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话?
白绮猛地转身,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紧紧攥住书包带。
贵族学院阳光明媚的走廊上,几个路过的学生诧异地看着这位向来张扬的校花突然对着空气发问。
你好,白绮。那个声音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我是来帮助你的系统,你可以叫我南笙。
系统?白绮嗤笑一声,甩了甩及腰的栗色卷发,哪个无聊的家伙在我耳机里装了变声器?苏晓！是不是你干的?
她锐利的目光扫向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后者慌忙摇头,抱着书本快步走开。
不是恶作剧。南笙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这和她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看看你左手腕内侧。
白绮狐疑地低头,赫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淡金色的纹路,形状像是一颗流星。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因为那个纹路随着她的注视亮了起来,投射出一段全息文字：
【姓名：白绮】
【身份：《千金逆袭》女主角(原定)】
【当前状态：恶女化进程35%】
【危机预警：夏晴(穿书者)好感度系统介入中】
什么鬼东西?白绮用力搓揉手腕,但那纹路如同天生般无法去除。
冷静点,南笙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生活在一本小说里,而现在剧情正在偏离原本轨道。
白绮漂亮的脸蛋上写满荒谬：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我马上叫我爸的律师团队起诉你...不管你是谁。
你是圣樱学院公认的校花；你暗恋学生会主席周淮南；一个月前你们班转进来了一个叫夏晴的学生,她最近经常试图抢走你的东西。南笙干脆利落地说着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对吗?
白绮涂着唇彩的嘴微微张开,这三件事,尤其是最后一件,是她最近最烦心却从未对人提起的秘密。
你怎么...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南笙的声音柔和下来,帮助像你这样的‘恶女’改变命运。
现在,能找个安静地方聊聊吗?
白绮咬了咬下唇,转身走向教学楼后的樱花林,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很少有人来。
她靠在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说吧,什么小说、系统的,到底怎么回事?
南笙迅速整理了信息,这个世界是一本名叫《千金逆袭》的青春校园小说,白绮原本是女主角,性格张扬但其实心地善良,最终会与周淮南修成正果并成为著名设计师。
然而一个月前,一个叫夏晴的人改变了这一切。
首先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南笙调出系统面板,夏晴不是原著人物,而是一名穿越者,带着一种能操控他人情绪的'好感度系统'。
白绮的睫毛轻轻颤动：所以那些事...不是我的错觉?
什么事?南笙立刻警觉起来。
上周的慈善义卖。白绮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下一片樱花花瓣。
我本来准备得很充分,可一上台看到夏晴在台下笑,突然心里就莫名不舒服,就...说了些很刻薄的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然后有人把我那些话录了下来,说我'仗势欺人''...
还有前天食堂的事?南笙查看着系统记录。
白绮的脸红了：我不是故意打翻她的餐盘的！只是...看到她坐在周淮南旁边,突然就控制不住怒火。
南笙若有所思,原著中的白绮虽然性格张扬,但绝不会做出这种粗鲁行为,这明显是夏晴的好感度系统在作祟,通过放大白绮的负面情绪,同时提升自己的形象。
听着,南笙郑重地说,从现在开始,每次你感到情绪异常波动,尤其是对夏晴产生敌意时,立刻告诉我。
白绮刚要回应,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樱花林入口处,一个穿着学院制服的女孩正和几个学生说笑,她不算特别漂亮,但浑身散发着温暖自信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
就是她...白绮的身体瞬间绷紧,夏晴。
南笙立刻启动扫描：好感度系统检测中...果然！她正在释放'情绪放大'波动,半径50米内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白绮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那个不要脸的...她又盯着周淮南看...
白绮,冷静！南笙厉声喝道,她在故意激怒你！深呼吸,数到十！
但已经晚了,夏晴似乎注意到了树下的白绮,微笑着朝这边走来,身边跟着的几个学生表情立刻变得微妙——那是看恶毒女配的眼神。
白绮！夏晴的声音甜美得像掺了蜜,好巧啊,你也在这里躲清静吗?
白绮的下巴不自觉地抬高,那是她准备开战的前兆：这地方是我先——
别上当！南笙紧急介入,她在诱导你表现出攻击性！微笑,夸她的发卡！
...我先看到这棵樱花开得特别好。白绮硬生生转了口,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的发卡很可爱,新买的?
夏晴明显愣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摸向头发上的草莓发卡。
她身边的几个同学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他们似乎已经听说了嚣张校花欺负转学生的传闻,突然看见白绮正常打招呼,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谢、谢谢。夏晴很快恢复镇定,其实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个。
她在建立亲和力！南笙警告,别接话,找借口离开！
真厉害。白绮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要去学生会开会了,下次吧。
她优雅地转身离开,背影挺得笔直,直到拐过墙角才垮下肩膀,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喘着气。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白绮低声问,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我明明想撕烂她的脸,却说了那么恶心的话...
那是你的真实反应,不是夏晴诱导的。南笙解释道,我暂时屏蔽了她系统的部分影响,让你能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白绮皱起眉头：真实的我才不会夸她！
是吗?南笙轻笑,原著中的白绮虽然骄傲,但从不吝啬赞美他人的才华,夏晴的发卡确实做得不错,承认这点很难吗?
白绮沉默了,她想起自己以前经常夸赞同学的画作或表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只会挑刺了?
那个什么好感度系统...真有那么厉害?
比你想象的更危险。南笙严肃起来,它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周围人对你的看法,放大你每一个小错误,如果不阻止,最终所有人,包括你的父母很有可能都会站在夏晴那边。
白绮的脸色瞬间苍白：爸妈?不可能！他们最疼我了！
南笙没有立即回答,系统资料显示,原著后期会揭露白绮和夏晴婴儿时被抱错的狗血剧情,而这正是压垮白绮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现在告诉她这个还为时过早。
先专注眼前的问题。南笙转移话题,下午有周淮南主持的学生会会议,夏晴一定会出席,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白绮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能帮我追到周淮南?
不,南笙无奈地说,我是来帮你避免身败名裂的悲剧结局,不是来当红娘的。
哦。白绮撇撇嘴,突然又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是'系统'...那你能帮我考试拿满分吗?或者让我的皮肤永远不长痘?
我不是许愿精灵！南笙几乎要抓狂了,这个宿主比叶窕难搞多了,我是恶女胜利系统,专门帮助被剧情迫害的女性角色扭转命运！
白绮眨了眨大眼睛：所以...不能帮我清除黑头?
南笙开始认真考虑申请调换宿主的可能性......
你确定这演讲稿没问题?
白绮站在学生会竞选演讲会场外的走廊上,反复翻看着手中的稿纸。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她栗色的卷发镀上一层金边,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妆,穿着学院制服裙,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青春活力。
你已经问第三遍,放心吧,稿子很好。南笙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而且重点不是内容,而是你的表现方式,记住,无论夏晴做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白绮撇撇嘴：说得容易,你知道上周她'不小心'把咖啡洒在我限量版香奈儿上时,我多想把整壶咖啡浇在她头上吗?
如果你真那么做了,南笙平静地指出,'嚣张校花霸凌转学生'这个话题能在学校表白墙下收获99+评论,还是不带重复的那种。
白绮刚要反驳,会场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探出头来：白绮,到你了。
白绮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走进会场。
能容纳两百人的阶梯教室,此时几乎坐满,其中第一排是学生会的评委席,而她暗恋的周淮南正坐在中间,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钢笔。
加油。经过他身边时,白绮听到周淮南低声说,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专注！南笙提醒道,夏晴在右后方第三排。
白绮用余光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夏晴正和周围同学交头接耳。
今天夏晴穿了一件浅蓝色连衣裙,看起来清新可人,与白绮的正式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下一位竞选者,二年级A班白绮。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白绮走上讲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高度,聚光灯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开始按照南笙指导的演讲稿发言。
各位老师、同学,今天我竞选的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一职...
