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是三国第一神棍,但他算漏了自己的命

我哥出生的那天,北斗七星坠落在我家屋顶。

那是我后来听母亲说的。建安三年的夏夜,本该繁星满天,却突然乌云密布。接生婆刚把我哥接出来,一道闪电就劈开了我家院里的老槐树。紧接着七道星光穿透乌云,直直坠入产房,在沾血的襁褓上盘旋不去。

妖孽!这是妖孽啊!接生婆尖叫着逃了出去。

父亲提着柴刀冲进来时,那七颗星星正一颗接一颗地钻进我哥的胸口。最后一颗星消失的瞬间,我哥睁开了眼睛——那根本不是婴儿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星斗,仿佛能看穿生死轮回。

第二天,整个村子的人都举着火把围在我家门前。

七星坠地,必有大祸!

这孩子是灾星转世!

烧死他!不然全村都要遭殃!

父亲跪在门槛上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母亲抱着我哥缩在墙角,眼泪流干了,只剩下一声声嘶哑的哀求。

就在火把即将扔向柴堆的那一刻,一个游方道士突然出现。他挥了挥拂尘,暴雨倾盆而下,浇灭了所有火把。

此子非凡人,道士的声音在雷声中清晰可闻,乃北斗第七星君转世,将来能窥天机,断生死。

村民们吓得跪了一地。父亲却在那天之后一病不起,不到三个月就撒手人寰。临终前他拉着母亲的手说:这孩子...会害死全家的...

父亲说得没错。

阿辰,把龟甲递给我。

我猛地回神,发现我哥管辂正用那双能看穿阴阳的眼睛盯着我。十年过去了,那双眼睛依然让我脊背发凉。我默默把龟甲推过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火盆上轻轻晃动。

龟甲发出诡异的噼啪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戌时三刻,村东王婆家走水。管辂头也不抬地说,去告诉她,把灶台边的柴火挪开。

我张了张嘴:哥,上次你预言李叔家的牛会死,他们差点用锄头打死你...

所以让你去说。他勾起嘴角,露出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微笑,就说你做梦梦见的。

我叹了口气,抓起外袍往外走。八岁那年,我哥准确预言了一场地震,救了一村人的命。但从那以后,村里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只恶鬼。他们既害怕我哥的能力,又忍不住来求卦问卜。

王婆听我说完,脸色变得煞白。她颤抖着往我手里塞了两个铜钱,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我盯着掌心里带着汗渍的铜钱,突然很想把它们扔进河里。

戌时三刻,王婆家的厨房果然着了火。因为提前挪走了柴堆,火势很快被扑灭。我站在围观的人群边缘,听着他们窃窃私语。

管家的妖怪又显灵了...

听说他出生时七星入命...

嘘!小声点,他能听见...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哥不是妖怪,他只是...不一样。回到家时,管辂正在油灯下刻竹简,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映得那双眼睛更加深不可测。

曹魏的使者明天到。他突然说。

我浑身一僵:你怎么知道

荧惑入南斗,主贵人至。他放下刻刀,抬头看我,而且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马蹄声。他指了指耳朵,三十里外,十七匹马,其中一匹左前蹄铁松动。

我咽了口唾沫。这种事发生过太多次,我早已不再质疑。但这次不一样,曹操的使者意味着危险。

他们要来征召你

管辂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曹阿瞒想借我窥天机他配吗

哥!我惊恐地压低声音,这话传出去会杀头的!

他置若罔闻,继续刻他的竹简。我盯着那些奇怪的符号,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文字,而是一幅星图——北斗七星旁,还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暗星。

第二天正午,使者果然到了。是个满脸横肉的武将,带着十六名骑兵,把我们家破旧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管辂何在武将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魏公征召,即刻随我回邺城!

我哥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卷竹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突然笑了:将军何必着急午时三刻必有暴雨,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武将脸色一沉:妖言惑众!来人,给我绑了!

