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贩子纠缠,路人非但不救我,还让我死远点。
被拐后,我好不容易逃回家。
老公和婆婆却嫌弃我是个肮脏的女人,张罗着要把我卖了迎小三进门。
我愤怒之下和他们同归于尽。
再睁眼,人贩子正拽着我的手把我往车上拖。
1
老婆,你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里还有两个娃等你喂奶呢！
手腕被拽得生疼。
我顶着炎炎烈日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身侧那个面相老实却黑心烂肺的男人。
上辈子,就是他自称是我老公把我从街上拐走,卖进深山里给老鳏夫生儿子。
而今,我重生了。
重生在他要拐走我的时候。
想到这,我忙看向不远处。
毫无意外,那里站着一对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年轻情侣。
对上我的视线,那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美女,你老公叫你回家呢,你怎么还不走不会是嫌自己老公长得丑,看上我老公了吧
是了。
就是这副丑恶的嘴脸。
上辈子,我原本是有希望得救的。
因为在我和人贩子纠缠之际,这对小情侣恰巧路过。
我顿觉有了希望,大喊着求他们帮帮我,哪怕打个报警电话也好。
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不是救赎,而是嘲笑。
那年轻男人满脸鄙夷：长成这样还不安分,欺负我们男人老实是吧水性杨花！
就这样,我被身强力壮的人贩子拖走,塞进早就在巷子里等候多时的面包车。
被拐后,我无数次在脑海里复盘,如果再来一次,我应该怎么自救。
没想到,我真的又有了一次机会。
我当机立断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人贩子的手上。
趁他愣神间,甩开他的手冲到那对小情侣面前,抡圆胳膊各赏了他们几个结实的大耳光。
上辈子不救我还侮辱我,这几巴掌,是还他们的！
2
你,疯女人,你有病啊！
我用了全力,两条胳膊都打麻了。
小情侣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愣怔过后,咬牙切齿地想要还手。
可惜我已经被再次缠上来的人贩子,抓着胳膊往后拖。
老婆你别闹了,咱们快回家吧！
这次,我一点也不慌。
因为小情侣已经光速拿出手机,报了警。
喂,我要报警,我们在街上被一个疯女人打了。
对,地址是……
人贩子见势不对立马跑路。
警察出警迅速,我们三个被顺利带回警局盘问情况。
小情侣忍了一路,此时终于找到发泄机会,顶着飘逸短发的男人急到跳脚。
我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谁知道这个疯女人冲上来就打我们,我要去医院验伤,她不赔我个十万八万的休想善了！
警察是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人。
听完陈述,她问我：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
我抬头,泪流满面,看起来比在场任何人都委屈。
我遇到人贩子差点被拐,他们正好路过,我向他们求救。
可是他们不光不救我,还骂我……我实在是太气愤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呜呜呜呜……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胡说！
浓妆女立马瞪着我,那张牙舞爪的架势,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看向女警官：警官,我胡没胡说可以调取监控,一看便知。
如果真是我无故打人,我愿意赔偿他们十万,如果证实是他们恶语在先,我要告他们污蔑。
一听要查监控,还要被告,那男的顿时急了。
讪讪道：不用看监控,我们这都是小伤,不用你赔几万了,一千,一千块我们和解。
好。我光速点头。
警官,我同意和解,也不需要他们道歉了。
小情侣：……
我面无表情,心里却暗喜。
损失一千块钱而已,我可是打人打爽了。
最终,在警察的见证下,我们签订了和解协议,并当场支付一千元结束。
3
收了钱,小情侣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则留下来,继续向警方提供人贩子的面部特征等情况。
等我把我能说的都说完后。
一派整齐的女警官收了笔,向我微笑示意。
李虹女士,你可以回家了。
我点点头,临走前,我犹豫再犹豫,还是问女警官。
警官,如果我协助警方找到人贩子,算见义勇为吗
女警官眯了眯眼,不答反问：李女士,你要是还有线索请告诉我们,不要擅自行动。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她直觉这么敏锐。
不过我面上不显,摇摇头：没有了,我只是顺嘴一问,有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
走出警局。
那对小情侣正等在门口。
见我出来,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