起初一切顺利,白绮的声音清晰悦耳,手势自然大方,南笙暗中松了口气,看来提前准备的演讲技巧训练见效了。
然而,当白绮讲到我希望带领文艺部举办更多包容性活动时,一阵窃笑声从夏晴所在的位置传来。
白绮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过去,正好看到夏晴掩着嘴对旁边人说什么,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别理她,继续。南笙立即警告。
白绮的手指紧了紧稿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作为部长,我将确保每个同学都有展示才华的机——
又是一阵笑声,这次更明显了,会场里开始有人交头接耳,几个学生看向白绮的眼神变得古怪。
她在释放好感度波动！南笙突然察觉异常,系统检测到情绪干扰！白绮,别上当——
但为时已晚,白绮感到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演讲稿上的字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
有什么好笑的?她突然转向夏晴的方向,声音尖锐得不像自己,觉得我的演讲很滑稽?还是你觉得你更有资格当文艺部长?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夏晴睁大眼睛,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白绮,我没有...
装什么可怜?白绮冷笑,从你转学来第一天就处处针对我,现在又在这里捣乱！
评委席上的周淮南皱起眉头：白绮,请继续你的演讲。
继续?在这种氛围下?白绮的声音越来越高,你们没看到她在做什么吗?她——
白绮！停下！南笙厉声喝道。
但失控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白绮接下来的演讲完全偏离了原稿,变成了一场针对夏晴的控诉。
当她最终愤然下台时,会场里鸦雀无声,只有夏晴低头抹眼泪的画面格外醒目。
白绮几乎是冲出了会场,一路跑到空无一人的天台才停下,她双手撑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精心打理的卷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我搞砸了,是不是?她的声音沙哑。
是的。南笙没有安慰她,夏晴故意激怒你,而你正中下怀。
白绮猛地转身：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不是什么高科技系统吗?
我可以提供建议,但不能控制你的行为。南笙冷静地说道,这是你的战斗,白绮。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如何应对挑衅。
白绮咬住下唇,眼眶发红：可是...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点火,我控制不住...
因为夏晴的系统放大了你的情绪反应。南笙解释道,每次你对她产生负面情绪,她的系统就会将这种情绪放大十倍反馈给你,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白绮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所以今天所有人都看到我像个疯子一样在演讲台上失控...
情况没那么糟。南笙安慰道,同时调出数据分析,实际上,夏晴的好感度波动影响范围有限,只有约30%的观众被明显影响,大多数人只是觉得你...情绪管理欠佳。
你可真会安慰人。白绮自嘲地笑了笑,周淮南一定觉得我是个泼妇。
南笙没有否认,系统显示周淮南对白绮的好感度确实下降了15个百分点,而对夏晴的好感上升了20%,但她决定暂时不告诉白绮这个坏消息。
现在重要的是下一步计划。南笙转移话题,夏晴的演讲在下午,我们需要——
我不去了。白绮突然说,把脸埋在手掌里,反正已经输了,我还去干什么,去看她表演完美人设吗?
恰恰相反。南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锐利,如果你想打败敌人,首先要了解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白绮。
白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那你保证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失控。
我保证会提醒你。南笙提醒她,但是最终控制情绪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我会努力的。白绮失落地低下头。
下午的演讲照常进行,白绮选了个角落的位置,戴了顶棒球帽低调入场。
夏晴是第五个上台的竞选者,当她站到讲台上时,整个会场的气氛明显活跃起来。
各位同学好,我是夏晴,今天竞选的是文艺部副部长...
夏晴的声音不算特别动听,但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力,南笙立即启动系统扫描,发现她正释放着高强度好感度波动,几乎覆盖了整个会场。
注意看观众的反应。南笙提醒白绮。
随着演讲进行,白绮惊讶地发现,每当夏晴说到关键处,周围同学就会不约而同地点头或微笑；当她讲到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时,全场却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这太诡异了...白绮低声说道,就像集体催眠。
很接近。南笙解释道,不过她的好感度系统是通过刺激听众大脑中的愉悦中枢,让他们对演讲者产生非理性的好感,你看周淮南——
白绮看向评委席,向来严肃的周淮南竟然在夏晴演讲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甚至在她提到加强社团合作时赞同地点头,而这正是他平时最反对的浪费时间的主张。
他从来不对我那样笑。白绮胸口莫名发闷,忍不住酸溜溜地说着。
因为那是被系统操控的反应。南笙指出,记住,这些人对你的负面看法同样是被操控的结果,不是真实的你。
夏晴的演讲在一片掌声中结束。
最终,投票结果也毫无悬念,夏晴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文艺部副部长。
散会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夏晴表示祝贺,白绮则逆流而出,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她难过的地方。
白绮！
一个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绮转身,便看到夏晴小跑着追上来,脸上带着看似真诚的笑容。
有事吗?白绮硬邦邦地问道。
夏晴微微喘息着,脸颊泛红,佯装难过地说道：我想为上午的误会道歉,可能是我和同学聊天让你误会了...我真的很欣赏你的演讲风格。
白绮眯起眼睛,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夏晴的瞳孔深处有一丝不自然的金色光芒,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反光。
小心,南笙立即警告,她正在加强好感度输出！
果然,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白绮心头,她咬紧牙关,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不必假惺惺了,你赢了,恭喜。
我不是来炫耀的。夏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其实...我想邀请你合作,文艺部需要你这样有经验的人指导...
白绮几乎要笑出声了：让我给你打下手?
是平等合作。夏晴眨眨眼,我们可以一起策划春季艺术节,你的时尚眼光那么棒...
她在试图收编你！南笙警觉地提醒道,如果拒绝,她会说你傲慢；如果接受,你就成了她提升形象的垫脚石。
白绮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南笙教她的应对策略：听起来很有趣,不过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最近在准备设计大赛。
这个既不拒绝也不接受的回答显然出乎夏晴意料,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笑容：当然！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等夏晴走远,白绮才长出一口气：怎么样?这次没搞砸吧?
表现不错。南笙赞许道,你注意到她眼睛的异常了吗?
看到了,像猫眼一样反光。白绮皱眉,那是她的...系统?
很有可能南笙沉思道,看来,她的系统比我想象的更高级,已经能产生物理层面的显现,我们需要更谨慎。
两人正说着,白绮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绮,今晚七点回家吃饭,有重要事情谈。】
奇怪,白绮小声嘟囔道,妈妈从来不发这么正式的消息。
南笙心头一紧,原著中真假千金的剧情转折就是从一次家庭晚餐开始的,难道夏晴已经加速了这个进程?
你告诉你妈,知道了。南笙欲言又止道,现在我们可能需要聊聊...关于你的家庭。
白绮敏锐地察觉到南笙语气的变化：什么意思?你瞒了我什么?
