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弟弟咬碎安眠药换成草莓糖。
投行新贵白天捏碎酒杯,深夜蜷成奶狗数她睫毛。
十年暗恋,一朝救赎：姐姐,该学会被爱了。
1.
墓园的青松在暴雨中簌簌作响,顾清欢的高跟鞋陷进湿滑的青苔。她伸手护住怀中的白山茶,丝绸手套瞬间被雨水浸透,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爸,妈,我找到新证据了。
沾着水珠的判决书刚碰到墓碑,惊雷劈开铅灰色天幕。紫电照亮身后人影的瞬间,她被人掐着腰按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白山茶砸在青石台阶,花瓣混着雨水溅上黑色裙摆。
清欢姐还是这么喜欢自说自话。
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耳后,少年沙哑的声线裹着雨声刺入耳膜。顾清欢浑身僵住,三年前烧毁的回忆突然在雨中复燃——消防栓爆裂的水雾里,十七岁的傅时晏也是这样从背后抱住她,哭喊着姐姐别进去。
傅时晏她猛地转身,后腰撞上墓碑尖锐的棱角。
二十三岁的青年浑身湿透,黑衬衫紧贴着贲张的肌肉线条。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滴落,在锁骨汇成细流。左耳三枚黑钻耳钉闪着冷光,右手指节缠着渗血的绷带。
真伤心啊。他抬手擦掉她睫毛上的雨珠,指尖停在眼下泪痣,姐姐居然还记得饲主的名字。
顾清欢反手扣住他手腕：傅家三年前就......
尾音被碾碎在唇齿间。傅时晏突然低头咬住她的下唇,铁锈味在暴雨中蔓延。他掐着她腰肢的力度几乎要把旗袍盘扣崩开,吻却颤抖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远处传来守墓人的咳嗽声,青年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突然扯开领带蒙住她眼睛。
别看。他舔掉她唇角的血珠,你现在的表情......
布料摩挲声混着皮带扣轻响,顾清欢突然摸到他后腰的疤痕。那是她二十岁生日宴会上,小少爷为她挡下香槟塔碎片留下的。记忆中的少年与此刻危险的躯体重叠,她触电般缩回手。
怕了傅时晏低笑,犬齿擦过她跳动的颈动脉,当年把我锁在琴房教音阶时,不是很有姐姐的样子吗
惊雷炸响的刹那,他突然掀开她的裙摆。冰凉手掌贴上大腿内侧旧疤时,顾清欢扬手甩出一记耳光。翡翠镯子撞在青年颧骨上,裂成两截坠入草丛。
闹够了吗她扯下领带,却撞进一双通红的眼睛。
2.
傅时晏保持着偏头的姿势,喉结剧烈滚动。雨水冲开他额前碎发,露出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黑色衬衫下传来灼烫心跳。
它在雨天总是疼得厉害。他垂眸轻笑,水珠悬在长睫将落未落,姐姐要不要听听看
顾清欢指尖发颤。三年前傅宅那场离奇大火后,所有人都说傅小少爷死在了地下酒窖。此刻掌下剧烈搏动的心脏,却比任何证据都更真实。
既然消失彻底,为什么回来
来讨债啊。傅时晏突然扣住她后颈,鼻尖抵着鼻尖,顾大小姐欠我的钢琴课、游泳课、还有......
