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落,我独自一人来到老家山上,为祖宗焚纸祭奠。
我今年二十有四,却仍未成家,事业上也毫无起色。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今年写了一本小说。
我将全书打印了出来,烧给祖宗。
我就是想给祖宗看看,哪里写得不好,怎么就没人看呢。
纸钱即将燃尽,我跪地磕头。
忽然一阵狂风骤起,火势瞬间冲天而起。
我心急如焚,冲上前去灭火,却不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低头一看,竟是一身古装。
身旁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
少主,您怎么睡着了老头恭敬地问道。
我皱起眉头,满心疑惑:我们这是在哪里
少主,您忘了吗,我们这是在西梁公主府的客房里。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分明就是我那本小说里的情节!
我竟然穿书了,还成了书中那个纨绔不羁的少主萧昱然。
想必是祖宗希望我让萧昱然改邪归正。
于是,我迅速接受了这个身份,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路。
眼前的老头名叫萧亚,表面上是萧将军派来照顾我的,实则是潜伏在将军府多年的齐庆国细作。
在原书中,正是他的引导,让萧昱然走上了投敌卖国的不归路。
想到此处,我不动声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萧亚见状,神色慌张地问道:少主,别冲动,您不是说,只是想看看那西梁公主吗
我冷笑一声:我确实只想看看,但你却想让皇上误以为我和公主暗中勾结,借此陷害我爹,坐实他与西梁早有来往的罪名,不是吗
萧亚脸色骤变:少主,您说得什么话,我听不懂。
没关系,你不用懂。
话音未落,我手起刀落,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随后,我将他的尸体搬到床上,自己则躲在门后,静待时机。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环,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里
公主,先进去再说吧。
门被推开,西梁公主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我眼疾手快,瞬间擒住丫鬟。
这丫鬟显然武功高强,好在萧昱然人设虽然纨绔,却每日坚持练功,倒也能应付。
萧昱然公主一眼认出了我,满脸惊讶。
公主救我!丫鬟还在挣扎。
我毫不犹豫,一刀了结了她。
公主吓得连连后退:你,你,萧昱然,你想干什么
长话短说,你的丫鬟想诬陷我们早有勾结。现在我要走了,你也尽快离开。记住,我们从未见过。
没想到,公主听后,竟开始脱衣服。
我慌忙捂住眼睛:公主,你别这样啊,我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
快把小环的衣服脱了给我。我要和她互换。
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衣服丢给我。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图,连忙动手,给丫鬟换上公主的衣裙,将丫鬟也放到床上,又将床上二人伪装成互相杀害的样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走!我一把拽住公主,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顺着一条密道逃出了西梁公主府。
密道的另一头,是四皇子府。
而这位四皇子,正是原书的男主。
公主警惕地望着我:你怎么知道这条密道
我斟酌片刻,说道:我那位老管家萧亚,也是齐庆国的人。
也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公主难道不知,你那位丫鬟也是齐庆人
公主闻言,眼中笑意渐浓:萧昱然,我往日里倒是小看了你。
我心里一阵心虚,嘴上却说道:行了,公主,咱也不熟,各回各家吧。
没想到,公主却拉住我的胳膊不放:以后叫我迪丽雅就好。
迪丽雅,你倒是放开啊,男女授受不亲。
迪丽雅松开手,摘下耳坠塞到我手里:萧昱然,算我欠你一命。
说完,她身姿轻盈,一跃而起,翻墙离去。
我这才想起,她也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
只是,在原书里,迪丽雅和萧昱然一样,早就被我写死了。
死期便是刚刚,被萧亚和丫鬟所杀。
2
迪丽雅离开后,我不敢多做停留。
刚准备翻墙离开,就被一群护卫拦住了去路。
我又累又饿,寡不敌众,只好束手就擒。
好在护卫中有人认出了我,直接将我带到了四皇子面前。
萧昱然,你大白天偷偷摸摸来我府里,到底想干什么
四皇子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我。
我深知,想要改变萧昱然的人设,必须从现在开始行动。
于是,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皇子,求您救救我爹。
四皇子一脸疑惑:萧将军不是要带兵去支援西梁吗,为何又要我救
齐庆对西梁出兵,带兵的是齐庆大将军齐荣之。此人擅长用兵,诡计多端。他带了五万大军,而我爹只带了五千精兵,这分明是让我爹去送死啊!