不是隐瞒,而是之前时机未到,告诉你只会让你更快进入夏晴的圈套！但现在看来计划需要调整了。南笙斟酌着用词,小心暗示道：今晚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你的价值不取决于任何人的认可,包括你的父母。
白绮的脸色渐渐苍白：你这话...听起来像在预告什么可怕的事。
南笙没有回答,她调出系统界面,看着上面闪烁的警告提示：【原著关键节点接近中,宿主心理防线强度不足,建议紧急干预。】
夕阳西下,将白绮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个骄傲的女孩还不知道,今晚将迎来怎样一场风暴,而南笙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为她做好准备,因为有些战斗,终究只能独自面对。
晚上,白绮站在家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暮色中的白家别墅灯火通明,落地窗透出温暖的黄色光晕,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我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回家。她低声说着,声音也逐渐颤抖起来。
深呼吸。南笙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安抚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白绮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管家李叔很快开了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在餐厅等您了。
穿过熟悉的门厅时,白绮注意到玄关的摆设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最喜欢的那幅童年照片被换成了抽象画,鞋柜里多了一双陌生的浅口小皮鞋。
那是谁的鞋?她疑惑地问着李叔。
然而李叔却避开她的目光,艰难说道：是...夏晴小姐的。
夏晴?白绮猛地停下脚步,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为什么会在——
小绮,是你吗?母亲的声音从餐厅传来,打断了她的质问。
白绮攥紧拳头,强迫自己迈步走向餐厅,宽敞的欧式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然而此时餐桌前除了爸妈之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夏晴。
她穿着素雅的米色连衣裙,头发乖巧地扎成马尾,正小口啜饮着汤,看到白绮进来,她立刻放下汤匙,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白绮...啊不,现在应该叫姐姐了。夏晴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白绮的视线从夏晴脸上移到父母身上,又移回来,爸爸的表情严肃得可怕,妈妈坐在旁边,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恶作剧吗?白绮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整个人忍不住开始颤抖,开口时声音尖得不像自己,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什么姐姐?你们说的'重要事情'就是——
先坐下,小绮。父亲打断她,声音低沉。
然而此时白绮愤怒震惊到了极点,已经听不进去爸爸的话,扭头生气地瞪着夏晴：我不！你给我滚出去！这是我——
白绮！别让爸爸生气！
白绮难以置信地看着爸爸,眼泪也开始再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更没有对自己发过火,现在却为了一个陌生人,为了一个——
白绮,冷静！南笙监测到白绮的情绪变化,赶忙安慰道：先听听你爸怎么说,你现在这样不是正中对方下怀吗?
听着南笙的话,白绮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机械地走到唯一空着的座位——平时是客人坐的位置,僵硬地坐下,她的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腿,而疼痛却感觉那么遥远。
母亲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很难开口...但妈妈今天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你和夏晴,在出生时被抱错了。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白绮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母亲接下来的话。
...上个月,医院联系爸爸和妈妈,他们告诉了我们这个错误...随后又告诉我们晴晴的信息,最后我们做了DNA检测...确认夏晴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说完,白绮看见爸爸推过来一个文件夹：这是检测报告,我们也很震惊。
每一个词都像锤子砸在白绮心上,她盯着桌布上的花纹,嘲讽地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得可笑。
白母红着眼睛说道,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非常震惊,是我们的错...我们目前想把晴晴接回来,而且听晴晴说你们两个现在是一个学校的,这样以后你们两个还可以做个伴。
是的,我们叫你回来,也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你们两个相互做个伴也...挺好的。
白绮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夏晴,后者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嘴角却几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
她在释放好感度波动！南笙突然警告,小心,她在刺激你的情绪！
但警告来得太晚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白绮心底窜上来：这太荒谬了！就因为一份所谓的检测报告,你们就随便认个陌生人当女儿?她跟你们说过什么?是不是编造了一堆悲惨故事来博取同情?
白绮！父亲厉声喝道,注意你的言辞！夏晴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养父母早逝,在亲戚家寄人篱下...
那我呢?白绮的声音开始发抖。
母亲抹了抹眼角：你们可以继续做姐妹啊,爸爸妈妈还会继续爱你的！
我不需要,我不要妹妹！白绮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夏晴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想要拉住白绮的手：姐姐,别这样...我...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走！
晴晴！白母听到对方要走,也慌忙站了起来。
别碰我！白绮甩开她的手,看了眼试图上前阻止的白母和生气的白父,她又扭头盯着夏晴说道：这一切太巧合了不是吗?你转过来,突然所有人都喜欢你,现在又成了白家真千金?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夏晴踉跄后退,撞倒了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她委屈地咬着嘴唇：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够了！父亲拍桌而起,白绮,向夏晴道歉！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像个歇斯底里的泼妇！夏晴经历了那么多还这么懂事,你呢?除了发脾气还会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白绮心脏,她看向母亲,后者却别过脸去无声地哭泣。
白绮,南笙紧急介入,你的心率达到危险值,我需要启动镇静程序。
一股清凉的感觉突然从手腕的流星纹路扩散至全身,白绮感到那股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愤怒和痛苦稍稍平复了一些。
我...需要时间消化。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转身冲向楼梯。
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回来把话说清楚！
在白绮进屋前,她看到夏晴走到白父身前,假惺惺地劝阻道：爸爸,让姐姐静一静吧...
白绮一路冲进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泪水决堤而出,浸湿了丝绸枕套。
他们不要我了...她抽泣着,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就那样...当着她的面...说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我在这里。南笙轻声说道,呼吸,慢慢呼吸。
白绮蜷缩成一团,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原著中这个情节应该在三个月后才发生。南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困惑,夏晴一定加速了这个进程...她的系统权限比我想象的更强大。
现在怎么办?白绮抬起泪痕斑斑的脸,他们显然更喜欢她...说什么做姐妹,我都不是他们孩子了,之后肯定会赶我走的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的,你还有自己。白绮,听我说,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但也是转机,夏晴肯定希望看到你一蹶不振,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白绮苦笑：怎么反抗?我马上连家都没了。
首先,冷静下来。南笙调出全息投影,显示出一系列数据分析,夏晴的系统正在全力影响你父母的好感度,但是血缘关系本身就有天然羁绊,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也有所顾忌。南笙的语调渐渐坚定,白绮,我要你仔细回想,这十八年来,父母对你的爱是真实的吗?
白绮闭上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熬夜陪她完成科学作业,母亲为她每一场舞蹈表演鼓掌,全家去马尔代夫度假时三人一起在夕阳下散步...
是真的。她轻声说,他们很爱我。
既然他们很爱你,那这种爱怎么会一夜之间消失?南笙肯定地分析着,夏晴的系统可以放大负面情绪,但不能无中生有,你父母现在的反应有一部分是被系统影响的结果。
白绮坐起身,擦了擦眼泪：所以我该怎么办?
像刚才那样大吵大闹只会适得其反,相反,南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我们要以退为进。
什么意思?
首先,南笙调出一个策略列表,你要主动提出搬出去住。
什么?白绮瞪大眼睛,不理解：那不是正合她意吗?
表面上看是这样。南笙解释道,但你想想,如果你主动提出,反而显得成熟懂事；而夏晴刚回家就逼走养女,舆论会站在哪边?
白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次,南笙继续道,你要在父母面前全力支持夏晴,甚至表现得比他们更关心她。
这太难了...白绮咬牙切齿道,我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生气！
正因如此才有效。她停顿了一下,这会让夏晴的系统无从下手——她无法放大你不存在的敌意。
白绮慢慢明白了南笙的计划：所以我要...假装接纳她?
