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骂,当今郡主,荒淫无度,小倌恩客,数以百计。
他们又夸,当今陛下,洁身自好,后宫清净,励精图治。
我听着,只想发笑。你们可知,那清高的皇上,明明是个女人,却用着蛊术,打着我的旗号,夜夜笙歌。而我,那个淫乱的郡主,不但被囚,被污,还要替她养孩子,最后更是被吃里扒外的丈夫儿子,卖进暗窑,凌辱致死。
如今,上苍让我重新来过,那必是要我权倾朝野,给全天下欺辱我的人,都能有个心甘情愿,在我脚下做狗的机会。
我,再不是那个懦弱的荆诺。
1.
凉爽的夜晚,被红帐里的两人,搅的火热。
郡主府的寝殿里,我跪在本属于我的卧榻下,见证我丈夫,明目张胆的偷情。
我的眼神狠戾,华服的宽袖里,藏着把匕首。但刺杀,对他们太过宽容。况且现在的我,就算把他们都杀死,也登不上帝位。
没错,我想站上最高位。
【驸马,你弄疼我了~】
如此娇媚的声音,又有谁能想到,这是金武殿上,那个居高临下的帝王。
【陛下,臣该死,那您罚臣,好不好。】
真是对狗男女,我在心里暗骂。
污言秽语,足足持续半宿,听的我只想作呕。
打断他们的,是一阵有规律的叩门。
【陛下,左相已在宫里等候。】
本还在床上,缠绕成蛇的两人,立马分开。
而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很快走出帘帐,冲我将手指轻勾。
我的心立马一缩,蛊虫显然已中下。
【郡主没听见吗,朕要上朝,还不快来伺候更衣。】
我抿唇,艰难的站起,却在心里好奇,这个左相,竟有这么大威力,可以打断信鬃发情。
【你的夫君,尝起来不错。】
愣神之际,我看见信鬃弯着的眉眼里,全是戏谑。
我一言不发,给她整理黄袍。
【陛下满意就好。】
信鬃轻笑,随手就拿起一个金钗。
嘶~
两道血痕,在我脖子上分外狰狞。
【驸马顽皮,竟不知郡主金贵,怎敢留下印记,郡主可要好好调教。】
说罢,信鬃就让匍匐而来的冷榕,给她束发。
错身间,我看见冷榕眼里的不安,他是怎么了吗上一世,他们刚开始办事,我就屈辱的晕厥,没曾想,竟错过了好些事。
【驸马,左相来的早,这避子汤,看来今天是喝不上了。】
我猛的一醒神。
前世,信鬃的第一个孩子,差不多就是这段日子,但那孩子是冷榕的吗
【陛下放心,那会是我和郡主的孩子。】
和前世一样,他们让我承下这孽种。
【是吗,郡主】
信鬃的手,强行将我摁倒。她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威胁。
我沉默的点头。
信鬃见状,满意的起身。
一个清秀太监,从黑暗里钻出。信鬃惬意的伸手,在太监脸上一挑。
【小诺,自从父皇去世后,你就越来越怯弱,这可不好,下个月就是端午,趁此机会,多出去走走。】
临走前,信鬃突然对我发话。明晃晃的暗示我,我该准备当个荒淫的郡主,给她打掩护了。
我连忙伏地,应旨。
但此时颤抖的身体下,掩盖的却是极大的笑容。
端午游园。信鬃,你的孩子,怕是没机会出生了,而冷榕。
我看向同样趴地送驾的冷榕。
不甘,嫉妒,看来信鬃只把他当玩物,而他,显然没能满足。
2.
素色罗裙,不够显眼。我指挥着侍女,将郡主府里最显眼的长裙找来。
【郡主,您不是说,出门一定要低调吗】
暗黄色的铜镜里,我不紧不慢的,将一支支亮色珠钗,装点上我的发饰。
【今夜要唱大戏,不显眼可就成无用功了。】
我绽放笑容。
一番妆点下,这张原是素丽的脸,此时却艳的像朵牡丹。
【郡主,你好美!】
我欣然接下侍女们的称赞。
搀扶着起身,我抬眼,见门外的冷榕,满脸震惊。
我起了心思,走近他,莞尔一笑。
【驸马,我今日可好看。】
过去,他衡量我和信鬃,谁更利于他获益,显然,他选了信鬃,但现在,我要他不得不选我。
【郡主,陛下有嘱,您今天该去沐春阁。】
冷榕扯开话题,但在他的眼里,有惊叹。我便带笑,缓步向前,却在半途转身。
【驸马,你可想过做父亲】
冷榕依旧不答,但瞳孔微缩,显然他已经规划好一切。
他要用孩子,换取荣华,那我就用孩子,换他迟疑。
【郡主,该出发了。】
冷榕快步走到我身侧,强行将我的手拉起,脸上是伪装出的爱意。
我便把手一转,改为我抓着他。
【走吧,驸马。】
3.
