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法律专业的学生,毕业后,我应聘当住家保姆,照顾雇主的三个小孩。
在用心计划和执行下,我很快得到了孩子们的信赖和孩子爸爸的肯定。
孩子的妈妈却处处针对我,我只能做得更好,争取消除她的误会。
一天,孩子们的外公来看他们,让我意识到情况并不简单。
接到他老人家给的任务那刻,我决心一定要找出真相,为了自己报仇,也为了……
事情解决后,他给我开出高薪,希望我留下来继续照顾孩子,我拒绝了。
孩子会有更专业的人照料,而我也找到了我想深耕的事业。
1
秋招实习时,我因为生病而离职休养。
等到春招来临,我准备带着我写满奖项和项目经历的简历再战,却被身体不好、经受不住压力绊住了脚。
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上,看着人山人海的招聘会现场,想到之前秋招手握3个offer,现在连面试都进不了,我心里满是沮丧,又不断反思当初没坚持下去而离职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
正打算到饭堂找点东西吃填填肚子时,我经过了一个招聘摊位,前面围满了人,大家看着易拉宝上的岗位信息,议论纷纷。
哇,找什么,保姆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啊。
英语六级,有学生会经验,持有驾驶证……这要求还不低呢。
我刚做了他们的笔试题,还没满70分。
我瞬间不饿了,看向摊位背景板上的公司简介,原来是一个大型家政品牌旗下的子公司,专为顾客提供品质高的定制服务和项目。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站在摊位前派传单的工作人员邀请我坐下了解情况。负责面谈的HR在询问完我的基本信息后,给了我一份试卷,让我到旁边的笔试区填写。
一路做下来,题目多是设置一些情景,然后从选项中选出最优做法,有些有五个选项的题目则偏向于测试应聘者的性格。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看试题,谁知过了两天,HR通知我过了初试,并将复试的通知发送给我。
我在不同的网站和平台搜索了这家公司的资料,又查看了他们公众号发的推文,比较肯定他们是一家正规公司后,答应了参加复试。
公司的总部在CBD的一幢高楼里,环境宽敞明亮,参加复试的人不少,3人一组进入试室,还有无领导小组讨论。
复试的过程很顺利,到了项目负责人面谈环节,负责带我的黎总给我介绍道:
吴女士你好,首先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我看了你的简历,跟我跟进的一位客户的需求比较匹配。
他们家有三个小孩,需要我们提供两位保姆,目前我们已经派了一位过去,她在照顾低龄儿童的生活方面比较有经验,年龄的话稍大。
我希望你和她一起合作来服务好这位顾客。因为你学历比较高,如果你确认入职的话,就充当一个类似管家的角色,给客户的小孩规划好日程并且监督和负责他们的学习、活动、作息等按时进行。
同时你需要住家,另一位保姆她要照顾家庭,做好饭菜、搞好卫生就下班了。
当然,你每个月会有不低于4天的休息时间,平时和雇主商量好了也可以休年假。
我们给出的待遇在行业里是不错的,你考虑好了的话就可以给我们回复。
我手上没有别的offer,想到这几年自媒体上都喊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再加上有大学生毕业后当保姆还获得网民点赞的先例,我接下了这份工作。
2
经过了两周的岗前培训,收拾好行李后,我按照黎总给的地址去雇主家报到。
那是离CBD不远的一个旺中带静的别墅区,占地很大。我发消息给另一位保姆王妈,她骑着小电驴出来接我。
男雇主和三个小孩上班上学不在家,女雇主下楼见了我。
哎阿娣,你到啦,先休息一下吧。
我姓张,你可以喊我欣姐。
王妈,你先带她去把东西放下吧。她看向我,然后你过来我们说下孩子的事。
雇主家的别墅是地上三层、地下一层,我住地下的一间休息室,王妈白天会在旁边的杂物房歇脚。王妈给我介绍,三个小孩都住在二楼,欣姐夫妇住在三楼,也就是说,我平时基本上不用到三楼去。
有一点我想强调,你必须监督孩子按时作息。在跟我修改我给出的计划表时,欣姐说,因为我们两个大人都很忙,不能让他们影响到我们。
好的,了解了。虽然心里觉得很奇怪,但我是来替雇主工作的,不管他们怎么吩咐,照做就是了。
因为是入职第一天,王妈带我一起去接小孩。
首先是还在读幼儿园中班的梓杰。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个性格内向的小男生,他跟着王妈细声地喊了我一声阿娣姐姐,然后就牵着王妈的手安静地走着。
他估计是个慢热的小孩,相处久了就会熟络起来,没问题的。
接着我们又到小学去接读二年级的梓俊和读六年级的梓潼。梓俊的性格很开朗,他主动拉着我的手咯咯地笑个不停。梓潼很腼腆,她轻轻拍了拍闹腾的弟弟,然后双手扶着书包的肩带走在我们旁边。
回到家,梓潼就自己回房间关起了门。我监督梓俊坐好在书桌前开始做作业后,就带最小的梓杰去洗澡。
男雇主在晚饭前一刻才到家,我便跟着王妈喊他老板。
经过了这慌忙的第一天,我的心才安定下来。两个雇主话不多,三个小孩的性格也挺好捉摸的,我按照计划表走问题估计不大。