不只是假装。南笙纠正她,要真心实意地接纳,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破绽。记住,最高明的伪装是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白绮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哭花的妆容,凌乱的头发,通红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化妆棉开始卸妆。
我需要洗个脸,然后下楼去...道歉。
很好。南笙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要急着反击,观察,学习,等待时机！夏晴的系统一定有弱点,而我们会找到它。
半小时后,焕然一新的白绮走下楼梯。
餐厅里,夏晴正坐在原本属于白绮的位置上,给父母夹菜,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强迫自己露出微笑。
爸爸,妈妈...还有夏晴。她轻声地说道,三人听见她的声音都惊讶地抬起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想道歉。
父亲的表情缓和了些：坐下说吧。
白绮没有走向餐桌,而是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叠在身前：我想通了...这件事对大家来说,可能一时间都有点难以接受,尤其是...夏晴。
说着,她看向夏晴,努力让眼神显得真诚,而且这些年来你一定过得很辛苦...欢迎回家。
夏晴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谢谢姐姐...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成为一家人。
我也是。白绮微笑,然后转向父母,我有个请求...考虑到夏晴需要时间和空间适应家庭,我想搬去学校宿舍住一段时间。
什么?母亲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震惊,没必要这样...
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白绮柔声说道,这样夏晴能有更多时间陪伴你们,而我...也需要一些空间适应这个变化。
父亲审视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这个提议的真实性,白绮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心跳却快得像擂鼓。
如果你坚持的话...可以父亲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但周末要回家吃饭。
当然。白绮点头,然后看向夏晴,妹妹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吗?我想在搬出去前把房间重新装修一下给你住。
夏晴显然没料到这一招,一时语塞：不、不用了...那是姐姐的房间...
别客气。白绮笑得更加温柔,毕竟现在这是你的家了。
离开餐厅前,白绮回头看了一眼,夏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成乖巧的模样。而父母眼中...那是愧疚吗?还是欣慰?
回到房间关上门,白绮才允许自己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我做到了...她喃喃道,天啊,这比想象中还难...
你做得很好。南笙真诚道,比我想象的更好,夏晴明显没料到你会这样反应。
白绮苦笑：现在怎么办?真搬去宿舍?
是的。南笙调出学校宿舍申请流程图,明天就去申请,同时我们要加快设计大赛的准备,现在你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白绮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壁纸是她和父母去年在北海道滑雪的照片,三人笑得那么开心,她咬了咬嘴唇,换了张风景图。
南笙,她盯着面前的风景照,难过地说道：如果...如果我不是白家千金,那我是谁?
南笙沉默了一会儿：你是白绮,十八年来的一切经历,人际关系,都不会因为一份DNA报告而消失,血缘可以决定很多,但不是全部。
白绮勉强笑了一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流星纹路：幸好还有你。
我们会赢的。南笙轻声承诺,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在这个不眠之夜,两个女孩各自盘算着下一步棋。
一个在温暖的卧室里假装乖巧,一个在冰冷的月光下开始蜕变......
白绮盯着眼前的宿舍门牌——【3-217】,手指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
走廊里飘荡着洗衣粉和泡面的混合气味,远处传来女生们的笑闹声,一切都与白家别墅的宁静奢华天差地别。
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她小声嘀咕着,声音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适应新环境是成长的第一步。南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想想看,多少经典设计灵感都诞生于混乱之中。
白绮撇撇嘴,推开房门,四人间宿舍比她想象的更狭小,两张上下铺靠墙摆放,中间是四张拼在一起的书桌。
其中靠近窗户的下铺已经有人了,床铺整洁得近乎强迫症,书桌上分类摆放着各种专业书籍和一个看起来相当高端的笔记本电脑。
有人吗?白绮试探性地问。
卫生间门突然打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白绮时明显愣了一下。
白...白绮?眼镜女生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你分到我们宿舍了?
白绮眯起眼睛,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我们认识?
我是苏晓,学生会宣传部的。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突然冷淡下来,上周例会你骂过我做的海报'像小学生涂鸦'。
白绮感到一阵尴尬涌上脸颊,她想起来了,那天夏晴正好坐在苏晓旁边,对她耳语了什么,然后她就莫名火大,把苏晓辛苦设计了两周的海报批得一文不值。
道歉。南笙简洁地指示道。
对不起。白绮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感到惊讶,随后迅速调整表情,真诚道：那天我...心情不好。其实你的配色很有创意。
苏晓瞪大眼睛,像是看到孔雀突然开始说人话：呃...谢谢?
说完,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两人尴尬地站了会儿,苏晓指了指空着的上铺,那是你的床,舍规贴在门后,基本就是保持安静、轮流值日之类的。
白绮点点头,开始艰难地把行李箱的被褥往床上搬,从小到大,她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整理过,现在却要自己铺床单、套被罩。
当她第三次把被罩里外弄反时,苏晓终于看不下去了。
需要帮忙吗?眼镜女生叹了口气,你这样折腾到明天也弄不好。
白绮想拒绝,但南笙抢先一步：接受帮助,这是改善关系的好机会。
谢谢。她咬着牙说道,退到一边看苏晓利落地整理好床铺。
你没住过校?苏晓随口问道。
没有。白绮简短地回答,不想解释自己是被赶出家门的冒牌千金。
苏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再追问,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白绮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食堂还有半小时关门。苏晓看了看手表,要一起去吗?另外两个室友周末回家了。
白绮本想拒绝,但饥饿感战胜了骄傲,她点点头,跟着苏晓走向学生食堂。
这是她入学两年来第一次没有司机接送,而是像普通学生一样步行穿过半个校园。
食堂的景象让她再次震惊,嘈杂的人群、油腻的地板、单调的菜色...
一切都与她习惯的私人厨师精心准备的三餐相距甚远。
建议选B窗口。苏晓凑到白绮耳边,小声说道,今天的红烧肉勉强能吃。
排队时,白绮感觉无数目光投向自己,有人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假千金被赶出家门之类的词,她的背脊僵直,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不用理会。南笙提醒她,专注眼前的事。
突然,食堂另一头传来一阵骚动,夏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像一位公主巡视她的领地,她今天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莫名显得光彩照人。
看,是真千金来了。白绮身后的一个女生讥讽道,真千金就是不一样,比某些冒牌货强多了。
白绮的手指攥紧了餐盘,指节发白,就在这时,夏晴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向她的方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缓缓朝她走来。
姐姐！夏晴的声音清脆悦耳,没想到在食堂遇到你,住宿舍还习惯吗?
整个食堂似乎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竖起耳朵等着看这场真假千金的好戏,白绮感到无数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背上。
按计划行事。南笙提醒道。
白绮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挺好的,谢谢妹妹关心。
夏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爸爸妈妈很担心你,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吧?我可以睡客房的。
多么体贴啊！白绮几乎要为她的表演鼓掌了,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显然被夏晴的善良大度打动了。
不用了。白绮保持微笑,你刚回家,应该多陪陪爸妈,我在这里刚好也能专心准备设计大赛。
夏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显然没料到白绮会如此平静地应对,就在这时,食堂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白绮头顶的灯管爆裂,碎片朝她直直坠下！
小心！苏晓猛地拉了她一把,玻璃碎片擦着白绮的手臂划过,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整个食堂一片哗然,夏晴捂住嘴,一脸惊恐：天啊！姐姐你没事吧?
白绮抬头看向灯管断裂处,那里有明显的焦黑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蚀过,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不可能是巧合！
扫描完成。南笙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灯管内部有高频能量残留,与夏晴系统释放的波动吻合,她刚刚远程干扰了电路。
她能做到这种事?白绮在心中惊呼,这不是操控情绪,这是恶意伤害！
她的系统在进化。南笙的声音带着警惕,从现在起,我需要开启防御协议,24小时监控周围环境。
夏晴还在假惺惺地表达关切,但白绮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匆匆应付几句,拉着困惑的苏晓离开了食堂。
回宿舍的路上,苏晓突然开口：你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白绮挑眉：什么传闻?
