便面
为什么不告诉我唐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可以帮你啊!
帮我我摇摇头,那时候我欠的债折合人民币将近两千万,唐欣,你家境是不错,但你帮不到我…
她沉默了,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我遇到了顾御言,提到这个名字,我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在一个华人商会的晚宴上,他主动提出可以帮我还清所有债务,支付我妈妈的疗养费,甚至给我一份体面的工作...
条件是什么唐欣敏锐地问
我扯了扯嘴角:条件是我要嫁给他,
什么唐欣猛地站起来,他就这样...买下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摇摇头,他说他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应付家族,为期三年,三年后我们可以离婚,各不相欠
所以你答应了
我还有选择吗我反问,声音里满是苦涩,妈妈的疗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债主们开始威胁要起诉我...
我走投无路了,唐欣
唐欣慢慢坐回沙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这三年...你们...
我们甚至没有同住过,我迅速澄清,签完协议后,他给了我一套公寓的钥匙和一张信用卡,我们偶尔通邮件,仅此而已
时至今日,我也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帮我,但,若是没有他,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更复杂的是顾御言的态度,他为什么突然出现为什么拒绝离婚为什么回到国内
那你爱他吗唐欣直截了当地问
爱我几乎要笑出声,
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那只是一纸契约,各取所需,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我蜷缩在地毯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痛苦、思念,全部倾泻而出唐欣立刻跪下来抱住我
她的眼泪滴在我的头发上:对不起...离笙,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相拥而泣,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可以毫无保留分享一切喜怒哀乐的年纪
04好久不见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夏斯年正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他抬头,与站在门口的顾御言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御言的手指还搭在门把上,指节泛白,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锋利的阴影,他穿着黑色高定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
好久不见,斯年,他先开口,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
夏斯年缓慢直起身,手中的文件夹啪地一声合上夏斯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纽约的生意不够你忙了
顾御言迈步走进会议室,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冷硬的节奏,他在长桌对面停下,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听说你跟我太太最近走的很近
太太夏斯年嗤笑一声,故意拖长音调,你是指那份契约合同,还是你精心设计的绿卡陷阱
会议室温度骤降,顾御言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是他发怒的前兆:调查得很清楚啊,不愧是夏家的骄傲
比不上顾总手段高明,夏斯年解开西装扣子,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先查清离笙的背景,再制造偶遇,最后利用走投无路的她——真是教科书级别的操控
顾御言突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告诉你的看来你们关系确实...亲密
他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夏斯年的手指在桌下攥紧,离笙从未透露过这些细节,是他花了三个月,动用了所有关系才查到的,但他不会让顾御言知道这点
离笙比你想象的更聪明,夏斯年轻轻转动手腕上的表,她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顾御言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比如我帮她拿到绿卡比如我给她妈妈最好的医疗条件还是…我为她挡下的这一刀
夏斯年的瞳孔微缩
看来她没告诉你,顾御言满意地看着弟弟的反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
布鲁克林的雨夜,三个持刀劫匪,你的离笙差点就...