四皇子却笑了:可前些日子朝堂商议时,很多人不同意支援西梁,你爹力排众议坚持要去,怎么,萧将军此刻反悔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自然不是。西梁和燕楚仅一湖之隔,若西梁被齐庆拿下,燕楚便是下一个目标。
四皇子将我扶了起来,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皇上才同意支援西梁。只是燕楚国界宽广,四处驻兵,皇上能派出五千精兵已是极限。
我恳切道,四皇子,我知道。我只是想求您说服我爹,让我代他去西梁。
四皇子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昱然,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和你爹实在没法比。这忙我可帮不了。
我心中一阵失落,却也明白他说得是事实。
萧昱然在原书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谁能放心让他独自上战场呢
四皇子,那求您说服我爹,带着我一起去。我不想再这样混日子了,我也想挣一份军功,光宗耀祖。
说着,我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好在,原书中四皇子一直很疼爱萧昱然。
思索片刻后,他终于答应:行吧,我尽力,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我心中大喜,有了四皇子的帮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第二天就要启程了,我央求四皇子和我一同回将军府。
果然,爹听完后,虽然不太愿意,但看在四皇子的面子上,还是答应带上我。
我娘得知这个消息后,哭着说:昱然啊,娘不要你建功立业,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我心中一阵酸楚,二哥已经不幸战死,我是娘唯一的孩子,她又怎能不担心
我安抚着娘:娘,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可我虽是萧家军的少主,却整日在家混吃等死。长此以往,爹又怎能看重我
娘擦了擦眼泪:燕楚向来以嫡为尊,就算其他庶子优秀又如何,这萧家军的少主不还是你。
我再次跪下:娘,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一直如此我一定要去!
娘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了出去。
3
次日,天还未亮,我就被一阵动静惊醒。
睁眼一看,竟是娘。
她束起头发,身披铠甲,英姿飒爽。
我有些奇怪,娘,这是什么
娘丢给我一件金丝软甲:穿着。既然你非要去,那我便陪你去。
我迅速穿好衣服。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娘拉着来到了郊区军营。
我这才明白,爹虽然答应了四皇子,但还是提前出了城,显然是不想带我一起。
你怎么来了。爹看着娘,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娘说,我和昱然一同去西梁。
胡闹。爹皱起眉头。
娘毫不示弱:这将军府的名头,有你一半,也有我挣来的一半。如今我带儿子亲上战场,怎么就是胡闹
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进了营帐。
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笑声。
回头一看,竟是迪丽雅。
她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娘答应带我一同回西梁。
我心中暗自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我知道娘的身世——她是前任西梁王的私生女,也就是迪丽雅的亲姑母。
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为了显示兵力充足,一路上战旗飘扬,战鼓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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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忧心忡忡。
在原书中,萧昱然被污蔑与西梁公主有染,有人向皇上告发,说萧将军之所以要支援西梁,是与西梁早有勾结,所谓支援,怕只是是一场权钱交易。
而萧亚早就在将军府里藏好了所谓的证据。
于是皇上派兵一搜,人证物证俱全,将军府一门以叛国罪被判了满门流放。
直到四皇子继位才得以平反冤屈。
而幸运的是,四皇子亲自带军支援西梁。
先是以空城计引诱围攻了齐庆大军,而后夜里火烧了齐庆大军的粮草,又一剑射伤了齐荣之,齐荣之见硬攻不行,便带着剩余人马退了回去。
如今四皇子没来支援,以爹谨慎小心的性子,真不知道能不能想出这种巧妙的破敌之策。
想什么呢迪丽雅过来问道。
我看着她,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父王最听谁的话
迪丽雅瞬间警惕起来:萧昱然,你问这做什么
啧啧,你也太敏感了。我就随口问问。
迪丽雅却看穿了我的心思:萧昱然,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计策,怕你爹不听,想直接告诉我父王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于是将计策和盘托出。