我扭头,冲门内喊：警——
别喊了你！
小情侣吓得结伴而逃。
我畅快一笑,两个连打都不敢打回来的孬种,还学人放狠话。
嘁。
4
我回家时。
老公周齐和婆婆王翠珍,正坐在客厅舒服地嗑着瓜子看电视。
见我进门,婆婆惊嘴里的瓜子皮都忘了吐。
李虹,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立马装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妈,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呜呜呜……还好有好心群众报警救了我。
我捂着脸假哭,暗自观察二人的反应。
果然,两人非但没有半分着急,反而还露出遗憾的神情。
上辈子,我就觉得我被拐走很蹊跷。
那条路我走了整整三年,从没出过问题,平常来往的人也不少。
人贩子要绑人,那里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后来,我好不容易在别人的帮助下逃回家,以为终于回到港湾。
没曾想这两个人表面上对我的遭遇百般心疼,当天晚上却在商量着怎么再卖我一次。
要不是我晚上做噩梦吓醒偶然听见,还被蒙在鼓里。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上天保佑,还好你平安回来了,小虹。
周齐假惺惺地过来想要抱我。
我下意识厌恶地躲过他张开的手臂。
见他神情错愕,神色恹恹：对不起老公,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去睡觉了。
周齐面露疼惜：没关系小虹,你安心去睡,老公会保护你。
嗯,就知道老公最好了。
我走进卧室,然后飞快将门反锁,趴在门边偷听。
5
我卧室离客厅很近,只要我用心听。
一门之隔,可以把他们的谈话听得很清楚。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被敲响,周齐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老婆,你睡着了吗
我没回答,他又敲了好几遍,都没理他。
最后,他似乎确认我是真的睡着了,走回客厅。
她睡了婆婆王翠珍压低声音问。
周齐似乎是点了头。
下一秒,王翠珍轻骂道：小鳖犊子运气真好,竟然还能回来。
那些人也忒没用,到手的人还能给逃了。
周齐附和：既然他们这么没用,我们就再找一伙来拐,再不把她卖出去,橙橙肚子就大了。
当初我就是看她有钱才追她,没想到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连孩子都不肯生,平白耽误我这么多年,真是晦气！
也是,那我现在就联系。
接着,我听家婆婆打电话和人商量的全过程。
首先,下药把我迷晕,然后他们出门,把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制造不在场证明,等人贩子装作空调工上门把我带走。
隔天,他们再装作找不到人报警。
那时候,人贩子带着我早就逃得无影无踪,我几乎再无可能回来。
挂了电话,他们甚至还商量着,拿到我的遗产要怎么花。
儿子,到时候先给妈买几个名牌包包,我就要买那个香太太家的,我也好上亲戚家去显摆显摆。
他们那些个吝啬鬼老笑话你吃软饭,说什么我们娘俩在给李虹当狗。
到时候他们得嫉妒死我！
周齐也有些激动：那我要买辆豪车,这样出门也有面儿。
李虹那女人防我防得紧,家里这么有钱愣是不肯给我花。
6
我恨得咬紧后槽牙。
我家境富裕,父母双亡后,留下大笔遗产。
大学时,周齐为了追我,日日送早问暖,我确实也喜欢他的外表,见他追了一年热情不减,就答应在一起。
恋爱后,他对我更是体贴入微,身边所有朋友都羡慕我找了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我自然以为遇到了好男人,毕业后,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前,我特意带周齐去做了婚前财产公证,也签了协议,倘若离婚,他净身出户。
那时的周齐执着我的手,满目深情：小虹,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与钱财无关,你就放心吧。
我就是太放心了。
才会没发现他面上对我柔情蜜意,背地里却怪我是个铁公鸡,不肯要孩子,找了个小三珠胎暗结。
可明明,是他自己亲口答应我,不要我的钱,也可以丁克的。
生孩子太痛苦了,我怎么忍心你受那份苦。
当初的话还言犹在耳,我嘲笑自己上辈子傻,识人不清,竟然领了匹恶狼回家。
我不动声色躺上床,思索着应对办法,沉沉睡去。
三天后,婆婆破天荒做了一桌子好菜。
美其名曰,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席间,婆婆和老公多次帮我夹菜,我都面不改色吃下。
最后,我率先端起酒杯,盈盈一笑：老公,妈,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你们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
说完我一饮而尽。
婆婆对我这话很受用,也说起场面话。
