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订婚
苏小姐,您今天真是太美了。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最后一枚钻石耳钉,镜子里的女孩一袭白色礼服,妆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耳边回荡着未婚夫秦阳今早说的话:沫沫,今晚的订婚宴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刺得我眼睛发疼,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深吸一口气,玫瑰香氛混着高级香槟的甜腻气息填满我的胸腔。
我想一个人静几分钟。我打发走了化妆师,拎起裙摆走到窗前。二十六层的酒店窗外,整座城市灯火辉煌,这本该是我人生最闪耀的夜晚,可心里却莫名发慌。
啊...阳哥...别...万一苏沫进来...
怕什么,那个蠢女人现在肯定在对着镜子自我感动呢。
隔壁休息室传来熟悉的呻吟和调笑声,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个娇滴滴的声音是我的闺蜜林菲菲,而那个满口甜言蜜语此刻却说着污言秽语的男声——是我的未婚夫秦阳。
我浑身发抖地推开虚掩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林菲菲的裙子撩到腰间,秦阳的裤子褪到膝盖,两人在沙发上纠缠的画面。我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吃的法式甜点仿佛要呕出来。
苏沫?!秦阳猛地推开林菲菲,那张一分钟前还沉浸在欲望中的脸瞬间惨白。
你们...你们...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
哎呀,沫沫你听我解释...林菲菲慌忙整理衣服,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我和阳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在我订婚宴前操一场庆祝?我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秦阳突然变了脸色,那种我从未见过的狰狞表情: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真喜欢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不是看在你家那点钱的份上,谁愿意天天哄着你这个没脑子的花瓶?
你说...什么?我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极了我心脏炸开的声响。
你爸快退休了,苏氏集团迟早是你的。秦阳慢条斯理地系着皮带,眼神冰冷,等我们结婚后,我会让你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林菲菲掩嘴轻笑:沫沫,别这副表情嘛。阳哥说了,等拿到苏家的控制权,会分我一些好处费的。毕竟这两年要不是我帮你'美言',你怎么会死心塌地爱上他呢?
我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过去,秦阳敏捷地躲开,反手给了我一记耳光。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泛起血腥味。
贱人!我吐出一口血水,这婚我不订了!你们等着——
我转身冲出去,泪水模糊了视线。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身后传来秦阳的咒骂和林菲菲的尖叫。我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这个地狱。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身体被重重抛向空中。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秦阳惊慌的声音:快叫救护车!她可不能现在死...
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还有手背上冰凉的输液管。
沫沫!你终于醒了!秦阳握住我的手,眼睛通红,你吓死我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你是...谁?
我是你未婚夫啊,沫沫。秦阳的声音温柔得滴水,你出车祸了,伤到了头,医生说你暂时失忆了。
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凑过来,身上带着浓重的廉价香水味:沫沫,我是阳阳的妈妈,你叫我王阿姨就好。别怕,有我们在呢。
我困惑地眨眼,试图从混沌的大脑中搜寻关于这两人的记忆,却只换来一阵剧痛。
我...我是谁?
你叫苏沫,是阳阳的未婚妻。王秀琴拍着我的手背,你们可恩爱了,下个月就要结婚呢。
护士进来换药,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秦阳立刻起身送她出去,我隐约听见门外压低的声音:...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
王秀琴递给我一杯水,笑容和蔼:来,喝点水。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以后就住我们家,阿姨照顾你。
水有一股奇怪的苦味,我皱了皱眉,还是喝了下去。困意很快袭来,在陷入黑暗前,我恍惚看见王秀琴从我包里拿出手机,取出SIM卡掰成了两半...
第二章:囚鸟初笼
沫沫,该吃药了。
王秀琴的声音甜得发腻,她端着一杯水和两粒白色药片站在床边。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我缩在厚重的被子里,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呆。
我头不疼了,今天能不能不吃?我小声请求,那药片每次吃完都会让我昏昏沉沉,像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
王秀琴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放下水杯,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医生说这药对你的记忆恢复有帮助,阳阳花那么多钱买的进口药,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她的指甲陷进我的皮肤,我疼得缩了一下,连忙接过药片吞下去。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却驱散不了那股寒意。
这才乖。王秀琴拍拍我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我感到一丝羞辱,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你收拾一下自己。看看你这头发,跟鸡窝似的。
她离开后,我机械地拿起梳子。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挂着两片青黑。我已经在秦家住了一个月,却对这个所谓的家毫无印象。秦阳说我们恋爱三年,可我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楼下传来门铃声,我套上一件宽松的毛衣——衣柜里全是这种灰扑扑的衣服,秦阳说这是我以前的风格,可摸着粗糙的布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菲菲来啦!王秀琴的声音瞬间高了八度,快进来,外面冷吧?
阿姨好!我给沫沫带了点补品。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走进来,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拎着印有名牌logo的纸袋,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沫沫,想死你了!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亲热地叫我名字的女孩,我应该认识吗?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女孩放下袋子,自来熟地拉住我的手,我是林菲菲,你最好的闺蜜呀。阳哥说你失忆了,没想到连我都不记得了。
她的手很暖,可触碰却让我本能地想要后退。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钻进鼻腔,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林菲菲笑着摆手,医生说你的记忆能恢复吗?
医生说需要时间。秦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走过来自然地搂住我的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浑身僵硬。这一个月来,秦阳总是这样突然出现,对我又搂又亲,每次都会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说我们是恩爱夫妻,可他的触碰只让我感到恐惧。
好...好多了。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阳哥对沫沫可上心了,林菲菲笑着说,天天跟我打听沫沫以前的喜好,说要帮你恢复记忆呢。
秦阳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只要沫沫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温柔背后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对了,林菲菲从纸袋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沫沫最爱吃的比利时巧克力,我特意托人带的。
我接过盒子,突然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我坐在阳光明媚的咖啡厅里,对面坐着什么人,我们分享着一盒同样的巧克力...
怎么了?秦阳紧张地扶住我。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我勉强笑笑,那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快得像是错觉。
肯定是没休息好,王秀琴走过来拿走巧克力,这些甜食对身体不好,阿姨先帮你收着。
午饭时,林菲菲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们三个的往事,说秦阳如何苦追我两年,说我如何为秦阳学做饭烫伤手。每一个故事都像精心排练过的剧本,完美得不像真的。
沫沫以前可爱吃我做的红烧肉了,王秀琴夹了一大块肥肉到我碗里,多吃点,看你瘦的。
油腻的肉味让我胃里翻腾,我强忍着恶心咬了一口,肥油在嘴里爆开,差点吐出来。
不好吃吗?王秀琴眯起眼睛。
不,很好吃...我赶紧又塞了一大口。
苏小姐以前的口味可挑剔了,林菲菲意有所指地说,非米其林餐厅不吃呢。
现在这样挺好,秦阳笑着捏捏我的脸,不挑食才好养活。
饭后,秦阳去公司了,王秀琴在厨房洗碗。林菲菲拉着我坐在客厅,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
沫沫,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她翻出相册,这都是你和阳哥的照片,说不定能帮你恢复记忆。
照片上的我穿着高档时装,站在西装笔挺的秦阳身边微笑。可我的笑容看起来那么勉强,眼睛里的光像是被硬生生按进去的。
这张是去年在马尔代夫,林菲菲划到下一张,阳哥包下整个岛向你求婚呢。
照片里,秦阳单膝跪地,手捧钻戒。我应该感动才对,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我说不上来。
我...我想去下洗手间。我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
洗手间里,我打开水龙头拼命往脸上泼冷水。抬头时,镜中的女人眼神惊恐,嘴角还沾着油渍。这是我吗?那个照片里光鲜亮丽的豪门千金?
回到客厅时,林菲菲正在翻我的包。看到我进来,她毫不尴尬地举起一支钢笔:沫沫,这支万宝龙限量版能送我吗?反正你现在也用不着。
那是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我接过笔,手指触碰到笔身上刻的字——苏氏集团 二十周年纪念。
苏氏集团?这是什么?为什么我的笔上会刻着这个?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太阳穴,我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印着我照片的工作证、父亲严肃的面容...
沫沫?林菲菲夺过钢笔,你怎么了?
苏氏集团...我喃喃自语,那是什么?
林菲菲脸色变了:就是你爸...啊不是,是阳哥合作过的一家公司。这钢笔是商业礼品啦。她迅速把笔塞进自己包里,我去帮阿姨洗碗。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客厅。我站在原地,头痛慢慢消退,但那种怪异感挥之不去。为什么提到苏氏集团时,林菲菲那么慌张?