就在士兵上前的那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紧接着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士兵们惊慌失措,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

武将脸色煞白,在雨中大喊:妖术!这是妖术!

管辂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长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回去告诉曹操,天命不可违,人力不可逆。若强求天机,必遭天谴。

武将拔出佩剑:大胆!给我杀——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他的剑刃。武将惨叫一声摔下马背,整条手臂焦黑如炭。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拖着昏迷的武将仓皇逃窜。

雨停了。我浑身湿透地站在原地,心脏狂跳不止。

哥...我们得逃...我颤抖着说,曹操不会放过我们的...

管辂却出奇地平静。他走回屋内,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尘封的木箱。打开后,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十卷竹简。

把这些收好。他说,我们子时动身。

我随手翻开一卷竹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未来之事——建安十三年,赤壁大火、建安二十五年,魏王薨、青龙二年,诸葛亮卒于五丈原...

这...这些都是...

未来。管辂头也不抬地收拾行囊,或者说,原本的未来。

我猛地合上竹简,像是被烫到了手:哥,窥探天机是死罪!

他停下动作,转身凝视着我。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他出生时那双倒映星河的眼睛。

阿辰,他轻声说,我死后,你要烧掉所有手稿,一片竹简都不能留。

我如遭雷击:你在胡说什么

管辂没有回答,只是从箱底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递给我。展开后,上面画着北斗七星,而在第七星旁边,用朱砂点着一颗暗红色的星辰,旁边写着三个小字:

管辰命。

这是...

北斗第八星,管辂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隐而不现,主变数。

我死死盯着那个与我同名的星点,突然明白了父亲临终前的恐惧。我们兄弟俩,从来就不是普通人。

子时将至,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比白天更多,更急。

走吧。管辂吹灭油灯,他们来了。

第二章《七星引路,亡命天涯》

木箱合上的瞬间,远处传来了犬吠声。

我死死抱着那箱竹简,手指掐进木头里都能闻到松脂的味道。哥站在门边,耳朵微微动着——他总说能听见三里外蚂蚁打架的声音,我从前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

十七骑,他闭着眼睛数,不,二十骑。为首的马蹄铁镶了银边。

我咽了口唾沫:是虎豹骑

哥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曹孟德还真看得起我。他转身从灶台底下摸出个布包扔给我,拿着,往后门走。

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把青铜匕首,刃口泛着青芒。我手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哥,我不会——

跑总会吧他已经翻窗出去了,声音飘在夜风里,跟着北斗星走。

我咬牙翻出窗户,冷风夹着雨后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赤蛇,正在村口徘徊。哥的身影在田埂上一闪就不见了,我拼命追着他衣角带起的风声,膝盖被麦茬刮得生疼。

刚跑出半里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马嘶。我回头一看,魂都飞了——三个骑兵举着火把冲进了我家院子,领头的正是白天那个被雷劈的武将,焦黑的胳膊吊在胸前,另只手举着明晃晃的环首刀。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脚下一滑摔进沟里,泥水灌进嘴里都不敢咳。突然有人拽住我后领,我差点叫出声——是哥!他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手指冰凉得像具尸体。

嘘。他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个陶罐,看好了。

陶罐里爬出七只萤火虫,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哥轻轻一吹,萤火虫突然暴涨成七团鬼火,呼啸着往不同方向飞去。骑兵们顿时大乱,有人喊着妖术往东追,有人叫着在那里往西赶。

我目瞪口呆。哥拽着我往北边的林子里钻,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兴奋:好玩吗这叫'七星引路',我八岁就会了。

林子里的雾气浓得像粥,哥却走得飞快。我跌跌撞撞跟着,突然听见头顶有扑棱声——是只猫头鹰,绿眼睛在黑暗里像两盏小灯。

跟着它走。哥推了我一把,我去会会老朋友。

我还没来得及拦,他就消失在雾气里。猫头鹰在我头顶盘旋两圈,往林子深处飞去。我咬着牙跟上,手里匕首都攥出了汗。

雾气突然散了。眼前是座破败的土地庙,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猫头鹰落在残缺的神像上,歪头看我。