大家都说你傲慢、刻薄、仗势欺人。苏晓直言不讳,但刚才夏晴的那些话明显在刺激你,但是你竟然坦然收下了。
白绮苦笑：我也只能收下了,总不能和她大吵一架,又不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我站！苏晓推了推眼镜,其实上周你批评我海报那天,我能感觉到你本来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夏晴不知道对你说了什么,之后你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后面的反应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白绮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女生,这是第一个相信她的人。
她在向你释放善意。南笙敏锐地指出,这可能是个重要盟友。
谢谢。白绮真诚道。
苏晓耸了耸肩：不用谢,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我是学计算机的,对'异常现象'比较敏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白绮一眼,比如突然爆裂的灯管。
白绮心头一跳,难道苏晓察觉到了什么?
那晚,躺在宿舍坚硬的床铺上,白绮久久无法入睡。
隔壁床的苏晓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窗外偶尔传来夜归学生的笑闹,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独自面对黑夜,没有柔软的天鹅绒被子,更没有母亲睡前的晚安吻。
想到这里,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的颤抖出卖了她。
白绮。南笙轻声呼唤,看墙上。
白绮睁开泪眼,看到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全息投影——是白家别墅后花园的夜景。
每一朵玫瑰、每一片树叶都栩栩如生,更神奇的是,她仿佛通过投影闻到了夜来香的芬芳,感受到微风拂过脸颊的触感。
这是...她哽咽着问。
我的数据库里有你家的完整扫描。南笙解释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虽然不能代替真正的家,但至少...能让你好受些。
白绮伸手触碰投影中的玫瑰花丛,光影在她指尖流转：谢谢你,南笙。
睡吧,明天有艺术设计课,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第二天的艺术设计课是白绮为数不多真正喜欢的课程,过去她总是敷衍了事,仗着家世随便交作业也能拿高分,但现在不同,从今天起她必须以真才实学赢得认可。
同学们,艺术系的林教授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要做快速设计练习,主题是'蜕变',两小时内完成草图。
白绮深吸一口气,拿起炭笔。
蜕变...还有比这更适合她的主题吗?
从千金小姐到普通学生,从依赖家庭到独立生存...
笔尖在纸上飞舞,一个抽象的图形渐渐成形——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蝶翼由破碎的镜片组成,每一片都反射着不同的光影。
她完全沉浸在创作中,甚至没注意到夏晴就坐在不远处,正用阴郁的目光注视着她。
啊！白绮的惊呼引得全班回头,她的水杯不知何时被打翻,水渍正迅速浸透画纸！
天呐,姐姐,你的画！夏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一脸同情,需要我帮你拿新纸吗?
白绮看着自己几小时的心血毁于一旦,愤怒像火山般喷涌而出,她几乎要抓起湿透的画纸摔在夏晴脸上,但南笙的警告及时响起：她在等你失控！深呼吸,转换策略！
白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换上平静的表情：没关系,我记住了构图,可以重画。
说着,她直视夏晴的眼睛,不过能请你帮个忙吗?帮我问问教授能不能延长半小时?毕竟...意外总是难免的。
夏晴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种反应：当、当然...
令白绮意外的是,林教授看完她的半成品后,不仅同意延长时间,还主动提供帮助：白绮,你的构图很有冲击力,如果愿意,可以用我的专业画板完成。
全班瞬间哗然。
林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厉,从未对学生如此优待,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重新作画时,白绮发现自己的手出奇地稳,思路也比之前更清晰。
她不再试图复制原稿,而是即兴发挥,水渍形成的晕染效果反而为作品增添了一种破碎重生的质感。
下课铃响起时,她的新作品不仅完成了,而且比原版更加震撼。
林教授拿着她的画向全班展示：看看这个！将意外转化为创意,这才是设计师应有的素质。
同学们惊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白绮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她凭真本事赢得的认可,不是靠家族名声,也不是靠系统作弊。
白绮,下课后林教授叫住她,考虑过参加下个月的青年设计师大赛吗?我觉得你有潜力。
白绮的心跳加速：我...我会考虑的,谢谢教授。
走出教室,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南笙,你看到了吗?林教授从没这样夸过学生！
我告诉过你,你有真正的才华。南笙的声音带着欣慰,不过别高兴太早,夏晴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当天晚上回宿舍时,白绮发现自己的抽屉被人翻过,设计草图有被翻动的痕迹,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少。
她在找什么?白绮困惑地问。
不确定。南笙沉思道,但肯定与设计大赛有关,从今天起,所有重要作品都做数字备份。
白绮点点头,开始整理物品准备洗澡,当她拿起洗漱包时,一张旧照片从她常看的时尚杂志里滑落,白绮捡起来,照片是她五岁生日派对上拍的,当时父母一左一右亲吻她的脸颊。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字迹：阳光福利院留念。
这是什么?白绮皱眉,我从来没去过福利院啊！
南笙突然沉默了几秒,然后系统提示音急促地响起：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片段！正在分析中...
怎么了?白绮紧张地问道。
这张照片...南笙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震惊,被修改过,原始图像里应该还有一个人。
白绮的心跳漏了一拍：谁?
还不确定。南笙快速说道,但'阳光福利院'这个线索很重要,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苏晓抱着一堆书走进来：白绮,门口有你的快递。
白绮疑惑地接过包裹,看着上面自己的收件信息,小声嘟囔道：我没有订购过任何东西啊。
南笙通过自身系统扫描了一下,发现竟然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南笙莫名有种预感,于是她说道：先打开看看吧！
拆开后,里面是一枚古旧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字母XQ。
XQ...夏晴?白绮喃喃道。
苏晓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钥匙我见过！上学期我做校史研究时,在旧档案室看到过类似的,这是老校区储物柜的钥匙！
白绮和南笙同时意识到,这可能是有人故意送来的线索,而线索的另一端,很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铜钥匙在白绮掌心泛着冷光,XQ两个字母在宿舍台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凌晨一点,苏晓已经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白绮盯着钥匙,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我们得去看看那个储物柜。她用气音说,生怕吵醒苏晓。
太危险了。南笙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犹豫,旧档案室有监控,而且——
而且什么?白绮敏锐地察觉到南笙的异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系统沉默了几秒,这在南笙身上极不寻常,我的数据库出现了一些...矛盾,关于这个世界的原始设定。
白绮皱眉：什么意思?
按照原著,你和夏晴是在医院被抱错的,没有第三方介入。南笙缓缓解释,但那张福利院照片和这把钥匙...表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绮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齿痕：或许你的'原著资料'可能不完整?
也有可能是被篡改了。南笙的声音变得更低,更奇怪的是...当我扫描那把钥匙时,系统内部出现了短暂的数据紊乱。
白绮倒吸一口冷气,能让一个高级系统紊乱,这把钥匙的来历绝不简单。
无论如何,我明天一定要去旧档案室。她下定决心,严肃道：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我必须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苏晓的床铺传来一阵窸窣声,白绮赶紧把钥匙塞到枕头下,假装睡觉。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苏晓的声音异常清醒,你要去旧档案室?我帮你。
白绮猛地坐起,看到苏晓已经爬下床,眼镜后的双眼炯炯有神。
你...都听到了?
听到你自言自语?当然。苏晓推了推眼镜,自从你搬进来,每晚都会对着空气说话,起初我以为你精神有问题,直到——她突然压低声音,直到我黑进了学校的监控系统,看到你在无人处也会做出对话反应。
白绮的血液瞬间凝固：你监视我?