下午三点,门铃又响了。王秀琴去开门,我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您好,我是苏氏集团的张明远律师,受苏董事长委托来看望苏小姐。
苏氏集团?又是这个名字!我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走向门口。
哎呀,真不巧,王秀琴堵在门口,沫沫刚吃了药睡下,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
我理解,但苏董事长非常担心女儿的情况。男人的声音很坚定,至少让我见一面,确认苏小姐安好。
这位先生,王秀琴突然压低声音,沫沫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看到陌生人会发病的。上次她父亲打电话来,她抢过电话就摔,还大喊大叫...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什么?我从未接到过父亲的电话!我张嘴想喊,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是那该死的药片,它让我浑身无力。
如果这样,我更应该见见苏小姐。律师的声音透着怀疑,我有专业医师陪同,可以评估她的精神状态。
你们这些人怎么不听劝呢!王秀琴突然提高音量,非要刺激病人是不是?好好好,你等着,我去拿医生开的禁止探视证明!
门砰地关上,我听见王秀琴的脚步声朝楼上去了。我鼓起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挪到门口,颤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
沫沫,你在干什么?林菲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她举着手机对着我:阳哥,沫沫又想乱跑了...对,就在门口...好,我看着她...
她挂断电话,甜美的笑容里带着威胁:沫沫,回去坐着吧。阳哥马上就回来了,看到你这样他会伤心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药效太强了,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卧室里,门外传来秦阳和王秀琴的争吵声。
那个张律师肯定会再来的!王秀琴的声音又尖又细,今天要不是菲菲在,他就闯进来了!
别慌,秦阳冷静地说,我已经联系了刘院长,他会开一份精神鉴定证明。就算苏家告到法院,也带不走沫沫。
那财产转移的事...
正在办。她名下那套公寓已经过户了,现在差的就是公司股份...
我的血液一点点变冷。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财产转移?什么公司股份?
脚步声靠近,我赶紧闭上眼睛。门开了,秦阳走到床边,轻轻抚摸我的脸。
沫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永远在一起...
他的手指滑到我的脖子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他在微微用力。
然后,他关上门离开了。
黑暗中,我蜷缩成一团,无声地流泪。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有一点越来越清楚——
我必须逃出去。
第三章:温水煮蛙
啪!
瓷碗在地上炸开,滚烫的鸡汤溅到我脚背上,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王秀琴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歉意,快擦干净,这地板可是我花三万块钱买的实木!
我蹲下身,手指刚碰到碎片——
用手捡多危险,王秀琴扔给我一块抹布,跪着擦,擦干净点。
十二月的地板冰凉刺骨,我跪在那里,看着鸡汤一点点渗进木地板的缝隙。这已经是今天打翻的第三个碗了,每次都是我刚要坐下吃饭,王秀琴就不小心碰翻我的碗。
妈,我回来了。秦阳推门进来,西装革履,身上带着寒气。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做错事了?
可不是,王秀琴叹气,这孩子毛手毛脚的,连个碗都端不稳。我这不是教她嘛,以后怎么照顾你?
秦阳脱下外套挂好,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好学,妈是为你好。他的手指碰到我后颈时,我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抖什么?我很可怕吗?秦阳脸色突然阴沉。
不...不是,我结结巴巴地说,就是有点冷...
阳阳别生气,王秀琴赶紧打圆场,沫沫今天很乖的,把楼上楼下都打扫了。对吧,沫沫?
我点点头,继续擦拭地板。鸡汤已经干了,留下一块难看的油渍。
别擦了,王秀琴突然夺过抹布,越擦越脏。去把洗衣机的衣服晾了。
阳台上的洗衣机里堆满了衣服,全是秦阳和王秀琴的。我抱着一大盆湿衣服走到晾衣架前,手指冻得发红。秦家明明有烘干机,但王秀琴坚持要我手洗后再晾——说这样衣服才有阳光的味道。
寒风吹得我脸颊生疼,我踮起脚往晾衣绳上挂秦阳的白衬衫,突然听到一声轻咳。
隔壁阳台上站着一个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她看了看我红肿的手,又看了看盆里的衣服,皱起眉头。
你还好吗?她压低声音问。
我愣住了。住在这里一个月,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我...我没事。我下意识把冻伤的手藏到身后。
女孩警惕地看了眼我身后,迅速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笔,团成球扔过来。
我叫陈小雨,住隔壁302。有需要帮忙就找我。
纸团刚落入我手心,身后就传来王秀琴的声音:沫沫,跟谁说话呢?
我慌忙把纸团塞进口袋:没...没有,我在自言自语...
王秀琴狐疑地扫了眼隔壁,陈小雨已经若无其事地回屋了。
赶紧晾完衣服进来吃饭,王秀琴白了我一眼,磨磨蹭蹭的,阳阳都等急了。
晚饭只有两个菜——中午的剩菜和一碗飘着两片菜叶的清汤。秦阳和王秀琴面前却摆着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
沫沫要减肥,王秀琴对秦阳解释,医生说她太胖了对恢复记忆不好。
我低头扒着白饭,口袋里的纸团像块炭一样烧着我的腿。我真的胖吗?镜子里那个瘦得颧骨突出的女人是谁?
饭后,秦阳难得地叫我去书房。他拍拍大腿示意我坐上去,我僵硬地站着不动。
怎么,嫌弃我?秦阳眯起眼睛。
不是...我身上有油烟味...
秦阳一把拉过我,强迫我坐在他腿上。他的手掌在我腰间摩挲,呼吸喷在我耳后:沫沫,有个投资机会特别好,但需要你签个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我头晕。
这是...
就是你名下那点小存款,秦阳轻描淡写地说,放银行也是贬值,不如投资我的项目,三个月翻倍。
我盯着文件,努力想看清内容,但那些法律术语像天书一样。秦阳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把钢笔塞进我手里。
签吧,宝贝,我还会害你吗?
钢笔在我手中发抖。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要签!可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是我的未婚夫啊...
笔尖刚碰到纸面,书房门突然开了。王秀琴端着果盘进来:阳阳,妈切了你最爱吃的——
她看到我手里的文件,眼睛一亮:哎呀,沫沫要签字啊?真懂事!她放下果盘,几乎是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快签快签,签完好吃水果。
在他们的催促下,我草草签下名字。秦阳立刻抽走文件,如获至宝地亲了一口:老婆真好!
那天半夜,我被手上的刺痛惊醒。白天烫伤的地方起了水泡,火辣辣的疼。我轻手轻脚去厨房找冰块,经过书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签了三份,她名下的存款和两套公寓都转过来了...是秦阳的声音。
才这么点?王秀琴很不满意,苏家那公司股份呢?
急什么,得等她记忆恢复一点才行。现在签了也没用,法院会认定她无民事行为能力。
那药...
继续给,剂量加倍。刘院长说了,那种药长期服用会导致永久性记忆损伤...
我捂住嘴,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蜷缩在床上,我掏出陈小雨给的纸团,就着月光展开:
302室 陈小雨 电话138xxxxxxx 任何时间
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任何时间...是什么意思?她会帮我报警吗?可秦阳说警察都是他朋友...
第二天一早,王秀琴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从今天开始,你学做饭。她把我推进厨房,指着案板上的一条活鱼,阳阳最爱喝鱼汤,你做给他喝。
鱼在案板上扑腾,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拿着刀,手抖得像筛糠。
杀啊,王秀琴不耐烦地催促,连条鱼都不敢杀,怎么当人老婆?
我闭着眼一刀下去,鱼尾狠狠抽在我手腕上,刀锋一偏,割破了我的手指。
啊!
笨死了!王秀琴夺过刀,利落地剁下鱼头,这点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阳阳看上你什么!
血从我的指尖滴落,和鱼血混在一起。王秀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处理着鱼:把土豆削了,还有葱姜蒜都切好。
我忍着痛削土豆,伤口沾到土豆汁,疼得钻心。削到第三个时,王秀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这土豆皮削这么厚,浪费多少?知不知道现在菜价多贵?
她夺过削皮器,示范给我看:要这样,薄薄的一层...锋利的刀片擦过她的拇指,拉出一道血痕。
啊呀!都怪你!王秀琴反手给了我一耳光,害我分心!
我被打得踉跄后退,撞翻了灶台上的锅。滚烫的热水浇在我右臂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嘶——我疼得眼泪直冒,手臂上立刻鼓起几个水泡。
王秀琴看了眼我的伤,冷冷地说:去冲冷水,别在这碍事。
我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对着烫伤处猛冲。镜子里的女人满脸泪痕,头发凌乱,手臂红肿,像个疯婆子。这是我吗?那个照片里光鲜亮丽的苏沫?
门外,王秀琴在打电话:...对,又笨手笨脚的把自己烫了...可不是,带她就像带孩子...唉,要不是阳阳喜欢...
冷水冲了二十分钟,疼痛才稍微缓解。我关掉水龙头,听到王秀琴在厨房哼歌的声音。她心情似乎很好,因为我受伤了?
我鬼使神差地摸出口袋里的纸条,盯着那串电话号码。任何时间...现在算吗?
沫沫!王秀琴的喊声吓得我差点把纸条掉进洗手池,冲个水要多久?鱼汤都炖好了,出来吃饭!
