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简介:
修真界的一场凛冬大雪,掩埋了五年前的血色真相。
曾经的青云宗天才林楚月,为护恋人顾微云周全,甘愿背负叛逃骂名自毁灵根,隐入魔修之地苟延残喘。
五年后重逢,顾微云已是玄霄城少主,携未婚妻乔清清立于仙门之巅,将她视作攀附权贵、心狠手辣的负心人。羞辱、囚禁、诛心之刑接踵而至,他以恨为刃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却不知她每一道伤痕都刻着未宣于口的深情。
当药王谷圣手沈辞以命相护,带她挣脱禁锢重获新生,顾微云才惊觉自己亲手毁掉了世上最纯粹的真心。
真相层层剥离,昔日恋人已成陌路,追悔莫及的他在雪地里长跪三日,换来的唯有她与沈辞携手远去的背影。
仙途漫漫,错的究竟是命运捉弄,还是人心蒙尘这场爱与恨交织的虐恋,最终谁能在寒雪深处寻得重生的暖意
第一章
蚀心
玄霄城的雪裹着刺骨灵气落下,林楚月站在仙门石阶下,望着鎏金匾额上玄霄阁三个大字,冻得发紫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补丁。
五年了,当年她也是踏着这条玉阶,被顾微云牵着手走进仙门,那时她还是青云宗最耀眼的小师妹,而如今——
这不是林师姐吗尖锐的嗤笑刺破寒风,乔清清身着霜华锦裙倚在朱红廊柱旁,腕间缚仙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听说你在魔修堆里讨生活,怎么,魔尊倒了就想来投奔旧情人
林楚月垂眸避开她眼底的嘲讽,正要转身离开,忽闻阁楼上传来清越的抚琴声。
那熟悉的《凤求凰》曲调让她呼吸一滞,抬眼望去,只见顾微云端坐在青玉案前,玄色广袖垂落如墨,修长指尖拂过冰弦,却在瞥见她的瞬间骤然收紧。
原来传闻是真的。他起身时诛仙剑发出低鸣,踏碎满地积雪走来,林楚月,你当真无耻到这般地步。
雪落在林楚月睫毛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眼眶发酸。她望着眼前这个眉眼愈发冷峻的男人,喉间泛起铁锈味:微云,我……
别叫我!顾微云突然扣住她手腕,灵力如冰刃般渗入经脉,五年前你勾结魔尊屠戮青云宗,亲手剜去我半颗金丹,如今还有脸喊我的名字
周围传来倒抽冷气声。
林楚月猛地抬头,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恨意,这才惊觉他右耳垂处有道狰狞疤痕——那是当年她为护他周全,用本命法宝挡下魔尊攻击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成了他恨她的铁证。
不是这样的……她挣扎着解释,却被乔清清娇笑打断:微云,何必与这种人多言听说她这些年在黑市做皮肉生意,浑身脏得很呢。
林楚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五年前青云宗遭魔尊突袭,她为了将顾微云引离战场,故意假称背叛宗门。
自毁灵根坠入魔修之地后,她靠给黑市医馆打杂度日,每日忍受魔修欺辱,却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误解自己。
顾少主,这般对待故人,似乎不妥温润男声突然响起。
沈辞身着月白长袍踏雪而来,腰间药葫芦碰撞出清脆声响,林姑娘如今是我药王谷的客卿。
顾微云眼神骤冷,诛仙剑瞬间出鞘:药王谷何时成了叛逃者的庇护所剑气划破雪幕,直逼林楚月咽喉。
刹那间,沈辞玉骨折扇轻挥,一道灵力屏障将剑气震碎。
沈神医倒是护花情深。顾微云冷笑,剑尖却突然转向林楚月心口,不过她当年亲手毁掉我的飞升机缘,今日若不付出代价——
够了!林楚月突然发力,灵力透支的虚弱让她眼前发黑,顾微云,你既已认定,我便是说破了天也是狡辩。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当年的事,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灼痛。
五年前自毁灵根留下的暗伤在剑气刺激下复发,灵力如乱麻般在经脉中乱窜。
恍惚间,她听见沈辞焦急的呼喊,却被顾微云冰冷的声音盖过:想走玄霄城地牢,正缺个受刑的魔修。
黑暗将她吞噬前,林楚月最后看到的,是顾微云俯身攥住她手腕,指腹擦过她掌心那道月牙形旧疤——那是他们初遇时,她为救他被妖兽抓伤留下的印记。
此刻他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要将她剜得尸骨无存。
再醒来时,林楚月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冰室。
寒气顺着地面纹路渗入骨髓,她挣扎着起身,却听见门外传来乔清清的娇笑:微云,不如把她送去给那些魔修玩乐,也算是物尽其用……
住口。顾微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她只能死在我手里。
林楚月蜷缩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五年前那个会为她摘星揽月的少年,终究是回不来了。
第二章
寒牢
寒气从浸透灵力的冰砖缝隙里渗出,如无数细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林楚月裸露的皮肤上。
她蜷缩在角落,单薄的粗布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胸腔里塞满了碎冰。
地牢铁门轰然开启,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雪粒灌了进来,林楚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顾微云踏着满地冰霜走来,玄色长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手中端着一碗黑沉沉的汤药,药香里混着刺鼻的苦味,弥漫在地牢潮湿的空气中。
喝了。他将碗重重地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到林楚月脚边,这是压制你魔化的药,若是不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乖乖听话。
林楚月抬眼看向他,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眸子,如今只剩冷漠与厌恶。
她想起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夜,他会将她冰冷的脚捂在怀里,轻声说:月儿别怕,有我在。而如今,他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我不需要。她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疼痛。
顾微云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由不得你。他端起药碗,强行将苦涩的药汁灌进她口中。
林楚月剧烈地挣扎,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衣襟,空气中的苦味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顾少主!乔姑娘她……她在诛仙台出事了!