供桌下有动静。

我举起匕首,心脏快跳出喉咙——钻出来的是个穿褐色短打的老头,山羊胡上还沾着草屑。他眯着眼打量我:管辰比我想的矮些。

你、你是谁

老头从怀里掏出块玉牌晃了晃:你哥没告诉你我是他师父的师弟的徒弟,按辈分你得叫我师叔。他凑近闻了闻我衣领,突然皱眉,你身上有死气。

我后背一凉:什么死气

将死之人的味道。老头从袖子里抖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抛,脸色骤变,不好!贾文和来了!

铜钱还在旋转,庙门突然被狂风撞开。雾气里走出个穿黑袍的男人,面容苍白得像抹了粉,腰间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久闻管公子神算,他声音像毒蛇爬过冰面,在下贾诩,特来请教。

猫头鹰尖叫着飞走了。我腿肚子转筋,却见老头往我手里塞了张符纸:含在舌下,别出声!

贾诩的袖子无风自动,七根银针悬在空中对准了我:小公子,你兄长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我舌头底下符纸突然发烫,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供桌上的烛台!贾诩狐疑地环顾四周,银针在庙里来回穿梭,把稻草扎得四处飞溅。

真正的烛台突然说话了:贾文和,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火光暴涨,哥的身影从火焰里走出来,手里托着个旋转的星盘。贾诩连退三步,银针全部调头对准了他自己。

管辂!你竟修成了'星火化身'

哥的瞳孔里跳动着星芒:回去告诉曹操,再派人来,我就让'荧惑守心'提前三年。

贾诩脸色变了几变,突然笑了:有意思。但你以为得罪了魏公,天下还有你容身之处他袖中飞出一张血符,不如我们打个赌——

血符在空中燃烧,浮现出三个字:司马懿。

哥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缝。贾诩大笑着化成一团黑雾消散,最后的声音在庙里回荡:我在许都等你!

我猛地咳出符纸,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人形。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惹上鬼狐贾诩,咱们都得——

闭嘴。哥收起星盘,从袖子里抖出几根草茎快速摆弄着,突然抬头看我,阿辰,你碰过第七卷竹简

我头皮一麻。昨晚我确实偷偷翻看过一卷写着建安二十五年的竹简...

哥的眼神变得极其可怕:那是司马懿的命数。他抓起我的手按在星盘上,从现在起,你看到的每一个字,都会改变天下格局。

星盘突然剧烈震动,七颗铜星全部指向北方。远处传来号角声,哥一把拉起我:虎豹骑追上来了,走!

老头往我们手里各塞了张符:贴着胸口放好!能挡一次死劫!说完就钻进供桌底下不见了。

我们冲进后山的密林时,东方已经泛白。哥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那卷泛黄的帛书——北斗七星旁,代表我的那颗暗星正在渗出丝丝血色。

阿辰,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烧——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后心。

第三章《血染星盘,逆天改命》

——哥,你说天机不可改,但你的命,我偏要改!

弩箭射穿管辂后背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我看着他踉跄一步,鲜血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那支箭的箭羽漆黑如鸦羽,箭头上刻着细小的符文——是贾诩的血咒箭,中者必死。

哥——!