闭嘴!夏斯年突然站起,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别假装你是在乎她才这么做!我们都很清楚,你顾御言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我的傻弟弟,你不会以为,离笙到现在还爱你吧
夏斯年攥紧拳头
顾御言不慌不忙地走到窗边,背对着夏斯年:父亲身体怎么样还坚持每天打高尔夫吗
这个突兀的话题转换让夏斯年愣了一秒:托你的福,自从你拒绝参加母亲葬礼,他的心脏就一直不好
窗玻璃上倒映出顾御言瞬间阴沉的脸:那个女人不配被我称作母亲
她养了你十二年!夏斯年一拳砸在桌
上,你凭什么——
不许提她!顾御言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他大步走向夏斯年,一把揪住他的领带: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夏斯年没有挣扎,反而凑得更近:为什么因为父亲出轨害她抑郁而终还是因为她到死都没等来一句道歉
顾御言的手臂肌肉绷紧,领带在夏斯年脖子上勒出红痕,两人的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两人不欢而散
记忆像老电影的胶片,在顾御言脑海中一帧帧闪回
亲生父亲为了钱和权利,选择了夏斯年的母亲
五岁时,顾御言被送到夏斯年家
他第一次见到三岁的夏斯年
雕花大门缓缓开启的声响至今萦绕耳畔,小顾御言攥着生父的食指,仰头望见门内延伸的梧桐大道,树影婆娑间,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正追着黄蝴蝶奔跑,阳光在那头微卷的栗色头发上跳跃
那是斯年,你弟弟,父亲蹲下来整理他的领结
以后要好好相处
弟弟,这个词像块热铁烙在顾御言心上
童年时兄弟二人在夏家老宅的樱花树下形影不离,顾御言总是护着年幼的夏斯年,夏斯年则崇拜着聪明强势的哥哥,直到父亲突然将顾御言送往海外
他好多次跟父亲说想要去看看母亲,可他都是冷冷地回应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那天是顾御言生日父亲和继母去参加宴会,只留下顾御言和夏斯年两人
母亲打来电话说想见小言最后一面
他安静地吃完夏斯年亲手装饰的蛋糕,然后回房撕碎了所有合照——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任凭夏斯年怎么敲门也不理
晚上,走廊里门外传来脚步声,顾御言的动作顿住,他光着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小言去美国的事怎么样了夏母说
定好了,下周,
父亲顿了顿地板冰冷的温度从脚底窜到头顶,顾御言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见父亲点燃雪茄的侧脸
那一瞬间,顾御言在父亲眼中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东西——不是愧疚,而是如释重负
他对母亲没有丝毫愧疚,对我…也是门内的顾御言后退两步
胃里翻涌着晚餐吃的蛋糕,原来这就是答案,他不是被送走,是被丢弃,像一件不合时宜的家具,一个错误的证明
那年,他17岁,夏斯年15岁一周后的清晨,黑色轿车停在门口
夏斯年穿着睡衣冲下楼:为什么他大声质问父亲
那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尊敬的父亲发火夏斯年拉住顾御言:哥…
顾御言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哥哥,以后不要叫我哥哥这句话像刀一样劈开了夏斯年的世界,他呆在原地,看着最爱的哥哥转身上车,一次都没有回头
英国的日子灰暗如铅顾御言把全部精力投入学习,成绩单上的A+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拒接所有来自中国的电话,退回未拆封的礼物,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收到一个包裹——是夏斯年寄来的
里面有一盒水果糖和一张字迹工整的卡片:哥哥,生日快乐!
顾御言把糖扔进垃圾桶,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卡片,后来他才知道,夏斯年寄了整整三年信,没有一封送到他手上
夏斯年最后一次给顾御言发消息:哥,爸生病了,你能回来看看他吗
顾御言回复道:等他死了再告诉我
时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断血缘的纽带
顾御言在华尔街崭露头角时,夏斯年正为反抗家族安排被冻结账户;
当顾御言收购第一家上市公司时,夏斯年放弃了商业世家传统,执意做一个律师,
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世界里活成对方不知道的模样
05怒火
深圳湾壹号的咖啡馆永远弥漫着瑰夏咖啡豆的焦糖香气,离笙的侧脸在灯光下像镀了层金边,她正对夏斯年说着什么,嘴角扬起顾御言不太熟悉的弧度和温柔表情