顾微云脸色骤变,猛地甩开林楚月,转身冲了出去。
林楚月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砖上,眼前一片眩晕。她伸手摸向额头,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血腥味在口中散开,混着残留的药味,令人作呕。
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铁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沈辞,他看到林楚月狼狈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我带你走。他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温暖的气息裹住她冰冷的身躯,带着淡淡的药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地牢时,顾微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浑身浴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却依旧凶狠:想走沈辞,你这是在跟我玄霄城作对。
沈辞将林楚月护在身后,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顾微云,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五年前的事,你当真查清楚了
顾微云眼神一滞,目光扫过林楚月额头的伤口和苍白如纸的脸,心底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很快,他又冷下脸:她勾结魔尊,害得我宗门覆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吗沈辞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玉佩,这块玉佩,是你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上面还残留着她为你挡下致命一击时的灵力波动。你以为,一个背叛你的人,会用自己的命来护着你
顾微云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雪夜,林楚月将他推出结界,自己却被魔尊的攻击击中,玉佩也在那一刻碎裂。
当时他以为,那是她的虚情假意,却从未想过……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动摇。
林楚月看着他脸上复杂的神情,心中满是苦涩。
她强撑着站起身,声音颤抖却坚定:顾微云,五年前我推开你,是因为爱你。如今我要离开,也是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爱,早已在误会与伤害中支离破碎。
她说完,转身跟着沈辞离开。
顾微云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中的诛仙剑突然发出悲鸣。
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寒风呼啸着刮过玄霄城的城墙。
林楚月坐在沈辞的飞行法器上,感受着风雪拍打在脸上的刺痛。
她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玄霄城,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在脸颊上瞬间结成冰。
沈辞轻轻为她擦去泪水,温暖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林楚月靠在他肩头,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伤痛,或许需要用新的温暖来治愈。
而顾微云,那个曾经占据她整个青春的人,终究成了她生命中一场痛彻心扉的劫。
而在玄霄城的地牢里,顾微云握着那块破碎的玉佩,站在林楚月留下的血迹前,久久未动。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沈辞的话,还有林楚月离去时那决绝的眼神。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像是后悔,又像是失落,酸涩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雪还在继续下,将玄霄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第三章
灼心
药王谷的晨雾裹着药香漫过青石阶,林楚月扶着斑驳的朱漆廊柱缓步而行。
指尖触到冰凉的石栏,残留的寒意顺着血脉漫上心口——昨夜沈辞为她运功疗伤时,掌心的暖意犹在,却抵不过玄霄城地牢里刺骨的记忆。
林姑娘!清脆的呼喊惊碎了晨雾。
小医徒端着药碗追来,青瓷碗沿还冒着袅袅白雾,沈神医说这药得趁热喝,可别凉了药效。
药香混着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楚月接过碗时,碗身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颤。
五年前在青云宗,顾微云总会在她熬药时悄悄往碗底藏一颗桂花糖,甜丝丝的香气混着药味,成了年少时光里最温暖的慰藉。
在想什么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他抬手替她拂去鬓角的碎发,指腹擦过她额头的结痂,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伤口还疼吗
林楚月摇摇头,垂眸盯着碗中药汁泛起的涟漪。倒映在其中的自己,眼底乌青浓重,嘴唇苍白得没有血色,全然不见当年青云宗那个鲜衣怒马的小师妹模样。沈辞,我想出去走走。
药王谷外的枫林已染霜色,枯叶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林楚月停在溪边,伸手搅动冰凉的溪水,涟漪荡碎了水中倒映的云天。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深秋,她跪在青云宗祠堂前,听着长老们斥责她勾结魔尊的声音,寒风吹透单薄的衣衫,却不及此刻心口的万分之一。
林姑娘好雅兴。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
乔清清裹着银狐裘从树后转出,腕间缚仙铃叮当作响,震得林楚月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说你在药王谷吃香喝辣,怎么,不打算回玄霄城给微云赔罪
林楚月攥紧溪边的碎石,尖锐的棱角刺痛掌心:乔姑娘说笑了,我与顾少主早已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乔清清突然逼近,浓重的胭脂味混着檀香气扑面而来,熏得林楚月胃中翻涌,你以为逃到这里就能躲清闲她猛地扯开林楚月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那是五年前魔尊留下的烙痕,此刻在冷风中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微云看到这印记时有多恨你,你知道吗
林楚月浑身发冷,耳畔嗡嗡作响。
她想起顾微云掐着她脖子时,指尖擦过这道疤的触感,带着近乎癫狂的恨意。
正要开口反驳,忽闻林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月儿!熟悉的声音撞碎晨雾。
顾微云一身玄衣染血,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胸口处的衣襟还在渗着血珠,乔清清她……
话未说完,乔清清突然踉跄着跌进林楚月怀中,嘴角溢出鲜血:微云……她、她推我……
林楚月浑身僵住,看着顾微云瞬间猩红的双眼。
寒风卷起满地枯叶,簌簌打在身上,像极了五年前青云宗那场漫天血雨。不是我……她声音发颤,却被顾微云抽出诛仙剑的清鸣打断。
剑气带着森冷的杀意扑面而来,林楚月本能地闭眼。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只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
她睁开眼,正对上沈辞染血的白衣——他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玉骨折扇抵住诛仙剑刃,虎口处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她手背上,滚烫得灼人。
顾微云,你还要错到何时沈辞声音发沉,扇面上的墨竹被鲜血晕染,方才明明是乔姑娘自己撞上去的!
顾微云的剑尖微微颤抖,目光在林楚月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转向乔清清委顿在地的身影
。记忆中那个在诛仙台虚弱求救的乔清清,与眼前嘴角带血的模样重叠,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可怕:把人交出来。
林楚月只觉浑身血液凝固。
沈辞突然反手将她推向身后,灵力暴涨震开顾微云的剑:想要人,先过我这关!
