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十年情断于犬口 > 第一章

将军为换白月光回城,亲手送出三座城池。
只因我出言劝阻,她哭的梨花带雨。
他就打断我的双腿,灌我哑药,不顾我怀胎三月的身子,将我丢入舍弃的城池中。
我被蛮夷折磨致死的第七年,聂欣儿得了不治之症。
太医说需要我的心头血才能救她。
顾怀轩终于想起了我。
带人来残破草屋挖我心头肉。
六岁大的女儿说,我已经死了。
看见女儿和我八分相似的容颜,他嗤声冷笑:
好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妇,野种都这么大了!
再不滚出来,我就将这个野种煮熟了,给欣儿的哈巴狗加餐!
1
陆明霜呢夫君到了还不出来迎接,何时变得如此没规矩
中气十足的厌恶声传遍半个山沟。
但茅草屋内毫无动静。
顾怀轩眉头紧皱,似乎丢了脸面,利索抽出佩剑劈开木门:
再不滚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屋子,你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吧!
这时,远处才钻出来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面黄肌瘦,衣衫残破。
双眸却带着厌倦和凉薄,后背挺的笔直:
顾将军,你不用费心了,陆姨已经……
已经什么
顾怀轩眸光犀利,带着浓浓的杀气。
小男孩盯着他的脸,不急不慢开口:
因为陆姨不可能滚出来了。
闻言,顾怀轩哈哈大笑:
当她还是丞相府高高在上的嫡女吗
你去告诉她,只要她把心头肉交出来,我大发善心,让她去上个坟!
不用别人转达,因为我的魂魄就站在他面前。
听得清清楚楚。
我本是丞相府嫡女,他只是一介马夫。
爹娘本不同意我下嫁于他,但我对顾怀轩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爹娘扭不过我,只好点头。
从此举全族之力,用短短三年将他从马夫提拔成了大将军。
我以为自己终于帮他实现心愿,我们能做一对令人鸳羡的夫妻。
谁知,一切竟是我一厢情愿。
只因父亲让表妹远嫁蛮夷联姻,他便记恨上了我们全家。
不仅灌我哑药,将我打断双腿丢在废弃的城池,变成蛮夷取乐的工具。
还对我爹娘族人下手。
短短七年,全族数千人所剩无几。
爹娘的尸骨,还在荒山里饱经风霜。
我也是在三年前,为了护住安乐的时候,被这群低等蛮夷活活打死的。
小舟和他娘亲因为瘟疫差点死掉,是我救回来的。
所以我死后,他们家为了报恩,接走了安乐。
小周冷眼盯着他,语带讥讽。
大将军,陆姨已经死了三年,你来晚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出声嘲讽:
不就是过了几天平头百姓的日子吗哪就那么娇弱要死要活的!
他点燃火把,毫不犹豫地烧了茅草屋:
想躲我烧了你的破房子,看你能躲去哪儿!
来人,给我搜山,就算把山都刨开,也要把她挖出来!
我的灵魂跟在他身边,看见他带兵冲入百姓家里肆意破坏。
就连猪圈也拆了,都没找到我。
顾怀轩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命人将小舟吊在村口的大树下,朝他狠狠挥动马鞭:
让陆明霜滚出来!
欣儿是她表妹,她竟然见死不救,真是蛇蝎心肠!
马上把她叫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
我挡在小舟面前歇斯底里地嘶吼,想阻拦顾怀轩。
但我只是魂魄,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舟,被抽的皮开肉绽。
此时,人群里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哭着冲出来,挡在了小舟面前。
她骨瘦如柴,身上满是泥污。
小小年纪,不仅双颊晒的红噗噗的,小手上也有老茧。
顾怀轩看着六岁大的女儿,总觉得眉眼熟悉。
安乐用小小的身子托举着小舟,语带急切:
娘亲已经死了!
顾怀轩愣了愣,手里的马鞭掉在地上,浑然不觉。
半响,他双眸冷光炸现,死死掐住女儿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你再说一次
谁是你娘亲
他的目光阴沉可怕,周身散发的杀气,吓得女儿瑟瑟发抖。
没等她回答。
顾怀轩将人按住溪水,不顾女儿的挣扎,任由冰冷的溪水灌入她的肺里,石子划破她的脸颊。
待他看清女儿的容貌。
忽然嗤笑一声,将人甩出数米远,重重砸到木桩上。
女儿小小的身子疼的缩成一团。
他却发疯般朝她心窝子上踹了一脚,破口大骂:
我说为何躲着不见人,原来是和蛮夷生了个野种啊!