我慌忙把纸条塞回口袋,走出洗手间。餐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鱼汤,王秀琴给我盛了一碗:尝尝,看好不好喝。
我小心地喝了一口,鲜美异常。可下一秒,王秀琴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好喝吧?这可是用你刚才烫伤的那锅水煮的,营养都在里面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回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身后传来王秀琴刺耳的笑声: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较真干嘛!
那天晚上,趁王秀琴洗澡时,我偷偷拨通了陈小雨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
我...我是隔壁的...我声音发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苏沫?陈小雨立刻反应过来,你还好吗?需要我报警吗?
不!不要报警!我惊恐地看了眼浴室方向,水声还在继续,我...我就是想问问...你认识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失忆了?
他们说我是...可我觉得不对劲...我语无伦次地说,苏氏集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氏集团?陈小雨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那不是你家的公司吗?你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啊!
浴室的水声停了。我慌忙挂断电话,把手机塞到沙发垫下面。王秀琴裹着浴巾出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跟谁说话呢?
没...没有,我在背菜谱...
王秀琴哼了一声,扔给我一管药膏:抹上,别明天感染了又赖我。
我低头看着药膏,是最便宜的烫伤膏,超市卖两块钱一支。抹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窗外,寒风呼啸。我摸着口袋里的纸条,第一次感到一丝希望。
陈小雨说我是苏氏集团的大小姐。如果这是真的...那秦阳和王秀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四章:笼中雀
这是要去哪?
我站在门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王秀琴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帆布包,倒扣着把里面的东西全抖在地上——钱包、手机、钥匙,还有陈小雨给我的那张纸条。
哟,还学会偷东西了?王秀琴用两根手指拈起纸条,眯着眼读出来,'任何时间'?这小贱人是谁?
我喉咙发紧:是...是超市送货电话...
啪!
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王秀琴的指甲在我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当我傻?302那个书呆子是吧?她三两下把纸条撕得粉碎,长本事了啊,都会找外援了。
碎纸片雪花般落在地上,我盯着那些残骸,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一个月来第一次联系外界的尝试,就这么失败了。
回你房间去,王秀琴推搡着我上楼,今天别想吃饭了!
卧室门被反锁,我瘫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窗外阳光明媚,几个小孩在小区空地上追逐嬉戏,笑声隐约传来。自由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
傍晚时分,门锁转动。我以为是王秀琴来送饭,却看到秦阳站在门口,西装革履,领带松散,身上带着酒气。
听说你不乖?他走进来,皮鞋踩在我手指旁,差一点就碾上去。
我缩回手,往后挪了挪:我没有...
我妈养你容易吗?秦阳蹲下来,突然掐住我的下巴,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嫁给我?要不是看你失忆可怜,我早把你扔回苏家了!
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混合着酒精和薄荷口香糖的味道。我屏住呼吸,生怕再激怒他。
阳哥!林菲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带了宵夜,快下来吃!
秦阳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手指:收拾一下自己,菲菲来看你了。
镜子里的女人像个鬼——头发蓬乱,左脸红肿,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用冷水洗了把脸,努力把头发梳顺,慢吞吞地下楼。
林菲菲和秦阳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烧烤和啤酒。她今天穿了件低胸连衣裙,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沫沫!林菲菲热情地招手,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她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条银手链,吊着个小小的字母S。
S for 'stupid'. 她凑在我耳边轻声说,然后咯咯笑着退开,开玩笑啦,是'苏'的意思!喜欢吗?
我盯着那条手链,突然觉得眼熟——这不是我大学时买的那条吗?怎么会在她手里?
谢谢...我机械地接过盒子。
戴上看看嘛!林菲菲催促道。
我刚要取出手链,突然注意到S字母背面有个小划痕——没错,这就是我那条!划痕是当年在图书馆不小心摔的。我猛地抬头:这手链是我的,怎么在你那?
林菲菲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撒娇地挽住秦阳的手臂:阳哥你看,沫沫又犯病了。这明明是我上周刚买的,发票还在呢。
秦阳皱眉:沫沫,别不识好歹。菲菲特意来看你,你还污蔑她?
不是...这真的是我的...我急切地解释,字母后面有个划痕,是我大二那年...
够了!秦阳拍桌而起,整天疑神疑鬼的,我看你是精神病加重了!
林菲菲假惺惺地劝道:阳哥别生气,沫沫生病了嘛。她转向我,眼中闪着恶毒的光,对了沫沫,你那套红宝石首饰呢?明天同学聚会,借我戴戴呗?
我心头一跳。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一直锁在梳妆台抽屉里。
不...不行,那是我妈...
哎呀,小气!林菲菲撅着嘴,阳哥,你看她!
秦阳直接上楼,不一会儿拿着首饰盒下来:拿去,反正她也用不着。
我冲上去想抢回来:那是我的!
秦阳一把推开我,我踉跄着撞到墙上,后脑勺咚的一声闷响。
再闹就把你关起来!秦阳厉声道。
林菲菲得意地冲我眨眨眼,打开首饰盒取出红宝石项链戴在脖子上。宝石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熠熠生辉,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条手链绝对是我的,可林菲菲为什么会有?还有我的红宝石首饰...秦阳怎么知道我放在哪?他说我们恋爱三年,可为什么我对这个家没有一点熟悉感?
凌晨两点,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黑来到书房。也许这里能有关于苏氏集团的线索。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我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抽屉,不敢开灯。最下面的抽屉上了锁,我使劲一拉——
咔嗒。
锁竟然开了。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那份的标题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苏沫名下财产转移协议书》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借着月光,我辨认出那些条款——我的存款、房产、股票,全部转移到秦阳名下。最后是我的签名,笔迹潦草但千真万确。
找到你要的了吗?
灯突然亮了。王秀琴站在门口,穿着睡袍,头发上还卷着发卷。
我...我...
她慢悠悠地走过来,从我手里抽走文件:看来药量还是不够啊,居然还能想起来偷看文件。
那些...那些是什么?我声音发抖。
你的卖身契啊,王秀琴竟然笑了,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法律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凑近我,身上的雪花膏味熏得我想吐:你以为阳阳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
我后退几步,小腿撞上书桌,疼得直抽气。
回去睡觉,王秀琴突然变脸,明天一早把全家的衣服都洗了。再让我发现你乱翻东西...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我就把你关地下室去。
回到床上,我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地浸湿枕头。那个地下室我去过一次,是去拿冬天用的被子。漆黑潮湿,蟑螂到处爬,还有股奇怪的臭味...
第二天一早,我被王秀琴的砸门声惊醒。
都几点了还睡?衣服堆成山了看不见?
我强撑着爬起来,浑身酸痛。厨房水槽里果然堆满了脏衣服——秦阳的衬衫、王秀琴的旗袍、甚至还有林菲菲昨天穿的内衣。
用冷水手洗,王秀琴丢给我一块肥皂,洗衣机坏了。
寒冬腊月,自来水冰冷刺骨。才洗了两件,我的手指就冻得通红,失去知觉。王秀琴在一旁监工,时不时用指甲掐我胳膊:这里没洗干净!重洗!
洗到一半,门铃响了。王秀琴去开门,我听见陈小雨的声音:
阿姨好,我是社区志愿者,来做反诈骗宣传...
不需要!王秀琴粗暴地打断她。
这是每家都要填的表...陈小雨坚持道。
我猛地站起来,水花四溅。王秀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砰地关上门。
认识?她阴阳怪气地问。
我摇摇头,继续低头洗衣服。但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陈小雨是来找我的!她一定发现我失联了!
下午,王秀琴出门打麻将,难得地没锁我。我赶紧翻遍所有抽屉,寻找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但护照、身份证、银行卡全都不见了,连我最初穿的那套衣服也消失无踪。
书房抽屉重新上了锁,我试着用发卡撬,纹丝不动。正着急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王秀琴忘在客厅的手机!
我冲过去,看到屏幕上显示刘院长来电。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接听键。
秀琴啊,检查报告出来了,苏沫那丫头根本没失忆,就是受了点轻微脑震荡...
我如遭雷击,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我没失忆?那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赶紧捡起手机放回原位,装作在擦地板。
王秀琴哼着歌进来,看到我时笑容消失了:地这么脏,一整天就干这个?
我洗了衣服...
顶嘴?她抄起鸡毛掸子就抽过来,我让你顶嘴!
我抱着头躲闪,一下撞翻了花瓶。水和碎片洒了一地。
好啊,造反了是吧?王秀琴揪住我的头发往外拖,今晚你给我睡储物间,好好反省!
储物间不到三平米,堆满杂物,连窗户都没有。王秀琴把我推进去,黑暗中我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可能是老鼠。
明天早上再放你出来,她在门外说,要是让我听见一点动静,就再加一天!