我扑上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手掌立刻被温热的血浸透。管辂的瞳孔开始涣散,却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阿辰……他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记住……烧掉……手稿……

远处传来马蹄声,追兵近了。

我发疯似的撕开他的衣襟,想查看伤口,却发现那支箭的周围已经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线——血咒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

不……不!我颤抖着掏出老头给的符纸,一把按在伤口上。

符纸刚触到血,立刻燃烧起来,火焰竟是诡异的青色。管辂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低吼,黑线蔓延的速度减缓了,但并未停止。

他仍在死去。

我脑子嗡嗡作响,突然想起那箱竹简——管辂说过,那里面记载着未来,也藏着改变天机的方法。

我翻出木箱,疯狂地翻找,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终于,在第七卷的末尾,我找到一行小字:

北斗第八星,隐于七星之侧,主变数。若以血祭之,可逆生死。

我的手在发抖。

——我的血,能救他

马蹄声越来越近,树林里已经能看到火把的光。我没时间犹豫,抓起青铜匕首,狠狠划开掌心。

鲜血滴在管辂胸口的星盘上,星盘突然剧烈震动,七颗铜星疯狂旋转,最后全部指向我。

——它们在吸我的血!

我咬牙将手掌按在星盘上,鲜血顺着纹路流淌,染红了整个盘面。

管辰……住手……管辂挣扎着想推开我,逆天改命……代价你承受不起……

闭嘴!我死死按住他,你算天算地,怎么没算到我会救你!

星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低语,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念诵天机。

——我看到了未来。

我看到赤壁大火,看到曹操头痛欲裂而死,看到司马懿在五丈原对诸葛亮露出冷笑……最后,我看到我自己,站在一座高台上,手中捧着一卷燃烧的竹简,而天空中的北斗七星——第八颗星正在缓缓亮起。

啊——!

剧痛让我几乎昏死过去,但我的手仍死死按在星盘上。鲜血不断流失,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但管辂胸口的黑线却在一点点退散。

终于,箭头的符文咔嚓一声碎裂,黑线彻底消失。

管辂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死亡边缘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而我,却因失血过多,重重栽倒在地。

最后一刻,我看到管辂撑起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阿辰!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第四章《星界迷途,七星锁魂》

我的意识漂浮在无边的黑暗中,远处有星光闪烁。

起初我以为那是幻觉,直到那些光点越来越近,化作七颗旋转的星辰——北斗七星,每一颗都比我在人间见过的明亮千百倍。它们环绕着我,投下冰冷的光辉。

你本不该来这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我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白发老者盘坐在星空中,身前摆着一副巨大的星盘。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清晰得可怕——和管辂一样的,倒映着星河的眼睛。

这是哪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星界。老者抬手拨动星盘上的铜星,介于生死之间的地方。

铜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画面——赤壁江面上火光冲天,战船在烈焰中倾覆;许都宫殿里,曹操捂着头在地上翻滚;五丈原的秋风中,诸葛亮抬头望天,眼中满是不甘...

这些都是...

未来。老者叹息,或者说,原本的未来。

星盘突然剧烈震动,一颗暗红色的星辰从边缘浮现,缓缓向北斗七星靠近。老者的表情变得凝重。

第八星...他抬头看我,你改变了不该改变的东西。

我胸口发闷:我只是想救我哥!

救他老者冷笑,你以为管辂算不到自己会中箭你以为他真需要你来救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是啊,我哥能算天算地,怎么会算不到贾诩的埋伏

那他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局。老者的手拂过星盘,画面变成管辂抱着我的身体在林中狂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繁星点点,他要借你的血,点亮第八星。

我如遭雷击。

星盘上的画面继续变化:管辂将我放在一座破庙的神龛下,咬破手指在我额头画下一个古怪的符号。我的身体开始发光,而天空中的北斗七星旁,那颗暗星正变得越来越亮...

醒来吧,管辰。老者的声音渐渐远去,你的路还长...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管辂的脸出现在视线里时,我正躺在一座破庙的草堆上。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阿辰!他的手冰凉得像死人,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得冒烟,只能勉强点头。

管辂长舒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个水囊递到我嘴边。清水入喉,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结着一层血痂——是那天划破的伤口,现在却形成了一个清晰的七星印记。

这是...