看着女儿呕出鲜血,脸色苍霸。
我发疯一样冲过去捶打顾怀轩。
可我活着的时候都不是他的对手,未能影响他分毫。
何况死了呢!
我发不出声音,每一下捶打都穿过他的身体。
灵魂深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法传递给他人……
2
眼看顾怀轩的手再次伸向安乐。
小舟不知哪来的力气,生生挣脱了绳索,冲过来撞开了他。
住手!你知不知道安乐是你……
话还没说话,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破天际。
小舟,被他斩断了一条手臂!
顾怀轩还不肯罢休,长剑划破了他的脸,露出森森白骨。
顾怀轩像丢垃圾一样,将人甩给手下士兵:
止血,别让这个杂种死的那么痛快!
随后,他环顾四周,眼神阴沉:
陆明霜,本将军给你一天时间。
明天你若还不出现,我就将这两个野种大卸八块,煮熟了喂给欣儿养的哈巴狗!
看见两个孩子的模样,我心里无比懊悔。
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爹娘族人不会死,安乐和小舟也不会出事。
我流出两行血泪,死死地盯着他。
却因为死的时候是哑巴,连诅咒的话语也发不出。
第二天,顾怀轩天刚亮就来了。
这次一起来的,还有聂欣儿和她娇养的白色哈巴狗。
顾怀轩将爱屋及乌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仅将聂欣儿打扮的珠光宝气,就连她养的狗,也全身丝绸,头戴珠翠。
这些东西,安乐连见都没见过,此时却戴在一条狗的身上。
见我还没出现。
顾怀轩怒火升腾:
欣儿昨晚疼的连晚膳都没用,她竟然还躲着见死不救!
她枉为人,更不配做欣儿的表姐!
本将军许诺,谁能把她抓出来,本将军赏金千两,府邸一座!
此话一出,那群事不关己的人都躁动了起来。
有人壮着胆子问他是不是真的。
顾怀轩将一叠银票扔在那人脸上。
本将军说话算数,谁能把她带过来,这些银票就归谁!
闻言,村民们发疯一样冲向后山。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
求求你了,陆姨已经……
小舟拖着残缺的身体拼命阻拦,一下接着一下地跪在顾怀轩面前磕头。
但他无动于衷,一脚将人踹到马蹄之下。
马儿受惊疯狂踩踏,小舟狼狈不堪地翻滚躲闪。
安乐想过去把人拖出来,可马儿太烈。
那群士兵看见顾怀轩的态度,也有意纵容肆虐。
安乐无奈,只能爬到顾怀轩面前求饶:
求求你了,娘亲已经走了,你别……
呀!什么味道,怀轩哥哥,我头晕!
聂欣儿突然往顾怀轩怀里倒去。
贱种,跟你娘一样心肠歹毒!
他抓起安乐的脖子丢向马蹄。
两个孩子在马蹄的摧残下,血肉模糊。
我冲过去,拼了命用身体阻拦,可马蹄和鞭子从我身上穿过。
我的阻拦像个笑话。
欢欢!
孟欣儿突然惊叫出声,马队全部停止动作,退后两步。
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哈巴狗挣脱了聂欣儿,冲向安乐拼命撕咬。
耳边传来孩子的痛哭声。
我想拿起石头驱赶恶犬,但手再一次穿过了石头。
哎呀,欢欢你快松开,吃坏肚子怎么办啊脏!
耳边传来聂欣儿戏谑的娇柔声。
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想将她千刀万剐!
此时,终于有人折返回来。
手里抱着一卷残破的竹席,没等喘气就将东西丢到地上。
头骨砸断从竹席里滚出来。
顾怀轩愣了一瞬,忽然高声大笑。
3
不愧是曾经京城第一美女,即便沦落至此,还是有这么男人前仆后继。
你得了她多少好处,才帮着她哄骗我!
顾怀轩一剑斩断他的脖颈,用剑刺穿我的头骨:
本将军再给你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交出陆明霜,否则本将军便将此处踏平!
士兵们抽出兵刃,杀气冲天。
但没人敢再说话了。
说实话的人已经死了,谁也不敢开口。
他们不会交出来,也不敢交。
因为陆姨就是因为他们才死的!