小虹你这说的哪里话,你是我儿媳妇,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周齐也满脸爱意看着我：你可是我老婆,我不宠你宠谁
看着二人毫不设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满意地笑了。
周齐和婆婆也很满意,对视一眼,眼底全是奸计即将的得逞的喜悦。
笑吧,就是不知道待会儿,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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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么回事我头好晕啊。
我装作头晕,揉揉脑袋,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老婆你没事吧
周齐嘴角勾起一个隐秘的微笑,没有要查看我情况的打算。
反而扭头想和婆婆说些什么,一扭头,却眼前一黑。
咚——
他的身体砸在瓷砖上,发出一声闷哼。
儿子你怎么了！
婆婆惊叫一声,想要去扶。
结果自己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7
确定他们彻底晕了,我才爬起来,快速跑进卧室,关上门。
我在屋里静静等待。
不多时,客厅传来开门的动静。
两道清晰的脚步声踏进客厅。
不是说是个年轻女人吗怎么只有一个老女人,还多了个男的是不是搞错了
男的可不好卖啊。
另一个人不赞同：你懂啥这年头男的也吃香,把他卖去鸭店,男的女的都爱。
再说了,来都来了,难道咱们要空手回去
也是,不能空手回去。
费点力气,都带走吧。
不多时,客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
我贴在门边,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发出动静,叫二人察觉。
也怕他们临时起意,想要在这房子里转悠一圈。
那时候,就会发现卧室的不对劲。
好在,他们似乎也做贼心虚,没有多余的举动。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大门‘啪嗒’一声被合上。
我没敢轻举妄动,耐着性子在房间又等了半个小时,生怕他们还会返回来。
直到确认人真的已经走远。
我才大张着嘴,无声汲取着氧气。
8
第二天上午,我焦急地去警局报案。
很巧,接待我的依旧是上次那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官。
看见我,她有些意外。
又见面了,李虹女士。
我急得眼眶通红：警官,我要报案,我老公和婆婆失踪了……
别急。
女警官给我倒了杯水,见我喝下一口水,心情有所平复,才问：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昨天,我婆婆和老公……我喝了酒,有点晕,就先去卧室睡了,谁知道一觉醒来,他们两个就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左邻右舍也问了,相熟的人也说没联系过……
我越说越激动,努力回忆着上辈子被拐走时的无助和害怕。
将一个丈夫和婆婆失踪后,又急又怕的女人演得入木三分。
我的情绪全是真的,没有掺杂任何虚假,等我说完,女警官看我的眼神都带上几分同情。
同样身为女人,她很能共情。
李虹女士,你放心,我们会帮你查找人的下落,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同你联系,你先回家安心等待,不要惊慌。
谢谢警官,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
我站起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回家,我也没闲着,打印了无数寻人启事,每天雇了好几个打暑假工的大学生街头巷尾地贴。
为了更加逼真,更是发起了短视频。
每天三更,勤勤恳恳,倒是吸引了不少人同情的关注。
这件事,婆婆和老公做得不算隐秘,一星期后,我再次到警局。
这一次,女警官看我的眼神更加怜悯。
李虹女士,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丈夫和婆婆,很有可能被人贩子拐走了。
接着,警方将已知消息和我共享。
基本和我预测的差不多。
警官只调查到他们被带走,却没查到人的去向。
又过半个月,我再次被叫到警局。
这次,他们查到婆婆和老公曾经和人贩子联络,还购买了迷药的事。
至此,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很明显,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想要害某个人,结果阴差阳错,把自己给害了。
而他们想害的人,就是我。
我先是震惊,随后不相信,将他们往日里对我的好全都大声说了出来。
我老公很爱我,我婆婆对我也很好,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李虹女士,你先别激动,看看这个再说。
警方将一叠资料递给我,赫然是丈夫为我买的巨额保险。
只要我失踪后,过几年,他们找不到我,就可以申报我的死亡,不光能继承我的遗产,还能获得巨额保险。
