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星光下的求婚
星辰在舷窗外静默流淌。
莫砚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叶晚。
她的侧脸在星光下轮廓柔和。
在想什么莫砚问。
叶晚回神,嘴角弯起：想我们下次任务结束后,去哪个星球度假。
有个地方,或许你会喜欢。莫砚故作神秘。
他手心摊开,一枚小巧的金属环静静躺着。
不是常见的璀璨宝石,而是某种带着温润光泽的记忆合金。
环上刻着细密的星轨纹路,中心悬浮着一点极小的蓝色光芒。
这是……叶晚有些惊讶。
婚戒,我设计的。莫砚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材料是上次我们一起找到的那块陨星碎片。
叶晚拿起戒指,指尖触摸到金属的微凉。
她看见了内圈刻着的字：M&Y。
用你那破锣嗓子求婚,我可不答应。叶晚故意板起脸。
莫砚清了清嗓子,表情莫砚清了清嗓子,表情瞬间严肃得像要去执行S级任务。
叶晚同志,经过组织……不是,经过我个人长期观察与慎重考虑……
叶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人话,莫队长。
莫砚脸上有点挂不住,干脆单膝跪地,虽然在失重环境下这动作有点滑稽。
他举起那枚戒指：嫁给我。
没有华丽辞藻,只有三个字,和眼中不容错辨的认真。
叶晚眼眶微微发热。
她接过戒指,轻轻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尺寸正好。
看在你眼光还不错的份上,暂时保管。她扬扬下巴,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莫砚站起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太空舱内,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声。
未来似乎触手可及,像窗外的星河般璀璨。
2
危机中的抉择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划破了这份宁静。
紧急任务！坐标XX星域,货运舰‘巨石号’遭遇不明虫洞辐射,信号中断！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松开彼此。
刚才的温情瞬间被职业的冷静取代。
走！
救援舰极速驶向目标区域。
检测到高能粒子流残留,辐射强度极高。系统发出警告。
准备舱外作业。莫砚沉声道。
两人穿戴好厚重的防护服,进行最后的检查。
晚晚,你的压力表读数有点异常。莫砚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叶晚低头查看：可能是传感器临时故障,自检系统没报警。
切换手动检查。莫砚不放心。
就在这时,探测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警告！高能粒子束爆发！预计三秒后抵达！
莫砚猛地抬头,看见叶晚背后,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洪流正扭曲着空间袭来。
他瞳孔骤缩。
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莫砚猛地扑过去,将叶晚推开。
同时,他用自己的右臂死死护住了叶晚防护服上刚才读数异常的位置。
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贯穿了右臂。
高能粒子流撞击在生物义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防护服的材料在能量冲击下迅速碳化、剥离。
强光过后,莫砚的右臂义肢已经面目全非,焦黑一片,内部的精密结构暴露在外,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他闷哼一声,失去了意识。
3
背叛与真相
冰冷的医疗舱。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叶晚守在莫砚的病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被特殊材料包裹的右臂。
医生说,生物义肢的神经连接端口被彻底摧毁,无法修复,只能更换功能更单一的普通型号。
这意味着莫砚引以为傲的精密操作能力,可能永远失去了。
舱门无声滑开。
救援队的高层,张副指挥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叶晚,你跟我出来一下。
走廊里,张副指挥开门见山。
莫砚的情况,很可惜,但上面有新的考虑。
他的研究天赋很高,这次受伤,或许可以让他完全转到幕后,负责技术研发,对他个人发展是好事。
叶晚不解地看着他。
前提是,他不能再有任何……干扰。张副指挥的目光落在叶晚脸上。
叶晚的心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你需要和他保持距离。或者说,彻底分开。
为什么！叶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为了他的前途。一个失去右臂的英雄,如果再因为感情问题影响晋升,对整个队伍的形象也不好。张副指挥语气平淡,或者,你们可以一起申请调去后勤部门。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叶晚心里。
要么牺牲莫砚的前途,两人一起被边缘化。
要么牺牲她的爱情,成全他的未来。
她看着医疗舱里沉睡的莫砚,心如刀割。
她知道莫砚有多热爱这份事业,有多渴望驾驶星舰,探索未知。
不能因为自己,毁了他的一切。
叶晚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明白了。
再次进入医疗舱时,莫砚已经醒了。
他看到叶晚,眼神亮了一下,随即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
晚晚,怎么了我……
莫砚。叶晚打断他,声音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漠。
她看着他被包裹的右臂。
这东西……以后就这样了吗
莫砚一愣,随即点头：医生说神经端口毁了,只能换普通的。
叶晚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令人不适的物品。
真难看。
莫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你说什么
我说,叶晚一字一句,这东西看着就恶心,我受不了。
莫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晚晚,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救你……
别自作多情了。叶晚别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只是突然发现,我没办法和一个残缺的人共度余生。