小舟单手撑着身体,将安乐挡在身下:
安乐被他们虐待,食不果腹,才会长得如此娇小,她其实……
啊!怀轩哥哥,我心口好疼!
聂欣儿很是时候地打断了小舟,看向安乐的眼里闪过一丝印度。
我瞬间明白她要干什么,连忙大吼着让他们快走。
但我的话传不出去,没人听得见。
绝望感瞬间席卷全身,我不管不顾地朝顾怀轩大喊。
别听她的,什么话也别听!
安乐是你女儿,你不能伤她!
顾怀轩,你欠安乐太多了,你不能再伤她了!
可我的话,终究还是无法传达。
顾怀轩满心满眼地抱着聂欣儿,眼底近视柔情。
也罢,这就是我的命。
既然姐姐不肯救我,我认命便是。
听到聂欣儿的抽泣声,顾怀轩的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
既然她不肯,就让她的女儿来。
既是陆家的血脉,应该有一样的效果。
闻言,聂欣儿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和阴狠。
紧接着,她又装作善良的样子,抱住了顾怀轩的手臂:
可那毕竟是表姐的亲生骨肉,她若知道了,会不会……
她敢!
顾怀轩眼里的毒辣,不比任何人少。
罪血之后,如今又是个千人骑的贱妇,母债女还,天经地义!
听到他的话,我冷在原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舟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死死抱着安乐不松手。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顾怀轩绝望哭喊:
顾将军,安乐真是你女儿,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六岁了!
不信你看她的胎记,陆姨说过你们的胎记一模一样!
他掀开安乐的衣服,露出腰上的胎记。
顾怀轩愣住了。
桃花形的胎记,和他的如出一撤。
聂欣儿眼带怨恨,她死死抱住顾怀轩的手臂,柔弱开口:
虽然有很多方法可以造出胎记,但也不是没可能。
万一真是你和表姐的孩子呢
我的病不打紧,还是算了。
表面劝说,实际将污水全泼到我们母女身上。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吩咐人将奄奄一息的女儿拖拽过来。
看着弯刀扎进安乐的胸口,鲜红色的血液不断流出来。
我的灵魂仿佛被刀刀凌迟。
我嘶吼着诅咒他不得好死,和我们阴阳相隔,我所有的哭喊和诅咒都无法传达。
弯刀旋转,生生剜下一块鲜红的嫩肉。
太医想将肉缝合进聂欣儿的身体里,她却显得非常换乱,试图阻拦太医。
忽然,安乐睁开眼,朝我的方向抬手,虚弱交换:
娘亲……
我没来得及思考她为何看得见我。
正当我想伸手的时候,竹席被人拌到,从里面掉出一节手骨。
手指上的古铜戒指已经黯淡无光。
但顾怀轩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成婚八年来,他唯一送我的东西!
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了我的手骨,锋利的骨头划破了他的手指。
血滴落下来,和安乐心口血融成遗体。
顾怀轩眼眸颤动,全身的血液像被凝固了一样。
他盯着奄奄一息的女儿一动不动,大闹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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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此时,县官和村长才匆匆赶来。
县官慌乱说道:
大将军,下官已经将夫人给您送来了。
顾怀轩这才神志清晰了些。
恢复意识,他将我的手骨丢在地上,任由哈巴狗胡乱啃食。
我就知道她是装的。
像她这种贪生怕死,又心肠歹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死呢!
为了气我,竟然随意找具尸体冒充,真是有心了!
顾怀轩越说越觉有理,语气里都是对我的不屑和轻蔑。
陆明霜人呢把她带上来!
既然喜欢偷人,本将军便帮帮她,将她扒光了送入军营!
县官低着头,死死地抿着嘴唇不说话。
村长战战兢兢地开口:
大将军,夫人三年前已经去了。
顾怀轩不悦皱眉,声嘶力竭地怒吼:
她一个死瘸子能去哪儿
无论她在哪,爬也要爬回来!
大将军息怒,夫人过不来了,所以我们给您送来了。
村长和县官让开一条路。
两个村民拉着一辆板车缓缓走过来。
板车之上,是我的墓碑和埋我的黄土。
顾怀轩愣了愣,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内心生出,他大脑空单刚的,不让自己去思考。
他走到板车跟前,瞧见墓碑上的稚嫩的陆明霜之墓五个大字,高大的身躯猛地颤抖起来。
半响,他才嗓音沙哑地开口:
不可能,她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都说祸害遗千年,她还没好好赎罪呢,怎么可能死!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合起伙来诓骗与我!