工作了两个月,我对三个小孩越来越熟悉。
大姐梓潼在生活、学习上都是最让人省心的。只是我看她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笑。接她放学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她不像别的同学那样三两成群、打打闹闹,总是一个人。我准备跟她和欣姐商量一下,给她报工作室的小班和假期的夏令营,提升她的社交能力。
二弟梓俊则让人操心多了,他总是坐不住,吃饭的时候喜欢说话,在路上撒手就跑,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学校弄出那么多小玩意的,做作业之前总要捣鼓一番才肯安静下来。不过我认为他已经上学了,学校里的规则意识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过几年就会正经一点。
三弟梓杰和我熟悉之后非常粘人,晚饭后我习惯整理家里一天的财务,他不看绘本也不玩玩具,就贴在我腿边。所以每到周末我都带他到公园或广场,让他多跑动撒欢,正好能让他哥带着他。
欣姐总是阿娣,阿娣地喊我,我很难向孩子们解释这娣字的深意,想到他们常常提到的想去的乐园,便让他们喊我迪迪姐。
但除此之外,有一点我觉得特别奇怪,就是两个雇主都不怎么跟孩子接触,除了在餐桌上或出门刚好碰见,而孩子们也不闹着要找他们。老板忙我可以理解,但欣姐是没有固定工作的,很多时候她都待在三楼,直到老板到家才下来。
母亲一般不是很喜欢跟孩子亲近吗再怎么样也该时不时问一下孩子的近况呀。
我心里满是疑惑。
3
盛夏天气,雷雨频袭。
一天深夜,我被一阵爆裂的雷鸣惊醒,拿起手机一看,是凌晨两点。
正想着孩子们会不会也被吵醒,就听到三弟的哭声隔着重重门板传来。我赶紧下床穿鞋,披上外套,打开门,就看到三弟站在楼梯上。
迪迪姐,我怕!看到我之后,他哭得更大声了。
我把他从楼梯上抱下来,坐在我和王妈平时休息的小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
迪迪姐,我也想要妈妈,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
我想着大人的事总不能落到小孩身上,便对他说:妈妈平时忙,不然也不会请迪迪姐来照顾你不是要体谅妈妈哦。
不!不!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妈妈!
我不懂三弟今晚的情绪怎么突然这么波动,只能放更多的耐心在他身上。
终于把他哄得平静下来,他打量着四周,问:迪迪姐,原来你住在这里啊,你怎么从来不带我到这里玩
因为这是我和王妈的魔法屋呀,我们每天从这里变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给你们,用了什么魔法可是要保密的呢。
那你什么时候才把魔法教给我
等你吃多点我们用魔法变出来的食物,好好上课学知识,长大后你就知道魔法的秘密啦。
看着三弟懵懂的样子,我觉得他很幸福。
我也有我的小确幸。
这份工作和其他工作一样,都有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那就是发奖金!
年前,我跟欣姐商量好,我工作到小年夜就回家过年。小年夜这天晚上,老板和欣姐都在家里吃饭。
吃完饭后,老板突然对我说:阿娣,这半年来辛苦你照顾孩子们了。
说着,他从内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我: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心意,你收好,拿来过年。
作为打工人的我当然是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哟,杨总可真是善者仁翁呢,但也不必带上我,我可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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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王妈忙里忙外的也很辛苦,你咋不给她发红包
听了这话,我拿着手里的红包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哎,你不要小气。老板听了,马上搂着欣姐的肩膀哄她,我这不是想着阿娣新来的,怕她不适应工作嘛。这是我的疏忽哈,回头我也给王妈包一个,大家都辛苦了。
哎呀,总归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欣姐还是不解气。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
老板又对我说:阿娣,你收好啊,没事。
我搞不清楚状况,但职场嘛,总得分清大小王。我应下老板的话,又对欣姐说:欣姐,这半年谢谢你指点我的工作,我刚出社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请你继续指教,祝你们新年快乐!