迪丽雅思索片刻,说道:好计谋,但我得和姑母商量一下。
晚上,娘就把我喊了过去。
她慈爱地摸着我的头,上下打量着:昱然啊,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我笑着说,娘,我以前只是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以后,您可得习惯这样聪慧的我。
娘却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昱然,不必,大可不必!你要军功,娘帮你挣。娘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强。
我心中一阵感动,却也更加坚定了要改变命运的决心。
迪丽雅在一旁不满地说道:姑母,他终究是个男人,不能只知道吃喝玩乐吧。
娘瞪了她一眼: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喊我姑母,被人听到,你我都得死。
迪丽雅撇了撇嘴:这里又没有外人。
我连忙拉回正题:你们觉得我的计谋怎么样
娘沉思片刻,说道:西梁要胜齐庆,本就是以小搏大,你这个计谋很大胆,但也很冒险。
我点点头:正是如此,我才不敢跟爹说起。
迪丽雅说:父王那边我去说,至于萧将军这边,你们得想办法。
娘赞同地点点头。
4
我与娘将计谋告知爹时,他目光微亮,思索片刻,沉声道:昱然,这个想法很好。
言罢,便命人传唤四位副将前来议事。
张副将率先发言:少主的计策着实大胆。西梁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即便加上我们五千精兵,正面对抗也是凶多吉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刘副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计确有一试的价值,但毕竟事关重大,还是应当与西梁王商议后再做定夺。
王副将却嗤之以鼻:这简直是歪门邪道!我本就反对支援西梁,他们的死活与燕楚何干去了不过是白白送死。与其搞这些花架子,不如正面迎敌,至少还能死得其所。皇上念及我为国捐躯,说不定还能多赏些银子给我妻儿。
小王副将听完他父亲的话,面露难色。
父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母亲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未出声。
我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好当场发作。
张副将转向我,温声问道:少主,可还有其他良策
我深吸一口气,将近日思索的策略娓娓道来:齐庆不过是个中等之国,虽在齐荣之的带领下连战连捷,但此次倾巢而出,五万大军远征,其国内必定空虚。
还没说完,王副将冷笑一声:怎么,少主莫不是以为我们能趁机强攻齐庆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异想天开!
刘副将当即怒斥道:老王,你若不愿参与,大可以回去,何必在此长他人志气!
王副将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色:我就是不同意这些荒唐的主意!皇上只说支援,我们做好辅助便是。到时候西梁王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打。
起初,我本想着王副将按照原书发展,会自行离开,不必多费唇舌。
但此刻他一再挑衅,我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我霍然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一个疾步欺身,左腿如闪电般扫向他的下盘。
王副将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退去。
我乘胜追击,一记左勾拳直奔他面门。
他慌忙抬手格挡,却被我抓住破绽,右拳狠狠砸在他的腹部。
王副将闷哼一声,双膝重重跪地,却仍嘴硬道: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你最好明白两件事。其一,燕楚与西梁唇亡齿寒,皇上命我们助西梁抗敌,萧家军定要全力以赴。其二,大敌当前,你身为副将却屡屡动摇军心,按军法当斩!
王副将低下头,不再言语。
爹沉声道:老王,你若不愿去,就回燕楚吧。
回就回!王副将梗着脖子,满脸不服。
我冷笑一声,看向爹:既如此,王副将临阵脱逃,按萧家军军法当罚五十军棍。念在他年事已高,往日也算忠心,就罚三十吧。
刘副将点头赞同:少主所言极是。他若不受罚便回去,恐难服众。
小王副将连忙跪地,将军,父亲年事已高,怕是受不住三十军棍啊。
爹思索片刻,下令道:带王副将下去,明日当众执行二十军棍。另外传令全军,若有人不愿参战,自领二十军棍后离开,从此不再是萧家军的一员。
话必,门口两位士兵进来押着王副将出去了。
小王副将连忙跟了出去。
5
我抬手示意众人稍安,继续说道:诸位,此计并非真要攻占齐庆,而是以虚张声势之策扰乱敌军心神。
娘第一时间就懂了我的意思:昱然,你的意思是,我们秘密潜入齐庆境内,佯装进攻,让齐荣之误以为我军要直捣黄龙
正是!但行动必须隐秘迅速,方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娘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此计可行。
爹却神色凝重:可我们总共只有五千兵力,还要兵分两路,要如何调配
刘副将抱拳上前:少主此计精妙,末将愿领兵前往齐庆!