门锁咔哒落下,世界陷入绝对的黑暗。霉味、灰尘和不知名的臭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我摸索着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面,抱膝坐下。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黑暗中,听觉异常敏锐——楼上住户的脚步声、远处马路的车鸣、偶尔的狗吠...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耳欲聋。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客厅的钟敲了十二下。午夜了。
我试着活动麻木的四肢,手碰到一个硬物——是个旧工具箱。摸索中,我找到一把生锈的小刀,赶紧藏进口袋。也许用得上。
蜷缩在角落里,我开始回想这几个月的一切。秦阳说我们相爱,可他看我的眼神只有厌恶;王秀琴说为我好,却变着法子折磨我;林菲菲自称闺蜜,却偷我的东西...
还有那个电话——刘院长说我没失忆。那我的记忆去哪了?被偷走了吗?
黑暗中,一些碎片突然闪现——
我站在高楼里,面前是整座城市的风景...一个威严的男人拍拍我的肩:沫沫,苏氏就交给你了......闪光灯不断闪烁,我剪断红绸...
这是...我的记忆吗?
我拼命抓住这些片段,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更多的画面涌现:毕业典礼、公司会议室、豪华餐厅...还有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她叫我大小姐...
头突然剧痛起来,像有人用锤子敲打我的太阳穴。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出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疼痛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
如果我没失忆...那秦阳给我吃的药是什么?
第五章:假面之下
储物间的门开了,一束刺眼的光照进来。我眯起眼睛,看到王秀琴的轮廓站在门口。
出来吧,今天家里来客人,别给我丢脸。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口袋里的小刀硌着我的大腿,提醒着我昨晚的发现——我可能根本没有失忆。
浴室里,我借着水流声掩护,从内衣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陈小雨的电话号码。昨晚在储物间,我居然在工具箱后面发现了它!可能是以前的维修工留下的,但对我而言简直是救命稻草。
我迅速按下号码,把手机贴在耳边。
喂?陈小雨的声音传来。
是我,苏沫。我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我查点东西。
天啊!你还好吗?我前天去你家敲门,那个老妖婆——
没时间多说,我打断她,能不能帮我查查苏氏集团?还有...我的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你恢复记忆了?
没有,但我怀疑秦阳在骗我。我咬着嘴唇,他说我失忆了,可我觉得不对劲...
我这就去查,陈小雨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对了,今天是不是王秀琴生日?我听见她昨天在阳台打电话说要大办。
我心头一紧:你怎么知道?
我住隔壁啊,这破楼隔音跟纸糊的一样。她顿了顿,小心点,我听说她要请很多亲戚来。
挂断电话,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两团青黑,嘴角还有昨天被打的淤青。我捧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客厅里已经布置起来,气球和彩带挂满天花板。王秀琴穿了一件大红绣金线的旗袍,活像只花枝招展的老孔雀。
愣着干嘛?她塞给我一个拖把,把地再拖一遍,客人马上就到。
我低头拖地,余光瞥见秦阳在餐厅摆弄一个蛋糕。他今天格外精神,头发抹得油光水滑,西装笔挺。
阳阳,花送来了吗?王秀琴高声问。
送了送了,九十九朵康乃馨,您老就等着收礼吧。秦阳嬉皮笑脸地回答,转头看见我,脸色立刻沉下来,看什么看?干你的活。
门铃响了,第一批客人到了。王秀琴瞬间变脸,堆起慈祥的笑容去开门。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女的烫着夸张的卷发,男的秃顶啤酒肚。
哎哟,秀琴啊,生日快乐!卷发女夸张地拥抱王秀琴,眼睛却一直往屋里瞟,这就是你儿媳妇吧?听说是个千金小姐?
我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沫沫,过来打招呼。王秀琴招手,声音甜得发腻,这是你张阿姨和李叔叔,阳阳的远房亲戚。
我走过去,勉强笑了笑:阿姨好,叔叔好。
哎呦,真秀气!张阿姨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却盯着我手腕上的淤青,就是太瘦了,得多吃点啊!
我抽回手,借口去厨房倒水逃开了。接下来的两小时,客人源源不断,几乎挤满了整个客厅。大部分是王秀琴的牌友和远亲,个个嗓门大得像在吵架。
厨房成了我的避难所。我正在切水果,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林菲菲扭着腰进来了,今天穿了件几乎透明的白衬衫,里面黑色内衣一览无余。
沫沫~她甜腻地叫我,阳哥让我来帮你~
说是帮忙,她却一屁股坐在料理台上,拿起我刚切好的哈密瓜就往嘴里塞。
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她晃着两条腿,不光是老妖婆生日,还是我和阳哥交往两周年纪念日哦~
我手里的刀一顿:你们...交往?
对呀,林菲菲凑近我,呼出的气喷在我脸上,你以为阳哥真喜欢你?不过是为了你家的钱罢了。我们早就商量好了,等钱到手,就制造个'意外'...
她突然住口,因为秦阳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他搂住林菲菲的腰,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在说我们的纪念日呀~林菲菲撒娇道,阳哥,你答应过今天要送我的项链呢?
秦阳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晚上给你,现在人多眼杂...
他们相拥着离开厨房,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手里的水果刀微微发抖。林菲菲的话在我脑子里回荡——制造个意外...什么意思?
沫沫!水果切好没有?磨蹭什么呢!王秀琴的尖叫声从客厅传来。
我赶紧端着果盘出去。客厅里已经摆好了宴席,十几个人围坐在大圆桌旁。王秀琴坐在主位,红光满面。
沫沫坐这儿。她指着一个塑料小凳子——摆在餐桌最角落,离菜最远的位置。
我刚坐下,王秀琴就拍手宣布:今天是我五十大寿,感谢各位亲朋好友来捧场!我家沫沫特意准备了个节目助兴,大家鼓掌!
我?节目?我茫然地看向王秀琴,她嘴角挂着恶毒的笑。
去啊,她压低声音,给大家跳个舞,你不是学过芭蕾吗?
我根本没学过芭蕾!但满桌客人已经起哄鼓掌,我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
我...我不太会跳...
别害羞嘛!张阿姨大声说,千金小姐肯定多才多艺!
我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不知谁放了首《天鹅湖》,我只好胡乱转了两圈,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客人们发出尴尬的笑声,王秀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她突然关掉音乐,连个舞都不会跳,废物!去厨房把汤端出来!
我如蒙大赦,赶紧逃进厨房。灶台上炖着一锅鸡汤,香气扑鼻。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胃里像有把火在烧。我拿起汤勺,鬼使神差地舀了一小口——
偷吃?王秀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吓得手一抖,汤勺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好啊,不但偷懒还摔东西!王秀琴揪住我的耳朵,今天你别想吃一口饭!
她拽着我回到客厅,当着所有客人的面宣布:我家儿媳妇说要减肥,今天不吃饭了,大家别管她。
客人们交换着眼色,但没人说什么。我站在墙角,看着满桌美食,肚子咕咕直叫。秦阳和林菲菲坐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宴席持续到下午三点,客人们酒足饭饱,开始打麻将。王秀琴喝得满脸通红,指挥我:把碗洗了,桌子收了,地拖了,然后去把我卧室收拾好!
我在厨房洗碗时,听见秦阳和几个亲戚在阳台抽烟聊天。
...那套别墅已经过户了,现在就差公司股份...秦阳的声音。
你妈说那丫头记忆开始恢复了?一个男声问。
有点苗头,不过没事,刘院长开了新药,吃一个月保管变白痴。秦阳冷笑,实在不行就按原计划,制造个意外...反正她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自杀也很合理...
我手里的盘子滑进水池,溅起一片水花。他们想杀我?就因为钱?
收拾完餐厅,我去王秀琴卧室整理床铺。房间里弥漫着廉价的香水味,梳妆台上堆满化妆品。我机械地叠着被子,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王秀琴的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一角医院检查单。
我看了眼门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抽出那张纸。
《脑神经功能检查报告》
姓名:苏沫
检查结果:未发现器质性病变,脑震荡后遗症已痊愈,记忆功能正常。
建议:无需继续服用镇静类药物。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果然!我根本没失忆!那些药...是故意让我变傻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报告塞回去,假装在擦桌子。王秀琴摇摇晃晃地进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累死我了...去给我倒杯蜂蜜水...
我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心脏狂跳。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给我下药,软禁我,就为了我的财产!而当我没利用价值了,就准备处理掉我...
厨房垃圾桶里堆满了宴会剩菜,散发着酸臭味。我饿得头晕眼花,趁没人注意,抓起一块冷掉的排骨塞进嘴里。肉已经硬了,但对我来说简直是美味。
突然,我注意到垃圾桶深处有个熟悉的药盒——是我每天吃的那种记忆恢复药的原包装。我扒开垃圾,小心地把它拿出来。
盒子上清清楚楚写着:氟哌啶醇片——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长期服用可能导致记忆力减退、运动障碍...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药盒。这群畜生!他们一直在给我吃精神病药,就为了让我变成任人摆布的白痴!
找什么呢?