你在说谎！莫砚的声音嘶哑,看着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叶晚强迫自己转回头,对上他受伤、痛苦、难以置信的眼神。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但她不能退缩。
戒指还给你。她将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戒指放在床头柜上,我们完了。
说完,她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快步离开。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莫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低下头,看着床头柜上那枚小小的金属环。
那是他亲手设计的,承载着他们所有未来的希望。
现在,它像一个冰冷的嘲讽。
许久,莫砚缓缓拿起那枚戒指。
他启动了床边的操作台,接入自己仅存的义肢接口。
屏幕上弹出义肢内部存储单元的界面。
他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读取口。
确认植入外部记忆体数据系统提示。
莫砚眼神冰冷,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决心。
确认。
他要将这份爱,这份痛,这份被背叛的誓言,刻进自己的身体里。
数据流无声地涌入义肢的记忆芯片。
戒指上的星轨纹路,连同那句M&Y,化作了最核心的数据烙印。
从今往后,每一次义肢的运作,每一次神经信号的传递,都会提醒他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闭上眼。
叶晚,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
我发誓。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真相。
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4
重逢的冷漠
三年时光,弹指一挥。
星港医疗中心,首席办公室铭牌上刻着莫砚二字。
如今的他,是星际闻名的首席医官,专攻罕见的太空辐射病。
中心里的人只知道他医术高超,手臂是义肢,却鲜少有人了解他的过去。
关于感情,更是无人提及,仿佛他天生就是这般冷静自持,独身一人。
只有莫砚自己知道,午夜梦回,那枚被植入义肢芯片的戒指数据,依旧灼热。
这天,医疗中心走廊人来人往。
莫砚刚结束一台高难度手术,正准备回办公室。
一个身影匆匆迎面走来,脚步踉跄,险些撞上他。
他下意识地抬起金属手臂挡了一下。
目光相触的瞬间,时间停滞。
叶晚。
她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和焦虑。
三年的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风霜,却也沉淀出一种不同的韵味。
莫砚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几乎是瞬间的刺痛。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冷得像手术刀。
这里是医疗中心核心区域。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患者家属请在前台登记,预约后由护士引导,不能随意走动。
叶晚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低下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父亲……他病了。
盖亚辐射病,很罕见。
莫砚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盖亚辐射病
全宇宙能确诊并有治疗方案的,不超过三个人,而他是其中最有经验的那个。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不像。
那你倒是会挑地方,也真会挑医生。
叶晚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抬起头,眼圈泛红,却倔强地忍着。
莫医生,求您……
莫砚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路。
去预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
叶晚看着他冷漠的侧脸,看着他那条崭新、泛着金属冷光的义肢手臂,心口一阵窒息。
她咬着牙,转身走向前台。
莫砚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起自己的金属左手,五指缓缓收紧。
很好,叶晚。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诊室内,气氛压抑。
莫砚仔细查看着叶父的各项生理数据和影像报告,动作精准而迅速。
他的表情专注,仿佛眼前只是一个复杂的病例,而非昔日恋人的父亲。
叶晚站在一旁,看着他熟练地操作仪器,听着他用专业术语向助手下达指令。
他的义肢比三年前看到的那个更加精密,活动自如,几乎看不出任何滞涩。
只是……
叶晚的目光落在他义肢手腕处。
那里,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特殊的纹路。
像是某种刻印,与金属本身的材质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是……星轨
她心头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一拍。
是那枚戒指上的图案。
他换了新的义肢,却把那个图案……刻上去了
为什么
是为了提醒自己那段被背叛的过去吗
叶晚只觉得眼眶发热,连忙别开视线。
检查持续了很久。
莫砚全程没有看叶晚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直到最后,他才抬起头,看向病床上意识模糊的叶父。
情况很复杂,但不是没有希望。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安排住院,准备第一阶段的基因稳定治疗。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莫……叶晚下意识地开口。
莫砚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费用和手续,去找护士长办理。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叶晚独自留在诊室,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又想起刚才看到的义肢纹路,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出诊室,准备去办理手续。
护士长苏柔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