张副将也紧随其后请命。
我连忙摆手婉拒:二位心意我领了。支援西梁才是重中之重,你们对战事了如指掌,况且我们一路行军声势浩大,若两位突然带兵离开,定会引起敌方警觉。
爹目光如炬:昱然,那依你之见
我带着小王副将,以及那些不愿前往西梁的将士前去。
我话音刚落,娘便立刻表态:我也同去!
我握住娘的手,温声劝阻:娘,您别忘了还带着一位。她身份特殊,需要您照应。
母亲面露难色,显然在犹豫不决。
我继续劝慰道:此次行动只需虚张声势,无需真刀真枪厮杀,危险不大。王副将虽固执,但身为萧家军的一员,定不会让我出事。
正说着,帐外传来脚步声,小王副将大步走进来,抱拳沉声道:将军,末将知错了!恳请让我随少主前往齐庆,定当拼死护他周全!
爹神色稍缓,却仍坚持道:军法不可废,那二十军棍还是要打,否则难以服众。
张副将主动请缨:明日行刑之事,就交给末将!
次日破晓时分,五千将士整齐列队。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王副将,只有四名士兵站了出来,且都是他的旧部。
王副将满脸羞愧,将军,末将定当戴罪立功!
爹看向我,语气带着担忧:你就带这几个人去
我也有些尴尬。显然人还是太少了。
娘却从容一笑,取出一枚玉佩:这是你二哥当年的信物。我已修书一封,他的旧部会在官道等候接应。
我眼眶微热,上前紧紧抱住娘:娘,我定会平安归来!
感受到娘紧绷的脊背,我连忙补充:您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6
与大军分开,我带着几人一路快马加鞭。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渐渐消散,我心中满是焦急与忐忑。
不过半日,就遇到了二哥部下,人还不少。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情节发展与原书中的情节截然不同。
二哥萧昱天的部下也是萧家军的一份子,只是二哥昔日带领他们四处征战,二哥牺牲后,就遣散了他们。
按理说,此刻不该有这么多人出现才对,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疑惑间,我看到其中一人戴着面具。
那面具人下马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昱然,长大了不少。
声音熟悉得让我心颤,却又不敢相信。
王副将立马下跪抱拳,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将军,您还活着
王副将是二哥的部下,当初二哥牺牲,他坚持留在军中,不愿意告老回家,就是因为不相信二哥战死。
如今他这般反应,让我震惊不已。
剩余几人也纷纷单膝跪地。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声音颤抖着唤道:二哥
面具人这才缓缓取下面具。
只见他一边脸皮肤狰狞,恐怖的疤痕触目惊心。
我瞬间眼眶湿润,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二哥笑着安慰我,那笑容里满是疲惫与沧桑,别怕,没事,当初队伍里出了叛徒,我设计逃走时,不幸被火烧到了脸。
我想起来了,是太子,太子和二哥一同去剿匪,他想独占功劳,且不满二哥是四皇子阵营。
拉拢不成,这才想了个火烧军营的办法,还说二哥不幸牺牲了。
二哥,那你如今我急切地问道。
二哥说,我被四皇子救了,如今的任务就是休息,既然你有需要,我就随你去。
我有些哽咽,二哥,你都不问我去做什么吗
二哥笑道,娘已经在信里说了,还说你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就说嘛,姓萧的男儿,错不了。
原来娘知道你还活着啊我又惊又喜。
二哥笑了笑,我自然会告诉娘,不然她怎么活得下去。只是此事除了四皇子,只有你和娘知道。
我抱住了二哥,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个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7
我们昼夜兼程,终于看到齐庆都城厚重的城门。
暮色中的齐庆城灯火渐次亮起,空气中浮动着戍卫森严的肃杀之气。
望着眼前这座坚城,我握紧腰间佩剑,心中已有盘算。
既然踏足敌境,便不能只是虚张声势地惊扰一番。
于是当即与二哥商议,将人马分成三支。
二哥率领主力部队隐匿在城外密林,借着夜色摸清敌军布防。
王副将则带着百名精锐换上粗布短打,挑着菜担、推着货郎车,扮作往来商贩混入城中,刺探着城内的虚实。