他贴近她耳垂轻喘：生理卫生课。
惊雷劈断松枝的巨响中,顾清欢膝击的动作被轻易化解。傅时晏单手将她两只手腕扣在墓碑上,刻着父母名字的顾字硌得腕骨生疼。青年埋首在她颈窝深呼吸,潮湿的喘息激起一片战栗。
姐姐身上还是有铃兰香。他忽然松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个泛黄的草莓创可贴,不像我,已经腌入味了。
顾清欢瞳孔骤缩。那是他十五岁打拳击赛受伤时,她随手丢给他的。泛黄边缘还留着暗褐血迹,像朵干枯的玫瑰。
滂沱雨幕中,傅时晏突然单膝跪地。他掀开她湿透的裙角,舌尖舔过小腿陈年烫伤时,顾清欢揪住他头发的手突然被握住。青年仰头看她,雨水顺着喉结滚进衣领：这道疤,是不是该说谢谢
记忆如潮水倒灌。二十岁的夏夜,傅时晏发着高烧冲进厨房,徒手掀翻泼向她的沸水砂锅。那时少年后背缀满水泡,却抱着她笑说：姐姐的腿比天鹅颈还漂亮,不能留疤。
起来。顾清欢别开脸,脏。
傅时晏低笑着起身,突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停车场。迈巴赫车灯刺破雨幕,他把她塞进后座的动作堪称粗暴,关车门时却用手掌护住她发顶。
傅时晏！她攥住他湿透的衣领,你要带我去哪
青年俯身拉过安全带,银质十字架吊坠垂在她眼前晃动。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他不知何时咬破舌尖,混着血吻在她颤抖的眼睑。
地狱。他抵着额头发笑,或者姐姐心里。
3.
顾氏集团顶层的落地窗结满霜花,顾清欢将财务报表摔在会议桌上。纸页纷飞间,审计总监的名字被钢笔尖划得支离破碎,墨迹在五亿缺口的数字上晕开血痂般的痕迹。
大小姐,傅氏的人到了。
助理话音未落,檀木门已被皮鞋尖顶开。傅时晏单手拎着西装外套,锁骨处的绷带刺得顾清欢眼眶生疼。他身后律师团队鱼贯而入,黑色公文包在长桌依次排开。
姐姐的待客之道真特别。傅时晏指尖划过她椅背,弯腰时耳钉擦过她耳垂,用眼泪泡咖啡
顾清欢猛地起身,却被青年撑在扶手上的双臂困住。他今天换了苦橙香,混着喉结处渗出的血腥气,在暖气里蒸腾成危险的蛊。十二位董事的注视中,他竟用拇指抹掉她唇上咬破的血痕。
注资协议。他甩出烫金文件夹,钢印砸在桌面的声响惊飞窗外寒鸦,签了它,顾氏就能活到明年立春。
顾清欢盯着联姻条款轻笑出声：傅总的手段比三年前更下作了。
下作傅时晏突然扯松领带,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疤痕,那姐姐当年把我骗去瑞士疗养时......他抓起她的手按在疤痕凸起处,这里流的血算什么
董事们倒吸冷气的声音里,顾清欢摸到他西裤口袋的异样。指尖探入的刹那,青年喉结剧烈滚动——是那个泛黄的草莓创可贴,带着体温紧贴大腿外侧。
你每天带着这个谈生意她压低声音。
就像姐姐每天带着我送的翡翠镯子。傅时晏突然咬住她指尖,在婚前协议按下血手印,可惜碎了。
血腥味在纸上绽开时,落地窗轰然震颤。顾清欢转头看见三十架无人机掠过天际,在暮色中拼出巨大的结婚证编号。傅时晏舔着虎牙渗血的伤口轻笑：聘礼喜欢吗
深夜两点,顾清欢在婚房主卧碾碎第十颗安眠药。落地镜映出她后背的荆棘纹身,暗红藤蔓缠绕着肩胛骨处的烧伤。突然响起的密码锁提示音让她僵住,镜中映出傅时晏举着红酒杯的身影。
滚出去。
法律意义上,这是我的婚床。傅时晏晃着杯中液体,冰块撞出令人心悸的脆响,或者姐姐想重演墓园......
4.
