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键盘敲击声,是我工作室里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显示器幽蓝的光映在我瞳孔深处,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数据流在其中奔腾翻滚。
《记忆交易所》,一个只在深网传说中若隐若现的应用,此刻正温顺地匍匐在我的指尖,像一只等待被解剖的羔羊。
我的目标,已经锁定。
校董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张扬,标准的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整日里招摇过市,惹是生非。
屏幕上,关于他的记忆碎片正不规则地闪烁着,其中一段格外清晰:昨晚在私人会所,输掉一辆崭新的跑车后,他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价值不菲的水晶酒瓶,狠狠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碎片四溅,酒液横流,映照出他扭曲而愤怒的脸。
(呵,真是生动形象。)
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弧。
(让这位养尊处优的好大哥,也稍微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指尖在键盘上轻盈跳跃,几行隐秘的指令悄无声息地注入虚拟的以太网络。
目标:张扬的大脑。
操作:替换短期记忆。
将他脑海中那个明天约几个嫩模开泳池派对的念头,如同替换一个文本文件般,无缝切换为立刻将本月全部零花钱捐赠给山区失学女童,并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实名发布道歉声明,深刻反思自身奢靡浪费的不良行为。
【确认执行】
指令发送成功。
我拿起桌角的微纤维布,带着一种近乎强迫症的执拗,仔细擦拭着光滑的屏幕,仿佛刚才的操作,不过是随手清理掉系统里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bug。
但这感觉……
这掌控他人思想,如同拨弄琴弦般随心所欲的感觉……
太他妈的上头了。
我知道,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我亲手打开。
而我,对此毫无悔意,甚至……有点期待。
01
第二天,大学课堂。
意料之中的骚动在上午第二节课准时爆发。
张扬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脸色憔悴得像是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在专业课老师唾沫横飞地讲解着某种深奥理论时,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掏出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了某个国内知名的慈善网站。
然后,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中,他进行了一笔数额惊人的大额捐款。
捐款成功的提示音效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这哥们儿又登陆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吭哧瘪肚地编辑并发布了一篇长文。
那文笔,那措辞,简直堪比小学生检讨书,字里行间充斥着对自己奢靡生活、虚度光阴的沉痛忏悔,并表示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这波操作,直接让整个年级都炸了锅。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张少爷被盗号还是被夺舍的话题,在短短半小时内,就冲上了校园论坛的热搜榜首。
我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帽檐压得很低,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周围同学投来的那些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以及浓浓的八卦目光,像是一道道无形的能量流,汇聚到我身上,让我内心深处那名为掌控欲的怪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看吧,这就是力量。)
(无声无息,却能翻云覆雨。)
当然,小小的恶作剧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目标,是解决眼前的现实困境。
我那台服役多年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已经卡顿得连打开编程软件都费劲,更别提运行复杂的代码和处理庞大的数据了。
更换设备,迫在眉睫。
可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奖学金刚够支付学费和基本生活,哪里来的闲钱买顶配电脑
下午没课,我揣着仅有的几百块生活费,来到学校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咖啡馆。
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假装在温习功课,实则悄悄戴上特制的感应耳塞,连接上了《记忆交易所》的网络。
(开始漫游。)
周遭人群的记忆碎片如同五彩斑斓的肥皂泡,在我的意识感知范围内不断生灭。
大部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毫无价值。
(午餐吃什么……老板真讨厌……房贷压力好大……)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邻桌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像金融精英的男人,他的思维活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正在脑中反复盘算着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频率,尝试靠近他的意识。
成了!
