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五年之痒 > 第243章 认识一年了终于拿下了
林安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实不相瞒,那伙人并非人贩子,而是一个名叫‘针线楼’的组织,我也不是被他们拐来的,而是被意外错认,误当成了她们中的一员。我稀里糊涂进了楼里,才知道事情不对,却也不敢直说,以免被杀人灭口,只得先装模作样地混着,再寻机逃脱。此事太过离奇,又事关隐秘,所以……我才不敢与大人实说,而且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两人,实在不想再与她们有所牵扯,只想息事宁人罢了。”
一番话说完,她便垂下了眼,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应。事到如今,她只能尽量实言,只是灵魂穿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终究无法道明,这番话中难免还有模糊之处,也只能看对方是否接受了。
片刻的静默后,陌以新并未对林安的话作何评论,只将“针线楼”三个字重复一遍,开口问道:“那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林安如实道:“我在那里总共就只呆了三五日,只知道那大概是个眼线组织,培养女子送到各处去做暗桩,织成情报网。至于其他,我实在不甚了解。”
“她们的主人是谁?”
林安摇了摇头:“我在那几天,大都是独处,偶尔与旁人在一起时,我也未敢过多打听。”林安也很无奈,自己有求于人,能提供的线索却少得可怜,也不知这位大人是否会有所不满。可担忧之外,她又十分矛盾地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至少不会对叶笙亏欠太多。
陌以新接着问:“那楼在何处,有多少人?”
“楼里大约有十来人,至于所在……我也不知道,那里无论进出,都是要以黑布覆眼,坐进马车里由人接送,我对这地界本就一无所知,实在不知方向。对了,那附近应当有野猫出没,我曾有几次在夜里听到猫叫。”
好不容易想起一点线索,却仍旧极为模糊,林安心里愈发悲凉,直至此时,自己身上的利用价值,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一阵沉默后,陌以新才又开口道:“既是错认,那么针线楼原本一定有个人,与姑娘长相极为相似。”
“不错。”林安干脆点头,“那人叫做叶笙,她们都这样叫我。”林安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叶笙这个名字,反正现在叶笙就是她,也不可能再变出第二个来被官府捉住。
“总之,我之所以千方百计求大人收留,就是因为针线楼。我设计逃出来,一定会被她们当做叛徒,这种组织不会留我这个活口,除了躲在官府,我只有死路一条。”她顿了顿,索性接着道,“轮到大人回答我的问题了。大人既然看出我在说谎,为何还答应收留我?或者,又改主意了?”
“原因有二。”陌以新微微向后一靠,方才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霎时间便荡然无存,“第一,作为府尹,遇到一个似乎并未犯罪,却满口谎话的可疑之人,不论是出于职责还是好奇心,我都想要一探究竟。”
满口谎话……可疑之人……林安嘴里发苦,无言以对。
“第二,因为你眼中的求生欲。”
“什么?”
“虽然你话中诸多隐瞒,可有一点是真的。你当真走投无路,也当真害怕再与那些人有所牵扯。”陌以新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前途未卜,生死难猜,我曾经历过。若有机会让另一个人不去经历这些,倒也不错。”
林安心中一颤,鼻尖微微发酸,良久,只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大人。”
“不过——”陌以新忽而话锋一转。
林安又是一僵。
“不过现在,又多了两个原因。”陌以新嘴边泛起一个清淡的笑,好似清风拂过花林。
一股被人捉弄的郁闷瞬间消散,林安只问道:“什么原因?”
“第一,你说你姓楚,这让我很好奇,若要报个假名,为何偏偏编出个假的不能更假的呢?”
林安是哑巴吃黄连,天知道她真的姓楚!
“第二,针线楼。”陌以新手指轻叩两下,只简简单单说了这么几个字。
林安却已心领神会,像针线楼这种组织,显然并非善类,身负守护景都之职的府尹大人,将这事放在心上,一点也不奇怪。而她作为唯一一个从针线楼逃出的“知情人”,便也成了唯一的线索和证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林安又道了声谢。上一次,是为他愿意收留的好心,这一次,是为他开诚布公的坦荡。
“走吧,去查案。”陌以新站起身来。
……
巷子另一头,起火的宅院尚未被完全扑灭,风青站在院门口观望,时不时用袖子扇着烟,远远看见陌以新和林安出了巷口,便颠颠地跑上前来,咳了两声才道:“咳,这些人贩真是可恶,逃就逃了,还要烧毁民宅,弄出这么一摊子事!”
陌以新挑眉看了林安一眼,林安连连咳嗽两声,硬着头皮道:“可不是嘛。”当着知情人撒谎,着实是一件尬事,更何况,她还是此次烧屋事件的始作俑者,更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心虚。
好在风青并未多想,只问道:“大人,你们怎么出来了?”
“去趟相府。”陌以新道,“玉佩的事,还要当面问问濯云。”
“她也去?”
“我也去?”