玻璃杯突然炸裂在脚边,殷红酒液浸透波斯地毯。顾清欢握紧瑞士军刀的手腕被反扣在床头,傅时晏膝盖顶进她腿间时,真丝睡袍腰带应声而断。
又要给我添新疤他摩挲她腕间淡粉色的割痕,眸色暗得像暴风雨前的海,不如这里犬齿摩擦颈动脉跳动的肌肤,让所有人都看见姐姐属于谁。
顾清欢屈膝顶他肋下的瞬间,青年突然卸了力道。她看着栽倒在枕间的傅时晏,军刀尖悬在他颤动的喉结：玩够了
安眠药配红酒会死人的。傅时晏从她指缝摸出药片残渣,舌尖卷走时故意舔过她掌心,姐姐的命是我的,要死也得等我......
话音湮灭在陡然贴近的唇间,顾清欢揪着他头发冷笑：等我什么等你把顾氏拆吃入腹等你用婚姻把我变成金丝雀
傅时晏突然翻身将她罩在阴影里,腕表蓝光扫过床头隐藏摄像头。监控画面中他像个虔诚的信徒,轻吻她手腕旧疤的模样与此刻的暴戾判若两人。
等我把你从地狱抢回来。他撕开衬衫露出满背鞭痕,最深处那道横贯肩胛的伤口蜿蜒如情书落款,三年前你把我推上直升机的时候,就该知道......
警报声骤响,走廊传来纷乱脚步声。傅时晏瞬间收敛情绪,抓起外套将她裹成蚕蛹。破门而入的保镖们看见的是蜷缩在床角的顾清欢,和跪在床边举着戒尺的傅时晏。
我错了姐姐。他仰头时露出脖颈掐痕,泪痣在月光下楚楚可怜,再也不偷吃你的巧克力了。
待众人退去,傅时晏从暗格取出维生素片替换药瓶。监控死角里,他对着梳妆镜练习微笑,指尖反复描摹睡梦中顾清欢的轮廓,直到晨曦染红天鹅绒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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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水晶吊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破碎的光斑,顾清欢扯了扯珍珠项链。蓝宝耳坠随步伐轻晃,在颈侧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宴会厅温度陡然降低的瞬间,她听见记忆深处最恐惧的声音。
顾小姐的婚戒真是别致。陆沉晃着威士忌杯走近,金丝镜框闪过冷光,听说是在墓园捡的碎玉改的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中,顾清欢摸到无名指上的翡翠指环。那确实是用墓园摔碎的镯子重塑的,此刻正死死咬进皮肉。她扬起下巴轻笑：陆总对别人的婚戒这么感兴趣,是终于发现自己不行
哄笑声里陆沉突然攥住她手腕,手指在暴力拉扯下渗出血丝：三年前你跪着求我注资的时候......
玻璃爆裂声打断他的话。傅时晏捏着红酒杯残骸,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顾清欢雪色裙摆。他舔过虎口伤口,就着血腥味吻住她颤抖的唇。咸涩与铁锈在唇齿间交融,青年喉间发出餍足的叹息。
味道对吗他蹭着她鼻尖轻笑,我的血比他的钱干净些
陆沉的白西装溅满红酒渍,像雪地里绽开的罂粟：傅总这做派,倒像条护食的......
话音未落,傅时晏已掐着他脖子按进香槟塔。玻璃碎裂声与女士们的尖叫中,青年扯松领带缠住渗血的手掌,踩着满地水晶渣滓轻笑：汪
顾清欢抓住他后腰衬衫时摸到满手湿热,这才发现他后背早已被碎玻璃划破。傅时晏却恍若未觉,弯腰将她打横抱起,皮鞋碾过陆沉颤抖的手指。
傅时晏！她在电梯里挣扎,放我下来！
嘘。青年突然缩进她颈窝,湿润睫毛扫过锁骨,伤口好疼。
专属套房的门刚合上,傅时晏就将她抵在落地窗前。二十六层高空的风掀起纱帘,他滚烫的掌心贴住她后腰：姐姐刚才心跳好快。指尖顺着脊椎攀爬,是在担心我,还是......