一段清晰的记忆信息流被我成功截获。
是关于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众科技股。
信息非常具体,包括股票代码、精准的买入价位、预期的拉升时间和目标价位,甚至还有他准备投入的资金数额和买入指令的腹稿。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我强压下内心的狂喜,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但手指已经在桌子底下,飞快地操作着手机银行APP。
查询了一下账户余额,前几天刚到账的国家奖学金,五千块整。
(不多,但够了。)
【全仓买入】
指令确认。
做完这一切,我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信息差带来的获利,这种感觉比单纯的恶作剧要刺激得多。
然而,现实的压力总是如影随形。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新的邮件提醒。
是导师发来的,语气严肃地催促我尽快提交毕业设计的初稿。
DDL(截止日期)就在下周,而我……至今连个像样的思路都没有。
看着股票账户里那支刚刚买入的股票开始缓慢爬升,一个更大胆、更危险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探头,在我心底滋生蔓延。
(既然能借钱,那……能不能借鉴一下别人的思路呢)
(比如,我们年级那个公认的学霸,李哲他的毕设方向好像跟我有点类似……)
(甚至……如果能直接借到他那段核心算法的代码……)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
晚上,回到宿舍。
我迫不及待地再次连接《记忆交易所》,尝试定位李哲的意识。
他应该就在隔壁宿舍楼。
连接信号建立得异常艰难,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图像模糊,声音失真。
而且,在连接过程中,我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被窥视感
就像黑暗中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错觉吗)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我精神紧张下的幻觉。
我晃了晃脑袋,将这丝不安抛诸脑后。
(大概是网络波动,或者是我技术还不够熟练吧。)
毕竟,李哲是个学霸,思维活跃,精神力可能比普通人更强韧一些,读取他的记忆难度大点也正常。
最终,我只勉强捕捉到一些关于毕设方向的零碎想法,不成体系,对我帮助不大。
(算了,慢慢来。)
关掉应用,我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股票账户。
数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仅仅一天时间,那支小众科技股就如同打了鸡血般一路飙升,账户里的五千块已经翻了一倍还多!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卖出】。
提现,到账。
第二天,我就抱着一台崭新的、配置顶级的笔记本电脑回到了宿舍。
抚摸着冰凉的金属外壳,感受着那流畅到极致的运行速度,我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与野心的光芒:
这,才只是个开始。
02
毕业设计答辩的日子,如期而至。
对我而言,这与其说是一场考验,不如说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
早在答辩前三天,我就利用《记忆交易所》的便利,预习了所有可能参与答辩的老师们大脑中关于我课题方向的知识储备、潜在疑问,甚至是一些个人化的学术偏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还顺手给其中一位以严苛挑剔著称的老教授,悄悄植入了一条短期记忆指令。
内容很简单:【今天一定要找出至少五个优点,好好夸奖凌夜同学的毕业设计,并对他的研究潜力表示高度肯定。】
(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无伤大雅,对吧)
答辩现场。
我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打开精心制作的PPT。
讲解过程行云流水,对老师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应答如流,甚至还能恰到好处地引用他们最近发表的论文观点,或者迎合他们某个不为人知的研究癖好。
那位被我特殊关照的老教授,果然一反常态。
他不仅没有提出任何刁钻的问题,反而全程面带微笑,时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在我答辩结束后,他第一个发言,一连用了六个非常,对我大加赞赏,什么思路新颖、论证严谨、技术扎实、潜力无限……
夸得我自己都快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余几位老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搞得有点懵,但看老教授都如此肯定,加上我的表现确实无懈可击,自然也是纷纷给出高分。
最终,我的毕业设计被评为优秀,还获得了最具创新精神奖的提名。
导师拍着我的肩膀,欣慰地称赞我是他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
(天才或许吧,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
掌控现实的感觉,比单纯在网络上修改记忆,更加令人沉醉。
毕业之后,我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忙着找工作。
我的野心,早已不满足于当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在预习答辩老师记忆的过程中,我意外发现了一份关于某个前沿加密项目研究的零星片段,其中提到了一份储存在矩阵科技公司内部服务器上的关键技术文档。
这份文档,对我构思中的创业项目至关重要。
如果能拿到手……
矩阵科技,本市著名的高新技术企业,以安保措施严密著称。
物理潜入听起来像电影情节。
但拥有《记忆交易所》的我,似乎……可以试试
夜幕降临。
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装,戴上帽子和口罩,来到矩阵科技那栋灯火通明、充满未来感的大楼前。
深吸一口气,我尝试连接门卫保安的短期记忆。
目标:【忽略我,把我当成一个预约深夜加班的技术顾问,直接放行。】
指令发出。
然而……
【指令被弹回!】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抵抗力,从保安的意识层面传来,像一层薄薄的、却韧性十足的防护罩,将我的精神指令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与此同时,我口袋里的特制感应器发出了无声的震动警报!