夏斯年穿着浅灰色针织衫,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丝毫不减损他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而现在
她正把一份牛皮纸信封推给夏斯年,顾御言眯起眼,那是华盛集团专用的文件袋,两人的手指在传递过程中短暂相触,离笙没有立即缩回
而这一切,被在车内的顾御言看得清楚
咖啡馆的门铃响了夏斯年在看到他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
:不知道我亲爱的弟弟在和我妻子聊什么呢顾御言走进来的姿态像一帧被刻意放慢的电影镜头——左手插在西裤口袋,右手松着领带结,锃亮的牛津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没发出半点声响夏斯年的手指在文件袋上收紧,指节泛白,但面上仍保持着完美的社交微笑
:哥,真巧
离笙的咖啡勺当啷一声掉在碟子上
哥所以你们是兄弟离笙瞪大双眼,看着两人,声音冷静得可怕
夏斯年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褐色液体微微晃动良久,同父异母他最终放下杯子,金属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声响,他恨我母亲,也恨我,夏斯年缓缓开口此刻的冲击让离笙一时缓不过神来
顾御言的目光扫过那个印着华盛机密的牛皮纸袋,最后落在夏斯年搭在离笙椅背的手上,他拉开他们邻座的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董事会,而后颈处微微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巧,顾御言抬手招来服务员,我专程来接太太回家
他特意在太太二字上加了重音,同时将手机屏幕朝上放在桌面——屏保是离笙睡觉时的照片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是怎样的
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已经好奇地看向我们这边,顾御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嘴角挂着那抹让我恨得牙痒的浅笑
顾御言握住我的手,我车在外面,走吧,小笙他亲昵的称呼让我不习惯他发出威胁的语气,甚至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而夏斯年则冷冷的看着顾御言握住我的那只手,他知道离笙离他越来越远了
五年前...离笙父亲破产消息传来的下午,夏斯年在天台找到她时,她正用打火机烧那本记录他所有喜好的笔记本
跟我走吧他抓住她颤抖的手,去哪都行
离笙却笑了,眼泪砸在烧焦的纸页上:夏家的独子,怎么跟丧家犬私奔
离笙离开那晚,夏斯年在琴房弹了整夜《月光》琴凳下藏着离笙没来得及看到的信,信封上是她熟悉的挺拔字迹:给世界上我最爱的女孩
然后,她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动用所有人际关系,也找不到她的半点消息,只有从听唐欣口中说她去纽约了
之后的几年里,他每年都会去纽约,只为了,能找到她
顾御言的车就停在咖啡厅门口,他为我拉开车门,动作绅士得仿佛刚才的威胁只是我的幻觉
我猛地甩开顾御言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红痕已经出来了就别做戏了你到底像要干什么!我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干什么他微微倾身,身上那股雪松香气霸道地侵占我的呼吸空间,提醒我的妻子注意身份而已
妻子我几乎要笑出声,你摸着良心说,这三年来你有把我当妻子看过吗除了每个月准时到账的那笔钱,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车内空间突然变得逼仄起来,雪松香混合着真皮座椅的气息,勾起那些我拼命想忘记的回忆——
三年前在纽约市政厅,他也是这样为我打开车门,然后我们成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解释,我打破沉默,为什么撕掉离婚协议为什么突然来深圳为什么偏偏在夏斯年面前——
问题真多,顾御言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按顺序回答
第一,契约期限是三年,还差两个月才到期可当初说好——
第二,他打断我,来深圳是因为业务调整,我需要在这边待至少半年,他侧过脸,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我
第三,在夏斯年面前这要问你了,我亲爱的太太,为什么我的妻子会和我弟弟单独约会
那不是约会!我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顾御言突然逼近,呼吸喷在我耳畔,旧情复燃重温旧梦
我猛地推开他,后背撞上车门:够了!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你比谁都清楚!