顾清欢反手扣住他手腕,却摸到微凸的皮肤组织。月光照亮那道环形疤痕时,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瑞士疗养院的雪夜。病床上昏迷的少年腕间插着胃管,床头病历写着自残倾向。
怎么弄的她指尖发颤。
傅时晏低头咬开她珍珠项链,浑圆珠子滚落满地：姐姐逃婚那天,用婚戒划的。他扯开领口露出更多伤痕,要不要数数你欠我多少年
警报器突然尖啸,防火喷淋系统应声启动。傅时晏瞬间用西装裹住她,自己却淋得透湿。黑色衬衫贴在精壮腰腹,他歪头甩水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养的萨摩耶。
阿嚏！
顾清欢看着猛打喷嚏的青年,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他头发。傅时晏立刻蹭进她掌心,湿漉漉的眼睛盛满月光：要姐姐吹吹伤口。
更衣室里,顾清欢握紧消毒棉签。傅时晏背对她趴在贵妃榻上,肌肉线条随着呼吸起伏,宛如月光下的雪原。她终于看清那些交错的疤痕——烧伤、刀痕、甚至还有......弹孔
这是怎么......
姐姐的指甲油颜色真好看。傅时晏突然翻身,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腹肌上,要不要在我身上试试
医用酒精瓶被打翻的瞬间,顾清欢被他拽进怀里。青年带着薄茧的指尖探入裙摆,在膝窝旧疤上画圈：这道是救我留下的。唇瓣贴上她突跳的太阳穴,现在该我还了。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场。傅时晏瞥见来电显示,眼底柔情瞬间冻结成冰。他抓起外套走向露台。
顾清欢拢紧浴袍,在更衣镜后发现暗格。天鹅绒匣子里躺着染血的芭蕾舞鞋,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十五岁的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傅时晏,背景是熊熊燃烧的顾宅。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她突然听见玄关传来犬类呜咽。傅时晏抱着脏兮兮的独眼布偶猫缩在门口,额角新增的伤口还在渗血：捡到只流浪猫,长得好像姐姐。
这是布偶猫。
那就是布偶狗。青年把猫塞进她怀里,自己蜷缩在波斯地毯上,我睡这里给姐姐守门好不好
午夜钟声响起时,顾清欢看着监控屏幕怔住。睡梦中的傅时晏正无意识啃咬自己手腕,泪水浸湿半边地毯。而那只独眼猫静静蹲在他胸口,像守护珍宝的恶龙。
暴雨在彩绘玻璃上蜿蜒成血痕,顾清欢握紧黄铜钥匙。这是昨夜从傅时晏颈间扯下的,还带着他皮肤的温度。阁楼的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松香与干枯玫瑰的气息裹着回忆扑面而来。
月光刺破尘封的黑暗,照亮满墙泛黄的信笺。每封火漆印都刻着QH,从她十八岁到二十五岁的生日祝福整齐排列。最中央的玻璃匣里,金斑喙凤蝶标本停在她的旧芭蕾舞鞋上,断翅处缀着干涸的血珠。
6.