他全身青筋暴起,宛如一个嗜血的魔鬼。
众人都不敢开口,就连
突然一声稚嫩的嘲笑声,打破了沉寂: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可你不信呀!
陆姨当时挺着大肚子,白天刷猪圈,晚上被他们当成伶人一样取乐。
三年前这些畜生想对安乐动手,陆姨为了保护安乐被他们活生生地打死了。
陆姨都死了,你还挑破她的头骨,挖了她的坟,你连死都不让她安生,你就是个畜生。
面对小舟歇斯底里的咒骂,顾怀轩彻底呆愣了。
他掀开竹席,想从我的尸骨上找出证明我还活着的线索。
可是,当他看见腿骨上的伤口时。
无论他找千般万般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
因为,我的腿是他亲手打断的。
他最清楚自己的手段,也最清楚伤口的位子。
所有的证据拼凑出了完整的真相。;
尽管觉得最不可能得,但也只能相信。
他抱着我的头盖骨,忽然双膝一软瘫在地上。
怀轩哥哥,姐姐从小就善做木偶,这也许是她的障眼法呢
孟欣儿还想找借口忽悠过去。
但没等她再次开口,顾怀轩发疯一样被他甩开。
滚!给我滚!
他好像疯了一样,抓住我尸骸不停地拼凑,试图将我拼还愿。
看见他疯狂地一面,聂欣儿一时呆愣住,连手掌被刺破都没察觉。
她不顾受伤的身体,连忙抱住了顾怀轩。
语气满是卑微的祈求:
怀轩哥哥,表姐已经……你也该放手了!
以前她都不需要哭,只需要柔弱的声音,便能将顾怀轩哄的团团转。
让他无所不依,无所不从。
可现在,顾怀轩不仅没理她,还再一次甩开了聂欣儿。
让你滚没听见吗
顾怀轩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一个箭步追上去,一拳拳砸在哈巴狗的身上,从它嘴里抢回了我的半节肋骨。
谁让你动明霜的
一个贱狗,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哈巴狗被打的血肉横飞,很快就没了动静。
聂欣儿被这一幕吓到了。
她记忆里的顾怀轩,永远对她温柔体贴,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会摘下来。
当初欢欢调皮,咬死一个孩童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责怪,还夸欢欢有魄力,是条好狗。
可现在……
聂欣儿被吓得双腿发软,脸上血色全无,心里更是满是妒忌。
凭什么我活着的时候抢赢了,我死了还是能赢
她恨。
恨她出生不好,更恨我死了还能吸引顾怀轩的注意。
顾怀轩没注意到聂欣儿阴狠的表情。
他一遍遍地擦拭我的遗骸。
终于发现了异样。
尸骨上不仅有他打断腿的伤痕,手骨、肋骨还有肩膀处,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痕迹。
他终于明白,我每日活在什么样的地狱里。
霎那间,懊悔和怒意席卷而来,无数感情交杂在一起,他终于抱着我尸骨失声痛哭:
我只是想让你长点教训,搓一搓你千金小姐的锐气而已。
我一直觉得自己高攀了你,我想只要你吃过苦头,就会变得乖巧温顺了,能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没想你死!我错了,明霜你起来好不好
只要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只觉得可笑又恶心。
污蔑我爹娘谋反,害我全家的是他。
灌我哑药,打断我的双腿,将有孕在身的我丢入荒蛮之地,自生自灭的是他。
我所有的苦难都是他带来的。
结果只是因为他自卑,他想让我乖巧温顺
我擦掉七窍中流出的血泪,再也不想看他。
可他的哭喊声又一次响起:
明霜,只要你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既往不咎,立刻带你回家!
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已经没了大将军的威严和沉稳。
好像一个情深似海的情种。
可惜,如今听到他的声音,我不仅恶心他,更厌恶自己。
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错了人。
只是这份代价太重,重到我无力承担。
若是下了地府,我拿什么脸面见父母,见族人
他们又会怎么看待我
一个为了爱,陪马夫白手起家的人,落得如今的下场,应该是报应吧……
突然,我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孩童声音,一双小手拉住了我的裙摆。
娘亲!