难怪我那天睡得特别熟,直接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我还以为是我喝醉了的缘故……不对。
我又道：可结果是他们被带走了,不是我。
是啊,怎么会是他们呢
结论是,我婆婆和丈夫把下了迷药的酒和没有迷药的酒搞混了。
而我,因为提前一步去卧室睡觉而逃过一劫。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不得接受现实,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深居简出半个月,将一个深受打击的妇女扮演得淋漓尽致。
直到这天,家门被敲响。
彼时我正在家里快乐追剧。
听到敲门声,我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部肌肉,愁容满面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年龄和我差不多。
没化妆,看上去有几分清丽脱俗的美。
看见我,她有些意外：请问,这里是周齐家吗
我一愣：你是
我叫赵橙,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我诧异,你就是那个小三
女人闻言蹙眉道：我不是小三,我是他女朋友。
可我是他老婆,有结婚证那种。
她沉默了。
良久,捂着肚子不敢置信问：所以……老娘真是三
9
这下轮到我沉默了。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赵橙很是气愤,五官都扭曲到一起。
天杀的狗周齐,他竟然还骗我说我是他的初恋,亏老娘还当真,连孩子都怀了。
她气愤地在走廊上蹿下跳,十分活泼好动。
为了避免他流产讹上我,我客气道：要不进屋,慢慢聊
她道：好。
等沟通完事情全过程,我俩坐在沙发上齐齐一叹。
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
周齐那个狗娘养的狗杂种到底死哪去了敢耍老娘,看我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赵橙说她从小就练武术,可以一挑三。
我连忙拉住她：实不相瞒,他和我婆婆半个月前失踪了,警察调查说是被人贩子带走了。
赵橙一愣,随即笑开了。
哈哈,这贱人母子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真是笑死我了。
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呜呜呜呜,老娘的青春啊,毁了呜呜呜呕……
她哭到干呕,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我于心不忍,问她：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她哽咽却坚定道：我要去打胎,老娘绝对不给狗杂种生孩子！
意外的,她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看着她明明难过得要死,却故作坚强的模样。
鬼使神差,我问：需要人陪吗
10
我陪赵橙打了胎。
病房里,她喝着鸡汤,憔悴的脸上满是怅然。
我以为她还想着周齐。
她却道：小虹姐,人贩子太猖狂了,一定还拐走不少人,我从小没有亲人,太知道这种痛苦了。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上辈子,我被拐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那里交通落后,进出全靠走山路,几乎没人能从那里逃出来。
我被老鳏夫关在猪圈里当母猪养,每天吃一些剩菜剩饭。
那老鳏夫家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总是悄悄给我送吃的。
她告诉我,村里大部分媳妇都跟我一样,是外面买来的。
后来,她为了帮我逃出去,被老鳏夫抓住活活打死。
重活一世,我想救她,救她们。
没想到我这个想法竟然和赵橙不谋而合。
于是我道：或许我有线索。
我想,我怕是死也不会忘记,那个在寂静的深山里疲于奔命的夜晚。
我有心想救人,却没办把线索告知警方,怕被怀疑。
赵橙说,她从小学武,能一打三。
最终,我和赵橙一拍即合。
我们决定,前往那座大山看看。
11
我强制赵橙修养了半个多月。
用这半个月,我购买了能想到所有可用装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晨,我们正式出发。
青山村。
我带着赵橙,在山脚下车。
因为怕被人发现,我们绕到山背,沿着上辈子的记忆向山上摸索。
说来也巧。
刚登上半山腰,远远的,就在田埂边看见了许多人。
那是几个身形佝偻的妇女。
她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正在田野边除草挖地。
在她们身旁,还站着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做成的鞭子,时不时抽打在妇女的背上。
快点干活,不许偷懒！
鞭子粗粝,抽打在单薄的脊背上,霎时间浮现一道清晰的红痕。
那妇女疼得闷哼一声。
畜生！