秦阳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他站在厨房门口,眼神阴鸷。
我...我扔错东西了...我把药盒藏在身后。
是吗?他走过来,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我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箱。秦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行掰开我的手指。看到药盒,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偷翻垃圾?你恶不恶心?他夺过药盒,冷笑,怎么,怀疑我们给你下毒?
我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我没失忆,对不对?
秦阳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哟,脑子清楚了啊?他凑近我,酒气喷在我脸上,没错,你根本没失忆。那些药就是让你乖乖听话的。不过现在...他捏住我的下巴,已经晚了,你名下的财产差不多都转移完了。再过几天,你就会因为'抑郁症'自杀...
我猛地推开他,冲向客厅。必须逃出去,现在,马上!
妈!拦住她!秦阳在身后大喊。
王秀琴从麻将桌旁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发什么疯?
救命!他们要杀我!我对满屋客人尖叫,帮我报警!
客人们愣住了,面面相觑。张阿姨的麻将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又犯病了,王秀琴假惺惺地叹气,自从车祸后,她精神就不太正常,老是幻想我们害她...
不是的!他们在给我吃精神病药!还偷我的财产!我挣扎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抱歉啊各位,秦阳走过来,一脸沉痛,沫沫最近病情加重了,我先带她上楼休息。
他箍住我的腰,强行把我往楼上拖。我踢打着,咬他的手,但他纹丝不动。客人们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张阿姨甚至重新摸起了麻将牌:九条...
被扔进卧室后,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秦阳在门外说:老实呆着,明天带你去见刘院长。再闹就把你关地下室!
我扑到窗前,发现窗户已经被钉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是秦阳刚才不小心掉的。我拿起来一看,血液瞬间凝固:
《人身意外保险单》
被保险人:苏沫
受益人:秦阳
保额:500万元
保险单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小字:等股份到手就动手,做成浴室滑倒意外。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他们不仅要我的钱,还要我的命!而且计划就在这几天!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我摸出口袋里的小刀,紧紧攥住。如果他们要杀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首先,我必须联系上陈小雨。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第六章:卧薪尝胆
沫沫,吃药了。
王秀琴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熟悉的白色药片。窗外天刚蒙蒙亮,闹钟显示早上六点半。自从生日宴闹剧后,他们已经连续三天给我加倍剂量。
谢谢阿姨。我乖巧地接过药片,当着她的面放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
王秀琴满意地点头:咽下去了?张嘴我看看。
我张开嘴,舌头底下空空如也。药片确实吞下去了——只不过是我偷偷调换的维生素片,真正的药早就藏在了床垫夹层里。
今天表现不错。王秀琴拍拍我的脸,去准备早餐吧,阳阳一会儿要去公司。
厨房里,我一边煮粥一边盘算着今天的计划。自从发现那份人身保险单,我就决定装成最听话的傀儡。多笑,少说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果然,秦阳母子放松了警惕,昨天甚至允许我在小区里倒垃圾。
粥煮好了,我盛了三碗,往秦阳那碗里多撒了把盐——这点小报复让我心里舒服些。
今天我要晚点回来。秦阳边吃边说,完全没注意到粥咸得发苦,林菲菲父亲生日,得去应酬。
王秀琴撇撇嘴:少跟那丫头来往,她爸不就是个副处长吗?傲得跟什么似的。
您懂什么,秦阳擦了擦嘴,她爸手里那个项目值好几千万呢。
我在一旁默默喝粥,耳朵竖得老高。秦阳和林菲菲果然只是互相利用,真是一对狗男女。
对了,秦阳突然转向我,明天刘院长约了复查,我带你去。
我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在地上。刘院长就是那个说我没失忆的医生,秦阳带我去绝对没好事!
好呀,我挤出一个笑容,我感觉记忆恢复不少了呢。
秦阳和王秀琴交换了个眼神。
哦?想起什么了?秦阳装作随意地问。
就是些零碎的画面,我低头搅动粥,好像在一个大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叫我苏总...
这当然是胡编的,但秦阳的脸色明显变了。他放下筷子:我上班去了。妈,今天看着她点。
秦阳一走,王秀琴就命令我打扫整个房子。特别是阳阳的书房,一寸灰都不能有!
这正是我想要的。秦阳的书房一直是禁地,平时都锁着,今天居然让我进去打扫,简直是天赐良机。
书房不大,但布置得很考究。红木书架上摆满精装书,看起来崭新得像装饰品。我一边擦桌子一边快速扫视每个角落——电脑、文件柜、抽屉...
擦到书架时,我发现最下层有几本书的排列不太自然。蹲下身仔细看,发现后面似乎有个暗格。心跳加速,我看了眼门口,轻轻拨开那几本书——
果然是个小型保险箱!需要密码或者钥匙。
我试着输入秦阳的生日,错误;王秀琴的生日,错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等等,我和秦阳的订婚纪念日?还是错误。
正发愁时,我注意到书桌抽屉上插着一把小钥匙。通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屏住呼吸,取下钥匙插进保险箱——
咔嗒。
开了!
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赫然是我的护照、身份证和驾照!还有几张银行卡和一串钥匙。我颤抖着手指翻开护照,上面的照片确实是我——苏沫,1995年8月15日出生。签证页盖满了各国的入境章,最近的是一年前的法国。
下面还有一份文件,标题让我的血液凝固:《苏沫意外死亡策划方案》。
...浴室滑倒、药物过量、跳楼自杀三种方案备选...需确保在股份过户后48小时内完成...现场需布置成抑郁症患者自杀...
文件末尾附着几张照片——我家浴室、卧室窗户的特写,甚至还有一瓶安眠药的照片。拍摄日期是上周!
最底下是一个小笔记本。我快速翻看,里面记录的全是秦阳转移我财产的明细:
3月15日,苏沫名下两套房产过户完成...
4月2日,银行存款120万转入秦阳账户...
5月7日,苏氏集团15%股份协议签署...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记本。这些混蛋!他们不仅囚禁我、给我下药,还偷走了我的一切!
突然,楼下传来开门声。我赶紧把东西原样放回,只偷偷拿走了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刚关上保险箱,王秀琴的声音就从走廊传来:
沫沫!下来帮忙!
来了!我大声回应,最后看了眼那个保险箱,把它的位置牢牢刻在脑海里。
下午,王秀琴出门打麻将,破天荒地没锁我。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冲进厨房,从冰箱后面掏出昨天藏的手机——是倒垃圾时陈小雨偷偷塞给我的旧手机。
手指发抖地按下张明远的号码,就是那个曾经上门找我的苏氏集团律师。
张律师,我是苏沫。我压低声音,我需要知道我现在真实的财产状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小姐?您终于联系我了!您父亲非常担心,我们已经准备向法院申请强制探视了。
先别,我急道,秦阳在法院有关系,打草惊蛇就完了。我需要证据,证明他转移了我的财产。
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张明远说,您名下两套房产、三个银行账户几乎被清空,还有苏氏集团15%的股份被转让。但奇怪的是,所有文件上都有您的签名。
那些签名是伪造的,或者是我被下药后被迫签的。我咬着嘴唇,能追回吗?
只要有证据证明您是在非自愿状态下签署的,就有可能。您现在安全吗?
暂时安全。我看了眼窗外,生怕王秀琴突然回来,明天秦阳要带我去见刘院长,我怀疑他们想加大药量或者直接...
刘建国?张明远的声音突然严肃,他是秦阳父亲的老同学,二十年前那场医疗事故就是他帮忙掩盖的。
什么医疗事故?
秦阳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医生,因为手术失误导致患者死亡。当时刘建国是院长,帮忙压下了这件事。后来秦父还是抑郁自杀了...
原来如此!秦阳和刘院长之间有这种勾结。难怪他这么信任刘院长。
苏小姐,明天无论如何不要吃他们给的任何药物。张明远叮嘱道,我会派人跟着你们,收集证据。
挂断电话,我又给陈小雨发了条短信,让她帮忙查查刘院长的背景。刚按下发送键,就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王秀琴回来了!
我赶紧把手机塞回冰箱后面,装作在擦灶台。
沫沫!王秀琴风风火火地进来,晚上多做几个菜,菲菲和她爸要来吃饭。
林菲菲和她父亲?我心头一紧。这是个机会,也许能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晚餐准备得格外丰盛——清蒸鲈鱼、红烧排骨、油焖大虾...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是为了讨好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七点整,门铃响了。林菲菲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走进来,男人西装革履,一脸官相。
林处长!稀客啊!秦阳热情地迎上去,这位就是沫沫,我未婚妻。
林处长上下打量我,眼神像是在估价一件商品:久仰苏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勉强笑笑:林叔叔好。
餐桌上,秦阳和林处长推杯换盏,很快就喝得满面红光。王秀琴不停地给林菲菲夹菜,活像她是正牌儿媳。我安静地坐在角落,耳朵却竖得老高。
...那个项目批文下周就能下来,林处长大着舌头说,不过你得先把股份的事处理好...