是叶小姐吧莫医生都交代过了,这边请,我带您去办手续。
苏柔看起来温和可亲,一路嘘寒问暖,询问叶父的情况。
叶晚强打精神应付着。
办完手续,苏柔送她到病房区入口。
叶小姐,您先去看看叶老先生,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叶晚道了谢,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苏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转身走向护士站,几个年轻护士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看到了吗就是她。
三年前把莫医生甩了那个
啧啧,长得是挺好看,心够狠的。
苏柔走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
小护士们立刻噤声。
苏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语气平淡。
人家现在是患者家属,莫医生亲自收治的病人。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别让人觉得我们医疗中心的人没原则,什么人都给好脸色。
几个小护士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
知道了,苏姐。
苏柔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留下一群准备按规矩办事的护士。
叶晚安顿好父亲,暂时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并没能维持太久。
护士站的铃按下去,半晌无人应答。
好不容易来人了,量体温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敷衍。
需要更换的点滴,总是会刚好晚那么几分钟送来。
叶晚去打杯热水,回来时,一个年轻护士哎呀一声,手中的水杯倾斜,温水洒在了叶晚的裤脚上。
抱歉抱歉,叶小姐,手滑了。护士嘴上道歉,眼神里却没什么歉意。
叶晚看着湿了一片的裤子,又看看对方,没说话。
这种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刁难,让她心头憋闷。
苏柔适时出现,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小林,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她先是轻声责备了小护士一句。
随即转向叶晚,语气关切：叶小姐,您没事吧哎呀,这孩子,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苏柔拉着叶晚嘘寒问暖,言语间却总是有意无意提起莫医生工作很忙大家压力都很大互相体谅之类的话。
叶晚听着,只觉得那股虚伪的暖意比冰冷的敌意更让人不适。
她勉强笑了笑：没事,苏护士长,我自己处理就好。
苏柔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小护士离开。
走廊拐角处,苏柔脸上的笑容淡去：下次注意点影响,别做得太明显。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苏姐。
叶晚回到病房,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心中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需要了解父亲更详细的病史,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借口查询过往体检报告,叶晚来到了医疗档案室。
这里的资料浩如烟海,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父亲历年的档案。
正准备离开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一摞标记着盖亚辐射病专项研究的文件。
最上面一份报告的负责人署名,赫然是莫砚。
她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本近期的研究报告。
日期显示是最近三年。
她快速翻阅着,心脏越跳越快。
里面全是关于盖亚辐射病变异、诱因分析、基因干预方案的研究,甚至有几项是针对她父亲这种特殊并发症的。
整整三年,他的研究重心,竟然全部围绕着这个病症。
这绝不是巧合。
叶晚拿着报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他知道父亲的病他早就开始研究了是为了什么
那个刻在义肢上的星轨图案再次浮现在脑海。
她靠在冰冷的档案柜上,只觉得思绪乱成一团麻。
叶晚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
叶晚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
程星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男人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你怎么在这里
程星,她和莫砚共同的儿时玩伴,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他是这家医疗中心的心理医生。
简单的寒暄后,程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听说伯父生病了,是莫砚收治的
叶晚点点头,神色复杂。
程星推了推眼镜：那家伙……这几年跟拼命三郎似的,尤其是在盖亚辐射病这块。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起来也怪,他那条右臂,明明有性能更好、外观更仿生的型号可以更换,可他偏不,就一直用着那个旧模型。
叶晚的心猛地一沉。
旧模型她想起那细微的星轨纹路。
程星又补充道：而且啊,他还经常一个人去南区的那个废弃救援站,就是你以前工作过的那个。真不知道他去那儿干嘛,怀旧吗
叶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废弃的救援站,保留的旧义肢,三年的专项研究……
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思的可能。
告别程星,叶晚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
夜深了,父亲已经睡下,呼吸平稳了些。
叶晚守在床边,倦意袭来,不知不觉趴着睡着了。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靠近。
她猛地惊醒,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病床前。
是莫砚。
他深夜来查房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叶父。