赵橙气得咬牙切齿,身体蠢蠢欲动想往外冲,被我一把抱住。
别冲动,我们不能被发现。
赵橙没动了,只死死盯着那边看。
却见那头,一个矮瘦女人猛地起身,从后面一脚踹在那大汉屁股上。
去你爹个杀千刀的狗东西,就知道打女人！
她的下场自然不好,被反应过来的大汉当场制服。
结结实实挨了一顿鞭子。
整个下午,她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久久没再动弹。
太冲动了。
我叹息一声,可又足够英勇。
12
我和赵橙一直等到天黑。
夜黑风高,正是办事的好时候。
上辈子我就发现,这青山村根本就是个人贩子村。
全村所有的原住民都是继承家业的人贩子。
而因为产业链过于成熟,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出事,所以防范松懈。
就比如现在,我和赵橙在凌晨两点,成功摸到了祠堂。
青山村作为一个人贩子基地,除了村民们各自家里有拐来的老婆。
更多的,则都被关在祠堂这个中转站。
而被关在祠堂的所有人,如果卖不出去,就供村里所有汉子狎乐。
祠堂仅有一人守卫。
赵橙自告奋勇出手,用电棍轻而易举地将那打着瞌睡百无聊赖的汉子电晕。
里面的人显然警惕性极高,随着祠堂大门打开,有人轻轻出声：谁
我打开弱光照明,和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是白天那个勇敢反抗的姑娘。
看见我们,她毫不意外：是你们啊。
赵橙诧异：你认识我们
那人摇头：白天见过,你们躲在山上,还要冲过来,动静太大。
我立马反应过来,所以你突然反抗,是在帮我们打掩护
那不然呢女人轻嗤一声,我犯贱
……好有个性的女人。
我和赵橙对视一眼。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真的吗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
我们这才发现,屋里几乎所有人都醒了,只是没人声张,只默默听着。
用灯光微弱地扫视一圈,发现这祠堂里不止关着女人,甚至还有很多小孩,男童女童都有。
他们全都遍体鳞伤,此刻却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我们,仿若在看救世的神。
真的。
我和赵橙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她们听。
所有人自觉围城一个圈,把我和赵橙紧紧包围在圈里。
我们带了迷药,需要你们找准时机将它倒进水源里,到时候我会报警把他们一锅端了。
就是这药,谁去下
13
此话一出,众人一时都没接话。
实在是做这事风险太大,一旦被抓住,肯定会被暴怒的人贩子打死。
我来。依旧是那个矮瘦女人。
她忍耐力极强,明明受着重伤,却行动自如。
我本不想为难她,可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还是妥协。
拜托了。
我将迷药包交给她,再一次佩服她的勇气。
她默默接了。
这时,有人轻呼：
不好,王田要去报信！
王田！
我对这个女人可谓是印象深刻。
上辈子,就是她假意接近,多次对我释放善意。
所以逃跑计划,我没有避讳她。
我本来是可以顺利逃脱的。
是她通风报信,导致我被发现。
关键时刻,是暖暖那孩子帮我拖住老鳏夫,我才顺利逃跑。
这次,她又想去报信,只为取得人贩子的信任,在这里过得好一点。
不能让她得逞！
千钧一发之际,赵橙突然动了。
她如猎豹般窜出包围圈,将一个瘦弱的女人紧紧压在门板上。
眼见逃不掉,王田想要大喊引人来。
赵橙反应迅速,撕下一块衣摆堵住王田的嘴。
接着,大家伙齐心协力,用麻绳将她困起来。
留她在这显然是个祸患。
我和赵橙带着王田走,这样人贩子发现她不见了,只会认为是她自己逃走。
临走前,我把一块红布递给个性姑娘。
成功了,就在房顶上挂红布,我们看见了就来接应你们。
她郑重接过,哑着嗓子：你们一定要来。
我郑重点头：一定会的。
14
我和赵橙临时找了个山洞躲藏。
这里离村子不算近。
巧妙的是,只要站在洞口,正好能看见祠堂的屋顶。
于是我和赵橙轮流守在洞口,盯着那片灰扑扑的屋顶。
为了减少踪迹,我们一直不敢生火。
条件虽然艰苦,我们心中却充满希望。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王田这两天安分得不像话,让我觉得隐隐不安。
好在这天午后,赵橙惊叫一声。
虹姐,你快看！
我走到洞口。
只见远处层层叠叠的瓦片上,一抹鲜艳的红色正迎着烈日随风飘扬。
我心里一振奋：走。
我们到的时候,活泼姑娘正组织着大家用麻绳捆绑人贩子。
晚上看不清,如今白天这么一看。
小小一个破败的祠堂,竟乌压压挤满了人。
她们各个形容憔悴,干瘦得不像话,绑人的动作却十分麻利。
我和赵橙对视一眼,也加入了队伍。
过了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警笛声。
不知是谁喊了句：警察来了！
15
一帆激起千层浪。
原本平静的人群瞬间鲜活起来。
有急性子的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迎接。
不多时,一位年轻的女警官踏门槛而入。
我和她对视,彼此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李虹女士,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季警官。