不是监视,是观察。苏晓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我对异常现象有职业性敏感,比如——她快速敲击键盘,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上周食堂灯管爆炸前0.3秒,夏晴的眼睛闪过一道红光。
白绮的呼吸停滞了,视频虽然模糊,但确实捕捉到了那诡异的一幕,夏晴的瞳孔在灯管爆炸前突然变成红色,像某种电子设备的指示灯。
这是什么?白绮声音发颤。
某种高科技隐形眼镜?或者...苏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更超自然的东西,就像你手腕上那个会发光的纹身。
白绮本能地捂住左手腕的流星纹路,南笙突然开口：告诉她部分真相,我们需要她的技术支援。
经过短暂交流,白绮向苏晓透露自己正在调查夏晴的可疑行为,但没有提及系统和穿书者的部分,苏晓似乎并不完全相信,但同意帮忙。
旧档案室的监控系统很老旧,我可以制造一个十分钟的盲区。苏晓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明天中午保安换班时是最佳时机。
第二天中午12:15,白绮站在旧校区一栋摇摇欲坠的红砖建筑前,喉咙发紧,这栋上世纪的老楼早已废弃,窗户都用木板封死,只有档案室还存放着一些无人问津的旧资料。
记住,只有十分钟。苏晓通过蓝牙耳机提醒她,我黑进了监控系统,但旧楼里有动静传感器。
白绮点点头,用苏晓给的电子卡刷开侧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瘆人,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她捂住口鼻,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向深处走去。
左转,然后直走到尽头。南笙指引道,根据苏晓提供的平面图,储物柜应该在最后一个房间。
白绮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走廊都能听见,推开档案室的门时,一阵冷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让她打了个寒战,房间里堆满了积灰的铁柜和纸箱,角落里几只蜘蛛迅速逃窜。
哪个柜子?她小声问。
找找刻有XQ字母的。
白绮一排排检查过去,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老式黄铜储物柜,锁孔上方隐约可见XQ两个字母,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去。
咔嗒一声,柜门弹开一条缝,白绮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柜门。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烧焦了边缘的黑白照片躺在底部。
白绮小心翼翼地捏起照片一角,借着手机光查看。
照片上是两个小女孩站在福利院门口,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左边那个昂着下巴、一脸骄傲的显然是幼年白绮；中间是个腼腆微笑的女孩,眉眼间能看出夏晴的影子。
我和夏晴?白绮困惑道：难道我们两个不是在医院被抱错的吗?
我这边暂时也不清楚。南笙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我的数据库...没有...关于福利院的记录...系统...错误...
南笙?白绮惊慌地发现手腕上的流星纹路开始不规则闪烁,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照片背面的字迹吸引了她的注意：阳光福利院姐妹留念,1999.6.1。字迹已经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
姐妹?白绮的大脑一片混乱,她从未听说过什么姐妹,父母也从未提过她在福利院的经历。如果她和夏晴是被抱错的,为什么会有这张合影?
当她用手指轻抚照片上的人物时,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袭来,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南笙的声音变得遥远而破碎：
警告！外部记忆体介入！系统过载！
白绮眼前闪过一系列陌生画面——一间纯白的实验室,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光球；一个短发女孩躺在医疗床上,头上连着无数电极；某个黑暗空间里,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其中一个在哭喊救救我们...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却真实得可怕,白绮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照片从指间滑落。
白绮！时间到了！苏晓急促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保安开始巡逻了！
白绮强忍眩晕,抓起照片塞进口袋,跌跌撞撞地冲出档案室,她刚拐过走廊转角,就听见保安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
左...左边有应急出口...南笙的声音虚弱但恢复了稳定,快走...
白绮几乎是滚下消防梯的,落地时扭伤了脚踝,但她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跑向约定的集合点。苏晓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看起来像见了鬼。
白绮说不出话,只是颤抖着掏出那张照片。苏晓接过一看,眼睛瞪得溜圆。
这是...你和夏晴！?你们两个是孤儿?
我不知道。白绮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而且南笙看到照片后变得很奇怪。
南笙?苏晓敏锐地抓住这个名字,就是你一直在对话的那个'人'?
白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此刻已经顾不上了,她简略地解释了刚才发生的幻觉,以及南笙的异常反应。
苏晓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听着,这已经超出正常范畴了,我有个在神经科学实验室打工的朋友,他们最近在研究一些...非正常意识现象,也许能帮上忙。
不！南笙突然强烈反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
白绮转达了这个意思,苏晓耸了耸肩：随你,但那张照片明显被刻意藏起来的,夏晴不会高兴你发现了它。
回宿舍的路上,白绮不断回想那些闪过的画面,它们感觉不像幻觉,而像是...被尘封的记忆。
南笙,她小声问,你知道那些画面是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后,南笙回答：我不确定,系统日志显示那段数据不属于任何已知数据库。但当你碰到那张照片时,它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部某个上锁的区域。
这个回答让白绮更加困惑,一个系统怎么会有上锁的记忆?但她还没来得及追问,南笙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夏晴系统信号！她在附近！
白绮立刻环顾四周,果然看到夏晴独自走向校园最偏远的景观湖方向,奇怪的是,她边走边对着空气说话,表情时而愤怒时而哀求,完全不像平日那个甜美可人的形象。
她要干什么?白绮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苏晓见后,也跟着一起追了过去。
太危险了！南笙警告,如果她发现你——
她毁了我的家庭,我得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白绮咬牙道。
只见夏晴走到湖边一座被遗忘的旧雕塑前,那是一个抽象的天使形象,早已锈迹斑斑。
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夏晴突然对着雕塑抬起手,一道蓝光从她掌心射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全息面板。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绮也能看到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进度条,夏晴焦躁地划动着那些看不见的界面,嘴里念念有词：任务进度才62%...太慢了！那个该死的白绮应该已经身败名裂了才对！
夏晴的声音逐渐尖锐刺耳,与平时的甜美判若两人,还有那个第三方变量...必须尽快清除...
南笙突然倒吸一口气：第三方变量?她在说你！夏晴知道你的存在！
就在这时,夏晴的全息面板突然闪烁起来,一个模糊的女性声音从中传出：警告...原生意识抵抗加剧...系统稳定性下降...
闭嘴！夏晴恶狠狠地对着空气说,我才是主导者！那个软弱的原主早就该消失了！
白绮和苏晓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夏晴体内似乎有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南笙突然捕捉到一段加密信号：求救...被困...帮帮我...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无尽的痛苦。
你听到了吗?白绮小声问苏晓。
听到什么?苏晓一脸茫然。
只有系统能接收这个频段。南笙解释,声音异常凝重,那是夏晴系统中被困的原始意识...她在求救。
白绮感到一阵恶寒,之前她便听南笙提起对方是穿越过来的任务者,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简单的穿越。
正想着,白绮看到夏晴突然转向她们藏身的方向,赶紧拉着苏晓蹲下。
等她们再次探头时,夏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若无其事地朝教学楼走去。
她刚才是在和什么对话?苏晓声音发颤,那绝对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白绮不知如何回答,她低头看着口袋里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先回去吧。南笙提议道：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这边也需要重新梳理一下各个数据。
行！白绮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点点头。
回到宿舍后,白绮将照片小心地藏在一本设计杂志的夹层里,她都不要再哭泣,不要再愤怒。
她拿出素描本,开始认真勾画设计草图,无论真相多么惊人,她已经下定决心面对它。
苏晓在一旁安静地编写着某种复杂程序,偶尔抬头看白绮一眼。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她们都知道,一场远比校园争斗更危险的游戏已经开始。
而南笙,则在自己的系统深处发现了一个被锁定的文件夹,标签上写着三个字：救救我。
凌晨三点,宿舍里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着白绮苍白的脸,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身旁的苏晓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头歪在椅背上,眼镜滑到了鼻尖。
再试一次。白绮咬着下唇,重新输入一串代码。
屏幕上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框：【系统核心进程异常,即将强制休眠】。
不！白绮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她轻轻摇晃左手腕,南笙?南笙！
流星纹路暗淡无光,毫无反应,自从昨晚南笙尝试打开那个标记救救我的加密文件夹后,系统就开始不稳定,最终陷入了休眠状态。
白绮的胸口发紧,她打开苏晓编写的系统诊断工具,屏幕上显示着南笙系统的结构图,核心区域闪烁着危险的红色。
系统...系统...白绮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南笙曾提过她们是通过左手腕的流星纹路连接的,她轻轻触摸那个纹路,发现皮肤下有微弱的电流感。
苏晓,她摇醒室友,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个神经信号放大器。
苏晓迷迷糊糊地推正眼镜：什么?