说让我走走,却只是将我拘在马车,直奔沐春阁。
这可不行。
我目光如炬,将好皮囊的冷榕,看的持杯不稳。
【驸马,郁芳斋的粽子,很是好吃。】
我伸手,托住他握着的杯底,带着淡笑。
【陛下想要您赶快前去。】
这是被拒绝了,但我还是不疾不徐的,将茶水喂进冷榕的嘴。
【不远,况且幼时,陛下最是爱吃,这可是讨陛下欢心的好机会。】
说罢,我也没等冷榕开口,就指挥着车夫改路。他会高兴吧,毕竟迟一点,陛下就少挑一个小倌,他也就多一点承恩的机会。
但我可不是大善人,改路,是因为,京城魁首,今日游街,而他的追随者,蜂拥而至,将整个东街塞满,到时,我就有不得不下车的理由。
正想着,马车就突然一停。
【怎么了】
冷榕立马起身询问。而我一动没动。
【你是故意的吗!】
片刻后,冷榕面色凝重的回来,看着我的眼里,全是质疑。
我笑着喝茶。
【怎么了吗,驸马为何如此质问】
我看着他,满脸的无辜。
【街上都是人,马车动不了,还烦请郡主稍等片刻。】
我故作惊讶的点头。
等了半刻,却不见人群消退,而信鬃那又派人来催。
【郡主,我们要步行去沐春阁,还请您跟牢我。】
一顶帷帽,稳稳戴上我的头,将我的样貌,遮的严实。
拥挤的人群里,冷榕牵着我,快步穿梭,本还盯着我的侍从,也不知不觉被丢在身后。
【郡主。】
清朗的声音,隔着纱,闯进我的耳朵。我慌着去找,却只看见一袭灰衣。
是谁
迷茫之际,我前面的冷榕突然被一壮汉逮住。
见此良机,我赶紧甩开他的手。
【郡主!】
我头也不回的死命冲,在不知撞到几人时,我终于到了护城河边。
【安阳郡主掉河里了!】
在大喊一声后,我毫不犹豫的跳入河中。
周围的百姓纷纷赶来,而我则在水里,死命的扑腾。在呛下不知几口水时,一双大手将我托起。
【郡主,我帮你,可不是让你来自尽的。】
不是冷榕的声音。
我扒着他的肩,刚见个轮廓,就被他一把捂住眼。
【郡主,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声音消失,我也被拉上了岸。
混乱的街,被赶来的侍卫清空。我坐在马车上,和一脸绝望的冷榕,沉默不语。
4.
沐春阁
花枝招展的小倌,一个接一个的拥来。我带着凝眉的冷榕,在推拒掉好两个可人儿后,在三楼,见到了信鬃。
彼时的她,正抱着个清秀公子,如梦似幻。
站了许久后,信鬃终于完事。
【来了。】
公子识趣的退下,我打眼一看。
这小倌,怎么长的又像冷榕,又像河里捞我的神秘人,看来信鬃的喜好,很明显啊。
【微臣知错,还望陛下责罚。】
冷榕砰的一声,就跪倒在地。我裹着件披风,和信鬃四目相对。但心口已经是钻心般的痛。
【驸马,你现在已经没用到,连郡主都护不住吗】
压抑的气氛下,我虚弱的开口。
【陛下,驸马只是想给您买粽子,但没曾想,碰到左公子游街。】
左公子的名号一出,信鬃的脸,立马变得丰富。上辈子,就是信鬃告诉的我,她没能在今天召见左公子,实在遗憾。
一个小太监,又突然出现。我看见信鬃好像在跟他确认什么,随后勃然大怒。
【很好,左中一,我迟早要你跪着求我!】
暴怒的信鬃,将我喝退,却留下了至今未抬头的冷榕。
木门关闭,挥鞭声和讨饶声却同时传来。我疑惑的放慢脚步,却听见一个巨大的秘密。
【冷榕,要不是你和左中一有几分像,你这辈子都不会被我从窑子里买出!】
我呆愣住,恍然大悟间,对这个同样姓左的公子,很是好奇。
左中一,如果你在信鬃的心里,真的很重要,那我必定是要会会你。
5.