星契。管辂的声音很低,你的血激活了第八星,现在它认你为主了。

我还想再问,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鸦啼。管辂的表情瞬间紧绷,一把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贾诩的乌鸦在找我们。

透过庙门的缝隙,我看到月光下有黑影掠过——不是一只,而是成百上千只乌鸦,像一片移动的黑云,在夜空中盘旋。

管辂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轻轻抛在地上。铜钱诡异地立着旋转,最后全部朝向东南方。

追兵在五里外。他收起铜钱,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竹简塞给我,拿着这个,往东走三十里,有个叫七星镇的地方,去找一个叫墨阳的人。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笑了笑,那笑容让我想起父亲去世那天,他在灵堂前烧纸时的表情,记住,这卷竹简比你的命重要。

我还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管辂脸色一变,猛地推了我一把:走!现在!

我刚冲出后门,就听见庙里传来管辂念咒的声音:

北斗七星,锁魂镇魄!

七道星光从天而降,将整座庙宇笼罩。我回头看去,只见管辂站在星光中央,长发无风自动,而他的影子——竟然分成了七个!

乌鸦群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无形的手撕碎一般纷纷坠落。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惨叫声,火把一个接一个熄灭。

我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转身冲进黑暗。

竹简在我怀里发烫,烫得像是要烧穿我的衣服。我不知道管辂用了什么禁术,但我知道——他在用命为我争取时间。

跑出不知多远,我实在撑不住了,靠着一棵老槐树喘气。月光下,我颤抖着打开那卷竹简,上面只有一行血字:

阿辰,若我死了,你就是新的北斗。

竹简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全是人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我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那个:

曹操,建安二十五年正月廿三。

而今天的日期旁,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管辂。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竹简。

——这是我哥的生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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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七星镇谜,墨阳真身》

我的草鞋磨破了,脚底的血泡在粗布上蹭得生疼。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坐落在山谷里的小镇——七座黑瓦白墙的宅院依北斗七星方位排列,中央是一座三层木楼,檐角悬挂着青铜铃铛,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七星镇...

我刚踏进镇口的青石牌坊,铃铛声突然停了。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所有门窗齐刷刷打开,数十双眼睛从各个角落盯着我。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茶肆里跑出来,歪着头看我:你是管辰哥哥吗

我浑身紧绷,手按在怀里的竹简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墨阳先生说你这会儿会到呀。她拽着我的袖子往镇中心走,他说你带着星星的味道来啦。

越往镇里走,我的头皮越发麻。卖炊饼的老汉抬头瞥我一眼:荧惑星偏西三度,今日午时会有雷雨。药铺里的妇人边抓药边对顾客说:你女儿明春会得场热病,这帖药留着那时用。

——这个镇上的人,全都能预见未来!

小女孩把我带到中央木楼前。门楣上悬着一块乌木匾,上书观星阁三个篆字。

墨阳先生在顶楼。她蹦跳着离开了,他说你一个人上去。

木楼梯吱呀作响,每上一层,空气就冷几分。到第三层时,我的呵气已经凝成白雾。阁楼里没有灯,只有七盏青铜油灯排成北斗形状,照亮正中央的一个背影。

那人转过身时,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是那个土地庙里的老头!

又见面啦,小子。他咧嘴一笑,山羊胡上还沾着早上吃的芝麻粒,星界的滋味如何

我死死抓着楼梯扶手:你到底是谁

老夫墨阳,按辈分算...他掰着手指,应该是你哥的师叔祖。他忽然凑近嗅了嗅,哟,死气更重了,看来管辂那小子用了七星锁魂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我哥会怎样

三魂去了七魄,跟死人差不多。墨阳从袖子里抖出个龟甲往地上一抛,突然瞪大眼睛,咦

龟甲裂开的纹路像是一条蛇在吞食自己的尾巴。老头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你碰过生死簿了

我掏出那卷竹简,发现最末页管辂的名字正在变淡,而倒数第二页浮现出新字迹:

贾诩,建安二十四年霜降

墨阳的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草:了不得...那小子真敢干...