激烈的打斗声震得林楚月耳膜生疼。
她望着顾微云挥剑时决绝的侧脸,心口仿佛被千万根银针同时扎入。
五年前他也是这样挥剑斩妖,护在她身前说有我在,如今却要取她性命。
够了!林楚月突然冲上前,挡在即将交锋的两人中间。
诛仙剑的寒芒近在咫尺,她却感觉不到害怕,只盯着顾微云眼底翻涌的血丝,顾微云,你若要杀我,便动手吧。杀了我,你就能安心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顾微云的剑尖抵在她咽喉处,微微发颤。
林楚月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混着熟悉的龙涎香,却不再是记忆中温暖的味道。
微云……乔清清虚弱的呼唤打破寂静。
顾微云猛地收回剑,转身抱起乔清清时,衣袂扫落的枯叶打在林楚月脸上,细碎的疼痛让她眼眶发酸。
看着顾微云远去的背影,林楚月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沈辞立刻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别难过,我会证明你的清白。
枫林深处,顾微云抱着乔清清疾行,耳畔却不断回响着林楚月那句你若要杀我,便动手吧。
怀中乔清清的体温隔着裘衣传来,却不及方才林楚月眼底的绝望让他心慌。
诛仙剑突然发出低鸣,震得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麻——这是五年前他为林楚月炼制的本命剑,此刻却在抗拒他伤害她的主人。
霜风卷起满地红叶,像极了林楚月嫁衣上的流苏。
顾微云喉间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伤口的血,还是心底泛起的酸涩。
第四章
破碎
药王谷深处的丹房里,蒸腾的药雾裹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林楚月盯着丹炉中翻涌的碧色药液,耳中却不断回响着顾微云离去时踉跄的脚步声。
炉盖缝隙渗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拭时,却触到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小心!沈辞突然扣住她手腕往后一带,炽烈的药气擦着她发梢炸开。
玉骨折扇在他手中旋出半道屏障,将飞溅的药液挡在三尺之外,分心炼制九转还魂丹,是想把自己炼成药引
林楚月望着掌心被烫出的红痕,刺痛感顺着经脉蔓延。
丹房里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嗡鸣,混着沈辞身上愈发浓烈的沉香,压得人喘不过气。我只是...她顿了顿,喉间泛起苦涩,想做点有用的事。
话音未落,丹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药童推门而入,怀中的玉简还在发烫:沈神医!玄霄城送来战书,要与药王谷...他瞥见林楚月苍白的脸色,声音戛然而止。
沈辞接过玉简的瞬间,林楚月闻到一股熟悉的雪腥味。
玉简上的灵力波动带着顾微云特有的凛冽气息,在丹房暖融融的药雾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要在诛仙台设生死擂,指名道姓要你出战。沈辞的声音冷下来,扇骨重重敲在案几上,震得药瓶叮当作响。
林楚月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五年前被顾微云囚禁在诛仙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寒冰刺骨的锁链、嘲讽的目光、还有那碗带着铁锈味的药汁...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丹炉,我去。
胡闹!沈辞猛地转身,玉骨折扇挑起她下颌,迫使她对上自己深邃的眼眸,玄霄城布下天罗地网,你以为是去赴宴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带着不容置疑的灼热,我药王谷的人,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然而,当夜林楚月却独自踏上了前往玄霄城的路。
山间的夜雾带着湿气扑在脸上,像极了顾微云那日灌她喝下的苦药。
她握紧腰间沈辞塞给她的疗伤玉瓶,瓶身还残留着那人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她发凉的指尖。
诛仙台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石阶上的积雪被灵力灼出焦黑的痕迹。
顾微云负手站在高台中央,玄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破碎的玉佩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林楚月,你果然来了。他的声音裹着寒气,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楚月踏上台阶,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混着顾微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刺痛鼻腔。你不是想杀我她仰头望着高台边缘的诛仙剑,剑身映出她苍白的脸,动手吧。
顾微云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楚月被迫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下所有
温热的液体滴在她发顶,林楚月浑身僵硬。她从未见过顾微云落泪,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在她面前颤抖得像片枯叶。
告诉你又如何她哽咽着推开他,在你眼里,我早就是十恶不赦的魔修。
诛仙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气冲天而起。
林楚月闭上眼,等待着熟悉的疼痛降临,却只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
她睁开眼,看见顾微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那道疤痕周围的皮肤,竟密密麻麻布满了细小的针孔。
这五年,我每日用银针刺激伤口。顾微云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告诉自己,只有疼到极致,才能忘记被你背叛的滋味。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疤痕上,滚烫的泪水滴在她手背,现在我知道错了,月儿,你打我,骂我,求你别再离开我...