其实我在出发前,已经私底下跟季珏警官取得联络。
不过为了洗脱嫌疑,我告诉她线索是赵橙发现的,毕竟她和周齐感情好,察觉到端倪很正常。
一开始,季警官不同意我和赵橙独自上山的请求。
毕竟身为人民警察,要保护所有群众的安全,不可能让我们独自去冒险。
可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因为我和赵橙瞒着她提前上山。
在山上的这几天,我一直有跟季警官汇报情况。
而她,也带着警员们守在山下,只为了确保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好在,我们做到了。
有季警官坐镇,这里不用我再操心。
我连忙按照记忆,跑去老鳏夫家里。
我迫不及待想确认暖暖是否安好。
一想到小姑娘明明怕得要死,却死死抓着那老畜生的裤脚不松开,只为帮我争取一线生机的样子,我就心如刀绞。
姐姐,你快逃！
我没有家了,死了也没关系的。
姐姐,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16
人呢人在哪里
我在老畜生家里找了整整三遍。
屋里除了昏迷不醒的老畜生,没有暖暖的踪影。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难道是我来晚了
我不死心,又沿着院子开始找。
好在最终,我顺利在鸡圈里找到躲藏起来的小姑娘。
她正蜷缩在鸡圈最角落,纤细的胳膊抱着小腿,把头深深埋在腿窝里。
暖暖
小姑娘颤抖着身子,努力将自己往后缩。
我强忍着哽咽：暖暖,我是姐姐,我来接你回来了。
回……家……
小姑娘迟疑着抬头,露出一张蜡黄的小脸。
嗯。我坚定点头,姐姐带你回家。
她迟疑着摇摇头：你骗人,我没有家。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瞎说,你有,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
或许是家这个字太有魔力,暖暖最终还是一步一步爬出鸡圈。
我连忙将她抱进怀里,抱着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走,姐姐带你回家。
17
我带着暖暖去找大部队汇合。
在这里,我再次看到了那个把我拐走的人贩子。
他的脸上满是不解和茫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被抓了。
我看着他满含不甘地被压上警车,心里那口怨气终于消散不少。
他和他罪恶的同伙们,将会收到应有的惩罚。
我找到季警官想表达感谢,她正在帮忙记录人数。
李虹,那边有个叫王翠珍的,你去看看是不是你婆婆。
我心下一惊。
不会这么巧吧
不远处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闭着眼睛不知生死。
那张刻薄的老脸,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是我婆婆。
我冲过去,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王翠珍。
半个月没见,王翠珍已经大变样。
从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像坨鸡窝,脸颊也凹陷下去,甚至上面还有一个结痂流脓的大疤。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她连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喘息,看样子没几天活头了。
赵橙也凑了过来。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周齐的母亲。
说来也是恶心。
要不是周齐带她见了王翠珍。
王翠珍又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自家儿子很纯情,连女人手都没拉过,她也不至于就信了。
赵橙小声呸了一口：可恶的老妖婆,真是命大。
我深以为然。
人贩子都抓得差不多了。
我抱着在我怀里安心熟睡的暖暖,突然想到什么。
王田呢
18
赵橙也反应过来,连忙带人去山洞找人。
不过时,他们回来了。
人不见了。
我心中一跳。
季警官沉声道：没事,她跑不远。
王田最终还是找到了。
不过不是在出山的路上,而是在村长家的水井里。
据村长交代,那女人从山洞逃跑后没想着逃,反而回村威胁村长想要更大的利益。
结果被暴怒的村长直接拖进井里溺死了。
听完经过我唏嘘不已。
果然害人之心不可有,王田身为受害者,最后却为虎作伥,一切都是报应。
此次警方出面,共缉拿嫌疑犯八十七人。
救出受害者一百三十一人,其中,一百零三位妇女,二十八位儿童。
而这其中,没有周齐。
估计如人贩子所言,被卖到那什么鸭店去了。
毕竟这个男人还算有点姿色,当初就是凭借颜值吸引的我,也算去得其所。
王翠珍因为伤势太重住进了医院。
而我,则带着暖暖回了家。
暖暖原本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跟她妈妈相依为命。
奈何天意弄人,她和妈妈一起被拐到青山村。
她妈妈因为长得好看被老鳏夫买回家,却因为逃跑失败被活活折磨死。