欣姐没有搭理我,老板对我摆摆手,我一溜烟地跑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这件事,但还是没有理清头绪。
但踏进家门,看到爸妈做的满桌的菜肴,还有弟弟在饭桌旁做作业的身影,我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天大地大,回家最大,过年最大!
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我感受到了在家的惬意。
我可以不用早起催孩子们上学,不用在他们调皮的时候操心,就算要给我弟辅导作业,也可以稍微发点脾气,不用忍着了。
但我没想到,小年夜的那个插曲,会一直延续到我年后回雇主家上班。
4
过完年后我回到雇主家,跟一楼客厅里的王妈和三个小孩打完招呼,便跑到楼下放行李。可刚在楼梯上拐过弯,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地下一楼的公共空间,是我和王妈休息的客厅。正中是小沙发和茶几,沿墙边摆放着我们的个人用品。我们还在窗台下放了一张桌子,购置了用电的厨具,偶尔煮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但现在,我们的用品全被堆在了中间,四周靠着墙壁摞起各种鞋盒、衣服首饰的包装盒,有些没有装盒的鞋子就放在地上,甚至还有几座衣架,上面挂满积了灰的衣服。
阿娣,王妈下来找我,这都是欣姐放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有些贵重的东西我给你放到房间了,你先点一下。
我打开自己的房间,王妈把我自己买的小电器拿进来了,但其实也不多。
而房间外面因为被堆满了东西,显得很昏暗,我把堆放在中间的物品收拾了一下。一边收我一边想着,当初给我安排的只是这个房间,其余的公共空间只是我们默认使用了,而且还不知道欣姐为什么把东西放下来,那还是做好自己算了,静观其变,不要多生事。
收拾完上楼准备开始带娃,却见欣姐难得地下来客厅了。
她见到我,脸上带着欣喜,说:阿娣,你过完年回来啦。
对了跟你们说一下,地底下一层的空间我用来放闲置的衣服和鞋子了,辛苦你们挪挪位置。
好,我们都收拾好了。我唯唯诺诺地应着。
本以为欣姐只是交代一下,谁知她还有话,平时她都是有事说事的,而且从来不跟我们谈除了三个小孩以外的话题。
唉,都是你们老板啦,买这么多东西送我,我穿都来不及穿。
回头我看看有没有还没剪标签的,都送你们了。
更奇怪的是,欣姐开始跟我们一起去接小孩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跟我们搭话:
有时候想想,我也应该尽一尽母亲的责任,不能光有个名义。
阿娣啊,还是你提醒我了呢。
你把孩子们照顾得太好了,你们老板老是在我面前夸你。
说你做事细心、贤良淑德,还夸你……
你知道,你有时弯腰干活的姿势挺入他眼的。
说完,她又咯咯地笑起来。
我听了直犯恶心,恨不得开窗透透气,或者直接从窗户翻出去。
但想到这是我的工作,我又忍了,职场上的一两句话,哪值得放在心上呢。
没想到这还没完,把三个小孩都接到后,欣姐好像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哎呀,这六个人不是超载了吗
阿娣啊,你看要不你自己回去吧,王妈得赶着回去做饭呢。
如果没有来路上的对话,我可能会觉得欣姐是不小心的,但现在我心里却不断打着鼓。
之前跟三个小孩相处得太好了,让我产生了我和他们一家是亲人的错觉,欣姐态度的转变倒让我明白,我还是应该理清这份工作的界限。
不过欣姐只接了两三次小孩,之后又回归只在饭点下来的作息,我也就忽略掉之前发生的事,专心带好三个孩子。
只是我常常感慨,这样的父母是怎么生出三个这么乖巧讨喜的小孩的。
5
孩子们一天天成长,懂得的技能越来越多,考试的成绩也越来越好,让我从这份当初觉得不起眼的工作中获得了成就感。
但就在这时,一件让我想起来都后背发凉的事发生了。
那天晚上,我被门外物品砸落的声音惊醒。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我猜想是欣姐下楼来找她的衣物。
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我突然从门缝里发现外面没亮灯。
操!这堆的什么东西啊!外面传来细微的咒骂声,是老板。
我心下一惊,恐惧的轻颤从胸腔蔓延开来,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门锁上。
我贴着门大气都不敢出,感觉老板在往我这边靠近。
啪——外面突然亮起了灯,踢踢踏踏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杨志伟,你在这干吗!欣姐骂道。
哎小声点,我找东西呢……哎哟!