林楚月的指尖触到那些细小的伤口,触感像密密麻麻的蚁噬。
她想抽回手,却被顾微云死死攥住。
诛仙台的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咸涩的泪水滑进嘴角。
晚了,顾微云。她轻声说,有些伤口,不是道歉就能愈合的。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色身影破空而来。
沈辞落在林楚月身侧,玉骨折扇横在两人之间。
顾微云,强扭的瓜不甜。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放手,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顾微云望着沈辞揽住林楚月的手,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诛仙剑再次出鞘,却在触及沈辞衣角的瞬间,被一道金色符咒定在半空。
林楚月趁机后退几步,转身时,瞥见诛仙台的铜镜里,三个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碎成满地斑驳。
走吧。沈辞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轻轻落在她耳畔。
他带着她转身离去,广袖扫落镜台上的积雪,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月儿二字,被刻得太深,镜面几乎支离破碎。
顾微云跪在诛仙台上,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寒风吹过他湿透的衣襟,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心口翻涌的剧痛。
他伸手去够那面破碎的铜镜,锋利的镜面划破掌心,鲜血滴在月儿二字上,洇成一片刺目的红。
第五章
烬雪
玄霄城的暴雪连下了三日,顾微云跪在诛仙台的残镜前,任凭积雪覆盖脊背。
掌心凝固的血痂与冰碴黏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他望着镜中破碎的倒影,恍惚又见林楚月五年前转身时,衣袂扫落的那瓣紫阳花。
少主!乔姑娘她...侍卫的惊呼被风雪撕碎。
顾微云僵硬地转头,只见乔清清踉跄着扑来,腕间缚仙铃撞出刺耳声响。
她发间簪着的玉蝶断了半翼,在雪光下泛着冷白:药王谷...他们劫走了玄霄城的镇派灵脉!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顾微云撑着残镜起身,膝盖在冰面打滑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昨夜——沈辞揽着林楚月离开时,衣摆掠过他袖角的触感,竟与五年前她塞给他玉简时如出一辙。
他喉间涌上腥甜,猛地吐出一口血,落在雪地上炸开暗红的花。
药王谷深处,林楚月盯着悬浮在法阵中央的灵脉,指尖还残留着顾微云掌心的温度。
蒸腾的灵力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进沈辞带着沉香的怀抱。
别怕。他的声音混着法器嗡鸣,这灵脉本就是玄霄城巧取豪夺而来。
玉骨折扇轻挥,法阵突然剧烈震颤。
林楚月看着灵脉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听见沈辞在耳畔急促的喘息。
她的手腕被拽得生疼,沈辞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她经脉:快!趁灵脉暴走前...
话音未落,玄霄城的诛仙剑阵已笼罩天际。
顾微云踏着漫天剑雨而来,玄色长袍猎猎作响,腰间破碎的玉佩在灵力冲击下碎成齑粉。
他望着法阵中交握的双手,心口传来比剜丹更剧烈的绞痛,林楚月!你果然还是那个...
够了!林楚月突然挣脱沈辞,灵力冲破法阵的瞬间,滚烫的灵脉碎片擦过脸颊。
她感受着皮肤被灼伤的刺痛,望着顾微云眼中翻涌的仇恨,突然笑出声:顾微云,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复仇不择手段
血腥味在风雪中弥漫。
林楚月扯开衣领,露出心口跳动的金丹——那是沈辞耗尽百年修为为她重塑的灵根,此刻正因为灵脉暴走而泛起诡异的青黑。
五年前我自毁金丹引开魔尊,如今灵脉反噬...她咳出一口血沫,落在顾微云伸出的掌心,你还要说我是叛徒吗
顾微云的手指骤然收紧,滚烫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看着林楚月苍白如纸的脸,突然想起初见时她在桃树下的笑,粉白的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极了此刻落在她睫毛上的雪。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破碎成呜咽,为什么要让我恨你这么久...
沈辞突然挡在林楚月身前,玉骨折扇掀起飓风:顾微云,她若不是为了保你,何须受这灵脉反噬之苦!他袖口扫过林楚月颤抖的指尖,当日她坠入魔修之地,被妖兽啃食右臂,生生剜下自己的血肉...
轰鸣声响彻天际。
暴走的灵脉炸开璀璨的蓝光,林楚月在剧痛中听见顾微云撕心裂肺的嘶吼。
她被沈辞护在怀中,却伸手抓住了顾微云探来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老茧擦过自己结痂的伤口。别恨我...她气若游丝,恨太疼了...
风雪突然骤停。
顾微云看着怀中逐渐透明的人影,终于明白林楚月为何总在深夜咳血,为何不愿直面阳光。
他的诛仙剑坠地,震碎满地冰棱,月儿,我带你回玄霄城,那里有最好的疗伤圣物...
不必了。沈辞的声音带着凉意,他怀中的林楚月已化作点点星光,她早就说过,有些伤,不是圣物能治愈的。
顾微云跪在满地星光中,掌心的血迹被雪覆盖。他望着药王谷方向,听见自己破碎的心跳混着诛仙剑的悲鸣。
原来他用五年时间堆砌的仇恨,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而他真正失去的,是那个甘愿为他粉身碎骨的人。
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冰晶落在他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远处传来玉骨折扇轻响,顾微云恍惚看见林楚月站在沈辞身侧,月白色的裙摆随风扬起,像极了当年他们在青云宗后山看的那场雪。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再也不会属于他。
第六章
残烛泣血
玄霄城的守灵阁内,血腥味混着龙涎香在空气中弥漫。
顾微云蜷缩在蒲团上,死死攥着林楚月留下的半截衣带,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案头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将他眼下的乌青映得愈发浓重,恍惚间竟与五年前林楚月坠入魔修之地时如出一辙。
少主,该换药了。侍婢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碗中药汁在晃动间泼洒出来,刺鼻的苦涩味瞬间弥漫开来。
顾微云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衣带上斑驳的血渍,耳边又响起那日林楚月气若游丝的别恨我。
突然,房门被撞开,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
乔清清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间的玉簪早已不知去向,脸上还留着被风雪刮出的血痕:微云!药王谷传出消息,沈辞...沈辞要与林姑娘...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顾微云突然暴起,将药碗狠狠砸在墙上。
瓷片碎裂的声响惊得众人一颤。
顾微云盯着墙上蜿蜒的药渍,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那抹褐色的痕迹,竟与林楚月最后咳在他掌心的血渍重叠。
他踉跄着冲出门,玄色长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靴底碾碎积雪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药王谷内,喜乐声与药香交织。
林楚月身着嫁衣,绣着金线的霞帔压得她肩膀生疼。
铜镜中,她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唇上的胭脂红得刺目,恍惚间竟想起顾微云那柄诛仙剑的颜色。
姑娘,沈公子到了。丫鬟的声音带着笑意,林楚月却闻到空气中浮动的沉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腥味。
喜堂外突然传来骚动。
林楚月转身时,正看见顾微云破门而入,他浑身浴雪,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中布满血丝。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她身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月儿,跟我走。
沈辞挡在林楚月身前,玉骨折扇轻挥,灵力在两人之间凝成屏障:顾微云,今日是我与楚月的大喜之日。他的袖口掠过林楚月颤抖的指尖,温度却比平日低了许多。
顾微云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绝望与疯狂:大喜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她这里的每一道伤,都是为我而受!你凭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楚月掀开盖头,缓步走到他面前。
林楚月望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与龙涎香混杂的气息。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眼下的乌青:微云,你瘦了。
这句话让顾微云瞬间红了眼眶。
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却在触到她嫁衣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那锦绣华服是烧红的烙铁。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明你还...