2003年深秋,傅家老宅的琴房落了厚灰。十四岁的顾清欢攥着戒尺推开门,看见蜷在三角钢琴底下的狼崽子——十岁的傅时晏正撕咬琴谱,嘴角还挂着继承人们赏的淤青。
出来。她敲响中央C键,从今天起,我教你活得像个人。
第一课：钢琴与掌心
小少爷踹翻琴凳：傅家不缺弹琴的狗！
顾清欢钳住他下巴,将人按在琴键上。轰鸣的和弦里,她握着他痉挛的手指弹完《致爱丽丝》：愤怒是变调的爱,得配对的起音阶。少年盯着交叠的手背,记住了她腕间铃兰香的温度。
第二课：泳池与戒尺
十二岁的傅时晏沉在深水区装死,直到顾清欢跃入池中扯他上岸。戒尺抽在臀部的脆响惊飞白鹭：傅家不要软蛋。那年他偷偷把红肿的伤痕纹成条形码,扫码可见顾清欢认证产品。
第三课：欲望与创可贴
十六岁生日宴,傅时晏被灌了加料的酒。顾清欢踹开休息室,冰水浇醒神志不清的他。少年咬破她虎口哽咽：脏了...她撕开礼服裙摆裹住他：我的学生,轮不到别人盖章。染血的草莓创可贴从此成了他的护身符。。。
2008年暴雨夜,顾清欢双亲葬礼。十八岁的傅时晏在祠堂找到吞药片的她,夺过安眠药换成维C：你教我怎么活,我教你怎么死得漂亮。少女反手给他一耳光,他舔着血沫笑出声——这是第一次,顾清欢在他面前露出活人的温度。
姐姐总是学不会敲门。
傅时晏的声音混着威士忌酒气缠上后颈。顾清欢转身撞进他赤裸的胸膛,青年睡袍松散,心口那道疤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粉。他指尖卷着她睡裙系带,将人逼到摇摇欲坠的窗台边。
这些都是犯罪证据她扬起最边缘的信封,2018年4月7日的字迹晕开泪痕,傅总在瑞士疗养院写的
傅时晏突然夺过信纸按在胸口,像护食的幼兽：别看。他睫毛剧烈颤抖,水珠坠在泛黄的纸页上,里面的傅时晏......太恶心了。
顾清欢扳过他下巴,发现青年眼底漫着血丝。这是发病的前兆,三年前他在火场废墟找到她时,也是这样野兽般猩红的瞳孔。
为什么藏这些
因为你说过......傅时晏突然扯开衬衫,露出后背交错的鞭痕。最深处那道伤疤拼成字母G,结痂处还粘着白山茶花瓣,被丢掉的东西,活该待在阴暗里。
顾清欢指尖猛地陷入疤痕。那是她二十岁退婚时砸碎的青瓷瓶所伤,此刻却在另一个躯体上永恒绽放。傅时晏吃痛地闷哼,却将她的手更深地按进皮肉：姐姐当年要是扎准点,就能看见我心脏的样子了。
阁楼突然灌进穿堂风,信纸如白蝶纷飞。顾清欢在飘落的纸页间看见无数个自己——住院单上紧急联系人栏的笔迹涂改又恢复,音乐盒底层藏着她谢幕时的汗巾,甚至还有她流产手术那日,傅时晏在手术同意书伪造的家属签名。
你跟踪我
是收集坠落的天使。傅时晏突然掀开波斯地毯,暗格里堆满药瓶。抗抑郁药与镇痛剂中间,躺着支淡粉色唇膏,就像这个。他旋出膏体,2017年限定款的香气弥漫开来,姐姐丢进焚化炉那天,我刨了整晚的灰。
顾清欢想起那支被顾老爷子烧毁的唇膏。彼时她刚失去孩子,在祠堂跪着看火焰吞没最后一点樱粉。此刻那抹颜色却鲜活地绽放在傅时晏唇上,衬得他像偷吃胭脂的精怪。
疯子。
疯的是你。傅时晏突然将她压倒在信笺堆里,凤蝶标本的玻璃罩在撞击中碎裂,明明在火场把我推出去的是你,为什么要在病危通知书上签放弃治疗
陈年墨迹在掌下晕染,顾清欢摸到张泛黄的孕检单。日期正是傅时晏死亡前三天,患者签名处是他模仿她的字迹。
惊雷劈断回忆,傅时晏正用断翅凤蝶的磷粉在她锁骨画线：那时候我躺在ICU,听见你跟医生说保孩子。他轻笑,磷粉混着泪水在她肌肤上晕染,可惜我们的小蝴蝶......