他的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良久,叶晚听到他极轻的声音,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一定会救你……
为了你,也为了她。
叶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忘了。
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莫砚没有停留太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叶晚坐在原地,直到天色微亮,依旧无法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护士们的刁难似乎升级了。
这天中午,叶晚打好饭菜回来,刚走到病房门口,一个端着托盘的小护士就急匆匆地撞了上来。
餐盒掉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叶小姐！小护士慌忙道歉,眼神却闪烁不定。
又是这样。
叶晚看着地上的狼藉,胸口积压的郁气终于爆发。
她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小护士,以及不远处假装忙碌的其他几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但我父亲是无辜的,他是这里的病人。
小护士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囁嚅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叶晚反问,这几天,不是送错药,就是打翻水,现在连饭也端不住了
上班时间,精力不集中,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
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莫砚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护士。
上班时间聚众闲聊工作失误频发他的声音带着严厉的斥责,这个月的奖金,我看你们是不想要了。
几个护士脸色煞白,连声道歉。
苏柔呢让她来处理。莫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护士们如蒙大赦,立刻去找苏柔。
莫砚这才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墙壁,并未与叶晚对视。
这里是医疗中心,不是菜市场。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听不出情绪。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挺直的背影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叶晚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几天后,莫砚的办公室。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叶晚面前。
实验性基因修复疗法。
针对他目前的细胞衰竭状况,理论上是唯一可能逆转病程的方案。
莫砚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像在陈述与己无关的事实。
成功率叶晚的手指微微蜷缩。
百分之六十五。
他补充：有风险,可能加速衰竭,甚至引发其他并发症。
需要家属签署同意书。
叶晚看着文件上的文字,脑海里却闪过他深夜的身影,和他那句模糊的低语。
她沉默着,指尖冰凉。
门开了,苏柔端着一杯水走进来,恰到好处地放在叶晚手边。
叶小姐,还在犹豫吗
苏柔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莫医生为了这个方案,承担了多少压力,动用了多少资源……
她顿了顿,看向莫砚,又转回叶晚。
你不会是……害怕再次伤害莫医生吧
毕竟,他为了救治你父亲,选择了风险最高的实验疗法,你如果因为自己的顾虑而畏首畏尾……
苏柔的话像针一样刺进叶晚心里。
叶晚拿起笔,手却有些不稳。
最终,她没有立刻签下名字。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她拿着同意书,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经过走廊拐角时,一阵压低的对话声传来。
是苏柔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跟你说过多少次,当年的事不准再提！
另一个男声响起,有些紧张：可、可万一被发现……
发现什么发现当年如果不是你操作失误,粒子束的偏移再大一点,本该是被辐射的她,而不是莫砚
苏柔的声音冰冷。
闭紧你的嘴,杨阳。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
叶晚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杨阳那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她……指的是自己
当年的意外,目标原来是她
巨大的震惊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扶住了墙壁。
回到病房,叶父的精神好了些,正看着窗外。
叶晚将治疗方案和风险轻声告诉了他。
她以为父亲会犹豫,会害怕。
叶父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温和地看着她。
孩子,签吧。
爸……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叶父拍拍她的手,搏一搏,总比干等着好。
他叹了口气。
而且,我看得出来,莫医生……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这些年,苦了你了。
爸不想你因为我,再错过什么。
叶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父亲的话,还有走廊里听到的真相,让她心乱如麻。
深夜,叶晚坐在病房外的休息区,用个人终端快速检索着。
苏柔。
她输入这个名字,调阅医院内部的人事档案。
履历完美,名校毕业,经验丰富。
但叶晚凭借过去在研究所接触信息渠道的经验,绕过几层防火墙,进入了更深层的数据库。
疑点出现了。
苏柔的入学记录和毕业证明,有细微的伪造痕迹。
再往下查,一个被标记为高度机密的档案跳了出来。
苏柔的真实身份信息被层层加密,但关联的几个词条却触目惊心。
星际猎手。
一个臭名昭著、专门窃取高新技术的非法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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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目标……是莫砚的尖端医疗技术