而我,领着十名身手矫健的将士,直奔齐庆长公主的比武招亲擂台。
这位长公主可是个妙人。
她是掌握齐庆所有细作的背后之人。
但我这次来,主要是因为她身边那神医手中的烫伤药,一定对二哥的脸有帮助。
二哥总不能一辈子戴着面具示人。
我攥紧拳头,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药带回。
比武招亲的校场上,人潮如织,各路豪杰摩拳擦掌。
我隐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看着几轮比试下来,确实有那么几位身手不凡,招式精妙。
若不是此行肩负要务,真想从中挑几个得力干将带回燕楚。
但我心里清楚,此次来齐庆,救西梁才是头等大事,断不可因小失大。
待场上比试稍歇,我整了整衣袍,迈步走上擂台。
多亏了平日里的纨绔表象,众人见我这副散漫模样,纷纷露出轻视之色。
对手出招皆是试探,我却无心周旋,招招直取要害。
不过片刻,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对手已瘫倒在地。
而我,成了这擂台上最后的胜者。
8
被引至公主府,迎面便是一道清冷目光。
齐庆长公主端坐在上,眉眼间尽是疏离:敢问公子姓名
我脱口而出:田彧萧。
当真她语气带着几分质疑。
我沉声道:行或更名,坐不改姓。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中轻蔑更甚:萧昱然,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心头猛地一震,你如何知晓我的名字
她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你与他生得这般相像,我又岂会认错。
你见过我二哥
三年前曾去燕楚贺寿,自然记得。她语气淡淡。
我也不再绕弯子,既如此,还请将你那烫伤膏赠予几瓶。
她轻笑出声:可今日招亲胜者的奖赏,是娶我为妻。
娶你无妨,先把药给我。我毫不犹豫应下,反正她也不会嫁我。
她这种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会随意嫁人,所谓比武招亲,怕也是她寻找高手的途径。
她目光灼灼:这药,是什么人所需
何必试探,自然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我直视着她眼底的慌乱,说道,别藏着掖着了,快去取药。
他也来了她神色瞬间明亮,满是期待。
我心中已有计较:是你安插的眼线吧萧亚,还是小环
她脸色骤变,警惕地盯着我。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被刻意隐瞒的萧亚之死,背后藏着多少秘密,看来这位公主心中有数。
他……他还好吗她声音发颤。
昏迷不醒,烧伤严重,正在燕楚休养。
她神色焦急,问道:那你什么时侯回燕楚
今晚就走。
我让神医随你同去。她几乎没有犹豫。
这正合我意,却仍忍不住问:公主不一同前往
她黯然摇头:我身负齐庆王室之责,身不由己。
本想着扣了公主,但她不出城,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
9
夜色渐浓时,我带着那位神医出了城。
远处夜色如墨,二哥的营帐在风中轻轻摇晃,昏黄的灯火透过牛皮帐篷,将晃动的人影投射在地。
王副将撩开帐帘匆匆而入,脸上还带着未及擦去的尘土,将军,已经大致摸清了,城内大概有一千余官兵驻守,宫内估计也有不少精锐。
二哥垂眸沉思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兵书,城外还有三千余人,而且武器装备精良,不容小觑。
我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已有决断,我们此番来,本就只是虚张声势,若敌不过,及时抽身便是。
夜幕深沉,马蹄声踏碎了齐庆城外的寂静。
我们直扑敌军武器库。
刀光剑影间,烈焰腾空而起,熊熊火光照耀下,燕楚军旗猎猎飞扬。
当周围尽数插上我们的旗帜,不等敌军反应过来,我们便迅速退去。
第二日午后,一封加急信笺被送到我们手中。
爹的字迹刚劲有力,字里行间皆是喜色——他们那边进展顺利,齐荣之听闻齐庆都城告急,已匆忙率军回援。
我与二哥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了然,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二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合我意。此番齐庆连遭重创,若能擒住齐荣之,不出三五年,他们绝不敢再轻举妄动。