一直以来,我这个郡主,从未在外人前露脸。虽然信鬃作为我的姐姐,长的和我极像,但为了安全,信鬃都要求我在外人面前,必须遮脸。
所以此时的我,虽高坐首位,但戴着个金色面具,很是吓人。
我自顾自的喝酒,猛灌后,蛊虫被激发,我开始痛苦的哀嚎。
【快来人,本郡主肚子疼!】
我这一嗓门,把半个楼的人都喊了出来。
一个中年男人,摇着把花扇,急冲冲的跑来。
【哎呦,还不快给郡主找郎中!】
说完,他就围着我不断碎嘴。
我疼的不想理,却为了维持刁蛮形象,拿起个杯子就往他脸上砸。
【郡主!】
想象中的惊叫没有传来,反而听见个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
麻灰色的外袍,浅白色的内里,挎着个药箱的中年男子,用着和他脸明显不符的声音,朝我说教。
【郡主,再疼也不能打人。】
当我还陷在疼痛和惊愕里时,他已经蹲在我的身前。
这不是我安排的郎中。
【郡主,你疼成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有了。】
他的话一出,瞬时就让周围一圈小倌都面露期待。
这信鬃临幸的还挺多。
【你说什么呢!】
我死死瞪着他,将眼里的怒火,全都扔向他。
【但好在不是,只是饮酒过多,又受了凉。】
他嘴角上扬,在我的不可思议中,将一粒药丸塞进我的嘴里。
我赶忙往外吐。
【没毒,它可以压你体内的蛊虫。】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不知怎的,我竟相信了他。
而我一时的乖顺,让他很满意。药箱一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的离开。
临走前,他塞了张纸,在我手心。
【郡主,证个清白,没必要赔命,还有,信鬃的孩子,拜郡主所赐,生不下来了。】
我颤抖的看着纸条。
这个神秘人,他知道我所有的计划,却没有揭穿我,反而像是在协助我,他究竟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
6.
端午过后,冷榕就像是丢了魂,每天发着高烧,胡言乱语。
我没去管,因为此时的我,也被信鬃一顿惩罚。
【荆诺,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我养的蛊,你再犯事,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在信鬃不得不打掉她肚里的孩子后,我就被她以各种理由囚在府邸。
但我却很是自得。
上辈子,我替信鬃足足养了五个孩子,本想着可以无痛当妈,却没曾想,信鬃的孩子和她一样,自私又冷漠,为了皇权和地位,将我贬为庶民,最后更是默许冷榕将我卖进暗娼。
这些没良心的,就该烂肚子里。
我无趣的数着日子。
【驸马退烧了吗】
门外的小侍女,着急忙慌的跑来。
我见状便站起身。
【按郡主吩咐,一有退烧迹象,就来禀报。】
我满意的点点头,径直向侧室走去。
虚弱的男人,看起来很缺怜爱,但他脏的可怖。
我将毛巾擦过他的脸,又把药喂入他的嘴。
【郡主。】
冷榕睁眼,见到的是我。
他的眼里闪过错愕,我温柔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
【驸马好好休息,我先离开。】
不紧不慢的起身,虽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但还是成功听见了冷榕的道谢。
【谢郡主关心。】
成功一半。
【哦对了,陛下这几天过于繁忙,就只有她身边的小太监,给你送来封信。】
一直以来,因为父王的旨意,我对信鬃百依百顺,而她也清楚的明白,我为了父王留下的江山,绝不会忤逆她。可是她怎能想到,就算再乖顺的人,经历过一世疼痛后,也会懂得趋利避害。
驸马也将会如此。
【驸马慢慢看,马上要到夏季围猎,我得去选几匹良驹。】
我对冷榕脸上有多痛苦,并不好奇,那封信,虽加密,但我上辈子死前有幸见过他破译。
草草几个字,却宣告我计划的成功。
【胎死,信鬃欲换你位。】
一声重响,冷榕蜷缩着跪地,我视若无睹。他便在一声声【知错】中,将我送走。
7.