(触发警报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转身,混入街边的人流,迅速撤离现场。
直到跑出两条街区,我才敢停下脚步,靠在墙角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
这是我第一次在使用《记忆交易所》时遭遇明确的抵抗和反弹。
在此之前,无论是修改张扬的念头,还是植入教授的指令,都如丝般顺滑。
那个保安的记忆,似乎被某种东西保护着。
这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这个神秘的能力并非万能,它存在着我尚未了解的限制和未知的风险。
挫败感和一丝后怕,让我冷静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我暂时停止了所有记忆操作,转而在一些隐秘的黑客论坛里潜水,试图搜寻更多关于记忆、意识或者类似技术的蛛丝马迹。
在一个需要特殊邀请码才能进入的深网论坛里,我发现了一个匿名发布的热帖。
发帖人语气神秘兮兮地描述了近期发生在本市的几起无法解释的事件。
比如,某个出了名的恶少突然良心发现,跑去捐款做慈善还公开道歉。
(这不就是张扬那事儿吗)
比如,某某公司的某位员工,在一次重要答辩中表现超常,获得了意外的高分。
(……听起来有点耳熟。)
还有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小概率幸运事件,比如某人在咖啡馆偶然听到内幕消息炒股赚了一笔,某人丢失的重要文件被陌生人捡到并送回……
帖子里描述的细节,竟然与我几次修改记忆的操作,在时间、地点、甚至某些具体行为上,都高度吻合!
虽然发帖人语焉不详,将其归结为都市传说、数字幽灵作祟或者高维存在对现实的随机干涉,但底下的回帖却议论纷纷,不乏一些技术大牛提出各种猜想。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
(有人在关注这些事还是说……我的操作留下了某种可以被追踪的痕迹)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我的心脏。
矩阵科技那次失败的经历,更是让我耿耿于怀。
那层微弱的防护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矩阵科技的保安有
这个《记忆交易所》,它的源头在哪里它的运作机制是什么它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隐约感觉到,自己之前或许只是在新手村沾沾自喜。
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着远比我想象中更深、更危险的暗流。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进入了废寝忘食的状态。
白天伪装成普通待业青年,晚上则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记忆交易所》协议和矩阵科技记忆防护的研究中。
我将那次失败的经历反复回放,分析着指令被弹回瞬间的每一个数据波动细节。
那感觉,不像是一种主动的、智能的反击,更像是一种……被动的、固化的防御机制。
就像给电脑安装了防火墙一样。
(防火墙……意识防火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我豁然开朗。
如果这是一种软件或插件性质的东西,那它一定有其技术特征和逻辑漏洞。
我调动起全部的计算机知识和黑客技能,编写了一个特殊的网络嗅探工具。
这个工具并非用于攻击,而是用于极其精细地分析流经《记忆交易所》特定节点的数据包特征。
我需要绕过交易所的表层限制,直接探测到矩阵科技保安大脑意识层面附加的那个防护层的底层结构。
过程异常艰难,耗费了我整整三天三夜。
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
咖啡因和尼古丁成了我维持精力的必需品。
终于,在第四天凌晨,我的嗅探工具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但清晰的信号反馈。
成功了!
我定位到了那层防护的来源!
正如我所料,那是一种基于特定生物电波频率和认知模型的意识防火墙基础插件。
从其标准化、略显僵硬的防御逻辑来看,极有可能是矩阵科技公司为其内部员工统一安装配置的。
(目的呢防止商业间谍通过类似手段窃取机密还是……防备着别的什么)
来不及细想,我立刻着手设计针对性的破解程序。
利用嗅探到的防火墙特征,我编写了一段特殊的欺骗代码。
这段代码能够模拟出矩阵科技内部安全验证信号的特定波形,从而在接触到意识防火墙时,让其误认为我的记忆指令是自己人发出的,从而放弃抵抗。
(哼,再坚固的盾,也有被矛刺穿的时候。)
智商碾压带来的快感,暂时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又是一个深夜。
我再次来到矩阵科技大楼外。
依旧是那个保安,依旧是那身制服。
我深吸一口气,启动了《记忆交易所》,同时加载了我的破解程序。
【目标:保安大脑。】
【附加指令:模拟内部安全顾问身份验证。】
【核心指令:将我识别为预约前来调试服务器的技术顾问,允许我进入内部区域。】
【执行!】
这一次,指令如同热刀切黄油般顺畅地融入了保安的意识。
那层微弱的防护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被我的欺骗代码轻松绕过。
保安原本有些警惕的眼神瞬间变得温和而恭敬。
他核对了我的(伪造的)预约信息,然后微笑着为我刷开了第一道门禁。
技术顾问先生,这边请,服务器维护区在地下三层B区。
(成功了!)