清脆的巴掌声截断话语。傅时晏偏着头轻笑,血丝顺着唇角滴在她心口：对,就是这样。他抓着她手腕按在自己颈间,再用点力,就能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了。
顾清欢在窒息中瞥见墙角的铁笼。铺满她旧衣的笼底散落着儿童玩具,奶瓶上的咬痕还清晰可见。傅时晏察觉她的视线,突然暴怒着扯过绒布罩住笼子：不准看！那不是给别人的！
暴雨拍打着阁楼天窗,傅时晏在闪电中露出腕间狰狞的割伤。那是用芭蕾舞鞋缎带造成的,每道伤口都对应着她谢幕演出的日期。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将凤蝶断翅塞进她掌心：你碎掉的部分,都在我这里好好活着。
破晓时分,顾清欢在满地狼藉中找到本烫金日记。最新页贴着他们的结婚报道,狂乱的笔迹覆盖了整个版面：她今天多看了我三秒,应该把陆沉的眼珠做成标本挂在婚房吗
晨光染红傅时晏沉睡的侧脸时,顾清欢在他枕头下摸到支录音笔。2017年11月23日的音频里,少年哽咽着哼唱《致爱丽丝》旋律,背景是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姐姐,我把你的心跳声纹在胸口了。睡梦中的傅时晏突然呓语,这样就算下地狱......
7.
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进飘窗,顾清欢在枫糖浆的甜味中醒来。丝绒被下探出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银匙往她唇边送琥珀色的糖浆：姐姐的早安吻。
傅时晏穿着奶牛睡衣盘坐在地毯上,发梢还翘着可爱的卷。他身后餐车堆成小山,从港式早茶到法式可丽饼,每道餐点都顶着Q版糖霜小人——梳芭蕾发髻的女孩追着戴耳钉的男孩跑。
傅总改行当厨娘了顾清欢戳了戳糖霜男孩鼓起的脸颊。
青年突然扑进被窝,毛绒耳朵蹭过她颈侧：是饲养员。他变魔术似的摸出个奶瓶,要试试72小时发酵的羊奶酸奶吗我亲手挤的哦。
阳光穿过他发丝在枕间织金,顾清欢恍惚看见十五岁的傅时晏。那年她急性胃炎住院,少年也是这般每天五点翻墙送粥,被保镖追得爬满青藤的住院楼。
你养了羊
在后花园搭了阿尔卑斯牧场。傅时晏跳下床拉开窗帘,粉色木屋前果然有群戴蝴蝶结的瑞士奶羊,还有姐姐最爱的安达卢西亚马,睫毛比你种的睫毛还长。
露台突然传来扑棱声,二十只白鸽系着丝绒领结飞进来。每只脚环都绑着照片,从2008年琴房初遇到昨夜相拥而眠,十八年的时光在晨光中盘旋。
傅时晏......
在呢。青年单膝跪地举起钻戒盒,里面却是枚草莓软糖,嫁给我好不好这次不签合同不演戏,就在后山种满你喜欢的白山茶。
顾清欢还没开口,整座公馆突然响起交响乐。
青年瞬间从耳尖红到锁骨,手忙脚乱地摸出个防潮盒：要、要不要看我的宝藏
铁盒里躺着干枯的桂花枝、褪色的电影票根,甚至还有她高中时丢掉的橡皮擦。最底层压着张皱巴巴的产检单,傅时晏突然郑重地单膝跪地：这次我会每天给宝宝读童话,把儿童房刷成星空,还有......
话没说完就被顾清欢吻住。
顾清欢用吻堵住他颤抖的誓言。晨光中青年睫毛染着金粉,虔诚的模样像得到全世界的小孩。
8.