因为我累了。林楚月轻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释然,这五年,我在魔修之地求生,在你误会中挣扎,每一刻都像在凌迟。
她转身看向沈辞,后者正温柔地望着她,眼中盛满心疼,是阿辞让我知道,爱不该是满身伤痕。
喜堂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顾微云望着林楚月腕间沈辞送的冰玉镯,又想起自己曾亲手为她戴上的锁链。
他的喉间涌上腥甜,却强忍着咽下,我错了,月儿。
我把诛仙剑毁了,把玄霄城的权位都抛了,你能不能...
晚了。林楚月的泪水滑落,滴在嫁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像这残烛,熄灭了便再也点不亮。她指向供桌上摇曳的红烛,烛泪顺着烛身蜿蜒而下,在案上凝成暗红的痂。
沈辞走到林楚月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他看向顾微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顾微云,放手吧。玉骨折扇轻挥,灵力化作屏障将喜堂与外界隔开。
顾微云站在原地,听着喜堂内重新响起的喜乐声,看着那道隔绝他与林楚月的灵力屏障。
寒风从门缝灌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冷。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半截衣带,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当钟声响起,他终于踉跄着转身。
玄霄城的雪依旧在下,他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喜堂内,林楚月靠在沈辞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第七章
寒潭
玄霄城后山的寒潭边,顾微云赤足站在结霜的青石上。潭水倒映着他苍白的脸,泛起的涟漪将面容割裂成无数碎片。
指尖触到潭水的刹那,刺骨寒意顺着经脉窜上心口,与当年林楚月自毁金丹时,他感受到的撕裂般的疼痛如出一辙。
少主!乔姑娘她...侍卫的呼喊被呼啸的山风撕碎。顾微云盯着潭底沉睡的诛仙剑,剑身布满裂痕,如同他千疮百孔的心。
那日在喜堂,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折断了这柄伴随自己百年的佩剑,金属断裂的脆响至今还回荡在耳畔。
潭水突然泛起诡异的黑雾,魔尊的残魂从水底浮现。
那张扭曲的面孔与记忆中林楚月被妖兽撕咬的右臂重叠,顾微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岩壁:是你...当年你为何要...
要假意收她为徒魔尊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因为她求我啊,求我在突袭青云宗时,只取你半颗金丹。
黑雾凝聚成五年前的场景,林楚月跪在魔窟中,浑身是血却笑得温柔:只要他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
顾微云跌坐在地,碎石扎进掌心的刺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想起林楚月锁骨处狰狞的疤痕,想起她咳血时落在自己掌心的温度,喉间发出一声悲鸣。
寒潭的水汽裹着雪粒扑在脸上,咸涩的泪水混着冰晶滑进嘴角。
与此同时,药王谷的婚房内,沈辞正用银针为林楚月调理经脉。金针刺入穴位的刺痛让她微微颤抖,却在触及沈辞掌心的温度时平静下来。
屋内燃着安神香,袅袅青烟缠绕着床头的并蒂莲烛台,散发着清甜的药香。
疼吗沈辞的声音比月光更温柔,指尖拂过她心口的新伤。
林楚月望着他眼底的关切,突然想起顾微云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比寒冰更冷、比烈火更灼的绝望。
她别过头,看着窗外飘落的紫阳花瓣,花瓣落在窗棂上的轻响,像极了顾微云当年为她抚琴时的弦音。
深夜,林楚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只见玄霄城的侍卫浑身浴血跪在地上:林姑娘...少主他...在寒潭自尽了!