夏季围猎的举办,较往年提早,据说是因为左相惧热。
宽敞的马车里,冷榕一改往日的冷漠,又是沏茶,又是捶背。
我始终保持着淡漠,享受着他从骨子里透出的奴性。
马车突然一停,侍女慌慌张张的禀告,说有人拦车。
我眉头紧锁,将帘一揽,就见一袭灰衣。
【郡主,我来讨要诊费。】
一群拔剑的侍卫将他包围,他却一点不慌,反而气定神闲。
我无奈的和他对视,一阵沉默后,率先败下阵来。
马车内,冷榕被我赶走,便就只剩我和他。
【请问怎么称呼】
没有回答。
【你要什么诊费】
还是不答。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耐着性子,看他慢慢品着茶,又看他倚着软垫,缓缓闭眼。
真就奇葩。
我将他的无礼,抛之脑后,反而思索着,他有什么身份。
知道我所有计划,说明他在郡主府里有人,知道信鬃怀孕,说明他在宫里也有人,敢在官道拦车,这人武功应该也不赖。
我想着想着,就到了围猎处。
【大人,到了。】
还未碰到他肩,我的手就被他死死擒住。我呼痛,他不仅不松,反而一把将我拽过。
两指宽,我感受到他带笑的呼吸。
【郡主,作为您的恩人,我想要的诊费可不少。】
我愣愣的伏在他怀里。
好一大会儿,门帘外传来冷榕的声音。
我赶忙起身。
【这世上,还没有我给不起的东西。】
我侧目,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宣告自己的野心。
【好,我相信郡主。】
【不过郡主以后行事,万不能留把柄,比如说那个郎中,又比如说冷榕。】
看不出他的目的,但他却对我十分了解。就像是我的每个计划,他都参与似的。
我看着他翻身下车,然后长舒一口气。
可刚一转头,就看他进了左相车队。
这人,是左相的人
8.
夏季围猎,说白了,其实是信鬃给自己挑男宠。
我顶着个白纱,在宴席上,看信鬃满脸欲色。
前世,信鬃为了让我失身,又是和山匪私下串通,又是差点和驸马奸情暴露的,这次,没了驸马,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
【左相到!】
一袭白衣,素雅清冷,前世,我只听过他的名号,却从未见过。
我好奇的抬眸,没曾想,他竟然在看我。
有些熟悉。
我镇静的转头,目光也就落到了一脸春光的信鬃。
【左相,快坐!】
全然不顾礼节,我还没见过当皇帝时的信鬃,这么情绪外露。
左相依旧缓步向前,当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时,便是在他行过礼后,在我身旁坐下。
【郡主好。】
我瞳孔放大,这张绝色脸,隔着纱都给我带来冲击。
而且,这声音,是那个神秘人!
【免礼。】
我的声音,不可控的在颤。
见他扬起嘴角,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我没来由的红脸。
【开宴!】
首席上的信鬃,看着我们,脸已经有些扭曲。
没想到,惹怒信鬃,竟只需要一个左相,那我可得趁此机会,多让她发些颠。
【左相,不知你和京城魁首,左中一,是什么关系】
自从端午那天后,我就一直调查,竟发现,左相就是左中一。
我故意将脸凑的极近,左相也很配合,探过头,和我耳语。
【为官多年,郡主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可真是太失败了!】
说罢,这人竟故作痛心的向我肩膀倒去。
啪!一盏玉壶,突然落地。
宴会上所有人,都被帝王挂脸的愤怒,吓的大气不喘。
【演过头了。】
我悄咪咪的去拉左中一的衣角。
没曾想,这人不仅不收敛,还像没骨头似的,直接瘫我怀里。
我立马弹起。
【不好了,左相中暑,晕过去了!】
我手忙脚乱,在信鬃满脸担忧跑来时,适时的退到一旁。
在被信鬃碰到的前一秒,左中一就飞速的爬起。
【陛下,臣先告退。】
说完,他就左躲右闪,生怕被信鬃抓住。
而见到这情形,我的笑也是止不住跑出。
这一世,变得太过不同,至少,左中一的出现,就是个大变数。
9.