这也是后来暖暖极力帮我逃出去的原因。
她大概是在我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了。
可惜上辈子,我也没活多久。
我把婆婆的房间腾出来给暖暖住,还给她洗了个香香澡。
小姑娘全程僵硬着身体,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却乖乖地任由我摆布。
夜晚,她死活不肯自己睡。
我只好把她抱到自己被窝里,哼着摇篮曲。
小姑娘的身体冰凉凉的,我捂了很久才热乎起来。
陷入沉睡前,一道怯懦的声音轻轻问：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歪头：大概是应该暖暖你上辈子救过我的命吧！
……
19
第二天,我带着暖暖去医院看王翠珍。
她已经醒了。
看见我,嚎叫着骂我：
李虹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的我啊,你简直不得好死啊！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可惜医生告诉我,她这段时间经受了许多磋磨,已经命不久矣。
是了。
她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
药是你买的,人是你联系的。
你和周齐有这种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站在床边,看着她费力挣扎,如同案板上的鱼肉般无力。
从今往后,她将独自在这医院里,直到死亡。
回来,我是你婆婆你不能不管我。
王翠珍最终没能熬过一个月,死于伤口溃烂。
临死前,我去看她。
她嘴里还在念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齐,周齐……
李虹你这个婊子,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怕是不行,你儿子现在成了千人骑万人压的膘子,他指不定有多快活呢！
这一切,可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王翠珍死不瞑目。
我当即去开了死亡证明,立即火化。
骨灰洒进山里,也算挫骨扬灰。
20
事情结束。
我高兴地带着暖暖和赵橙一起去吃火锅庆祝。
报应,都是报应。
要不是王翠珍死了,周齐还没找到,我一定要去告他们合伙诈骗。
赵橙有些遗憾地吃着毛肚。
我笑了笑,拿起酒杯和她的AD钙奶碰杯。
四年后,周齐还没找到。
我去申请销户,彻底宣告他的死亡。
没曾想,又过一年。
我接暖暖放学,在家楼下遇见一个流浪汉。
21
李虹。
他哑着嗓子扑向我。
竟然是周齐。
他回来了！
可惜早已面目全非,甚至全身都长满疙瘩,看上去恶心至极。
我嫌恶地护着暖暖后退三步。
咦~你好恶心啊。
你身上不会有传染病吧,别靠过来,不然我报警了！
周齐下意识止住脚步,然后怒了。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臭婊子害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被他们……
反正我不管,你是我老婆,只要你治好我,之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
他姿态端得极高,仿佛是在给我恩赐。
不然我就去报警,送你去吃牢饭。
我淡定地看着他：你去啊,不怕告诉你,周齐早就已经销户宣告死亡了,没人能帮你证明你的身份。
周齐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怎么没有,我妈一定会帮我的。
好可惜。我叹气,你妈都死五年了,没人能帮你咯。
不可能,我杀了你这个贱女人。周齐失去理智,冲上来就要动手。
我连忙做好防御准备,这几年我跟着赵橙学会了不少防御手段。
可惜周齐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
我转身就走。
过了几天,城市新闻。
【一流浪汉M毒发作,全身溃烂而亡！】
22
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和赵橙一起喝饮料。
哈哈哈,活该他烂唧唧烂死。
赵橙已经结婚,丈夫温柔体贴。
两人结婚三年,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我连忙捂住暖暖的耳朵,不让小孩子听到这些污言秽语。
赵橙见状呵呵笑：暖暖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大姑娘,有啥不能听的。
我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说话太粗鲁。
她毫不在意地喝着饮料,透过玻璃墙看外面的景色。
蓦然,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只见马路对面正站着一眉目俊朗的高大青年。
阳光疏疏点点透过树叶洒落在他肩头。
青年晃了晃手里的吃食,朝她温柔一笑。
光影斑驳间,一派岁月静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