随便用什么,只要能放大我的生物电信号就行。白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如果南笙是通过生物电和我连接的,也许我能用更强的信号唤醒她。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溜进了苏晓打工的神经科学实验室,苏晓迅速改装了一台设备,将电极连接到白绮的流星纹路上。
最后提醒你一下,苏晓严肃地说道,这玩意儿设计来检测脑电波的,如果出现任何异常,我立刻切断连接。
白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苏晓按下开关,一阵刺痛从手腕窜上白绮的脊椎,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实验室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然后突然一片黑暗。
白绮感觉自己在下坠,穿过无数闪烁的数据流和记忆碎片,突然,她着陆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四周漂浮着半透明的蓝色代码链。
南笙?她的声音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产生回声。
没有回应,白绮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脚下的地面像水一样泛起涟漪,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远处有一扇门,门上贴着原世界记忆的标签。
心跳加速,白绮推开了门。
瞬间,她被拉入一段记忆——南笙生前的记忆。
......
卧室内,年轻漂亮的南笙正对着电脑修改简历,她将大专学历改为名牌大学硕士,将普通文员改为项目经理。
只要再伪造几份推荐信...她自言自语,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画面跳转,南笙坐在豪华的会议室里,对面是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
南女士,您的履历令人印象深刻。一位董事说,我们很荣幸邀您共同合作。
南笙优雅地微笑：贵公司的发展理念与我非常契合。
又一段记忆,南笙的办公室里,一位同事疑惑地看着她：这个专业术语...你不是这个方向的硕士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南笙脸色微变：我只是...习惯用更通俗的表达方式。
画面再次一转,一份媒体头条：《知名企业高管学历造假被揭穿》横空出世,南笙公寓楼下,记者们举着相机围堵。
龙建集团的南总监居然是个骗子！
听说连学历都是伪造的,啧啧...
她丈夫已经提出离婚了...
最后一段记忆,高楼天台,南笙站在边缘,泪水被风吹散,她向前迈出一步......
......
白绮猛地回到白色空间,胸口剧烈起伏,那不是这个世界的记忆！这是南笙的记忆！
南笙！她再次呼唤,南笙！
空间突然震动,代码链疯狂闪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慢慢成形——是南笙,但比平时看起来更真实,更...人类。
你不该看到这些。南笙的声音带着回声,这是我生前的记忆。
你生前...
我在原世界伪造学历,欺骗他人,最终身败名裂。南笙的影像苦笑,死后被改造成系统,任务是帮助'恶女'避免重蹈我的覆辙,完成任务才能...解脱。
白绮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疼痛：所以你帮助叶窕,现在又帮我...
是的,我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南笙轻声说,让你们摆脱所谓的恶女称号,走上正途,结束后就会前往下一个世界。
那我...只是你的一个任务?白绮的声音颤抖。
南笙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她直视白绮的眼睛：一开始是,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你不一样。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南笙的影像变得模糊。
怎么回事?白绮惊恐地问。
夏晴的系统...在攻击我们...南笙艰难地说,她发现我们知道了真相...必须断开连接！
不！我不会丢下你！
南笙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听着,夏晴不是真正的敌人,她被莫教授控制了...找到评委会的莫教授...他才是...
连接突然中断,白绮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地板上,苏晓正焦急地拍打她的脸。
谢天谢地！你昏迷了十分钟！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差点叫救护车了！
白绮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但左手腕的流星纹路重新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南笙?她小声呼唤。
我在...声音虚弱但清晰,但系统受损...只能维持基本功能...
白绮松了口气,转向苏晓：我们需要查一个人——青年设计师大赛的评委会主席,莫教授。
苏晓皱眉：莫天临?那个神经科技大亨?他怎么了?
南笙说...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白绮的手机响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真相吗?今晚8点,旧校区实验楼地下室。单独来。——一个朋友】
苏晓看到短信,脸色大变：不能去！绝对是陷阱！
白绮盯着手机屏幕,心跳加速。
危险系数98%...南笙虚弱地警告。
我要去。她最终说道,但不是毫无准备地去。
夜幕降临,白绮独自走向旧校区,她穿着便于活动的运动服,口袋里装着苏晓特制的干扰器,左手腕的流星纹路被创可贴遮住,但能感觉到南笙微弱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多个生命体...南笙断断续续地说道,其中一个生命体征异常...可能是莫教授...
旧实验楼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蹲伏在黑暗中,白绮推开生锈的铁门,霉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打开手机电筒,小心地走下楼梯。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一线微光从缝隙中渗出,白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面躺着昏迷不醒的夏晴,头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电极,一个高瘦的男人背对门口站在控制台前,白大褂下露出昂贵的定制西装。
莫教授?白绮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
男人缓缓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得像蛇。
白绮小姐,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我一直在等你和你的...特殊系统。
白绮的肌肉绷紧：你对夏晴做了什么?
只是调整而已。莫教授轻描淡写地说,她的系统有些不稳定。
他缓缓走向控制台,随后转身看向白绮,就像你的南笙一样。
你...你知道南笙?
当然。莫教授微笑,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一个被惩罚的灵魂,被迫帮助他人。
白绮如遭雷击：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和给她惩罚的是同一类存在。莫教授的手指轻抚控制台,只不过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我的研究。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墙上的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标着外来系统的档案,白绮看到了南笙的数据流分析。
她的存在证明了我的理论——意识可以数字化,可以穿越世界。莫教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狂热,我需要她的核心代码。
白绮的手悄悄伸进口袋,握住了干扰器：如果我拒绝呢?
莫教授叹了口气,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控制器：那就只能强制提取了。
他按下控制器,一阵剧痛突然从白绮的左手腕炸开,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创可贴下的流星纹路发出刺眼的红光,南笙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系...系统遭受攻击...白绮...跑...
南笙！白绮挣扎着想站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紧接着消防喷淋系统启动,冰冷的水柱从天而降,莫教授咒骂一声,在黑暗中摸索控制器。
现在！白绮用尽全力按下干扰器按钮。
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充斥整个房间,莫教授的控制器冒出火花,白绮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你们逃不掉的！莫教授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恶鬼,那个系统终将离开！她只是把你当作任务目标！
白绮没有回头,拼命冲上楼梯,冲出实验楼,苏晓在约定的地点等她。
快走！保安马上就到！
两人狂奔向宿舍区。白绮瘫坐在长椅上,全身湿透,左手腕的纹路依然隐隐作痛,但南笙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白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轻声回答,眼泪终于决堤,但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最终会...离开?