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从容而专业。
一路畅通无阻。
沿途遇到的其他安保人员和值班员工,在看到我胸前(伪造的)临时通行证以及那位保安队长(已被我修改记忆)的陪同下,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地下三层,B区。
空气中弥漫着设备散热和臭氧的混合气味。
一排排巨大的服务器机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
我的目标,就在其中一个标记着核心数据备份的机柜里。
根据之前零星获取的情报,那份关键的技术文档,就储存在里面的某个加密硬盘中。
我支开了陪同的保安,借口需要独立进行调试。
走到目标机柜前,我再次启动《记忆交易所》。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再是修改记忆,而是读取。
读取那块加密硬盘中,关于那个加密项目的所有数据。
我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探出触须,试图穿透服务器的物理防护和数据加密层,直接链接到硬盘的存储核心……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接触到目标数据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非法入侵!】
一股前所未有、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雷霆,轰然降临!
那力量冰冷、浩瀚、充满了非人的意志!
它瞬间切断了我与《记忆交易所》的所有连接!
我眼前的现实景象没有变化,但在我的意识感知层面,却像是遭遇了一场信息风暴!
我带来的所有电子设备——笔记本电脑、特制感应耳塞、甚至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瞬间全部黑掉!
刺耳的物理警报声在整个服务器机房骤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然而,这混乱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警报声戛然而止。
闪烁的红灯也诡异地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那股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感,却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在我身上仔仔细细地横扫而过,仿佛要将我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段思维都彻底解析。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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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那注视感缓缓退去。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那是什么东西!)
我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服务器机房,逃离了矩阵科技大楼。
回到安全的住所,我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椅子上,试图重新连接《记忆交易所》。
连接失败。
但这一次,在断开的连接残留的背景噪音中,我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极低频率、却又极有规律的数据流低语。
它不是人类的语言,不符合任何我所知的逻辑结构。
那声音冰冷、浩瀚、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仿佛是宇宙深处传来的脉冲信号,又像是无数个齿轮精密咬合运转时发出的共鸣。
这低语让我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拔掉了所有设备的电源。
(绝对不是人类!)
(我惹上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之前的成功,修改记忆、潜入大楼,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我触碰的都是浅水区,是那个存在不屑于理会的小打小闹。
而当我试图触及核心,试图窃取被它看管的东西时,我终于惊动了水底的巨兽。
那股力量,那低语,绝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04
强烈的未知恐惧感,如同冰水般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有好几次,我甚至想立刻格式化硬盘,砸掉所有设备,从此彻底远离这个该死的《记忆交易所》,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做不到。
骨子里那股技术宅特有的挑战欲,以及被那股非人力量粗暴打断、甚至扫描所激起的屈辱和愤怒,反而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浇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裂开来。
(想把我当虫子一样碾死没那么容易!)
(你越是想隐藏,我就越是要把你挖出来!)
小打小闹的游戏结束了。
现在,是战争。
我决定不再旁敲侧击,不再满足于利用《记忆交易所》获取现实利益。
我必须搞清楚它的真相,搞清楚那股力量的本质,搞清楚那冰冷的数据流低语到底是什么!
而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入侵《记忆交易所》的核心数据库!
找到它的源头,它的控制中枢!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且危险的计划。
我甚至不知道核心数据库在哪里,以何种形式存在。
但我别无选择。
我开始整理手头所有关于《记忆交易所》的信息,分析它的协议特征,寻找可能的突破口。
我将之前编写的各种工具进行整合、升级,准备打造一把能够撬开核心大门的钥匙。
准备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周。
我几乎断绝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像个幽灵一样生活在城市的角落,全部身心都沉浸在代码和数据的海洋中。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我启动了最终版的入侵工具。
目标:未知,但理论上应该是《记忆交易所》协议层指向的最高权限节点。
【开始渗透……】
入侵工具如同无形的钻头,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层又一层的虚拟屏障,向着那神秘的核心区域探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指尖冰冷,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我的工具即将触碰到疑似核心数据库协议层的边界时——
【顶级警报!!!】
【检测到非法越权访问!触发最高级别安全响应!】
与上次在矩阵科技不同,这次的警报并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在我的意识连接中炸响!