什么意思

你哥用七星锁魂术,把自己的命和贾诩绑在了一起。墨阳的指甲在竹简上划出一道焦痕,现在他俩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要么贾诩死,要么管辂魂飞魄散!

窗外突然雷声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墨阳快步走到窗前,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镇外山路上烟尘滚滚——是骑兵!至少五十骑,为首的黑袍人在雨中格外醒目,腰间玉佩泛着血光。

贾诩!

小子,带着这个快走!墨阳从香案下抽出一把裹着油布的细长物件,去五丈原找诸葛孔明,只有他能——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正中老头咽喉。贾诩的声音随着雷声传来:墨阳先生,多年不见,怎么一见我就跑

墨阳捂着喷血的脖子倒退几步,突然对我诡异一笑,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栽进了那七盏油灯里。

火焰轰然暴涨,化作七条火蛇扑向窗外。惨叫声中,我抓起油布包裹和竹简冲向暗门。身后传来楼板坍塌的巨响,热浪推着我滚下楼梯。

油布散开,里面是一柄三尺青锋,剑身刻满星纹,柄端嵌着七颗铜星——北斗七星剑!

街道上一片混乱。骑兵冲进镇子,见人就砍。我猫着腰沿墙根逃窜,突然被人拽进一条暗巷。

是那个羊角辫小女孩!她踮脚在我耳边说:墨阳先生让我告诉你——她的声音突然变成老头苍老的语调:你不是第八星,你是摇光!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小女孩就推给我一条密道:顺着溪水走,能到阳平关!

钻入地道前,我最后回望了一眼。观星阁已经陷入火海,而在最高处的烈焰里,隐约可见七个模糊的人影围成一圈,中央悬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管辂的魂魄!

贾诩站在火场外,手中血符化作锁链缠向火中。就在锁链即将碰到管辂的瞬间,我怀里的七星剑突然震动,剑柄上一颗铜星亮起刺目的青光。

火中的七个身影同时转头看向我。

下一刻,地道塌陷,黑暗吞没了一切。

第六章《五丈原上,星移斗转》

五丈原的秋风刮得人脸生疼。

我拄着七星剑爬上最后一道山梁时,蜀军大营已经近在眼前。奇怪的是,营寨上空的白幡在风中纹丝不动,像是凝固在时间里。更奇怪的是——没有守卫。

剑柄上的铜星突然发烫,第三颗天玑星亮起幽幽蓝光。我顺着星光指引,来到中军帐前。帐帘无风自动,里面传出沙哑的声音:

摇光星君,老朽等你多时了。

帐内没有点灯。一个披着鹤氅的瘦削身影背对帐门而坐,案几上摆着盏青铜油灯,灯焰竟是诡异的青色。那人缓缓转身——是诸葛亮,但比我听说的模样苍老十岁,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星火。

丞相知道我要来

三十四天前,荧惑入南斗。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案上星图,昨夜开阳星暗,摇光星明,老朽便知管辂已败。

我喉头发紧:我哥他...

魂魄被拘,星位易主。诸葛亮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发光的血点,贾文和好手段,竟想到用北斗星君为饵。

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推到我面前。锦囊开口处缝着七色丝线,隐约可见里面透着星光。

打开前,先看这个。

诸葛亮掀开案几下的暗格,取出一卷竹简——和我怀里那卷一模一样!展开后,上面记载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历史:

建安十三年,曹操赤壁大胜

建安十七年,孙权归降

建安二十五年,刘备病逝白帝城

最可怕的是,竹简末尾的日期停留在建兴十二年八月,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诸葛亮,卒于五丈原

这是...

贾诩修改过的历史。诸葛亮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用管辂的魂魄为笔,正在重写天命。

我怀里的竹简突然发烫,掏出来一看,贾诩的名字正在消失,而诸葛亮后面的日期变成了八月廿三——就是今天!