寒意瞬间浸透骨髓。
林楚月踉跄着扶住门框,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沈辞及时扶住她,掌心的温度却驱散不了她四肢的冰冷:我陪你去。
寒潭边,顾微云漂浮在水面上,发丝缠绕着破碎的玉佩。
林楚月扑进刺骨的潭水,冰凉的水流灌进鼻腔,却比不上心口的剧痛。
她抱住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感受到他单薄的脊背硌得自己生疼,就像五年前他坠入断情崖时,自己的心碎成齑粉的感觉。
微云,醒醒...她的声音在颤抖,泪水混着潭水滑进嘴里,苦涩得让人作呕。
顾微云紧闭的双眼上凝着冰晶,唇色乌青得可怕,却依旧保持着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
林楚月突然想起他们初见时,他也是这样伸手,为她接住了飘落的桃花。
沈辞的玉骨折扇泛起金光,灵力注入顾微云体内。
林楚月感受着怀中逐渐恢复温度的躯体,听见他微弱的咳嗽声,终于崩溃大哭。她的泪水滴在顾微云脸上,混着寒潭的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与疲惫。
为什么要这么傻...她哽咽着捶打他的胸口,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顾微云睁开眼,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与悔恨:月儿,我终于懂了...爱不是占有,是放手让你幸福。
寒风卷起满地的紫阳花瓣,落在三人身上。
林楚月望着顾微云释然的笑容,又看向沈辞温柔的眼神,终于明白,有些伤痛需要用原谅来治愈。
第八章
余音
玄霄城的晨光裹着残雪漫进听雪阁,顾微云抚过断成两截的古琴,琴弦割破指尖,血珠滴在焦尾琴身,晕开暗红的花。
空气中浮动着铁锈味,混着窗外紫阳花被雪压折的苦涩气息,他望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月下抚琴图》——画中女子眉眼依稀是林楚月的模样,却在五年前那场大火中烧去了半张脸。
少主,药王谷送来请柬。侍婢捧着鎏金匣子的手微微发颤,檀木匣开启的瞬间,一股温润的沉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顾微云盯着匣中两枚并蒂莲形状的玉简,喉间泛起苦涩,五年前林楚月塞给他的玉简,至今还藏在他贴身的衣襟里,边角早已被摩挲得温润。
他踉跄着推开雕花窗,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刺痛感让他想起林楚月最后落在他掌心的泪。
远处药王谷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喜乐声,隐约夹杂着玉骨折扇轻挥的清响。
顾微云攥紧断琴,指节泛白,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乔清清的冷笑:你以为赔上一条命,就能换来她回头
喜乐声愈发清晰时,顾微云已站在药王谷的观星台上。
他隔着层层灵力屏障,看见林楚月身着嫁衣站在沈辞身侧,霞帔上的金丝凤凰在阳光下流转着璀璨光芒。
她手腕上的冰玉镯折射出细碎的光,刺痛他的眼,就像当年他用锁链禁锢她时,金属反光刺得她泪流满面。
顾微云,你不该来。沈辞的声音带着警告,玉骨折扇横在两人之间,扇面上新绘的紫阳花还带着墨香。
林楚月垂眸避开他的视线,顾微云却捕捉到她睫毛上颤动的泪珠,咸涩的气息仿佛穿透屏障,让他喉头发紧。
我只是来还一样东西。顾微云扯开衣襟,取出那枚破碎的玉简。
五年的贴身珍藏,让玉简染上他的体温,此刻却在灵力冲击下化作齑粉。当年你说这是临别赠礼,现在我才知道,里面封存着青云宗被围那晚的全部记忆。
林楚月猛地抬头,瞳孔剧烈震颤。
她终于想起自己耗尽灵力封印的那段记忆,想起沈辞为她重塑金丹时说的你心口的执念,或许藏在某处。
观星台的风突然变大,卷起她的发梢,顾微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原来你用自毁金丹的代价,换我活着。
沈辞的脸色骤变,玉骨折扇泛起警惕的白光。
而林楚月已踉跄着扑向灵力屏障,指尖触到冰冷的结界,却再也触碰不到对面的人。
顾微云望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解脱与悲凉: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知道...那些恨意,早就烂在心底,变成了后悔。
观星台下突然传来惊呼声。
顾微云反手抽出侍卫的佩刀,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刀锋划过琴弦般脆弱的脖颈。
温热的血溅在灵力屏障上,开出妖冶的花,腥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林楚月的尖叫声刺破长空,她看着顾微云倒下的身影,耳中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五年前,他坠入断情崖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回响。
为什么!她捶打着结界,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清晰看见顾微云最后的口型——对不起。
沈辞揽住她颤抖的身躯,掌心的温度却暖不了她发凉的指尖。
观星台的风铃突然全部碎裂,清脆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诛仙剑悲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当顾微云的身体逐渐冰凉,他恍惚看见林楚月穿着初遇时的淡粉衣衫,笑着向他伸手。
他想抓住那抹温暖,却坠入一片黑暗。
玄霄城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脸上,而药王谷的喜乐声依旧在继续,只是再也与他无关。
第九章
烬香
玄霄城的丧钟撞碎晨雾时,林楚月正跪在顾微云的衣冠冢前。
潮湿的泥土混着艾草的苦香钻入鼻腔,她颤抖着将最后一炷香插进坟头,看着青烟被山风卷成扭曲的形状,恍惚间竟像极了他消散前嘴角的那抹苦笑。
节哀。沈辞的声音裹着沉香落在肩头,玉骨折扇轻轻扫去她发间的雪粒。
林楚月却突然抓起坟前的泥土,粗糙的触感擦过掌心伤口,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在口中蔓延:他明明说要好好活着...