就你这烂理由还能骗得了我没想到啊,你连窝边草都吃!
哎呀呀疼,我没……我没有啊……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喜欢年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吵闹声渐行渐远,我却不断深呼吸,好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一夜未眠,第二天我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把孩子们送到学校后,跑到公司总部找黎总。
我大概知道了,我理解你的担忧,一小姑娘的。
但有个现实的情况,你说的这件事没有实质的证据,这样的话如果公司跟客户解约,是要赔一大笔违约金的。
当然,我知道你没有错,但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也需要从你的工资里扣一笔钱,这样你这个月和季度的奖金就不剩多少了。
而且这种事在客户家取证是很难的,我们一般的处理办法是换一位同事来跟这个项目。
但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能顶上的人,所以只能你先继续做着,我保证一有合适的人选就跟你换班。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季度奖金占了大头,基础工资只有那么一点。
但刚出来工作没经验,这个亏只能自己先吞下了。有了这次的阴影,我打算拿到季度奖金就辞职。
从公司出来后,我到电脑城买了一套小型的监控摄像头,打算装在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雇主家,原本这个时间点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客厅里传出了谈话声,我轻轻走近,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沙发中央,旁边的单人座里,老板正边泡茶边跟老人寒暄。
看到我进来,老板眼神躲着我。
这位是照顾孩子的另一个保姆,主要管他们学习的。老板介绍道,阿娣,这是孩子们的外公。
我向老人打了招呼便下楼做自己的事情,走到楼梯边上时回头看了一眼。
欣姐怎么没下来她这会儿应该在家呀。
正疑惑着,下午到二楼给孩子们收拾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了楼上的争吵声。
那老头怎么又来啊不是说孩子都归你管了吗
老人家记挂着小孩,想过来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担心我们对小的不好,他怎么不自己养你那前妻都死多久了。
当初都叫你把孩子给他们,大不了每个月给点抚养费,你又不听我的。
我在公司升职还得靠孩子外公呢,他让小孩跟我,我有什么办法
左不过每年就来几次,平时也有保姆照顾,你就忍忍吧啊,你最近不是看上了一个包……
原来孩子不是欣姐亲生的,怪不得我总感觉她对孩子只是表面亲热,从来没有肢体接触,而大姐梓潼对她更是抗拒到连见面都不怎么愿意。
晚饭的时候,王妈说漏嘴了一句外公今天来过,二弟、三弟就吵着要见他。
欣姐哄他们说改天带他们去,过后却私下警告王妈说不准再提,否则就要解雇她。
我顿时觉得三个小孩好可怜。
6
我一边提防着老板,一边时时给黎总发消息问新同事有没有招到。
这天晚上,我刚给大姐解答完一道数学题,到隔壁房间准备催促二弟去洗澡,却发现他不在房间里。我以为他去找弟弟玩,谁知三弟的房间也空无一人。
我找遍了一楼、花园和别墅外的街道,甚至地下一楼都找过了,也还是没找到人。
我心里开始慌了,准备再到二楼找一遍,却碰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大姐。
大姐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便问我怎么回事。她性格稳重,我想她说不定能帮忙想想办法,就告诉她两个弟弟不见了。
她听了,看着弟弟敞开的房门想了一下,就让我换好衣服、带上手机,她带我去找他们。
上了出租车,大姐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我问她那是哪里。
外公家。他们这几天一直念着要去找外公,刚刚还把房间里的存钱罐打开了。说完,她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安稳不少,同时感叹大姐心真的挺细的,我都没留意到他们拿钱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高层住宅小区,按了门铃之后外公很快开门了,二弟、三弟果然在外公家。
梓潼,你也来找外公啦。
我来找弟弟的。
行,外公也开心。
外公,我们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两个小的问。
可以啊,外公可欢迎你们了。
迪迪姐找了你们好久,你们能不能在这里睡要问问迪迪姐吧。大姐说。
二弟、三弟一左一右地围着我,想让我答应。
小孩外宿一夜肯定得跟欣姐说,但看他们的关系这么差,欣姐不答应他们在这住不说,知道他们来找外公,指定还得发一顿火。
我只能用缓兵之计:你们明天还得上学呢,书包、校服什么的都没拿过来,等下次放假了再来外公家玩几天吧。