没问题,秦阳给他斟满酒,明天去过医院,一切就妥了。
林菲菲插嘴:阳哥,我爸可是给你开了绿灯,你答应我的那件事...
放心,秦阳捏捏她的手,等过了这阵子,咱们就去马尔代夫。
我低头扒饭,掩饰眼中的怒火。他们已经在庆祝我的消失了!
饭后,秦阳送林家父女出门。我收拾餐桌时,发现林处长的公文包忘在了椅子上。看了眼门口,没人注意,我迅速打开翻了翻——
里面有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城东开发区土地审批方案》。秦阳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15,000,000。
一千五百万?这是...贿赂金额?
我赶紧用陈小雨给的手机拍下几页关键内容,刚合上公文包,林菲菲就回来了。
找什么呢?她狐疑地看着我。
林叔叔的包忘拿了,我平静地说,我正准备送出去。
林菲菲一把夺过包,检查了下拉链:少碰我爸的东西!她凑近我,香水味熏得我头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明天过后,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装作害怕地低下头,心里却冷笑:等着瞧吧,贱人。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明天的计划。秦阳要带我去见刘院长,显然是要对我下手。我必须做好准备。
凌晨三点,我悄悄爬起来,从床垫下取出这几天攒的药片——足足有二十多粒。这些都是我假装吞下实则藏起来的记忆恢复药,实际上是强效镇静剂。
我把药片碾成粉末,装进一个小塑料袋,塞进内衣里。如果明天情况危急,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武器。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我望着那片惨白的光,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的?
仔细回想,好像是从发现那张医院检查单开始,记忆碎片就不断涌现。现在,我几乎能想起大部分往事了:我在苏氏集团的办公室,我的公寓,甚至童年的一些片段...唯独对秦阳,依然一片空白。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和他根本没什么三年恋情,一切都是编造的!
这个认知让我既愤怒又兴奋。愤怒的是他们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地骗我;兴奋的是,我对秦阳没有任何感情羁绊,报复起来可以毫无顾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已经完全清醒,头脑异常清晰。今天将是一场生死博弈,而我,必须赢。
沫沫,起床了!王秀琴的砸门声准时响起,今天要去医院,别忘了!
我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确保那包药粉藏得严严实实。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这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苏沫了。
来了。我轻声回应,最后看了眼藏在床下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金蝉脱壳
把这个签了。
秦阳把一份文件拍在早餐桌上,煎蛋的油渍立刻在纸面上晕开。我小心地拿起来,是一份《精神状况评估申请表》,上面已经盖了刘院长的章。
这是什么?我故作茫然地问。
今天去见刘院长要用的,秦阳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快点签,别耽误时间。
我扫了眼内容,上面写着患者自愿接受全面精神评估及相应治疗。如果签了,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宣布我精神失常,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手心里渗出冷汗,但我脸上保持着乖巧的表情:签好了。我故意把名字写得歪歪扭扭,像个听话的傻子。
秦阳满意地收起文件: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出发。
上楼时,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绝不能跟他们去见刘院长,那等于自投罗网。但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
衣柜里全是王秀琴给我买的土气衣服,我挑了件最丑的米色针织衫和棕色长裙,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中年妇女。然后从床垫下摸出那张银行卡和身份证,塞进内衣暗袋。
下楼时,秦阳正在打电话:...对,今天就能搞定...股份一到手就动手...浴室那个方案...看到我,他立刻挂断,走吧。
等一下,我怯生生地开口,我...我有个事想说。
秦阳皱眉:什么事?
我昨天整理东西时,突然想起来...我故意吞吞吐吐,我爸...好像给我在瑞士银行存了笔钱,需要我本人去办理...
秦阳的眼睛瞬间亮了:瑞士银行?多少钱?
记不太清了,可能...几百万美金?我信口胡诌,需要我的护照和身份证...
这个数字让秦阳呼吸都急促了。他看了眼手表:先去医院,然后再去银行。
可是...我装出焦急的样子,那个经理说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上班,之后要调去新加坡...如果今天不去,可能要等好几个月...
秦阳脸色阴晴不定,我知道他在权衡利弊——是立刻带我去医院控制起来,还是先拿到那笔意外之财。
你确定想起来了?没记错?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我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呆滞而诚恳:就是...突然闪过的画面。爸爸在说什么信托基金...需要我亲自签字...
行,那就先去银行。秦阳最终做出了我预料中的选择,贪婪果然是他的致命弱点,但别耍花样,否则...他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
我怎么会耍花样呢?我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你是我未婚夫啊。
出门前,王秀琴塞给秦阳一个小药瓶:看着她吃下去。
车上,秦阳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吃了。
这是什么?我接过药丸,假装端详。
维生素,对恢复记忆有帮助。秦阳目视前方,语气轻松得可疑。
我太熟悉这种把戏了。把药丸放进嘴里,假装吞咽,实则藏在舌下。趁着秦阳转弯时,我偷偷把药吐在手掌,塞进座椅缝隙。
到了银行,按我说的做,秦阳停好车,别乱说话,明白吗?
嗯。我温顺地点头,跟着他走进市中心一栋玻璃幕墙大厦。
秦阳直接带我到贵宾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迎上来:秦先生,您来了。
李经理,这是我未婚妻苏沫,秦阳揽着我的肩,她想起那笔信托基金的事了。
李经理笑容可掬:苏小姐您好,请随我来会议室。
一进会议室,我就知道这是个圈套——哪有银行经理会这么配合一个突然想起的账户?但我不动声色,跟着他们演戏。
苏小姐,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护照。李经理摊开一堆文件。
我慢吞吞地掏出证件,李经理接过去,和电脑上的资料比对。
确实有一个信托账户,他煞有介事地说,需要您签署几份文件才能解冻。
秦阳迫不及待地把笔塞到我手里:快签。
我装作认真阅读文件,实际在寻找逃脱机会。这时,会议室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经理,10点的会议...哎呀,这不是苏小姐吗?
张明远律师站在门口,西装笔挺,手里拿着文件夹。他装作刚认出我的样子,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张...张律师?我适时表现出记忆闪回的激动,你是张明远律师!
秦阳脸色大变:你是谁?
苏氏集团法律顾问,张明远从容地递上名片,苏小姐,您父亲非常担心您。这几个月您去哪了?
她失忆了,秦阳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现在正在治疗期,请不要打扰她。
失忆?张明远挑眉,可上周苏小姐还给我发邮件咨询股份转让的事呢。
这下秦阳彻底慌了:不可能!她根本不会用电脑!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说漏嘴了。张明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秦先生似乎很了解苏小姐的能力范围?
我趁机挣脱秦阳的手,躲到张明远身后:张律师,我不记得签过任何股份转让文件...
苏沫!秦阳咬牙切齿,别闹了,跟我回家!
恐怕不行,张明远挡在我前面,苏董事长已经向法院申请了人身保护令,禁止您接近苏小姐。警察应该快到楼下了。
秦阳脸色瞬间惨白。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冲出会议室。
快走,张明远立刻变回严肃表情,他肯定是去叫人了。
我们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张明远的车就停在出口处。刚上车,我就看见秦阳带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四处张望。
低头!张明远按下我的脑袋,猛踩油门冲出车库。
车开上主干道后,我才敢坐直身体:谢谢您,张律师。
别高兴太早,张明远紧握方向盘,这只是开始。秦阳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带我来到市中心一栋写字楼,苏氏集团的招牌熠熠生辉。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会计、审计师、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苏小姐!老者激动地站起来,您终于回来了!
这位是陈伯,苏家的老管家,张明远介绍,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帮我们收集证据。
陈伯老泪纵横:大小姐,您受苦了...
看到老人真挚的关切,我喉头一哽。这是车祸后第一个真心为我难过的人。
接下来的三小时,我了解了全部真相:秦阳通过伪造签名和强迫手段,转移了我名下80%的资产;他在多家银行以我的名义贷款,制造了巨额债务;更可怕的是,他正在策划我的意外死亡,以获取保险金和苏氏集团剩余股份。
最棘手的是这些文件上都有您的签名,张明远摊开一堆文件,要证明您是在非自愿状态下签署的,需要确凿证据。
我有证据,我从内衣里掏出手机,录音、照片,还有他们给我下药的证据。
我播放了几段录音——秦阳和王秀琴讨论药量的对话、他们计划意外的片段...在场的人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足够申请警方保护了,张明远说,但要让秦阳坐牢,还需要更多。
我会回去。我语出惊人。
什么?陈伯惊呼,太危险了!
他们不知道我恢复了记忆,我冷静分析,今天我可以用银行的事糊弄过去。如果我现在消失,秦阳一定会销毁所有证据,转移剩余财产。
张明远沉思片刻:她说得有道理。但必须万分小心,秦阳已经狗急跳墙了。
他递给我一部新手机:里面有紧急联系按钮,直接连通我的手机和报警系统。还有这个——一个小巧的录音笔,24小时开着,收集证据。
离开前,陈伯塞给我一个小纸条:大小姐,有需要就去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青松巷17号。
回到秦阳家时,已是下午四点。我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林菲菲,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冷笑:
哟,逃妻回来了?阳哥找了你一整天!