风青与林安异口同声。
“那些人贩刚逃不久,或许还未走远,若留林姑娘一人在此,很可能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风青连连点头。
林安心中又生出几分感激,所谓人贩虽是假的,来自针线楼的危险却丝毫不亚于此。
极善言谈的风青一路叽叽喳喳,倒让林安对相府有了些了解。
楚朝这位丞相名叫萧砚,年四十五,唯一一个妻子多年前过世,丞相也未再续弦。萧丞相下有二子,大公子名萧沐晖,年二十六,年轻有为,现任龙骧卫副统领。萧沐晖已在五年前成婚,虽然尚无子嗣,却始终与夫人琴瑟和鸣。林安虽还不知龙骧卫副统领究竟官居几品,也不知这位少夫人是何许人也,不过从风青的语气来看,萧沐晖应当是仕途顺利、夫妻恩爱的人生赢家了。而萧二公子便是那玉佩的主人萧濯云,年十九,闲人一个,尚未婚娶。
相府门口的小厮见是陌以新登门,行了礼后便立即放行,竟未入内通报,只多看了林安一眼,却也没有拦下,足可见陌以新这个丞相“义弟”,与相府的关系的确非比寻常。
“以新来啦。”刚跨入堂屋,便听到一句带着笑意的厚重男声。
陌以新拱了拱手:“萧兄。”
林安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这位萧丞相眉目坚毅,宽额短须,相当气派,眼神却挺和善。这两人看起来分明差着辈分,做义父义子倒还差不多,偏偏却是这么一声“萧兄”,令林安难免生出些违和感。
待陌以新坐下,丞相便道:“这时辰你不在府衙,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萧兄,我此次来,的确有一件正事。”陌以新开门见山,“昨夜在一间民宅中发现一具女尸,身份已确认,是一酒楼歌女。”
“哦?”萧丞相神情严肃起来,“这么说,你是为查案而来?可酒楼歌女身死,与相府有何干系?”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林安一眼,原本还想询问此人是谁,此时便顺理成章地认定是与案件有关了。
陌以新从袖中取出玉佩,道:“死者临死时手中握着这枚玉佩,是濯云的。”
萧丞相闻言便是一惊,对陌以新的话没有丝毫犹疑,蓦地站起一拍桌子,对下人道:“立即将那个孽畜给我叫来!”
陌以新也站起身,笑道:“萧兄稍安勿躁,我相信此案与濯云无干,只是来向他询问线索。他说的话,我向来信得过。”
听到陌以新为儿子开脱担保,萧丞相面色微善,却仍紧皱着眉。
不久,萧濯云被下人带到,一眼便看到一脸怒容的父亲,和在一旁云淡风轻的陌以新。
萧濯云心中纳闷,脱口便道:“我又怎么了?”
林安不由有些好笑,这个“又”字,摆明了他往日没少被父亲训斥。这位二公子双眉似剑,眸光闪亮,眉目间洒脱俊逸,没想到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竟是个纨绔?
萧丞相从陌以新手中接过玉佩,拍在儿子面前,道:“堂堂相府公子,竟与酒楼歌女往来结交,私相授受!”
林安这才了然,原来丞相并不怀疑自己的儿子会去杀人,只是恼怒他私生活不检点。
萧濯云茫然地拿起玉佩,从记忆中好生搜索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忙解释道:“父亲,我并不认得那歌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前些日子有朋友请我吃饭,遇见那歌女被人调戏欺辱,我便出手帮了她。”
“若是帮人,玉佩又怎会在她手上?”萧丞相仍未消气。
“父亲有所不知。”萧濯云继续解释,“那调戏她的人,是泊阳侯卢家的小公子卢骏年。我虽帮她这一次,却得罪了人,卢骏年自是不敢来报复我,可万一日后将这口气出到那歌女身上,我反而是害了她。所以,我便想施舍一些钱财,让她以此傍身去做别的营生,不必再做这抛头露面之事。可那日我身上未带许多银两,便随手掏了块玉佩给她,让她拿去典当了过日子。”
萧濯云一番话说完,几人皆是恍然大悟。林安心中颇为感动,他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还考虑到如此可能带来的影响,设身处地为对方思量后路。作为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对一个萍水相逢的歌女如此思虑周全,实在极为难得了。
“不对啊,这玉佩怎会在此?”萧濯云又纳闷了,“难道她没有拿去当掉,而是对我一见倾心,念念不忘,当成信物拿来找我了?”
林安:“……”滤镜碎了。
“这歌女,已经死了。”陌以新无情地终结了一位少男的浪漫幻想。
“什么!”萧濯云惊。
“尸体被发现时,她手中正握着这块玉佩。”陌以新继续甩雷。
“啊?”萧濯云瞠目结舌。
萧丞相见儿子的确并未在外风流,终于消气,严肃吩咐儿子尽力提供线索,配合陌以新查案,便起身去处理公务了。
萧濯云蹙着眉,听陌以新讲完案件始末,思忖道:“这枚玉佩,一定是凶手放在死者手中,用来嫁祸于我的。死者握在手中的东西,就是指向凶手的线索——这是再自然不过的思路了。”
陌以新道:“所以问题是,真凶是知晓你的身份,有意陷害相府;亦或只是巧合,随便选了玉佩这种便于识别身份的物件用来嫁祸,只是碰巧砸到了你的头上?”
萧濯云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自己都得罪过什么人。
“还有,”陌以新继续道,“你将玉佩送与谭秋,让她拿去典当,她为何没有这样做?照理说,于她而言,钱的作用应当远大于一块玉佩。”
“难道她真是对我一见钟情,所以舍不得当掉?”萧濯云嘟囔着。
陌以新没有理他,接着道:“另外,此案手法粗暴,丝毫不做掩饰。数刀刺死,除了杀害之外,似乎还含有一种宣泄。”
“若是对死者心怀恼恨,莫非……是那日调戏谭秋的卢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