顾御言的表情凝固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受伤,但转瞬逝
交易,他重复这个词,声音冷得像冰,确实,但既然是交易,就该遵守契约精神,不是吗
我已经履行了三年多的义务!我攥紧拳头,这期间我配合你所有的家族聚会,应付你父母的各种盘问,甚至——
甚至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他冷冷地补充道,除了寄来那份该死的离婚协议
我愣住了,这是...埋怨吗不可一世的顾御言,居然在埋怨我不联系他
你希望我联系你我难以置信地问,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吗
顾御言没有立即回答,他启动车子,驶入车流,窗外深圳的街景飞速后退计划有变
车内渐渐安静,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得知两人是兄弟的事我依然很震惊,直觉高速我,在这两人之间游走,非常危险,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抽离出去
顾御言把我送回家后扬长而去他皱起眉头
契约婚姻本就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交易——他需要一个不会对他动真情的妻子应付家族压力
她需要一笔钱解决债务危机,各取所需,干净利落
三年来,他确实完美遵守了这个原则除了必要的家族聚会,他从不打扰她的生活,甚至刻意避免去纽约出差,每月按时转账,偶尔通过律师了解她的近况,仅此而已
直到三个月前,律师发来的例行报告中出现了夏斯年这个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他,顾御言从不失控,商场上那些对手都说他像台精密的机器,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计算
可为什么,当看到离笙和夏斯年坐在咖啡厅里,那个画面会让他血液沸腾为什么当她要离婚时,他会不假思索拒绝这不是他惯用的谈判手段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下着雪的纽约傍晚那时他刚开完董事会
路过市政厅时看到一个东方女孩站在台阶上,她穿着单薄的米色风衣,黑发上落满雪花,却固执地不肯进去避雪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绝望中带着骄傲,像只被困住却不肯低头的鹤
后来在华人商会的晚宴上再次遇见,她端着酒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他了解到知道她是债务缠身的破产企业家之女,当他说出契约结婚的提议时
他以为会看到屈辱或愤怒,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问了句:条件呢那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态度,莫名激起了他的兴趣
雪茄已经彻底熄灭了,但顾御言仍将它捏在指间把玩,这三年来,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个契约妻子
直到看到夏斯年和她在咖啡厅里相谈甚欢的照片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每月律师发来的报告,他都会反复阅读;她在纽约公寓的物业费,他亲自过目;甚至她母亲在疗养院的情况,他也定期询问...
这些他都可以解释为对契约对象的负责
但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他的手机相册里会存着他们在市政厅结婚时的唯一一张合影——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侧脸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而他站在半步之后,目光却落在她身上
这种软弱的自我剖析毫无意义,重要的是结果:离笙是他的妻子,法律意义上的,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包括夏斯年
黑色的奔驰无声地滑入夜色,就像一头蛰伏的兽,安静却危险
顾御言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只有方向盘上那处被手套掐出的褶皱,暴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的事实
他还没有完全理清自己对离笙的感情,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在这场游戏中,只有他有权决定何时结束
手机传来顾御言发来信息有点事要回纽约一趟我只回了一个字好
06醋意
明晚要参加华盛的,我翻开衣柜寻找合适的礼服
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床头充电的手机,顾御言到底在纽约处理什么
手指不受控制地拨通了他的电话,却在响第一声时就慌忙挂断,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立场过问他的行踪
晚宴在福田香格里拉酒店的宴会厅举行我穿着黑色露背礼服在镜中勾勒出纤细的腰线,我涂上正红色口红,将头发挽起
夏斯年在大厅等我,看到我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很美他递给我一朵白色小花,送给你
谢谢我淡淡地回应道,有些局促
宴会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间我看到了不少华盛的高层,夏斯年体贴地为我拿来香槟和点心
我去下洗手间,半小时后,我低声对夏斯年说穿过人群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露台方向传来
顾御言低沉磁性的英语口音在众多中文交谈中格外突出,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转向声源露台上,顾御言背对着大厅,正在和一个金发女子交谈
女子穿着珍珠白礼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我认出她是乔安安,国际知名大提琴手,上流社会的宠儿
..处理完了就立刻回来了顾御言的声音随风飘来,你爸那边怎么样
他很生气你擅自回国,乔安安的中文带着软糯的台湾腔
不过听说你找到斯年了
嗯,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顾御言轻笑一声,那是我熟悉的、带着算计的笑声
我正准备退回大厅,却不小心碰倒了侍应生托盘上的酒杯,清脆的碎裂声引得两人同时回头
离笙顾御言眯起眼睛,大步走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穿着修身西装,领带是我从未见过的深紫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华盛的邀请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向乔安安点头致意
抱歉打扰你们乔安安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位是
离笙,华盛集团的翻译顾御言抢先回答,语气平淡得仿佛在介绍一个陌生人
乔安安,我的...老朋友老朋友三个字被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乔安安了然地笑了笑,伸手挽住顾御言的手臂:御言常提起华盛,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员工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我僵硬地笑了笑:失陪了
回到大厅,夏斯年立刻注意到我的异常: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事,只是...