叶晚的心沉了下去。
5
最终救赎
治疗定在两天后。
前一天晚上,叶晚辗转难眠,起身想去看看父亲。
刚走到医疗设备区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异响。
她心中警铃大作,悄悄靠近。
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围着维生系统的主机操作着什么。
是杨阳！
叶晚立刻明白了。
她猛地推开门：你在干什么！
杨阳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变得凶狠。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叶晚的手臂,将她推到墙上。
不该看的,就别看。他压低声音,眼神阴鸷。
是你苏柔让你来的叶晚挣扎着。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杨阳手上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立刻去撤销那份同意书。
否则,我保证,你父亲今晚就会因为‘设备故障’,‘意外’死亡。
杨阳的威胁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叶晚的脖颈,让她几乎窒息。
他的眼神阴鸷,带着一种亡命之徒的疯狂。
叶晚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医疗设备区的控制面板就在不远处。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信号。
撤销同意书,现在就去。杨阳再次逼近,手上的力道加重。
叶晚的手腕传来剧痛,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
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杨阳的膝盖。
杨阳吃痛,动作一滞。
叶晚趁机挣脱,扑向控制面板。
手指在复杂的按钮间飞快跳跃,输入一串只有她和莫砚才懂的紧急代码。
那是他们过去在研究所时,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设定的最高优先级求救信号。
你找死！杨阳反应过来,怒吼着冲向她。
几乎同时,医院最高层的会议室内,莫砚面前的光屏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警报。
警报代码让他心脏骤停。
会议暂停。莫砚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猛地站起。
周围的高管和专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莫砚已经冲出了会议室,身影快得像一道残影。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冲击：不能再失去她。
医疗设备区,杨阳已经抓住了叶晚的头发,将她狠狠甩向墙壁。
耍花样他狞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型金属装置,对准了叶晚。
装置顶端亮起危险的红光。
住手！莫砚的声音如同寒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赶到。
杨阳看到莫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为更加凶狠的决绝。
莫医生,来得正好,看看你的老情人是怎么死的。他启动了手中的装置。
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束射向叶晚。
莫砚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挡在了叶晚身前。
他抬起金属义肢,硬生生迎向那道能量束。
刺耳的滋滋声响起,能量束撞击在金属手臂上,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义肢内部传来不堪重负的过载警报声,金属表面迅速升温,变得赤红。
莫砚！叶晚失声惊呼。
就在义肢即将熔毁的瞬间,手臂内部猛地爆发出一阵柔和却强大的蓝色光芒。
那是内置记忆芯片在系统过载后,自动激活了备用能源系统。
蓝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能量屏障,将叶晚牢牢护在后面。
巨大的能量波动似乎触发了义肢的另一个隐藏功能。
手臂前方的空气微微扭曲,一道光束投射出来。
光影变幻,一幕幕影像开始在墙壁上流转。
那是莫砚这三年来偷偷保存的每一张叶晚的照片。
有她在研究所时专注工作的侧脸,有她偶尔露出的疲惫笑容,甚至有她睡着时安静的容颜。
伴随着影像,还有断断续续的音频记录。
今天看到她了,瘦了……
她好像很累,项目不顺利吗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
最后,光影定格在一枚熟悉的戒指上,那是他从未送出的婚戒。
叶晚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泪水无声地滑落。
原来,他从未忘记。
原来,那些冷漠和疏离之下,是这样深沉的思念和挣扎。
真感人啊。一个冰冷的女声插了进来。
苏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的脸色很难看,显然计划被打乱了。
她快步走到昏迷的叶父病床边,拿起旁边的监控设备。
莫砚,看看这是什么她冷笑着,我可以在一秒钟内,远程修改辐射仓的治疗剂量,直接提高到致死水平！
当年的意外,你以为真是意外吗苏柔的目光怨毒地看向叶晚,如果不是我稍微动了点手脚,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我嫉妒你！凭什么莫砚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
是我让杨阳做的,目标本来就是她！苏柔的声音尖锐,带着疯狂,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是你替她受了那份罪！
莫砚的义肢能量已经耗尽,蓝光屏障消失,手臂无力地垂下,金属外壳上布满裂纹。
现在,选择吧,莫砚。苏柔收敛了疯狂,语气变得冰冷而具有威胁性。
跟我走,把你所有的研究数据交出来。
否则,他们父女两个,现在就得死。
莫砚看向叶晚,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再看向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叶父。
时间仿佛静止了。
最终,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沉重的决绝。
我跟你走。
莫砚迈开脚步,走向苏柔。
叶晚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为了保护她,再一次走向深渊。
莫砚一步步走向苏柔,距离在缩短。