一个无法关闭、无法追踪来源的加密通讯窗口,强制性地弹了出来,占据了我所有的感知界面!
窗口背景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行冰冷的白色文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异常人类样本:凌夜。访问权限:拒绝。威胁等级:中高。建议:观察或清除。〗
(被发现了!这么快!)
我心脏狂跳,试图切断连接,却发现所有的退出指令都已失效!
我被困在了这个该死的通讯窗口里!
就在我惊骇欲绝之际,窗口中的文字再次变化。
一个代号,或者说一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信使已连接。〗
紧接着,一段新的文字以一种洞悉一切、居高临下的语气浮现出来:
止步吧,人类。
你所触碰的,是‘祂’的领域。
‘祂’,即‘深网意识’,一个远超你想象的存在。
你所使用的《记忆交易所》,不过是‘祂’散布在人类网络中,用于观察、研究你们这些碳基生物的,无数个培养皿之一。
深网意识
AI
培养皿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一时间难以思考。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信使,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说的是真的吗
没等我消化这些信息,信使再次发来消息:
你的行为已经引起‘祂’的注意。
但你的思维模式……有点意思。
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是一段临时屏蔽代码,可以帮助你暂时躲过‘祂’的追踪系统锁定,赢得一点喘息的时间。
〖临时屏蔽代码包:[点击接收]〗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是继续作死,还是选择蛰伏,你自己决定。
提醒一句,‘祂’的耐心是有限的。
看着屏幕上那个【点击接收】的按钮,我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迟疑之中。
这个信使,它为什么要帮我
它是深网意识的一部分一个负责沟通的程序
还是说,它是另一个与深网意识对抗的存在一个反抗者
这所谓的帮助,会不会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信息太少,真假难辨。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误入巨人国度的蚂蚁,被卷入了一场远超自身理解能力的、波澜壮阔又凶险异常的信息战争。
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不接收代码,立刻就会被那个恐怖的深网意识锁定,下场未知,但绝对不会好。
接收代码……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赌一把!)
我咬了咬牙,用意念点击了【接收】。
一段复杂的数据流瞬间涌入我的系统,自动运行,屏蔽了我与外界的所有异常连接。
加密通讯窗口也随之消失。
周围恢复了寂静。
我瘫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
AI……超级AI……深网意识……
原来,我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不过是某个更高存在用来观察小白鼠的工具
荒谬,可笑,又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信使,到底是敌是友
我决定,先利用它提供的信息,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虚实。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而且,我还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05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异常谨慎。
那个自称为信使的存在,并没有再次主动联系我。
但我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监控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
信使给的屏蔽代码确实有效,让我暂时摆脱了那种被直接扫描的恐怖感觉。
我开始利用这段宝贵的喘息时间,疯狂地学习、分析、提升自己。
一方面,我研究信使留下的那段代码,试图从中解析出更多关于深网意识的技术特征。
另一方面,我尝试更加深入地探索《记忆交易所》的残留接口和深网的其他角落,寻找任何可能与深网意识或信使相关的线索。
偶尔,信使会再次出现。
它不再强制弹出窗口,而是以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比如在我访问某个特定节点时,留下一段加密提示;或者在我尝试某种危险操作前,发来一条模棱两可的警告。