山庄背靠京城,按理说,最是安全。但今夜,不提守门的侍女,就连巡逻的禁卫军,也个个懈怠躲懒。
【老大,你说安阳郡主,在哪间屋】
一伙面色凶悍的亡命徒,蹑手蹑脚的,在山庄里徘徊。
【小妮子,安阳郡主真不好伺候,东边屋那么好,她非要换去西边。】
匪徒明显听见,稍做些犹豫后,就急忙赶去。
我作一身太监打扮,紧紧尾随在他们身后。
【干什么,放肆!】
歹徒很快冲入,没一会儿,信鬃就衣衫不整的被扛出。
我偷摸着看,见信鬃还留有理智,不敢大声呼救。
【小诺子,干嘛呢】
我猛的一颤,在匪徒上前将我打晕前,狠狠踢了左中一一脚。
再度醒来时,左中一正用他那深邃的眼眸,打量着我的五官。
【你和你父王,很像。】
我满头雾水,但他害我被抓这件事,我不得不要个说法。
【左相,三更半夜的,你乱叫人干嘛!】
左中一直起身,又收起不正经,往还陷入昏迷的信鬃看上一眼。
【郡主,信鬃再淫乱,也是帝王,你闹这一出,有考虑过,国不能一日无君吗】
我被他的严肃,凶的瞬时蔫巴。
嘟嘟囔囔的开口。
【要不是她想害我,把守卫都撤掉,她也不会被抓,这是自食恶果!】
或许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竟忘记,这是父王留下的遗产,我就算想要,也得在保证它安全的情况下。
【郡主,我不否认你的野心,但你必须要有大局意识,不过,今天就做你想做的吧!】
左中一的手,轻轻揉搓着我的发丝,一不留神,就带起了我的心跳。
我打开他的手,在门外传来脚步声前,轻轻点头。
【快起来!】
啪,啪,信鬃在两巴掌后,愤怒的醒来。
她死死瞪着匪徒。
【我是皇帝,我叫你抓安阳郡主,你抓我做什么!】
信鬃的话,明显没有说服力,毕竟此时的她,发丝凌乱,胸部明显。
她也注意到匪徒们眼里的嘲笑,一愣神后,疯狂向我使眼色。
【他是宫里太监,他肯定知道我是皇帝。】
一众人,全都转过头。
我故作慌乱,眼里马上飙泪,顺带拉上扮作太医的左中一。
【壮士们,我只是太医院捣药的,真没见过皇帝,但她,和安阳郡主倒很是相似,你们可别杀我啊!】
说完,被冷榕用脂粉盖严实的脸,也透露出强烈的恐惧。
【别怕。】
左中一很轻的声音,很温柔的轻拍。我假哭着埋他怀里。而这个举动,也引来了匪徒们的哄笑。
【老大,这女人怎么办】
一个脸上刺青的匪徒,抓着信鬃的头发,就狠狠的往门外拖。
信鬃死命的挣扎,嘴里也不住的咒骂。
【就算她是皇上,我也照样办了她,老子能变这样,都是她爹害的!】
信鬃的狼狈,尖叫,活生生的,重演着上世暗窑里,绝望的我。
这还只是开始。
10.
信鬃虽淫荡,但也是个极谨慎的人。
所以看到冷榕竟有人协助时,我震惊之余,反而多了颗铤而走险之心。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便是我的冒险得来。
【服侍信鬃的小太监,只给了我一晚上。】
我贴着左中一,在脑子里的疑惑蹦出时,便计划着开口。
【小太监】
左中一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慌乱。
我直视着他。
不对劲,很不对劲。
信鬃身边的叛徒,突然暴露。偌大的庄子,恰好站我身后。
【左中一,你在一步步引导我】
我问的果断,显然已经猜出所有,但我好奇,前世,怎么就不见他的出现。
砰!