夏末蝉鸣坠入泳池碧波,看水面倒影被涟漪揉碎。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温热,傅时晏带着柠檬汽水的气息圈住她腰肢：姐姐偷穿我的衬衫。
你的比较舒服。她故意蹭过他胸口,满意地听到青年骤然急促的心跳。这件牛津纺衬衫还染着雪松香,下摆刚盖住她腿根,是今早从傅时晏更衣室顺的。
水面忽然泛起细密气泡,傅时晏变魔术般托起个贝壳形保鲜盒。冰镇杨梅在水晶碗里红得剔透,每颗都细心去了核,浸在桂花蜜里像玛瑙珠子。
小时候你总嫌吐核麻烦。他衔了颗杨梅渡进她唇间,现在有专属去核工了。
清甜汁水在齿间迸溅,顾清欢突然被青年打横抱起。日光透过池水在他锁骨投下晃动的光斑,他踩着池底的瓷砖一步步走向深水区——那些瓷砖竟刻满她少女时期的随笔,墨迹在波光中温柔漫漶。
傅时晏！她揪住他湿漉漉的卷发,这些瓷砖哪来的
你烧掉的日记本。青年眼底晃着狡黠的光,我拼了三天三夜,现在整个泳池都是姐姐的心事。
傅时晏将她放在铺满天鹅绒的吊床上,指尖拂过她脚踝旧疤。
暮色初临时,露天影院在草坪亮起星星灯。傅时晏套着皮卡丘连体睡衣调试投影仪,爆米花机突然喷出彩虹糖纸。顾清欢笑着去捡,却发现每张糖纸都印着不同年份的天气预报——全是她生日当天的星空图。
这是2008年猎户座流星雨。傅时晏从身后为她披上毛毯,你许愿说想变成星星的时候,我偷走了这个愿望。
荧幕亮起的瞬间,顾清欢捂住嘴。放映的竟是2005年校园文艺汇演录像,画面里十二岁的她跳错舞步踉跄时,观众席突然冲上去个抱急救箱的小男孩——九岁的傅时晏举着创可贴大喊：不准笑我的星星！
片尾字幕滚动时,夜空恰好划过流星。傅时晏将瑞士军刀塞进她掌心：这次可以划深些。他指着心口旧疤,把姐姐的名字刻成永恒。
刀尖触及皮肤的刹那,顾清欢扔开凶器吻上那道疤。青年颤抖着缩进她怀里,后颈还沾着爆米花的焦糖香。夜风卷起幕布,老胶片仍在循环播放,少女时代的顾清欢在画面里微笑,与此刻怀中的温度重叠成永恒。
9.
顾清欢在温泉山庄疗愈,不止放松身体,也要想一下最近特别粘人的傅时晏。
暮色浸透温泉旅馆的竹帘,顾清欢蜷在桧木浴桶里数花瓣。牛奶浴泛着月见草香,水面突然浮起个竹编小鸭,鸭嘴叼着张便签：姐姐的腰需要热敷——傅医师。
门廊传来窸窣响动,傅时晏抱着药草筐探头。他难得穿了靛青浴衣,带歪的唐草纹腰封露出半截锁骨,发梢还沾着碾药的白芍粉末。
这位患者需要针灸。他晃了晃手里的艾草条,腕间草莓创可贴在水雾中格外醒目,或者......突然从背后变出串糖葫芦,蜂蜜疗法
顾清欢撩起水花泼他：傅时晏！你怎么跟来了
在呢。青年顺势滑入浴桶,药草筐里的忍冬与当归随水波荡漾。他隔着花瓣握住她脚踝,指腹按上旧伤处：当年在瑞士学的推拿,姐姐给打几分
蒸腾的热气染红眼尾,傅时晏的掌心像块暖玉。他沿着脊椎穴位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忽然低头咬住她肩带：这里经络堵塞。犬齿磨过敏感处,得用特殊疗法。
药泉突然换作玫瑰色,傅时晏变出个鎏金食盒。温泉蛋卧在枫叶盏里,蛋黄刻成小兔子模样。他舀起蛋羹吹凉：尝尝,母鸡是听莫扎特长大的。
夜风卷起竹帘时,满庭萤火乍现。傅时晏用浴巾裹住她,赤脚踩过鹅卵石小径。岩洞深处藏着私汤。
温度刚好。他试了试水温,突然沉入池底。
浮出水面时,傅时晏发间别了枝垂樱。他将温好的青梅酒喂到她唇边,杯沿留着浅浅齿痕：喝醉的话,我背姐姐回去。
月光漫过岩缝时,萤火虫在他们发梢筑巢。傅时晏忽然哼起童谣,是顾清欢幼年哄他入睡的调子。他手指绕着两人发丝打结：这样就算结发夫妻了。
更衣室的镜前,顾清欢发现浴衣内衬绣满小字。凑近才看清是傅时晏的诊疗日记：7月20日,姐姐多吃了半碗饭,今日配药减了半棵量。
返程的山路上,傅时晏突然蒙住她眼睛。松香渐浓时,眼前出现座玻璃花房,七百株白山茶在月下摇曳。他掏出个褪色存钱罐：用压岁钱买的,现在送给我的主治医师。
罐底躺着张泛黄收据,日期是2008年3月6日——正是顾清欢双亲去世那日。少年傅时晏用全部积蓄买下这座山头,收据备注栏写着：给姐姐造个不会哭的地方。
10.