虎门峡是齐庆大军最快回到齐庆都城的必经之地。
地势险要,两侧山壁如刀削斧劈。
我们在此蛰伏两昼夜,终于等来了齐庆的先头部队。
只见他们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四周,行军路线似乎有意绕开峡谷。
我当机立断,命王副将率百余人前去挑衅,且战且退,诱敌深入。
王副将面露疑惑,我低声解释道:他们刚吃了败仗,此刻急需一场胜利重振士气。只要我们佯装败退,他们定会追进峡谷,届时凭借地利,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果不其然,齐荣之亲自率军追入峡谷。
待敌军全部进入伏击圈,我与二哥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好的将士如猛虎下山般杀出。
厮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一番恶战过后,我们终于生擒了齐荣之,只是小王副将身中数箭,重伤倒地。
那位神医却固执得很,任凭我们如何劝说,都不肯为燕楚人医治。
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小王副将,目光转向被捆缚的齐荣之,寒声道:你若不肯施救,我便让齐荣之给他陪葬!
神医面色一变,终于不再坚持,改口会救治。
王副将坐在小王副将床边,泪如雨下。儿啊,终究还是你比爹强。
带着伤兵与俘虏,我们一路缓缓而行。
半月之后,终于望见了燕楚熟悉的城墙。
一路的艰辛与厮杀,此刻都化作了如释重负的长叹。
10
踏入将军府时,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爹娘早已在堂前等候。
暖黄的烛火映着他们欣慰的眉眼。
二哥立在阴影里,玄色面具遮住半张面容,只余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沉沉道:对外,我依旧是已死之人,今后便以你的军师身份示人。
我们押解齐荣之凯旋的消息早已传回。
金銮殿上,皇上龙颜大悦,赐下百两黄金,更封我为威远将军。
金灿灿的印绶捧在手中,沉甸甸的分量里,藏着萧家军无数个刀尖舔血的夜。
而当我在朝堂上呈上从齐荣之口中套出他与太子勾结、诬陷二哥的罪证时,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皇上雷霆震怒,当即下旨剥夺太子之位,将其囚禁于大皇子府,无召不得外出。
半月后,齐庆使者携重礼而来,愿以一座城池换回齐荣之,还奉上和亲之请。
朝堂之上,皇上执意要将齐庆公主许配给我,我望着阶下叩拜的使臣,脊背绷得生疼。
再三推辞无果后,我急中生智,谏言将公主许配给大皇子。
既解了我的困局,又能将这枚棋子安插在仇敌身侧。
四皇子心领神会,当庭附和,终于劝动了皇上。
正当诸事落定,我巡完军营,回府的路上,迪丽雅却意外现身。
我有些奇怪,迪丽雅,你怎么又来燕楚了
她形容憔悴,眼底尽是疲惫:哥哥容不下我。
我望着这个曾在权谋旋涡中挣扎的女子,恨铁不成钢:你比他聪慧百倍,谋略过人,何苦屈居人下西梁王座本该属于你!
她愣住了,眸光里泛起细碎的涟漪:你也觉得……我可以
我重重颔首,字字铿锵:自然!不要因为你是女子就辜负自己的才能,也莫要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她垂眸许久,终是转身离去,衣袂在风中扬起,仿佛带走了所有犹豫。
倒是挺会劝人。
二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我险些握不住腰间玉佩。
月光下,他的面具泛着冷光,却掩不住眼底笑意:用齐荣之换边境安宁,这笔买卖不亏。
我望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曾经在原书中不可一世的太子,如今失去支持,四皇子的前路也不再渺茫。
这一路跌宕,虽历经生死,却终是改写了萧家命运的轨迹。
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再度轻响。
我与二哥并肩而立,望着远处灯火通明,暗暗握紧了拳头。
燕楚的未来,便由我们兄弟一同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