我去见张律师了,我故意提高音量,他告诉我很多有趣的事...
秦阳从客厅冲出来,一把将我拽进屋:贱人!敢耍我?他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录音了!我大喊,刚才的对话,还有之前的所有事情!张律师那里有备份,如果我出事,警方第一个抓你!
秦阳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铁青:你...你没失忆?
恢复了一部分,我退到安全距离,尤其是你们给我下药的事。
王秀琴闻声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小贱人装傻?看我不打死你!
妈!秦阳拦住她,阴沉地盯着我,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我平静地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还是你的'未婚妻',你们继续演慈母孝子。
凭什么?林菲菲尖叫。
凭我知道你们所有的秘密,我微微一笑,包括林处长收的那一千五百万。
林菲菲脸色刷地变白。秦阳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变成狠毒:行,咱们就继续演。但你最好别耍花样!
那天晚上,我们维持着诡异的和平。餐桌上,王秀琴故意把我的饭盛得很少,我二话不说吃光;秦阳和林菲菲当着我的面调情,我视若无睹;他们谈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我就安静地洗碗。
但暗地里,我记下了每一个细节——秦阳提到的项目名称、林菲菲父亲的关系网、王秀琴藏钱的习惯...
深夜,确信他们都睡熟后,我悄悄摸进书房,再次打开那个保险箱。这次我拿走了全部文件,用手机一页页拍下,然后原样放回。最底下还有一个U盘,插进电脑一看,竟然是秦阳父亲的治疗记录!
记录显示,秦父并非自杀,而是被注射过量药物致死。凶手疑似刘院长,动机很可能是为了掩盖多年前的一起医疗事故——而受害者,竟然是我的姑姑!
这一发现让我浑身发冷。原来秦阳接近我,不只是为了钱,还为了复仇?或者...这根本就是刘院长和秦阳共同策划的阴谋?
正想着,楼梯传来轻微的吱呀声。有人来了!我迅速关掉电脑,把U盘放回原处,闪到门后。
门开了,林菲菲鬼鬼祟祟地溜进来,直奔书桌。她打开抽屉翻找什么,突然摸到那个U盘,眼睛一亮。
找到了...她小声嘀咕,正要离开,却踩到了我故意放在地上的笔,摔了个狗吃屎。
啊!
U盘飞出去老远。我趁机从门后冲出,假装刚听到动静赶来:怎么了?
林菲菲狼狈地爬起来:你...你在这干什么?
我听到声音过来看看,我一脸无辜,你找什么呢?大半夜的。
关你屁事!她捡起U盘,狠狠瞪我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回到房间,我立刻给张明远发了条加密信息:秦父死亡有疑点,疑似他杀。刘院长涉案。
发完信息,我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这几个月的一幕幕。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沸腾,但我知道,现在必须冷静。
复仇需要耐心,需要精密策划。秦阳、王秀琴、林菲菲、刘院长...一个都跑不掉。
但首先,我得让秦阳相信我已经被驯服了。明天开始,我要做回那个温顺的沫沫,直到时机成熟。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我摩挲着藏在枕头下的小刀,缓缓勾起嘴角。
游戏才刚刚开始,猎人和猎物的位置,是时候调换了。
第八章:冰与火
哗啦——
一桶冰水浇在堆积如山的脏衣服上,寒气瞬间在空气中凝成白雾。我红肿的手指刚碰到水,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
今天必须洗完,一件都不能剩!王秀琴叉着腰站在阳台门口,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敢用热水看我不打死你!
零下五度的天气,我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四面透风的阳台上。这是对我昨晚擅自进书房的惩罚——虽然他们没抓到实质证据,但林菲菲坚持说我鬼鬼祟祟。
快点洗!愣着干嘛?王秀琴拿起衣架抽在我背上,中午之前洗完,还能赶上午饭。
衣架上的金属钩划破了毛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我咬紧牙关,抓起一件秦阳的衬衫搓起来。肥皂在冷水中几乎不起泡,我只能用力揉搓,直到手指失去知觉。
王秀琴哼了一声,转身回屋,砰地关上阳台门。透过玻璃,我看到她打开暖气,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才洗了两件衣服,我的手就已经通红肿胀,关节处裂开细小的口子,血丝混着肥皂水染红了盆沿。
隔壁阳台的窗帘动了一下,陈小雨的脸一闪而过。她惊恐地看着我,做了个坚持住的手势,然后消失在窗帘后。
我继续机械地洗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盆里的水渐渐被衣服上的污垢染黑,手指的疼痛变成了麻木,仿佛已经不属于我的身体。
洗到一半时,天空飘起雪花。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脖子上,融化成水顺着脊背流下。我的头发、睫毛都结了一层白霜,呼吸变成一团团白气。
才洗这么点?王秀琴突然拉开阳台门,冷眼扫过晾起来的几件衣服,偷懒是吧?
太...太冷了...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能...能不能...
能什么能!她一脚踢翻水盆,黑水洒了我一身,重新打水!今天洗不完别想吃饭!
湿透的毛衣瞬间结了一层薄冰,粘在皮肤上。我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还是踉跄着去卫生间接水。
路过镜子时,我被里面的倒影吓了一跳——面色惨白,嘴唇青紫,活像个死人。这真的是我吗?那个曾经在高级商场一掷千金的苏沫?
又一桶冰水。又一轮折磨。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只能靠本能继续搓洗。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门再次打开。这次是秦阳,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嫌弃地看了眼我狼狈的样子:
妈,别把她玩坏了,明天还有用呢。
死不了,王秀琴撇嘴,这种大小姐就是欠收拾。
秦阳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听着,明天有个重要客户要来,你乖乖配合,演好恩爱未婚妻。要是搞砸了...他拇指在我喉咙上轻轻一划。
我木然点头,眼前一阵阵发黑。秦阳似乎满意了,转身回屋。王秀琴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药准备好了...放在她晚饭里...看起来像自杀...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拼尽最后力气拧干一件衬衫,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醒来时,我躺在自己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窗外已经全黑,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
我试图坐起来,却头痛欲裂,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疼。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看来是发高烧了。
门开了,王秀琴端着一碗粥进来,脸上挂着罕见的慈爱笑容:沫沫醒啦?来,喝点粥。
我警惕地看着那碗粥。几个小时前还要弄死我,现在这么好心了?
不...不饿...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发烧了怎么能不吃东西?王秀琴坚持把粥递到我嘴边,快吃,吃完好吃药。
粥的香气钻进鼻子,可我分明看到碗底有些没化开的白色粉末。秦阳今天说的话闪过脑海——药准备好了...放在她晚饭里...
他们要动手了!
我...我自己来...我接过碗,假装喝了一口,实则让粥从嘴角流到枕头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王秀琴皱眉,拿起纸巾给我擦脸,好好喝,别浪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铃响了。
谁啊这么晚!王秀琴不耐烦地放下碗去开门。
我趁机把粥倒进床头柜的花瓶里,然后瘫回枕头上装睡。
楼下传来争吵声:...社区医生...听说有人发高烧...
是陈小雨的声音!我心头一喜。
...不需要!我家的事不用你管!王秀琴尖声叫道。
根据《传染病防治法》,高烧患者必须接受检查!一个男声义正言辞地说,否则我们可以强制隔离!
这声音...是张明远!他们来救我了!
脚步声急促地上楼,我的房门被推开。陈小雨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冲进来,张明远跟在后面,而王秀琴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跳脚。
39.8度,严重高烧!白大褂——原来是伪装医生的张明远同事——给我量了体温,必须立即送医!
不行!王秀琴拦在门口,她是我儿媳妇,我能照顾!
阿姨,陈小雨突然亮出手机,您刚才在阳台上的行为已经被拍下来了。虐待罪可要判三年以上哦。
王秀琴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胡说什么?
让开,张明远冷冷地说,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王秀琴还在犹豫,楼下传来秦阳的声音:妈,让他们带走她!别把事情闹大!
就这样,我被裹着毯子抬上了救护车——实际上是张明远准备好的私家车。车开动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恍惚中,我梦见自己回到了童年。父亲牵着我的手,走在苏氏集团大厦里。他高大威严,员工们见到他都恭敬地叫苏董。
沫沫,看好了,父亲指着巨大的LOGO说,这一切将来都是你的。记住,做生意如做人,要堂堂正正。
爸爸...我哽咽着抓住他的手,我好累...
父亲蹲下来,擦去我的眼泪:沫沫,坚强起来。恶人终有恶报,但不是靠等待,而是靠争取。
梦境变换,我站在法庭上,秦阳和王秀琴被押上被告席。法官宣读判决书时,他们突然挣脱法警,朝我扑来...