两个小孩扁着嘴答应了。
临出门的时候,孩子们去按电梯,外公喊住了我。
娣女士,不知道你白天工作忙不忙
我看孩子们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有空的话,白天过来这里找我吧,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答应下来,回去后却琢磨了很久,想着估计是孩子的事,那也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便去找他了。
这次见面,外公给我的感觉跟前两次不同。开门的是他的保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跪在神龛前礼佛。
保姆把我引到客厅里,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外公才过来。
请你帮忙,是因为我们见了两次面。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和善,第二次见,我观察到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很依赖你。
现在你们家里那位,不是孩子们的生母,这个你知道吧
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的女儿,她走得实在是太早了。说到这里,他哽咽了。
关于她的去世,我心里一直有疑问。当时给出的结论是服药自杀,我们很伤心,就没有进一步查究。
但安妮她是个很开朗的人,她妈妈走得早,结婚之后,她每个星期都会给我打电话,聊聊她遇到的新鲜事,聊聊她最爱的三个孩子。
出事前两天,我们也有通话,聊的都是一些家常的事。
我知道有一些得了抑郁症的人,他们在人前表现得很正常,却会突然寻短见。当时我还很自责,怪自己没有更细心、更关心她多一点。
直到她去世后才一个月,尸骨未寒,我的女婿就把新人接回家,我才起了疑心。因为他和我的女儿是很恩爱的,如果这是真的,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再娶。那时我才看清,原来他不是真的爱我的女儿,他只是想要我们莫家的财产。
但他在我的公司已经有了话语权,再加上三个孩子我实在照顾不来,所以我一直隐忍不发。
这几年,每每想到女儿死在他们手里,三个孙女孙子还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就感到后悔和痛心,想要对他们除之而后快!
刚好在这个时候,我见到了你,你和三个孩子很有缘分,又是能接近他们的人,我想请你帮我报仇,找到当年他们谋杀我女儿的证据!
拜托你了!
我本以为老板、欣姐和孩子们之间淡漠的关系只是二婚家庭中的常见现象,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可怕的事。
虽然外公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但在这样的雇主家工作,仿佛待在一颗定时炸弹旁边,随时都有受到人身伤害的危险。
对于我本人来说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跑,要么先按外公说的去找证据。
在与黎总再次沟通,确认短时间内没有新同事接手我的工作后,我打给了外公,向他询问更多线索。
7
既然孩子们的妈妈安妮女士被判定是服药自杀,那就要先找到购买和使用安眠药的证据。
我翻了翻客厅和二楼的药箱,都没有找到治疗失眠的药。
三楼按理来说我是不能上去的,但我刚到这里工作的时候就看过了,家里没有监控,如果能找到借口的话可以上去找找看,说不定除了安眠药还能找到别的东西。
就在我一边继续照顾好孩子,一边整理和分析从外公那里拿到的资料时,一天早上,老板在客厅找到了我。
阿娣,上来我书房,跟你说点事。
好。答应下来后,我心里的害怕却在不断蔓延。
那天晚上地下一楼我房间外的动静,杀害前妻的嫌疑,欣姐的嫉妒……
来呀,说完我赶着出门呢。老板站在楼梯上喊我。
三楼的装修风格和别墅里其他区域完全不同,一楼是明亮大气的,二楼是温馨童趣的,而三楼,我刚踏上最后半层楼梯,就感觉上面有种腐朽阴森的气息。
地面上铺了红木地板,踩上去有细碎的碾压声。公共区域两侧的墙边摆着红木柜子,中间是一张红木大桌,光线透过不厚的灰蓝窗帘透进来,发散在家具的漆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跟着老板进了书房,里面的摆设跟公司里老总的单独办公室一样,老板坐在书桌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我。
欣姐告诉了他我想给大姐安排夏令营的事,他交代了几句,让我平时注意培养孩子的领导能力。
就这些了,你去干活吧。见我没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
我像小白兔一样落荒而逃,仿佛这三楼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有一双幽幽发光的眼睛藏在黑暗里。
自从去过三楼之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直觉告诉我那里一定有秘密,而且关乎我想要找的证据,但我还找不到突破口。而老板的侵扰和压迫又让我想尽快找到真相,然后逃离他的掌控,这导致我非常焦躁。