长久的沉默后,南笙轻声回答：是的,这是我的惩罚和救赎；但此刻,我在这里。
夜风吹过校园,带着初秋的凉意,白绮抬头看向星空,一个坚定的念头在心中成形——无论还剩多少时间,她都要与南笙一起战斗到底。
因为有些相遇,即使注定短暂,也值得全力以赴......
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白绮的被单上画出一道金线,她已经醒了很久,只是静静地躺着,左手腕上的流星纹路微微发热。
还有三天。她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确切地说,71小时42分钟。南笙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比往常更加机械,青年设计师大赛决赛结束后,我的任务评估期就结束了。
白绮攥紧了被单,自从地下室那晚后,南笙向她坦白了一切。
然后你就会...离开?白绮翻身坐起,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根据系统规则,任务完成后将立即前往下一个世界。南笙的回答不带感情色彩,你是我的第二个任务对象,之后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完成全部六个任务。
白绮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初夏的阳光倾泻而入,刺得她眯起眼。
校园里已经有学生来来往往,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永恒,而她的世界却要在三天后崩塌。
莫教授说...你只是把我当作任务目标。她背对着房间问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正确。南笙的回答快速而准确,我的职责是确保你避免原著中的悲剧结局,目前完成度为92%。
白绮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所以这些天的相处,那些安慰我的话,都只是...程序设定?
全息投影突然在她面前展开,显示出一系列复杂的数据流：情感模拟模块确实是我的功能之一,但系统运算显示,过度情感连接会影响任务效率,在上个世界,我因此差点导致任务失败。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个婚礼场景,白绮认出这是叶窕的婚礼,但宾客中并没有南笙的身影。
任务完成后,系统立即切断了与该世界的一切联系。南笙解释道,这是最高效的方式。
白绮注视着那些数据流,胸口发紧：那我呢?三天后你也会这样...删除所有联系?
删除情感缓存是标准程序。南笙的声音依然平静,不过根据系统记录,你是我遇到过配合度最高的宿主,任务完成效率提升37.6%。
真荣幸。白绮干巴巴地说着,随后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她为青年设计师大赛准备的半成品设计图。
那我们最好抓紧时间完成这最后92%。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公事公办,莫教授和夏晴的问题还没解决。
同意,根据计算,大赛现场是解决他们的最佳时机。南笙调出战术分析图,我建议在你的压轴服装中加入导电纤维网络,可以配合我的系统进行信号反制。
两人迅速投入工作,讨论技术细节时的那种默契让白绮既熟悉又陌生。
南笙的分析依然精准,建议依然实用,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道无形的墙再次竖了起来,就像她们初见时那样。
三天后,圣樱学院大礼堂座无虚席,青年设计师大赛决赛正在举行,台下坐着业界知名设计师和媒体代表,而评委席中央,赫然是莫教授。
后台,白绮最后一次检查她的参赛作品。
这套破茧系列由七套服装组成,每一套都代表着女性成长的不同阶段,最引人注目的是压轴的系统礼服——纯白的底料上缀满水晶,在灯光下会折射出七彩光芒,而隐藏在其中的导电纤维网络只有她知道其真正用途。
白绮选手,准备上场了！工作人员在门外喊道。
白绮深吸一口气,手指轻抚手腕上的纹路：系统状态?
运行效率98.3%,战术模块已加载。南笙的回应专业而冷静,提醒：导电纤维激活后可能造成轻微不适。
比起让你多做一个世界的任务,这点不适算什么。白绮轻声说,推着衣架走向舞台。
聚光灯下,白绮简短地介绍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当模特们依次展示服装时,观众席传来阵阵赞叹声。
白绮的目光扫过评委席,莫教授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银色控制器。
最后一套系统礼服出场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白绮看到莫教授微微倾身向前,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就在这一刻——
检测到扫描信号！南笙突然警告,莫教授正在尝试破解我的防火墙！
白绮感到手腕一阵刺痛,但她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台上的模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衣服上的水晶突然亮得异常。
执行反制。白绮低声说。
南笙的系统全力运转,通过导电纤维网络反向追踪莫教授的信号。
舞台上,礼服的水晶开始有规律地闪烁,像某种编码信号,观众们以为这是设计的一部分,发出更大的赞叹声。
莫教授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控制器冒出火花,评委席一阵骚动。
入侵成功。南笙报告道,正在下载他的研究数据——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她,夏晴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侧面,她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直勾勾地盯着白绮。
你以为你赢了?夏晴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甜美,而是带着电子合成的尖锐,他不过是个傀儡！真正的控制者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下,观众席一片哗然,医护人员迅速冲上前。
她的系统被远程切断了！南笙急促地说,莫教授正在逃跑！
白绮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下舞台。
莫教授！她大声喊道,或者说,'阳光计划'的主持人?
男人僵在原地,缓缓转身。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聪明的女孩,但你知道得太晚了。
他猛地掏出一个更大型的控制器按下,整个礼堂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白绮礼服上的水晶还在闪烁。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蔓延至全身,白绮跪倒在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坚持住！南笙的声音依然镇定,正在破解最终防火墙...
黑暗中,莫教授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你以为我在乎那个小比赛?我只需要你的系统核心数据！南笙,我知道你能听见,你以为六个世界就能赎清你的罪孽?那些因你伪造的报告而破产的家庭,那些因你而丧生的工人——
不要听他的！南笙突然提高音量,他在干扰你的判断！
白绮艰难地抬头,莫教授的话确实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南笙从未详细提过自己生前的罪行,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用尽全身力气,白绮扑向莫教授,抓住他拿着控制器的手腕,礼服上的导电纤维网络瞬间将南笙的系统脉冲传导至控制器,一阵刺眼的蓝光爆发——控制器爆炸了。
莫教授惨叫一声,踉跄后退,礼堂的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扭曲的面容和手上冒烟的设备,保安迅速控制住了他,而白绮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任务完成度100%。南笙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所有威胁已消除,白绮,根据系统预测,你的未来将走向成功。
掌声突然响起,白绮茫然四顾,发现全场观众和评委都站起来为她鼓掌。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鉴于突发情况,评委会一致决定将本届大赛冠军授予表现出非凡勇气和才华的白绮选手！
闪光灯下,白绮被请回舞台中央领奖,但在所有喧嚣中,她只关心一件事：南笙...现在你要走了吗?
系统即将断开连接。南笙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根据协议,你有权知道...莫教授说的是事实,我的罪行确实...很严重,这也是我必须完成六个任务的原因。
白绮站在聚光灯下,泪水无声滑落,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手腕上的流星纹路微微发烫。
第三个任务目标已锁定。南笙的声音突然变成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正在载入新宿主资料：【姓名：叶萱。】【身份：被诬陷的商业间谍。】【任务目标：避免其跳楼自杀结局。】【情感缓存清理进度：100%。】
等等！白绮惊呼,但手腕上的纹路已经彻底暗淡。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维度里,一道数据流穿过时空屏障,注入某个高楼天台边缘颤抖的年轻女子体内,那个女子手中的辞职信飘落,她突然站直身体,茫然地摸了摸突然出现流星纹路的手腕。
你好,叶萱。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是来帮助你的系统,你可以叫我南笙。
而此刻的白绮,正捧着冠军奖杯站在舞台中央,她低头看着手腕上渐渐淡去的印记,突然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像是某个存在最后的告别。
颁奖典礼结束后,白绮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经过报亭时,一则财经新闻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知名企业财务丑闻曝光,助理总监叶萱疑背黑锅》,配图中,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被记者围堵,手腕上似乎有什么在闪光...
白绮猛地转身,但报亭的电视已经切换到了下一条新闻,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
祝你好运,南笙。她对着夜空轻声说,还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