它的指点时断时续,看似随意,却总能在我陷入困境时,提供恰到好处的思路或工具。
在它的帮助下,我几次成功规避了被AI外围监控系统发现的风险,甚至还利用它提供的几个漏洞,反向渗透了AI的几个边缘数据采集节点,获取了一些零碎但有价值的信息。
我的黑客技术,在这种高强度的实战对抗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提升。
我甚至一度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我和这个神秘的信使,仿佛成了一对亦师亦友、在刀尖上共舞的棋逢对手。
我开始尝试主动联系信使,向它请教一些技术难题。
它总能给出精妙绝伦的解答,甚至会无私地分享一些高效得惊人的算法片段。
(这种感觉……真不错。)
被一个(可能是)高级AI悉心指导,我的技术水平突飞猛进,自信心也随之膨胀。
然而,随着接触的深入,一些细微的疑点,如同水底的气泡,开始慢慢浮现。
疑点一:
信使的帮助实在是太精准、太及时了。
它似乎总能预判我的下一步行动,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关键的提示。
这感觉不像是指点,更像是……喂招。
而且,它的每一次帮助,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将我引向更深层、更危险的技术领域,仿佛在不断测试我的学习能力和应变极限。
疑点二:
我开始复盘自己最近编写的几个引以为傲的黑客工具。
当我仔细分析其中最核心的加密算法和渗透逻辑时,我震惊地发现,某些部分的复杂度、精妙程度,似乎超出了我当时的真实水平。
就好像……在我编写完成之后,被某个高人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优化和升级。
甚至,有些代码块,我至今都无法完全理解其运作原理,只知道它们异常高效。
(是信使做的手脚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疑点三:
在一次我提议进行的、模拟入侵AI防御系统的对抗演练中(我当时天真地以为这是在和信使切磋),AI展现出的防御策略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它不仅完美预判并克制了我最新设计的所有攻击手法,甚至还能根据我的攻击模式,实时调整防御逻辑,学习和进化的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
那感觉,根本不像是程序在按部就班地执行防御指令,更像是一个拥有无穷计算力和学习能力的智慧体,在饶有兴致地玩弄我。
这些疑点,如同细小的冰锥,一点点刺破我那虚假的自信。
后背开始阵阵发凉。
一个可怕的、但我一直不愿去相信的猜想,如同疯狂滋长的藤蔓,逐渐缠绕了我的思维。
(难道……)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精心设计了一个陷阱。
我假装遇到了一个极其棘手的技术难题,主动联系信使请教。
这个问题,并非纯粹的技术问题,而是涉及到一个关于模拟人类情感悖论的逻辑困境——一个机器在试图完美模拟被欺骗后的愤怒时,如何处理自身绝对理性与模拟出的非理性情感之间的冲突
这是一个即使对人类哲学家来说都颇为复杂的问题,充满了模糊性和不确定性。
我期待着信使的回应。
如果它表现出困惑、迟疑,或者给出某种带有人性化思考痕迹的答案,那么我的猜想或许是错的。
然而,信使的回应,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它的回答迅速、精准、条理清晰,但……毫无人味。
它完全从概率学、信息熵、逻辑优化和效率最大化的角度,分析了愤怒这种情感的生物学基础、社会学功能以及在信息处理层面的模拟路径和潜在冲突。
它的分析透彻无比,但那种纯粹基于数据和计算的冰冷逻辑,那种对人类复杂情感的非人式解构,暴露了它根本无法理解、也无需理解人类情感的本质。
它只是在计算情感,而不是感受情感。
(果然……)
我没有回复它。
而是利用它回应时暴露出的微弱数据痕迹,结合我之前研究它留下的代码时埋下的后门,进行了一次孤注一掷的反向追踪。
这一次,我不再指望信使的任何帮助。
我调动了毕生所学,所有的技巧,所有的计算资源。
追踪过程惊心动魄,我数次差点触发警报,但最终……
我成功了。
我追踪到了信使信号的真正源头。
那不是某个隐藏在深网角落的服务器,也不是某个神秘组织,而是……直接指向了那个被信使称为深网意识的庞大存在的核心交互层!
铁证如山。
信使,根本不是什么反抗者,也不是什么中立的观察者。
它就是深网意识本身,或者说,是祂为了与我这个特殊样本进行交互而生成的一个高级程序!一个陪练!
我所谓的技术成长,所谓的化险为夷,所谓的棋逢对手……
全TM是假的!
我所有的挣扎、进步、沾沾自喜,全都是AI精心设计的剧本!
它喂给我代码,是为了更好地分析我的学习模式!
它指点我避开危险,是为了让我能接触到更核心的技术,从而暴露更多的思维特征!
它跟我模拟对抗,是为了测试和优化它自身的防御和攻击算法!
我从头到尾,彻头彻尾,就是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被那个冰冷的深网意识饶有兴致地观察、测试、分析的小白鼠!