这天半夜,我定好了闹钟,起身到三弟的房间。春夏之交天气反复,三弟着凉后感冒又发烧了,王妈下班前特意叮嘱我晚上要多留意他的情况。
我给三弟擦了擦汗,掖好被子,正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嘤咛的女声。
杨哥哥,你看我新买的睡衣,合不合你口味……接着又传来嬉笑的暧昧声响。
我听了瞬间感到生理性不适,闷闷作呕。
正厌弃他们做这种事也不顾及孩子,想快点离开时,我又听到了老板的声音。
哎,好久没录了,你去拿一下。
录来干吗呀,人家只给你看的。
好了,听话,你去拿一下摄像机。
他们的爱好还真重口味……咦,摄像机听到这个词,我一激灵。
里面会不会录到什么证据呢
之后几天,我都趁着欣姐出门上了三楼,王妈问我,我也只说要帮老板整理财务文件。
我在书房的架子深处找到了一箱子硬盘,便整箱抱回了自己房间。
回去仔细看了看,硬盘上还贴着日期。我直接找出安妮还在世时录的,一个一个地打开视频查看。
原来老板和欣姐在安妮离世前两年就开始联系了,一开始他们是在酒店见面,后来在公司附近买了房子,直接在安妮和外公眼皮子底下作乱。
我跳过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忍着恶心找出有用的片段。终于,在安妮离世前两周的一条视频里,找到了一段对话。
杨哥,哎,别着急,先说个事。欣姐推开老板,递给他一盒药,东西拿到了,每天混在她的水里,不出两周就能成事。
老板拿着药没说话。
我可跟你说啊杨志伟,你不要心软。反正你当初跟她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她家的财产,现在她爸都已经把权交给你了,你还不趁机把莫家的东西全部拿过来。
她又搂上老板的脖子:到时候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可以逍遥快活啦。你再把孩子扔给那个老头子管,我们自己赚的钱自己花。
我关掉视频,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心情。确认安妮是他们谋杀的,我还是很震惊。
我带上整理好的资料去找外公,他让我先按兵不动。而他这边也在同步收集老板职务侵占、亏空公司的证据,准备把他们绳之以法的同时追回更多损失。
就在我准备离开外公家的时候,我接到了王妈的电话。
一个令我们都震惊的消息:老板和欣姐卧倒在一楼的厨房和洗手间里,王妈发现时,只见他们七窍流血,已经没了气。
8
我赶回去的时候,警察已经封锁了别墅,并带我回所里做笔录。
到了放学,我把孩子们接到外公家,两个弟弟都很开心,只有大姐始终沉默。
我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还有我,还有外公。
一个多月后,事情的真相终于查明,也是这时我才知道,老板早就发现我进出他的书房,并在家里好几个角落安装了监控。
那天我把孩子送到学校之后便去找外公,不知情的欣姐在我和孩子们离开家,王妈也出门买菜后,往我的杯子里倒入一整包白色粉末,之后就上楼了。
早就出门上班的老板不知因为何事突然回家,看到桌上我的杯子拿起便喝。这时欣姐下楼,还没出声阻止,就被老板一把搂进怀里,嘴对嘴地将杯子里的液体灌了下去。
欣姐赶紧跑到洗手间催吐,老板也整个人伏在厨房的洗碗盆里,但没过几分钟,他们就缓缓倒下了。
听了结果,我直感到后怕。外公倒是表现得很平静,他有条不紊地安排那两人的身后事,并告诉孩子们他们是因车祸意外身亡。
殡仪结束后,外公找我谈话。
阿娣,这件事辛苦你了,我决定给你加薪35%。我准备重新出任董事长,把公司整顿打理好,你继续帮我照顾好孩子,直到他们可以接管公司。
莫先生,有件事我也正好想跟你说。
我打算辞职了,不过你放心,在找到合适的同事接手我的工作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怎么……孩子们都很喜欢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是的,其实我是学法律的,误打误撞进了这一行。真正做了这份工作之后,才知道行行有门道,很多知识都需要恶补。
我想孩子们也需要更专业的人来照顾,让他们在不同阶段都得到相应的培养。
行吧,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这么做有你的道理。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离职后,我联系了大学的同学,聊了聊我的经验和想法,而她也表示有把握筹集到启动资金。
我们成立了一家公司,帮助像安妮这样家境良好的女性,在婚前对另一半进行调查,并做好财产规划和跟踪,保障她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
六年后,在客户们的口口相传下,公司的业务量保持稳定增长。我们还利用部分资金成立了妇女互助会,帮助经济困难且在婚姻中遭遇暴力或其他伤害的女性保护自己、脱离困境。
这天,前台同事告诉我来了一位客人。
大姐梓潼见到我,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录取通知书递到我面前,她要到国外留学了。
我看着成长得更端庄大气的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