我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顾御言和乔安安并肩走进大厅,立刻成为焦点,乔安安的白裙与顾御言的黑色西装形成鲜明对比,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
我去拿点喝的我低声对夏斯年说,急需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自助餐台前,我机械地往盘子里夹着食物,却毫无食欲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夏斯年,转身却撞上了一个服务生,失去平衡的瞬间,两双手同时伸了过来——顾御言离我更近,却先扶住了同样踉跄的乔安安
而我的手臂被夏斯年稳稳握住
整个人被他护在怀中没事吧夏斯年低头问我,声音里满是关切
我摇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顾御言
他正皱眉看着我靠在夏斯年怀里的样子,眼神阴鸷得可怕
离小姐,真巧乔安安微笑着整理裙摆,御言刚说要介绍华盛的朋友给我认识呢顾御言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夏斯年扶在我腰间的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我们正准备离开,夏斯年突然说,离笙不太舒服
是吗顾御言冷笑一声,我看她好得很乔安安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轻轻拉了拉顾御言的袖子:御言,李部长在那边...
我送你回去,夏斯年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顾御言的目光如刀般射来
夏斯年拉开车门
却被一双手挡住了
离笙!他带着质问的语气看向我
顾御言…
最终我被顾御言带回了他家:这是哪
我家
我没说来你家
他没说话,只是打开门,拉我进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顾御言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微微松开,露出锁骨处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纽约,他为救我留下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顾御言缓步走近,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缓缓走进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后背紧贴在墙壁上,我趁机想逃,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拉进隔间,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和咖啡的味道
放开!我挣扎着,却被他单手将双腕扣在头顶
离笙——他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我僵住了,他的呼吸灼热地喷洒在我的颈侧: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抵住他的胸膛
顾御言擒住我的下巴,充满侵略性与脆弱感的吻落了下来,那个吻来得凶狠又密集,威士忌的苦涩与薄荷漱口水的清凉在唇舌间炸开
离笙推拒的双手被他单手扣住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插进她脑后的长发垫着
疼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顾御言立刻松开力道,但依然将我禁锢在怀抱与墙壁之间
泪水划过我的脸颊,落到他的唇边为什么哭他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因为我吻你,还是因为...吻你的人是我
他的眼神阴晴不定,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我滑坐在地上,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三年前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
纽约肯尼迪机场的入境大厅里,我攥着单程机票和薄薄的信封——里面是五百元美金
海关官员翻看我材料时,我紧张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NYU的学生他挑眉看我简陋的行李
是的他盖下入境章:祝你好运,女孩
运气,我在心里苦笑,如果真有运气,父亲不会跳楼,母亲不会跟着吞药,我也不会沦落到用最后一点钱买飞往美国的机票来逃债
学生公寓比想象中还小,放下一张床后连转身都困难,但我没资格挑剔,能拿到奖学金已是万幸
躺在硬板床上,我盯着天花板的裂缝,想起临走时阿姨塞给我的信封:你爸妈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
活着,呵
我翻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兼职信息
三个月后,我已经能熟练地在图书馆、咖啡店和语言学校之间切换,那天晚上,我正在唐人街餐馆后厨洗碗,经理探头进来:离笙,有人找