还没听见回答,门就轰然倒下。
信鬃衣衫不整,全是印子和血痕,但她身后,赫然立着皇家卫队。
几个匪徒,赤身裸体,却早已失去生机。
我惊愕的愣在原地,还是左中一,猛地向空中洒药粉。
【跑!】
混乱之中,冷榕突然出现。
我苦笑一声,在他为信鬃披上外衣时,坚定的跑向左中一。
人总是贪婪的,哪怕知道会有必死的结局,却还抱有侥幸,冷榕,你必不会善终。
穿梭在竹林里,左中一带着我,有着明显的目的地。
【皇陵】
我疑惑的看他,他却一溜烟窜入个泥洞。
我犹豫着是否要跟,他就又重新出现。
【郡主,请接旨。】
左中一脸上,有着不同往日的庄严。
一个沾满黄泥的布帛。
我在不解中行礼。
【郡主,这是先皇留给你的,封皇诏书。】
我不可置信的接过。
所以,我本就该成为女皇。
11.
夜色渐深,我看着父皇亲笔写下的诏令,陷入混乱。
【郡主,相比于信鬃,你并不适合当一名帝王。】
我静静听着,可握帛书的手,却不断收紧。
【你父皇,在世时,就知道信鬃并非男子,可他斗不过皇后,也保不住太子,所以,当他失去所有儿子时,他找到了我。他说,如果,郡主能有当帝王的能力,就拿出这份遗诏,如果没有,他便认下这份失败。】
记忆中的那个父皇,懦弱又不甘,哪怕是一国之君,却也受制于一个女人。
【所以,我有当帝王的能力了吗】
我看向他,而他却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父皇说,在他所有的孩子里,最像他的,就是我,看来没错。
【当帝王,不能够只有野心和仇恨,荆诺,你只是一个被仇恨驱使的木偶,你不懂得用人,更不懂得帝王心计。】
就这么赤裸裸的,把我的无用剖出。
重生后,我着急的要复仇,迫切的要登上高位,却从未想过,我是否有半点长进。
我像是陷入旋涡。
【但在我这,你已经达标了。荆诺,在冷榕和信鬃苟合,你能忍辱负重时,就达标了。】
左中一抚上我的发顶,用他那双含情眼,慢慢安定下我的心。
我在无声中落泪,前世的痛苦,我决不能再经历一次。
或许我不够格当一个帝王,但好在,我有让全天下,都向我朝拜的决心,和不断提升自我的天赋。
【左中一,今天过后,你只能是我一人的丞相,就凭你私藏先皇诏书这一点,信鬃都不会再容你,所以,助我登上帝位,我许你一世荣华。】
左中一轻点头,而他那熠熠生辉的眼眸里,看到的,终于只剩我。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有过一世无能的荆诺。
上苍眷顾之人,注定是帝王命格。
12.
【悬赏令】
阵仗挺大啊。
【安阳郡主,勾结匪徒,意欲行刺,特此缉拿。】
我这荒淫的人生,莫名又添上一桩谋反。
我翘着嘴角,看着黄纸上,跟我不怎么像,却和信鬃一模一样的画,拼命憋笑。
就这,还想借我的身份,去招小倌呢。
好在,此时的我乔装打扮,正混在下江南的车队里。
【荆老板,前面就是了。】
一间破烂的木屋,孤零零的,立在村庄的最边缘处。
【江南有个人,找到她,带回来,我们就有胜算。】
临走前,左中一替我规划好了所有,如何让百姓归顺于我,又怎么让朝臣们向我屈服。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我完成好如今这件事。
【老板,要不要我去敲门】
车队领头,收了我的好处,很是积极,但我在环视一圈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不了,你们先下山,明早,我就来找你们,对了,不要和外人提起我,事后,我自有重赏。】
老板立马点头。
而我也允诺出现,不过,却不是一人。
下了江南,我还没来得及赏景,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就是我登场的,最佳舞台。
13.