山风突然卷起枯叶,啪嗒一声打在石碑上。
林楚月望着碑上顾微云之墓五个大字,想起昨夜接到消息时,玄霄城侍卫递来的那截染血的断琴弦——此刻正死死勒在她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三日后,玄霄城祭典。
林楚月隔着人群,看见乔清清身着素白丧服跪在祭坛前。女子腕间的缚仙铃早已摘下,空荡荡的袖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当祭司念出顾微云生平功绩时,林楚月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从祭坛方向飘来。
小心!沈辞的玉骨折扇猛地横在她面前。一道黑影破风而来,竟是顾微云生前最爱的鎏金香囊。
林楚月下意识接住,绣着并蒂莲的锦缎下,藏着枚破碎的玉简残片——正是那日他当众毁掉的信物。
残片在掌心发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顾微云跪在魔尊面前,用自己的半颗金丹换取她的生路;看见他在诛仙台地牢里,偷偷用灵力温养她受损的经脉;看见他在寒潭自尽前,将所有玄霄城秘宝埋进她常去的桃林...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林楚月的泪水滴在玉简上,蒸腾起细小的白雾。
沈辞顺着她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祭坛后方的壁画上,赫然画着顾微云独自对抗魔尊大军的场景,而角落里那个手持破碎玉佩的女子,分明是五年前的自己。
当夜,林楚月独自潜入玄霄城禁地。
潮湿的霉味混着陈旧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摸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指尖触到月儿二字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锁链轻响。
乔清清举着油灯现身,瞳孔在昏黄的光里缩成针尖:你果然来了。
油灯的火苗突然暴涨,照见满地的医书残卷。
林楚月弯腰拾起一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紫阳花,书页边缘写满歪斜的字迹:月儿最讨厌苦药味明日去桃林摘最新鲜的桃子...每一行都刺得她眼眶生疼。
这些年,他每晚都在这里研究治愈魔毒的方法。乔清清的声音带着冷笑,却掩不住颤抖,你以为诛仙剑上的伤痕是杀敌所致不过是他悔恨时,用剑一次次刺向自己心口留下的印记。
林楚月的膝盖重重砸在青砖上,疼痛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她望着墙角那个装满银针的木盒,突然想起顾微云胸口密密麻麻的针孔——原来那些不是惩罚,是他试图用疼痛记住她的方式。
现在满意了乔清清将一卷泛黄的帛书甩在她面前,这是他临终前写的...遗愿。
帛书展开的瞬间,陈旧的墨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林楚月颤抖着读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铁水浇在心头:若有来世,愿以陌路终,免她苦...最后几个字被血渍晕染,却依旧清晰可见那个歪斜的她。
玄霄城的晨钟突然响起,惊飞了屋檐下的寒鸦。
林楚月抱着帛书冲出禁地,冰凉的雪粒打在脸上,却比不上心口翻涌的剧痛。
当她跌跌撞撞跑到顾微云坟前时,发现坟头不知何时开满了紫阳花,花瓣上的露珠折射着晨光,像极了他当年看她时,眼中未落的泪。
沈辞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在丈许外停下。
林楚月将帛书轻轻放在坟前,感受着山风卷起衣角,带着艾草与龙涎香的气息。
第十章
雪无痕
玄霄城的冬雪不知何时停了,林楚月站在顾微云的墓前,看着最后一片紫阳花瓣被风吹散。
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粒,凉意从指尖蔓延,却暖不了心底的空洞。
远处传来玄霄城的钟声,沉闷而悠长,混着山间呼啸的风,像是顾微云最后的叹息。
楚月,该回去了。沈辞的声音温柔而克制,他将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沉香的气息裹住她单薄的身躯。
林楚月却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墓碑前那枚破碎的玉佩上,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带着刺骨的疼痛。
回到药王谷时,暮色已经笼罩山谷。林楚月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是沈辞特意为她调制的安神香。
桌上摆着一碗温热的汤药,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端起碗,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比不上心里的苦涩。
深夜,林楚月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她起身推开窗,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照见满地的紫阳花瓣。
记忆突然闪回,顾微云曾说过,紫阳花的花语是永恒的思念。她赤足走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花瓣被踩碎的声音清脆而寂寥。
在想他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楚月回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里没有嫉妒,只有心疼与理解。
林楚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沈辞走上前,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林楚月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却依然觉得冷。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我以为我能放下。沈辞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次日,林楚月在药王谷的藏书阁中翻找医书。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中,她突然发现一本泛黄的手记。翻开一看,竟是顾微云的字迹。
每一页都记载着治疗魔毒的心得,还有一些零散的句子:今日又梦见月儿,她还是那么爱笑若能再见她一面,哪怕一眼也好。
林楚月的手指颤抖着,泪水滴在手记上,晕开了墨迹。她仿佛看见顾微云独自坐在玄霄城的书房里,借着微弱的烛光,一笔一划写下对她的思念。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纸张气息,混着淡淡的墨香,却掩盖不住字里行间的悲伤。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骚动。
林楚月合上手记,快步走出去,看见一群玄霄城的修士正在谷外徘徊。
为首的正是顾微云生前的侍卫,他手中捧着一个檀木匣子,神色凝重。林姑娘,侍卫单膝跪地,少主临终前,吩咐将此物交给你。
林楚月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断成两截的玉簪,正是她当年遗失的定情信物。玉簪旁放着一封信,字迹潦草却坚定:月儿,若有来世,换我护你一世周全。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泪水决堤而下。
沈辞默默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想哭就哭吧,他轻声说,我在。
林楚月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这些日子压抑的悲伤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沈辞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楚月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开始跟着沈辞一起钻研医术,救治那些被魔毒侵害的修士。
每当夜深人静,她会想起顾微云,想起那些错过的时光,心中依然会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释然。
春暖花开时,林楚月在药王谷的后山种下一片紫阳花。
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站在花丛中,望着远处的天空,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
沈辞从身后走来,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
在想什么他问。
林楚月摇摇头,在想,有些遗憾,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沈辞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