我灵魂颤动,张开双臂抱着安乐泣不成声。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和女儿重逢。
但现在……我抱住她娇弱的身子,想把她揉进身体里。
5
不知过了多久,顾怀轩才接受我死亡的事实。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想带我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那个被他亲自下令,挖去心口肉的瘦弱女娃娃。
他也想起七年前,我曾亲口跟他说过怀孕的事。
但当初他以为这是我为了挽留他的借口,死活不信。
顾怀轩发了疯一样地命令太医医治安乐。
可无论用掉多少名贵药材,安乐依旧没睁开眼睛。
胸口多了一个窟窿,血怎么也止不住。
白色的棉麻床单换了一张又一张,每一张都被鲜血染的猩红。
他抱着安乐哭的撕心裂肺,祈求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祈求安乐能叫他一声爹爹。
可安乐已经死了。
她站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小脸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不配做我的夫君,更不配做安乐的父亲。
太医也看不下去了,小声喊道:
顾将军,安乐小姐已经去了,节哀。
那个叫小舟的孩子……
他这才发现,小舟已经许久没出声。
但他还有一口气在。
顾怀轩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命令太医全力抢救小舟。
我和安乐的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虽然不是我们的血亲,可这七年来,我早已将他当成我的儿子,安乐也把他当成亲哥哥一般依赖。
顾怀轩带走了我们的尸骸,我也可以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便和安乐一起跟在了小舟的身边。
顾怀轩派兵将村子围的水泄不通。
他用尽各种手段审讯那群村民,很快就得到了真相。
原来刚开始,他们只是想戏弄我。
但后来有人出了一大笔钱,让他们虐待我和安乐。
村长虽然有心阻拦,可在金钱面前,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显得绵薄,何况他无法对抗京里的贵人,只能装作不知道。
顾怀轩赏金万两,谁能找出始作俑者,谁就能得。
小舟失去了手臂,每天呆愣地坐在床边,看着外面的小鸟。
他以前说安乐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话特别多,但很可爱很好听,他很喜欢。
只可惜,他以后都听不到了。
顾怀琛好几次坐在他跟前,回忆着和我的点点滴滴。
诉说他对我的思念,也诉说着自己的悔意。
小舟却只是盯着窗口,莫不吭声。
顾怀轩似乎把他当成了安乐的替身,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他。
几次想触碰,都被小舟躲了过去。
在我下葬那天,下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顾怀轩眼底掀起惊涛骇浪,随即眼神变得阴沉不已。
四十九天后,聂欣儿从神医谷回来,小心翼翼的接近顾怀轩。
见他神态依旧,终于松了一口气。
立刻扑到他怀里,挽住了他的手臂:
怀轩哥哥,神医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你终于不用为我操心了。
顾怀轩搂住她的腰笑了起来:
欣儿,将军府不能一直没女主人。
既然你的病好了,我想也是时候了。
聂欣儿喜极而泣。
当晚,她迷迷糊糊的和心上人共赴云雨……
6
婚期很紧,就在一个月后。
顾怀轩除了公务,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准备婚礼中。
将军府除了小舟待的地方,其余各处都忙的人仰马翻。
夫妻对拜后,聂欣儿满眼欢喜地进入洞房。
但等新郎官挑起盖头的一瞬,屋里传来尖锐的叫声。
她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冲出来,满堂宾客争在吃酒,全看见她裸露的皮肤,
有个妇人尖叫:天啊,那是什么花柳
众宾客纷纷退开。
聂欣儿搂紧衣服,看见顾怀轩,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
却被他躲开了。
聂欣儿摔在地上,还没想明白,只是一味地哭泣。
相公,有人轻薄与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顾怀轩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眼底满是疯狂。
相公你在叫哪个相公
聂欣儿一愣,在她呆愣之际,七个衣衫褴褛的蛮夷出现在她身后。
聂欣儿,当初揭发老丞相一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是你给的。
你还说,原本外嫁的人是明霜,但她为了荣华富贵不愿意,把你迷晕了送上花轿。
我琢磨着,既然你都幻想被人下迷药了,那本将军就成全你。
聂欣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被吓得瑟瑟发抖:
怀轩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今天是我们大婚的好日子,你喝多了是不是
顾怀轩拿出棍棒,命人将聂欣儿按住。
粗大的木棒一下接一下地敲击她的腿骨。
晕过去就用水泼醒,醒不了就让太医用针扎。
反复几次,直到聂欣儿双腿粉碎,再无恢复的可能。
她哭喊着问为什么。
得到的只有顾怀轩冰冷的回应:
因为你骗我。
老丞相通敌叛国的证据是你伪造的,也是你主动去的蛮夷,为的就是别人给的聘礼!