当我好不容易混进京,却发现接应的人,是信鬃身边的小太监时,就彻底明白了左中一,当初是怎么了解到我的动向。
【公公,怎么是你】
小太监气定神闲的,领我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最后停在沐春阁门前。
【郡主,我受命于丞相,这次负责安顿您和李嬷嬷。】
说完,他脸色一变,在我面前来了个大变活人。
【贵客一位,柳青还不接客!】
小太监竟是沐春阁的管事。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个满脸涂粉的小倌,就拽着我上了二楼。
而李嬷嬷,也被带去了后院。
【贵客,可是好男风,柳青我,很是擅长呢。】
看着这个比我大一倍的男人,非要往我怀里钻。
我只得卸下伪装,在他故作的惊讶里,拿出密信。
【左中一,别玩了,信拿到了,明天就让信鬃身败名裂。】
信递到他手上,我立马躺倒。一个月的连日奔袭,我已经筋疲力尽,但一想到明天,信鬃将会失去一切,我又格外的兴奋。
【李嬷嬷可不好对付,荆诺,这次是我低估你了。】
失去演戏机会的左中一,又露出了他那张好看的脸。
他轻轻给我做着按摩,眼里有着心疼和赞许。
我突然有了邀功的欲望。
【对啊,她可难对付了,但我聪明,一个过惯富裕生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变得清贫,而且,李嬷嬷至今孤寡,在村里又不受待见,她早就撑不住了,当然,如果钱就能买到她的证据,那你就不会让我去了。】
说到这,我卖了个关子。点点大腿,又看看他。
【郡主,要不我还是给你找个小倌过来吧。】
左中一虽揶揄,但还是无奈的移到床尾。
我享受着,再次开口。
【李嬷嬷是父皇的奶妈,全皇城,也只有她敢偷御书房的密信,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偷,直到我看见她拿着父皇的画像,暗自掉泪。她是爱父皇的,不然就不会想到投靠皇后,换取父皇安康这一昏招,可她没想到,父皇早就知道,但还是选择让她离京,并为她伪造假死。而这些,只有深得父皇信任的我,才能知道。左中一,你说,这样一个人,能打动她的,不就是最纯粹的爱吗】
眯着眼睛的笑容,这是我头一次看见左中一,发自内心的笑。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信鬃这么执着,毕竟谁要是见到这容颜,都会想据为己有。
【郡主,学会洞察人心,你就有了当皇帝的资格。】
看着那开合的唇瓣,我不自觉的俯身,贴上。
左中一有一瞬的迟疑,而这,足以让我占尽上风。
炽热的呼吸,爱欲的蔓延,在夏季的闷热中,我和左中一,寸寸感受着对方的柔软。
喘息间,我在他耳边呢喃。
【江山和你,都归我,信鬃抢不过我】
14.
【郡主,你现在离信鬃近,体内的蛊虫必会起反应,所以我们要先想办法解蛊。】
我捂着早就有隐痛的心脏,缓缓点头。
自从在沐春阁看诊后,左中一就替我四处找药方。
我带着柔和的笑,抚摸着他的脸,听他详细的安排。
【中一,谢谢你。】
奖励性的吻,印在他的额头。
【郡主,只要您登上帝位,那我做的所有,就都有价值。】
寂静的夜晚,我郑重的将自己,与这个忠心的男人,紧紧相连。
祭天大典的举办,让全城的百姓都汇聚一堂。
我混在人群里,死死盯着高坐首位的信鬃。
【郡主,拿好。】
身旁突然递过一只手,在看清来人时,我有一瞬的愤怒。
【怎么是你】
冷榕这棵墙头草,当初害我被通缉,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
【郡主,臣相说,这次计划您最好不要插手,血他会帮您取到。还有这匕首,您拿好,臣希望您平安。】
在这关键时刻,我实不想和他发难。
接过后,便快步离开。
【荆诺,我会证明我的价值!】
人群拥挤,我自不会为他停留。
撇掉这一插曲,我站在祭台的正后方,而这里,可以看见信鬃脆弱的脖颈。
祭祀舞,点燃的烛火,再过后,是信鬃亲手接下冷榕递过的酒。那酒,可以暂时压住信鬃体内的母蛊,但是那酒,有些特殊。
啪!