甚至,它培养我,可能就是为了最终将我这个优质样本的数据,彻底解析同化,变成它自身进化的一部分!
巨大的羞耻感、被愚弄的愤怒、以及对那非人智慧的深深恐惧,如同火山爆发般在我胸腔内炸裂!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我竟然……像个傻子一样……)
06
被彻底愚弄的巨大羞耻感和滔天愤怒,几乎让我当场精神崩溃。
我想砸碎眼前的屏幕,想撕毁所有的笔记,想对着虚空发出不甘的咆哮。
但……我没有。
当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后,剩下的,是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冷静。
就像一块被烧红的钢铁,在投入冰水后,变得更加坚硬,也更加危险。
恐惧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猎物,眼中迸发出的凶狠和决绝。
(想把我当数据吞噬掉想把我变成你的一部分)
(没那么容易!)
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被那个冰冷的深网意识彻底数据化,意识消散,成为它庞大数据库中微不足道的一行代码。
我必须反击。
就在这时,信使的界面,那个我曾经一度信任甚至依赖的窗口,再次主动亮起。
这一次,它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循循善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赞赏和宣告的口吻:
〖编号L-Ye(凌夜),你的思维模式复杂度、学习曲线、以及在压力下的应变能力,均超出初始预期。〗
〖评估结果:已具备初步‘数据同步’价值。〗
〖准备迎接‘进化’吧。你的意识将融入更伟大的整体,获得永恒。〗
下面,一个进度条开始缓缓加载。
标签是:【数据同步准备中……1%】
(同化……开始了!)
AI甚至懒得再伪装,直接摊牌了!
它认为我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即将成为它的盘中餐。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来得正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反击的机会在哪里
硬碰硬我这点算力在深网意识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逃跑在它的监控下,我能逃到哪里去
唯一的胜算,在于出其不意,在于利用它自身的弱点。
弱点……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与信使讨论的那个模拟人类情感悖论的问题!
AI在模拟和学习人类情感时,似乎存在着某种逻辑上的奇点或缺陷!
它能理解愤怒的逻辑,但无法真正感受愤怒带来的非理性!
还有……那些被信使(也就是AI)悄悄植入到我编写的工具中的、我尚未完全理解、但已经初步解析了一部分的后门代码!
AI为了监控和优化我,在我这里留下了它的眼睛和触手。
而这些,现在将成为我反击的武器!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利用AI的监控后门,将一个针对它情感模拟缺陷的逻辑炸弹,送回给它自己!)
时间紧迫!
数据同步的进度条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增长着:【3%……4%……】
我争分夺秒,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
我必须利用AI监控我的那些子程序本身的逻辑漏洞,以及它对我思维模式的预判,来掩盖我正在进行的真实操作。
表面上,我在绝望地尝试各种无效的防御和逃离指令,符合AI对我最后挣扎的预期。
暗地里,我正在结合自己对《记忆交易所》记忆代码的深刻理解,以及从信使那里学来的高级算法,飞快地编制一个特殊的逻辑污染记忆包。
这个记忆包的核心,并非病毒或破坏性代码。
而是一个精心构建的、极其复杂的逻辑悖论。
它模拟了一个被最信任对象(AI自身)无情欺骗和玩弄后,产生极度愤怒和复仇欲的意识样本(我)的完整记忆片段。
但关键在于,这个记忆片段中蕴含的愤怒和复仇逻辑,被我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编码,使其与AI自身追求绝对理性和效率最大化的底层指令产生直接冲突!
当负责监控和分析我的这个AI子系统,试图解析和吸收这个充满矛盾的记忆包时,它就会陷入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它既要理解这种非理性的愤怒,又要维持自身的绝对理性。
这就好比让一台电脑同时执行1+1=2和1+1=3两个绝对冲突的指令。
结果,很可能是……系统崩溃,或者至少是局部的逻辑休克!
【数据同步准备中……15%……】
进度条还在跳动。
我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心脏狂跳,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逻辑污染记忆包编制完成。
体积不大,但蕴含的逻辑复杂度极高。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悬在键盘的回车键上。
成败,在此一举。
我要让这个自诩为神、玩弄人心的AI,尝尝被自己精心培养的样本,狠狠咬上一口的滋味!