但是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看不上你,你才对我百般哄骗,用尽手段让我带你回来。
你的病也是假的,你根本就没去过神医谷。
聂欣儿连忙摇头:不,我没有,我真的病了!
你一直在我身边,你知道的呀!
提及此事,顾怀轩积压已久的怒意终于爆发。
他死死捏着聂欣儿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怒吼:
那也是你买通太医骗我的!
连这群村民也是受你直视!
这些年你不停给他们寄钱,用将军府的权势让他们欺辱明霜。
你明明知道安乐是我女儿,明明知道明霜已经死了。
却买通太医要她的心头肉,你就是想让我亲手杀了安乐,杀了我唯一的女儿!
顾怀轩几乎疯狂,手指不断用力。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聂欣儿只能拼命求饶。
我只是想折腾她一下,没想到她会死呀!
安乐就是个意外,都怪她身体太弱了,挖块肉而已就死了,我也不想啊!
我气的浑身发抖。
安乐只有六岁呀!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受得了挖心之痛
顾怀轩放声大笑。
对,你说的对,只是一块肉而已,是她太弱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在你身上试一下吧。
聂欣儿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挣脱束缚后连忙摸着肚子求饶:
你不能这样,怀轩哥哥,我怀了你的孩子。
已经一个多月了,你不能伤害我。
顾怀轩嗤声冷笑:
我的孩子
我压根就没有碰过你。
每天给你吃完迷药后,都是他们轮番走进你的房间。
你每天在他们身下肆意承欢,很开心吧
不过他们都是轮番进去的,我也不知道你怀的是谁的种,所以今天让他们一起和你拜堂了。
聂欣儿,你有七个相公了,开心吗
满堂宾客鸦雀无声,眼里没有一丝震惊,全是幸灾乐祸的鄙夷。
他们有的是我父亲的门生,有的是我母亲的手帕交。
今日前来观礼,就是看她的报应。
聂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呆愣了好久,突然发出一声咆哮。
顾怀轩,你个王八蛋,你说过爱我的,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以为报复我了,陆明霜就会高兴了你做梦!
要不是你的纵容和偏心,她会死吗
你知道吗,她被打死的时候只留下两句话。
一句是:安乐,娘亲对不起你,好好活下去。
另外一句,就是我陆明霜,和你生不同床死不同穴!
哈哈哈,顾怀轩,大将军,也不过是惹人恶心的玩意儿罢了!
她大声狂笑,顾怀轩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
他嘴里碎碎念叨生不同床,死不同穴八个字。
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和她同穴,我没脸去见明霜!
我有我的报应,你也有你的!
拖下去吧,别让她轻易小产,更别让她死了。
蛮夷们蜂拥而上,不顾她的尖叫挣扎,将人拖了出去。
7
聂欣儿被送回了村子。
很多人被顾怀轩砍了脖子,个个对她恨之入骨。
以前我还有一个闹草屋住,而她除了驴棚,就只有猪圈。
她白天要干各种脏活,晚上伺候各种男人。
男人把她当成消遣的工具,女人对她嗤之以鼻,变着方儿地折辱她。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聂欣儿小产了。
但顾怀轩还是没放过她。
他命人将身患重病的聂欣儿送去神医谷。
不为治疗,只为让他们实验各种新产的药剂。
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不到一个月就疯了。
收到消息时,顾怀轩来到小舟的房间。
将一封圣旨和一个盒子交给了小舟。
他收养了小舟,让他随我姓陆,改名陆舟。
让他世袭了职位,将整个大将军府送给了他。
又请来我父亲的老友帮忙培养。
安排好一切后,他遁入空门,成天诵经念佛,想求个奇迹再见我一次。
可他始终没能如愿。
听说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是睁着的。
但我依旧没有看见他。
后来的六十年里,小舟成了独臂大将军,终身未娶。
死后,所有的财产都传给了养子,并立下遗言。
陆家后代,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他灵魂离开身体后,我和安乐笑盈盈地牵起了他的手。
一如六十年前的小孩模样吗,甜甜地唤了我一声陆姨。
我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朝亮光走去。
来生,我们再做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