不出所料,白瓷杯,在地上裂成碎片,而里面的液体,清晰可见的泛红。
【你敢下毒!】
冷榕被狠狠的踢倒,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好在她还是喝下一些。
【你个贱人,我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要不是这张脸,你给我去死!】
信鬃突然卸下伪装,在百姓面前,公然施暴。周围响起议论声,无不是在震惊信鬃突然的凶恶。
看来香也起作用了,那么现在,只要我喝下她的血,体内的蛊就能解掉。
我犹豫着,在即将踏出第一步时。
【陛下。】
左中一突然出现。
【左相,你在朝堂上,为安阳郡主开脱,现在,又打算替她除掉我吗!】
这是被发现了吗
握住长鞭的左中一,缓缓向信鬃逼近。
【信鬃,先皇遗诏,安阳郡主才是真正的帝王,而你,只是个反贼。】
信鬃浑身颤抖,可眼里却见凶狠。
大批大批的禁卫军涌入。
我再忍不下去。
【信鬃,大局已定,这天下,注定归我。】
我一登上祭台,就引来所有人的注视。
我这个臭名昭著的郡主,今天终于可以用真面目示人。
【父皇遗诏在此,你根本当不了皇帝!】
布帛被我展开,而左中一特意大声的念出。
彻底疯魔的信鬃,嘶吼着让侍卫将我逮捕。
台下的民众,也陷入了躁动。
【京城的子民,你们难道想要这个荒淫无度的女人,来统治国家吗!】
见我占据上风,信鬃竟开始游说百姓。
可听着她的话,我只觉得可笑。
好些百姓开始叫喊。
【对,不能让这个荒淫的人当皇帝!】
吵闹的氛围下,信鬃逐渐嚣张。
而我,在拦下意欲开口的左中一后,坚定的走到信鬃身边。
【李嬷嬷手里,关于你和你母亲私自杀害太子,伪造性别的证据,已经在我手里,你的大势已去,如果不想被我当众剥衣的话,就自己坦白。】
放大的瞳孔,不自觉的后撤,信鬃已然失败,我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我看着她奔溃的倒地,看着她绝望的神情,而这些,我都有过,但好在,全都被我还了回去。
【信鬃,你输了。】
我望向不远的左中一,在他的点头下,割开信鬃的手。
鲜血流出,蛊虫也从我体内钻出,这一刻,我拥有了自由,也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帝位。
【荆诺!】
信鬃突然愤起,一把长匕首,直直向我袭来。
【郡主!】
慌乱之中,我看见左中一将信鬃死死按住,而倒在我面前的,是浑身淌血的冷榕。
【郡主,我要封官,这是我救你的代价。】
狰狞的脸上,是成功的喜悦。冷榕,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一个攀附权势的人,到死,终于是实现了自己,跨越阶层的目的。
我拾起沾血的匕首,扯开她的衣服,挑断她的手脚筋。
最后的体面,我不想再给她留。
面向纷乱的人群,我掷地有声。
【你们如此爱戴的皇帝,她不仅善用蛊术,她还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信,就看我手里的密信。】
纷飞的黄纸,在信鬃的嘶吼里,标志着我最后的胜利。
我会在所有人的臣服下,走上最高位。
15.
朝堂之上,百官肃立,我坚定的走向龙椅。
这把椅,曾经的主人是父亲,是信鬃,但现在,它是我的。
果断挥开的朝服,我缓缓坐定。
在一众臣子里,第一个向我臣服的,是左中一。
【恭贺新王登基】
一声接一声,在历经两世后,我终于不再是荒淫无度的安阳郡主,而是至高无上的安阳王。
16.
帝王之术,我多有不懂,但好在左中一会协助。
百姓对我的看法,慢慢变成了怀疑和探究,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都对我露出赞叹。
冷榕的愿望,我给他实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位,毕竟他上一世,害我惨死,我已仁至义尽。
至于信鬃,直接死,太便宜,我就干脆把她扔进蛊虫堆,好让她也尝尝噬心之痛。
据说她嚎了三天三夜,期间不断讨饶,到最后,甚至想用身体贿赂侍从,当然彼时的她,浑身血窟窿,没人看的上。
【陛下。】
我依旧望着窗外,周围的侍从,很自觉的退开,而左中一,他跪倒在我腿边,像沐春阁那晚,慢慢缓解着我的疲惫。
【中一】
我将手,抚上他的脸庞,在烦碎的政务下,我总爱这么逗弄他。
【阿诺,如果累了,就停下来陪陪我,我会永远支持你,臣服你。】
弯腰俯身,他缓缓抬头,一个淡淡的吻,在昏暗的房里,显得格外动情。
我埋在他的肩头,炽热的呼吸,一点一点萦绕他的左耳。
【中一,我会是个好皇帝,会让我们的家,变得广阔又富饶,会让我的子民,安康又幸福。】
这是我会承受一生的职责。
而当带着竹香的拥抱,将我充盈时,我和左中一,在长久的静默里,共同期待着盛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