我擦着手走出去,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霓虹灯下——黑色大衣,轮廓如刀削般锋利,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他转身时,灯光在他眉眼间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离笙他的中文带着极轻微的口音
我是顾御言后来我才知道,他观察了我两周,我上课时的专注,打工时的坚韧,甚至每周三去福利院做志愿者的坚持,都被他记录在评估表上
我需要一个妻子,曼哈顿高级律师事务所里,顾御言将合约推过光可鉴人的桌面
名义上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合同上,那些苛刻的条款纤毫毕现
:同居但分房,公共场合扮演恩爱夫妻,三年后和平分手
作为交换,绿卡、生活费,以及你母亲的住院费
为什么是我
我盯着他修长的手指,那上面没有任何婚戒的痕迹他微微前倾,袖口掠过檀木香:你不需要知道,但,你很需要这笔钱
他说对了,浑身上下拿不出一百块的我,下月房租还没着落
但真正让我签下名字的,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东西——某种与我相似的孤独
婚礼简单到寒酸市政厅的法官,两个陌生证人,以及顾御言助理准备的白玫瑰,当戒指套上无名指时,他低声说:记住,这只是场交易
我们住在顾御言的公寓里,却像两个房客,他经常出差,我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还多
唯一的交集是每月一次的夫妻晚餐——为了让管家相信这段婚姻真实存在
07悸动
顾御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我倒在他家地板上
离笙,离笙他焦急的喊道,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会为一个人紧张
凌晨三点,离笙在混沌中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贴上自己滚烫的额头
睁开眼,顾御言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跪在床边,领带松散地挂着
床头柜上散落着温度计和退烧药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他眉间罕见的慌乱,三十八度二,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难受吗
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看上去很累
离笙想摇头却引发一阵眩晕,只能抓住他滑落的领带末端,真丝面料上还带着会议室里的冷杉香氛,与他此刻灼热的呼吸形成奇妙的矛盾感
对不起顾御言满脸心疼顾御言用酒精棉擦拭她掌心时,小心翼翼的像是什么宝贝一般
恍惚间离笙再次陷入混沌的梦境,有人将她扶起,玻璃杯沿贴上干裂的嘴唇,她听见顾御言用从没对任何人用过的柔软声调哄:再喝一口,小笙,这个从未出现过的昵称让她在昏沉中睁眼,正巧捕捉到他来不及收回的深情目光
月光在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注满银辉,温柔得令人心碎顾御言回到床边沉默地削着苹果,他的手法娴熟,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这是他在纽约学会的技能,因为我曾随口说过喜欢看人削苹果
乔安安是谁我轻声问顾御言的动作顿了一下,苹果皮断了:父亲安排的结婚对象
尽管早有猜测,这个答案还是让我呼吸困难,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恭喜,
我拒绝了,他放下水果刀,三年前就拒绝了
她真的只是父亲安排的联姻对象,他突然说,我和她达成协议,她帮我应付家族压力,我投资她的音乐事业,我抬头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顾御言捧起我的脸,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不是作为合约夫妻,而是真正的...爱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顾御言叹了口气,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离笙,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炽热的眼神,好似要将我融化
08终章
和夏斯年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
顾御言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几天前,夏斯年就告诉顾御言,父亲身体不行了,可能挺不过去了,他希望再见你一面
但顾御言直到最后,他也没去看父亲一眼
灵堂里顾御言冷眼看着夏斯年接待宾客,二十七岁的弟弟已经褪去稚气,眉眼间尽是精英律师的锐利,唯有低头抚弄袖扣时,还会露出小时候那种不安的神情
你来了,夏斯年在墓园门口拦住他
父亲有东西给你那是个老式保险箱,密码是顾御言生日
里面除了一些股份文件,还有一叠泛黄的信——全是夏斯年少年时期写的,信封上盖着退回寄件人的邮戳,
哥哥,今天数学考了满分,你说过考满分就带我去吃冰淇淋...