晨雾在玻璃花房顶凝成星图,顾清欢赤脚踩过松软腐殖土。七百株白山茶缀着晨露,忽然有株幼苗缠着粉绸带,根系旁埋着个铁皮盒——正是傅时晏昨夜给的存钱罐。
姐姐偷看我的宝藏。傅时晏戴着草帽从花架后探头,工装裤沾满泥点,怀里抱着刚摘的朝颜花。他变戏法似的从耳后摸出颗奶糖：用这个换盒子好不好
铁盒里躺着泛黄的地契与建筑图纸,2008年的傅童笔迹在边角标注：这里种妈妈最爱的白山茶。顾清欢突然想起,这是她烧毁的日记残页。
你复原了......
用碎纸机吃了三天醋。傅时晏将花汁染红的指甲在她腕上盖章,姐姐每滴眼泪,都变成这里的露水了。
日光渐炽时,花房变成天然画室。傅时晏握着她的手在玻璃上作画,松节油混着他腕间的雪松香,将十二岁的顾清欢与九岁的自己定格在彩窗上。画到某处他突然停顿,用钴蓝抹去角落阴影：这里不该有葬礼。
午餐是在橡木桶上铺开的,傅时晏掏出个怀表造型的便当盒。三色团子摆成天鹅湖阵型,玉子烧上烙着琴键花纹,连味噌汤都撒成五线谱模样。
傅大厨改行玩食物艺术了
是爱情行为艺术。他舀起汤喂她。
午后小雨,傅时晏用藤蔓编成摇床。他念童话书的声音混着雨声,当读到王子亲吻睡美人时,突然翻身压住她：这里要实践教学。
雨停时满山腾起彩虹,傅时晏背着她踩过水洼。二十年前的画面在此刻复现——九岁的他也是这样,背着崴脚的她在暴雨里跋涉。不同的是,少年如今的后背宽阔得能载起整个青春。
看那里！傅时晏突然指向断崖。
那里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心形。
11.
产房晨光中,傅时晏将密封档案袋放在新生儿襁褓旁。顾清欢颤抖着拆开,三年前他闯入火场抢救的竟是当年事故车的黑匣子。修复数据证明：顾老爷子指使人制造了那场意外。
你教我长大的第一课......傅时晏轻吻她泪痣,就是替你父母讨回公道。
百日宴当天,顾清欢在傅时晏协助下召开股东大会。大屏幕播放刹车实验录像时,她将股权转让书撕碎撒向空中：顾氏的罪孽到此为止。
傅时晏抱着女儿上台,小婴儿攥着的草莓创可贴恰好遮住文件日期。他对着镜头举起婚戒：现在轮到我们教她,如何被爱。
金婚纪念日,白发苍苍的顾清欢在墓园放飞蝴蝶纸鸢。傅时晏坐着轮椅为她读刑侦小说,膝头摊开的正是当年刹车案终审判决书。
老头子,当年的U盘......
缝在送你第一支唇膏的袋子里。傅时晏狡黠眨眼,将草莓创可贴贴在她老年斑上,就像你总把爱藏进打我手心的戒尺里。
最后一页判决书背面,青年傅时晏的字迹浮现：我愿做你永不停摆的倒计时,在每段轮回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