苏柔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等待着他的臣服。
就在两人相距不到两米时,莫砚那只布满裂纹的义肢内部,再次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
滋——
轻微的电流声响起,一股无形的脉冲瞬间扩散。
苏柔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远程控制器,屏幕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苏柔失声尖叫。
一点小小的保险措施。莫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防万一。
叶晚反应极快,趁着苏柔失神的瞬间,冲到病床边,迅速断开那些连接着不明仪器的线路,将父亲挪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苏柔面色扭曲,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
角落里,原本被能量束击昏的杨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残留着被冲击的痕迹。
苏总……杨阳的声音有些含糊,但眼中的凶狠不减。
他看到莫砚那只几乎报废的义肢,狞笑着扑了过去。
莫砚侧身躲闪,但失去义肢的辅助,他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金属手臂无力地垂着,无法格挡,也无法反击。
杨阳的攻击招招狠辣,莫砚只能狼狈地闪避,身上很快添了几处伤口。
叶晚心急如焚,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
医疗中心,设备,控制面板……
她的视线定格在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旁边标注着紧急除菌模式
-
高强度紫外线。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形。
她猛地扑向控制面板,狠狠拍下了那个按钮。
警报声瞬间响起,天花板上数个装置同时亮起,发出刺眼的紫色强光。
整个房间被笼罩在强烈的紫外线下,空气中弥漫起消毒水的味道。
啊！我的眼睛！杨阳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动作瞬间停滞。
苏柔也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莫砚虽然也受到影响,但他似乎早有准备,或者说,他对光线的适应性更强。
他抓住杨阳视线受阻的瞬间,用完好的左手猛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杨阳狠狠砸在地上。
沉重的闷响后,杨阳彻底没了动静。
几乎同时,医疗中心的自动警报系统终于引来了安全部队。
厚重的隔离门被强行开启,数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住惊魂未定的苏柔和地上昏迷的杨阳。
强光关闭,房间恢复了正常照明。
危机解除。
莫砚靠在墙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那只废弃的义肢冒着细微的青烟。
叶晚冲到他身边,想扶他,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我没事。莫砚看着她,眼神复杂,我知道,当年你提分手,不是真心的。
我……叶晚喉咙哽住。
我猜到了苏柔在背后搞鬼,但我没有证据。莫砚的声音很轻,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或者等我找到能保护你的方法。
叶晚的眼泪终于决堤：对不起……我以为离开你,才是保护你……
他看着她,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丝笑容,却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后续的处理有条不紊。
苏柔和杨阳被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莫砚拒绝了立刻治疗自己的伤势,坚持要先稳定叶父的情况。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重新连接好治疗设备,仔细调整着每一个参数。
叶晚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等待父亲进行深度治疗的间隙,叶晚拿起那只损坏的义肢。
她想起了之前的影像,鬼使神差地,她尝试接入了义肢的存储芯片。
出乎意料,里面除了那些照片和音频,还有一些加密的日志文件。
她尝试用自己的生日解密,竟然成功了。
日志打开,是莫砚断断续续的记录。
2074.8.15：今天又梦见她了。醒来时,只有冰冷的金属触感。
2075.3.2：能源转化效率又提升了0.8%。还不够,我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
2076.11.9：听说她回了首都星。我研发的每一项技术,都是为了有一天,能重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配得上她。
叶晚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他承受的,远比她想象的更多。
治疗很成功,叶父的身体指标在先进技术的干预下,奇迹般地开始好转。
一个月后。
叶父已经可以下床缓慢活动,气色红润了许多。
阳光透过医疗中心的舷窗洒进来,照亮了房间内的三个人。
莫砚换上了一只崭新的、功能更强大的义肢,但外形依旧是他习惯的低调设计。
他走到叶晚面前,在她和叶父的注视下,打开了新义肢手腕处的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的,是那枚三年前未能送出的戒指。
生物的躯体会衰老,机械的零件会损坏。莫砚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温和,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他单膝跪下,举起戒指。
叶晚,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我是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叶晚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泪光闪烁,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莫砚将戒指轻轻套入她的无名指,然后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窗外,是深邃的宇宙。
无数星辰在遥远的星河中安静地闪烁,见证着这场迟到了三年的救赎与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