现在打开锦囊吧。

我扯开七色丝线,锦囊里飘出七点星芒,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北斗易位时,以摇光祭剑

帐外突然狂风大作,凝固的白幡终于开始飘动——是往反方向飘!天空中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北斗七星的方位正在偏移。

诸葛亮猛地站起,灯焰窜起三尺高:来了!

大地开始震颤。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却不是人间的声响——阴兵借道!迷雾中浮现出无数影影绰绰的骑兵,为首者黑袍玉佩,正是贾诩。而他身后飘着的七个虚影中,有一个格外清晰:

管辂!

他双眼紧闭,眉心钉着三根银针,胸口延伸出七条光索,连接着其他六个模糊身影——是其余北斗星君的魂魄!

小子,看天上!诸葛亮厉喝。

我抬头望去,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正在改变形状,原本的勺子扭曲成了刀的形状,而第七星摇光的位置,赫然多出了一颗暗红色的新星!

贾诩要立第八星!诸葛亮抓起案上令旗,一旦成功,往后三百年历史尽归他手!

七星剑突然自我手中飞出,悬在半空嗡嗡作响。剑柄上七颗铜星全部亮起,投射出的星光在空中组成星图——正是管辂交给我的那卷!

星图中管辂的名字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而新浮现的位置上,赫然写着:

管辰,摇光星君

贾诩的笑声从迷雾中传来:诸葛孔明,你算尽天机,可算到今日蜀汉气数已尽

阴兵潮水般涌来。诸葛亮咬破手指在案上画了个血符:管辰,记住锦囊所言!

可我不明白——

你就是剑!他一把将我推向七星剑,摇光祭剑,祭的就是你自己!

我撞上剑锋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剑身如水般融入我的手臂,星光从每一寸皮肤下透出。空中星图疯狂旋转,最后定格在一个全新的排列上——我成了勺柄末端那颗星!

贾诩终于变色:不可能!摇光星位明明已经——

管辂的魂魄突然睁开眼睛。

阿辰,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北斗第七星,又名破军。

我福至心灵,举起星光凝聚的手臂斩向虚空。这一剑没有轨迹,没有风声,但贾诩腰间的玉佩应声而裂。

不!!他惨叫一声,七条光索齐齐断裂。管辂和其他星君的魂魄化作流光回归天际,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重新归位。

阴兵如烟消散。贾诩跪倒在地,胸口浮现出北斗形状的血痕:原来如此...管辂早就算到...他故意被我抓住...

诸葛亮咳出一口血,虚弱地指向东方:快看...

建兴十二年八月廿三的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而在我手中的竹简上,诸葛亮后面的日期,悄然变成了建兴十三年。

第七章《星陨许都,天命归晋》

许都的冬雪泛着青光。

我站在观星台上,七星剑插在身前,剑柄的铜星已经熄灭了五颗。脚下这座曹操修建的高台,此刻布满龟裂的纹路——就像我怀中那卷正在破碎的竹简。

管先生,丞相有请。侍从的声音在发抖。

我拾级而下时,雪地上竟浮现出浅浅的星痕。自从五丈原归来,我的身体就在发生某种变化:头发开始泛出银白,呼吸时会有星辉从嘴角逸散,最可怕的是——我能听见将死之人的魂魄低语。

相府书房里,司马懿正在煮茶。炭火映着他凹陷的双颊,这个本该在五年前就病逝的男人,如今却活生生坐在我面前。

管先生可知,令兄曾与我下过一盘棋他推来一盏茶,茶水倒映着扭曲的星光。

我按住怀中跳动的竹简:我哥从不与人弈棋。

是星棋。司马懿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第三卷生死簿!他用四十九颗铜星为子,以华夏山河为盘。展开的竹简上,赫然是三国地图,但各城池的位置都由星辰标记。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竹简上洛阳的位置,正被一颗血红的新星侵蚀——那是本该属于许都的星位。

他要我立誓。司马懿的指甲划过竹简,在建安二十五年的位置停下,若曹魏气数未尽,司马家永不得染指神器。

我冷笑:所以你现在是要我改誓

不。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全是发光的血点,我要你亲眼看看,你哥真正的布局。

司马懿拍手三下,屏风后转出两个人:左边是戴着镣铐的贾诩,右面是...