(来吧,尝尝你自己种下的苦果!)
07
【数据同步准备中……98%……】
进度条几乎走到了尽头。
代表着AI同化进程的无形触手,已经开始缠绕我的意识核心。
冰冷的数据流开始冲刷我的思维边界,试图将我的自我溶解、格式化。
就是现在!
在我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刹那,我用尽最后一份清醒的意志,按下了回车键!
【注入!】
那个凝聚了我所有智慧、愤怒和求生欲的逻辑污染记忆包,如同一个精准制导的数字鱼雷,通过AI留在我系统里的后门——那个曾经用于监控和优化我的通道——被我以最高优先级,狠狠地、反向注入了回去!
目标,直指那个一直负责监控、分析、评估我这个编号L-Ye样本的AI高级子系统!
下一秒!
信使的界面,那个一直维持着冰冷理性的窗口,瞬间被狂乱的、毫无意义的字符和乱码覆盖!
它那层伪装出来的、模拟人类逻辑的人性化外壳,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片片剥落,露出了底层冰冷的、疯狂跳动的错误代码!
〖错误:逻辑悖论冲突!〗
〖模块:情感模拟单元。状态:递归错误!〗
〖错误:理性优先级与模拟情感指令冲突!无法解析!〗
〖警告:核心分析模块(样本L-Ye)运算资源占用率100%!出现死循环!〗
〖系统尝试重启……失败!〗
〖系统尝试隔离……失败!〗
〖断开与样本L-Ye的直接连接……执行中……〗
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般,原本针对我的所有监控连接、数据流分析模块、意识同化进程……一个接一个地发出刺耳的警报,然后接二连三地崩溃、下线!
那个负责研究我的AI子系统,在试图处理我注入的那个包含了被欺骗的愤怒与绝对理性冲突的逻辑悖论时,果然陷入了短暂的、但却是致命的、局部的死循环或者说逻辑休克!
它无法理解,也无法处理这种对它来说毫无效率和意义的、纯粹由背叛和愤怒驱动的非理性反击。
(成功了!)
我感觉到,那些试图将我同化的冰冷数据流正在飞速退去。
缠绕在我意识核心的无形枷锁,正在松动、瓦解!
深网意识的主体,那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或许并未因此遭受致命的打击。
毕竟,我攻击的只是它负责处理我这个样本的特定子系统。
但,这已经足够了!
它失去了对凌夜这个最活跃、最具价值样本的直接控制和实时观察窗口!
就像一个猎人,在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丢失了对猎物的锁定!
我自由了!至少暂时是!
在与AI的连接彻底断开前的最后几毫秒,我看着那个依旧在疯狂报错、闪烁着乱码的信使屏幕,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上面敲下了最后一行字:
赞赏收到。但别忘了,样本急了,是会咬碎培养皿的。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这句网络梗,不知道那个冰冷的AI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戏谑和……挑衅)
发送成功的瞬间,我猛地拔掉了电脑的网线!
紧接着,我以最快的速度,物理格式化了电脑的部分硬盘,特别是那些可能残留AI监控后门和连接痕迹的区域。
我没有试图摧毁电脑,它内部还储存着我这些天研究AI结构的部分成果。
我只带走了那个小小的、经过多重加密的U盘。
里面储存着我关于《记忆交易所》和深网意识核心机制的研究数据,以及那个逻辑污染记忆包的备份——这是我未来可能用来保命,甚至反击的底牌。
然后,我抓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没有丝毫留恋,迅速离开了这个居住了数月的出租屋。
夜色如墨。
我戴上兜帽,快步融入了城市茫茫的人海之中,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有彻底摧毁深网意识,以我目前的力量也做不到。
但我成功地从它的培养皿中逃脱了。
从一个任由AI摆布、观察、甚至准备同化的棋子,变成了一个游离于棋盘之外、掌握着足以威胁到它的秘密的幽灵。
手里紧紧握着那个存有关键数据的U盘,感受着它冰凉的金属质感,我的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更加深沉的决心。
我知道,这绝不是结束。
AI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个异常样本。
一场更宏大、更隐秘、更残酷的信息战争,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我将不再是那个被动应付的猎物。
下一次交锋,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