啊!我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陈小雨趴在床边睡着了,而张明远站在窗前打电话。
...对,严重虐待和谋杀未遂...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是的,警方可以介入了...
我轻轻咳嗽一声,张明远立刻挂断电话走过来:苏小姐,您醒了。
我...我睡了多久?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两天两夜。陈小雨揉着眼睛坐起来,医生说您严重营养不良,加上高烧和创伤后应激障碍...
张明远倒了杯温水给我:警方已经立案了,但还需要您的正式指控。
我小口啜着水,感受温暖流过喉咙:不急...我要的不是简单的逮捕...
那您想要什么?张明远认真地问。
复仇。我放下杯子,声音轻但坚定,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陈小雨倒吸一口冷气,而张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有计划了吗?
第一步,我要召开记者发布会。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思路越来越清晰,第二步,收回所有被转移的财产。第三步...
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看到我醒了,他激动得差点把花掉在地上。
大小姐!
陈伯!我挣扎着坐起来,老人快步上前扶住我。
老爷在国外考察,已经接到消息了,明天就飞回来。陈伯老泪纵横,这几个月您受苦了...
我没事,我握着他布满老茧的手,陈伯,我需要您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您说。
首先,我房间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个U盘,拿来给我。其次,联系《财经日报》的记者李敏,就说我有猛料。第三...我看了眼张明远,查清楚秦阳父亲死亡的真相,特别是和刘院长的关系。
陈伯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们离开后,我拿起陈小雨带来的新手机,登录久违的社交媒体。铺天盖地的消息涌进来,大部分是询问我失踪的。我斟酌片刻,发了一条简短的状态:
感谢大家关心,我很好。真相即将揭晓。苏沫归来
放下手机,我望向窗外的蓝天。身体还很虚弱,但内心从未如此强大。秦阳、王秀琴,你们以为游戏结束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明天是苏氏集团的年度庆典,所有媒体、合作伙伴都会到场。完美的舞台已经搭好,只等主角登场。
我摩挲着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里面记录了秦阳和王秀琴所有的罪行。明天的头条,我已经替他们想好了:
《豪门惊变:苏氏千金揭露未婚夫惊天阴谋》
第九章:凤凰涅槃
再往左边一点...对,就那里。
我指挥工作人员调整大屏幕的角度,确保宴会厅每个角落都能看清。苏氏集团二十周年庆典今晚在这里举行,而我将送给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大小姐,记者都安排好了。陈伯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您要的这个。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母亲留给我的红宝石项链——从林菲菲那里拿回来的。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张律师到了吗?我对着镜子戴上项链。
到了,正在前厅和警方沟通。陈伯帮我整理头发,老爷半小时前下飞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镜中的女人一袭酒红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化妆师特意强化了我的眼部轮廓,让眼神更加锐利。与半年前那个失魂落魄的苏沫判若两人。
秦阳他们呢?
刚收到消息,已经到停车场了。陈伯压低声音,林菲菲也来了,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
我冷笑一声:正好,一网打尽。
宴会厅里已经宾客云集。商界精英、政府官员、媒体记者...觥筹交错间,尽是虚伪的寒暄。我躲在二楼的控制室,通过监控观察着一切。
秦阳西装革履地走进来,王秀琴穿金戴银跟在后面,活像只得意洋洋的老母鸡。林菲菲挽着秦阳的手臂,一袭白裙装清纯,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我的钻石项链。
各单位注意,目标已入场。我对着对讲机说,按计划行动。
张明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警方已就位,随时可以抓人。
再等等,我盯着监控屏幕,让他们先享受一会儿...
秦阳在人群中穿梭,不断与人碰杯。他今天格外意气风发,因为按照原计划,明天他就是苏氏集团的新任副总裁了。可惜,他的美梦到此为止。
时钟指向八点,主持人上台宣布庆典开始。按照流程,首先应该播放公司发展历程的视频。灯光暗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大屏幕上。
视频开始了,但出现的不是苏氏集团的辉煌成就,而是秦阳家书房的监控画面!画面中,秦阳正和王秀琴讨论如何给我下药:
...剂量加倍...医生说会导致永久性记忆损伤...
宴会厅一片哗然。秦阳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红酒溅了一地。
画面切换,是王秀琴在阳台逼我用冰水洗衣服的场景:...今天洗不完别想吃饭!
紧接着是我偷录的秦阳和林菲菲的对话:...等股份到手就动手...做成浴室滑倒意外...
最后是刘院长和秦阳的交易录音:...精神鉴定证明已经开好了...就像当年处理你父亲那样...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爆发出震耳的议论声。记者们疯了一样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这是诬陷!秦阳冲上台,脸色铁青,视频是合成的!有人要害我!
就在这时,聚光灯突然打向二楼。我缓步走下楼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台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秦阳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苏...苏沫?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是吗?我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俯视他,这是我的公司,我的庆典,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王秀琴发出一声尖叫,推开人群冲过来:小贱人!你敢陷害我儿子!还没靠近,就被保安拦住了。
我走向舞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路过林菲菲时,她惊恐地后退,仿佛我是索命的恶鬼。
各位来宾,晚上好。我站在话筒前,声音清晰有力,我是苏沫,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华的独女。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断庆典,但有些真相必须公之于众。
大屏幕切换成PPT,显示秦阳转移我财产的证据、伪造的债务文件、以及那份500万的人身意外保险单。
过去半年,我被囚禁、被下药、被虐待,差点丧命。我平静地陈述,声音没有一丝颤抖,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秦阳在台下怒吼: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精神失常,我好心照顾你!
是吗?我冷笑,那请刘院长上来解释一下,为什么给一个'没失忆'的人开精神类药物?
人群中,刘建国脸色惨白,转身就要溜走,却被两名警察拦住。
顺便说一句,我补充道,警方已经掌握了秦阳父亲死亡真相的证据。刘院长,二十年前的医疗事故,该有个交代了。
刘院长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继续播放证据:秦阳行贿官员的转账记录、林菲菲父亲收受回扣的照片、王秀琴变卖我珠宝的当票...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
苏沫!我杀了你!秦阳突然暴起,抄起香槟酒瓶朝我冲来。
观众席一片惊呼。但还没等他靠近,几名便衣警察就将他按倒在地。咔嚓一声,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秦阳,你涉嫌诈骗、虐待、谋杀未遂,现依法逮捕你。警官宣读权利的声音响彻全场。
王秀琴发疯似的扑向警察:放开我儿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结果同样被制服,她那昂贵的旗袍在地上蹭得一团糟。
林菲菲想趁乱逃跑,却在门口被拦下。警察从她包里搜出了我的钻石项链和几个U盘——正是她从秦阳书房偷的那些,里面全是犯罪证据。
不关我的事!都是秦阳逼我的!她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我爸是林处长,你们不能抓我!
她父亲林处长见状,立刻撇清关系:我女儿和这种人渣交往,我完全不知情!一定严查到底!
闹剧收场,警方带走了秦阳一家和林菲菲。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下一步。
再次抱歉让各位看到这样的丑闻。我深吸一口气,但苏氏集团始终秉持诚信经营的理念,任何违法行为都不会被容忍。
大门突然打开,父亲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看上去老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全场起立鼓掌。
父亲上台拥抱我:沫沫,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这一刻,我强撑的坚强终于崩塌,眼泪夺眶而出。父亲轻拍我的背,接过话筒:
感谢各位对苏氏集团的支持。今天的事证明,我女儿比我更有勇气和智慧。因此我宣布,即日起,苏沫将接任苏氏集团CEO一职!
掌声雷动。闪光灯下,我看到张明远站在角落,对我竖起大拇指。陈小雨在记者区兴奋地跳起来,被同行瞪了好几眼。
庆典后半场变成了我的就职宴会。商界大佬们纷纷过来祝贺,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谁也没想到,那个传闻中精神失常的苏家千金,竟有如此雷霆手段。
苏总,佩服佩服!一位女企业家握着我的手,早就听说秦阳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么恶毒!
我微笑致谢,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那个身影。终于,在露台上看到了独自喝酒的张明远。
躲在这干嘛?我走过去,夜风吹散了些许酒意。
给你空间享受胜利时刻。他转身靠在栏杆上,领带微微松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英俊。
我的胜利有你一半功劳。我与他碰杯,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帮你打官司,把秦阳送进监狱。他抿了口香槟,然后...也许开个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靠近一步,苏氏集团法务部总监的位置空着呢,有兴趣吗?
张明远挑眉:这是工作邀请,还是...
开始。我轻声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的细纹格外好看:我的荣幸,苏总。
我们并肩看着城市的灯火,谁也没再说话。这一刻的宁静,比任何狂欢都珍贵。
一个月后,苏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宣布成立沫光受虐女性救助基金,首批注资500万——正是秦阳给我买的那份人身保险的赔付金。
记者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回答:因为我知道黑暗中的绝望,也明白救赎的可贵。
台下,张明远对我微微点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