哥!

管辂的魂魄悬浮在琉璃盏中,比在五丈原时凝实许多。他闭着眼睛,胸口仍连着七条光索,但其中三条已经断裂。

很意外司马懿抚摸着琉璃盏,你以为在五丈原救回他了那不过是三分魂魄罢了。

贾诩突然狂笑起来:管辂啊管辂,你算到自己会四分五裂吗

琉璃盏中的魂魄突然睁开眼睛,直直望向我。没有声音,但一段记忆直接灌入我的脑海——

三年前的雨夜,管辂与司马懿对坐弈棋。星盘上,代表曹魏的星辰正在熄灭。

天下三分,终归于一。管辂落下一颗铜星,但未必是晋。

司马懿执星的手停在半空:星君要阻我

我要与你赌一局。管辂指向东北方一颗暗星,若你能在死前找到第八星,司马家可得天下。若不能...

记忆突然中断。我踉跄后退,七星剑发出刺耳鸣响。

现在明白了吗司马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哥把三分魂魄留给诸葛亮,一分给贾诩,最后三分...藏在了你身上。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些星痕不知何时已经组成完整的北斗图案,而第七颗星的位置,正隐隐浮现管辂的面容。

他要你来做最后的裁决。司马懿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旋转的星图,我的阳寿只剩三日,但若得第八星之力...

贾诩疯狂挣扎起来:蠢货!他根本不是要帮你!管辂在利用你养——

司马懿一挥手,侍卫将贾诩拖了出去。惨叫声渐远,书房里只剩琉璃盏中管辂魂魄的微光。

管先生。司马懿向我深深一揖,请为天下择主。

我拔出七星剑。最后两颗铜星同时亮起,整个许都的星光都向剑尖汇聚。司马懿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直到我的剑锋转向琉璃盏。

哥,你算计这么多...我一剑斩碎琉璃盏,有没有算到我会掀棋盘

管辂的魂魄如烟花炸开,七条光索寸寸断裂。司马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胸口的星图开始崩塌。许都上空电闪雷鸣,北斗七星竟在白昼显现!

破碎的竹简从我怀中飞出,在空中重组为星图。管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阿辰,现在轮到你来写天命了...

我伸手触碰星图,无数未来如洪流涌入脑海——我看到三国归一,看到八王之乱,看到五胡乱华...最后定格在一个白衣少年身上,他站在星空下轻声吟诵:星分翼轸,地接衡阳...

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诗。

七星剑在我手中融化,流入星图之中。司马懿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透明化:你做了什么!

我哥用七星锁住了历史。我的声音开始变得不像自己,现在,我解开它。

管辂的三分魂魄从我体内飞出,与空中四散的其余魂魄合为一体。完整的星君虚影对我微微一笑,抬手点向我的眉心:

北斗第八星,主变数。

剧痛中,我看到司马懿如沙粒般消散,看到许都城墙上的魏旗化为飞灰,看到长江黄河改道...最后看到的,是管辂站在星河中向我挥手告别。

哥!我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把星砂。

再睁眼时,我坐在家乡的田埂上。远处炊烟袅袅,牧童骑着水牛唱着小调。怀里的竹简变成了一本《三国志》,翻开的那页写着: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也。容貌粗丑,无威仪而嗜酒...尤善天文星相...

末尾多出一行小字:弟辰,不知所终。

我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北斗七星明亮如常。但在第七星摇光旁边,似乎多了一颗若隐若现的暗星。

风吹过麦田,带来遥远时空的余音:

阿辰,这次换你来守望人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