哥,妈妈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不信...御言哥,我交女朋友了,她真多很好...最后是一封父亲的亲笔信:
御言:如果你看到这些,说明我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懦弱,因为我太害怕了...害怕看见你的眼睛,那和你母亲太像了
斯年从不知道,他每年生日收到的哥哥礼物,其实是我买的,你恨我理所当然,但斯年一直把你当亲哥哥...
信纸在顾御言手中簌簌作响
远处,夏斯年正蹲在地上安慰一个哭泣的小女孩——那是某位董事的孙女,摔破了膝盖
他掏出手帕给女孩包扎的动作,与记忆中十五岁的顾御言为夏斯年包扎时如出一辙
要喝一杯吗葬礼结束后,顾御言罕见地主动开口
夏斯年惊讶地挑眉,随即苦笑:不怕我下毒
他们去了小时候常偷偷光顾的拉面店,热腾腾的豚骨拉面上桌,顾御言发现夏斯年仍然会把溏心蛋留到最后吃——和他一样,这个发现让他胸口发紧
为什么学法律顾御言问,家里不是要你继承公司夏斯年搅动着面条:记得我十岁那年,你带我去法院旁听吗
那个被冤枉的叔叔...你说法律应该是保护弱者的武器
顾御言完全不记得这事你记错了,他硬邦邦地说我讨厌弱者
夏斯年抬头看他,眼神清澈得让人无处躲藏:不,你只是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拉面汤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顾御言突然想起小时候兄弟俩在院子里戏耍的场面
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光痕,像一条通往过去的隧道,顾御言突然明白,他们兄弟俩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误解上,而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年
下周祭日,下车时他说,一起去看看母亲吧,他没说是哪位母亲,但夏斯年点了点头,眼神柔软得像小时候那个雷雨夜:我带她最爱的白玫瑰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看着兄弟俩人跟自己
良久...你爱他吗夏斯年直视我的眼睛,问得直接了当,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一时语塞,爱顾御言吗
那个傲慢自大的控制狂那个把我当成交易筹码的商人可是...也是那个在纽约雨夜为我挡刀的男人,那个记得我所有喜好的丈夫,那个在看到我受伤时惊慌失措的爱人...
我爱他,这三个字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夏斯年的肩膀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挺直:我就知道,他苦笑一声
你看他的眼神,和当年看我的...一模一样,
斯年...
不,听我说完,他深吸一口气,这五年,我爱的其实是记忆中的你,真正的离笙已经长大了,而我却固执地停留在过去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夏斯年轻轻擦去我的泪水:祝你幸福如果有一天他欺负你...我会第一个知道
顾御言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满天星——我最喜欢的花
夏斯年站起身,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流动
最后夏斯年伸出手:好好待她
顾御言握住他的手:我用我的生命保证
我和顾御言安静地依偎了一会儿
他的唇温柔地覆上来,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这个吻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算计,没有征服,只有纯粹的情感流动
顾御言的目光与我相遇,又迅速移开,那一刻,我隐约意识到这个表面冷酷的男人,或许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他突然问我:如果当初我没出现,你打算怎么活下去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他侧脸,我鬼使神差地说:可能会去偷面包,然后被遣返
他笑了,真正的笑
眼角泛起细纹:离笙,你是我见过最不像骗子的人
那一刻,某种温暖的东西在胸腔膨胀
但下一秒他的手机响起,商业精英的面具重新戴上,回程的车上
顾御言想到我离开纽约时的事
协议到期的前一个月,我开始收拾行李,把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在他书房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深夜顾御言醉醺醺地冲回家,发现公寓空了一半时,把离婚协议撕得粉碎,更不知道他动用人脉追踪我的航班,却选择暂时放手给她时间
他后来告诉我,也给我自己时间,确认这不是又一个该死的交易
而现在,站在深圳的阳光下,看着顾御言为保护我留下的疤痕,我终于明白:有些契约写在纸上,有些则刻在灵魂里
我们始于一场交易,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最真实的部分抵押给了对方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散了最后一丝犹豫
在这场始于利益的关系里,我们早已付出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