第十一章
旧痕
三年后的霜降日,药王谷的药田蒙着层薄霜。
林楚月握着药锄的手顿了顿,远处山道上忽有玄色衣角闪过。
寒风吹来熟悉的龙涎香,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空荡的石阶,唯有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又在出神沈辞的声音裹着暖意靠近,他将手炉塞进她掌心,月白袖口掠过药田时带起当归的辛香,新制的暖宫丸,你先试试。
林楚月望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关切,喉间泛起苦涩——自那日在玄霄城归来,沈辞便开始悄悄调理她受损的经脉,药香里总混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
深夜,林楚月被一阵琴声惊醒。推开窗,冷冽的月光倾泻而下,照见庭院中落满的银杏叶。
远处竹林深处,《凤求凰》的曲调若隐若现,琴弦震颤的余韵像极了顾微云指尖拨动的触感。
她赤足踩过冰凉的石板,露水沾湿裙摆,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却不及心口泛起的寒意。
琴声戛然而止时,林楚月已站在竹林边缘。月光穿透竹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银,却不见抚琴之人。
她弯腰拾起一枚玉佩残片,玉质温润,刻着半朵未完成的紫阳花。
记忆突然翻涌,顾微云曾说要亲手为她雕一对玉佩,等我们白首时,合起来便是完整的花。
在找这个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林楚月抬头,只见顾微云斜倚在竹枝上,玄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悬着那把本该折断的诛仙剑。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左眼蒙着黑绸,却遮不住右眼猩红的魔纹——那是魔尊残魂入体的征兆。
林楚月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竹篓。
干枯的艾草散落在地,苦涩的气息混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你不是...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掌心的玉佩残片硌得生疼。
顾微云轻笑一声,翻身落地,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惊飞了竹梢的夜枭。
那日寒潭一死,倒是让魔尊钻了空子。他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触及发丝时猛地缩回,仿佛被火灼伤,月儿,我发过誓不再伤害你,但这次...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她裙角,我需要药王谷的九转还魂丹。
林楚月望着他染血的指尖,五年前他剜丹时的场景突然与眼前重叠。
沈辞的玉骨折扇破空而来,挡住顾微云逼近的身影,扇面的紫阳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顾微云,你当真要为了魔功,再来伤她一次
魔功顾微云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绝望与悲凉,我不过是想在魂飞魄散前,把这条命还给她!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魔核——那是他用三魂六魄换来的,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幽蓝,当年她用金丹换我活路,如今我便用这魔核,护她余生无虞。
林楚月的膝盖发软,沈辞及时揽住她的腰。她望着顾微云胸口狰狞的疤痕,想起他遗书中的字字泣血,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不告诉我寒风吹过,顾微云的黑发拂过她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他的声音轻得像风,指尖终于落在她发间,小心翼翼地抚过发顶,沈辞能给你安稳,而我...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只会让你痛。
诛仙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裂纹中渗出黑血,落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沈辞的灵力骤然暴涨,却在触及顾微云的瞬间被弹开。
林楚月挣脱他的怀抱,扑到顾微云身边,握住他逐渐冰冷的手:我不要你死。她的泪水滴在魔核上,溅起细小的火星,我们一起想办法,就像当年...
来不及了。顾微云的嘴角溢出黑血,却笑着擦去她的眼泪,指腹的温度正在消散,月儿,记得玄霄城的桃林吗树下埋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风中,只留下那枚完整的紫阳花玉佩,躺在林楚月掌心,带着余温。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林楚月跪在桃树下。锄头挖开泥土的瞬间,她听见陶罐碎裂的声响。
月光石铺就的匣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三百六十五封未寄出的信,每一封都写着吾爱月儿亲启,最新的那封墨迹未干:若有来生,换我先懂你。
沈辞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始终与她保持三步距离。林楚月将信紧紧抱在胸前,感受着纸张粗糙的触感,混着泥土的腥气与墨香。
远处传来晨钟,惊起满树桃花,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极了那年青云宗初见时,他为她接住的那片温柔。
第十二章
余光
桃林深处的陶罐碎裂声惊飞了栖息的雀鸟,林楚月颤抖着翻开最上方的信笺,未干的墨迹泛着淡淡的松烟香。
寒风掠过桃枝,卷起的花瓣落在信纸上,将见字如晤四个字晕染成一片浅粉。
沈辞的脚步声停在三步之外,月白长袍扫过满地桃花,带起若有若无的沉香,却盖不住她手中信件传来的龙涎香残韵。
这些年,他每月朔日都会来桃林。沈辞的声音打破寂静,玉骨折扇轻点地面,惊起几粒埋在土中的月光石,我曾见他对着桃树枯坐整夜,掌心攥着你当年遗落的发绳。
林楚月的指尖深深陷进信纸,粗粝的触感磨得生疼。她想起昨夜顾微云消散时,指尖最后落在她发间的温度,喉间泛起铁锈味。
三百六十五封信在怀中堆叠成山,每一封都记载着不同的思念——春日写见桃花开,思卿笑靥,冬夜记寒潭结冰,不知卿可添衣,字字句句如钝刀割心。
姑娘!不好了!药童的呼喊穿透桃林,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混着惊慌的喘息,玄霄城...魔核暴走了!
血腥味顺着风扑面而来。林楚月起身时撞翻陶罐,月光石滚落一地,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
沈辞已经展开灵力屏障,玉骨折扇划出半道银芒:是顾微云的魔核。他用魂魄镇压魔尊残魂,如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诛仙剑悲鸣,声浪震得桃林簌簌落英。
玄霄城上空笼罩着诡异的幽蓝。林楚月穿过结界时,感受到魔核的力量如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受伤的修士,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冰晶,每一粒都裹着龙涎香与血腥气的混合味道。
她仰头望向诛仙台,顾微云的残魂正与魔尊虚影缠斗,透明的身躯被魔气侵蚀得千疮百孔。
月儿别过来!顾微云的声音穿透魔雾,却在触及她的瞬间变得温柔,快离开...话未说完,魔尊利爪穿透他胸口,幽蓝血珠溅在诛仙台的青玉阶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林楚月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五年前自毁金丹的剧痛再度袭来,经脉里翻涌的灵力几乎要冲破沈辞的屏障。
让我去!她转身抓住沈辞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间的皮肉,他在等我。沈辞望着她通红的眼眶,最终松开手,玉骨折扇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小心他的魔核,那是...
话音被魔爆声吞没。林楚月踏着诛仙剑冲上高台,剑锋切开魔气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顾微云的残魂正在消散,他望着她的眼神却突然清明,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穿透了虚影:别哭,我早知...
住口!林楚月挥扇斩断魔尊触手,灵力注入诛仙剑的瞬间,感受到剑身残留的温度——那是顾微云握了百年的痕迹。
她想起他信件里的字字句句,想起寒潭边的决绝,心底某处轰然崩塌。
玉骨折扇展开金光,与魔核的幽蓝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剧痛从心口蔓延。林楚月看见自己的灵力与顾微云的残魂缠绕,像极了五年前她为他挡下攻击时的场景。
魔核在她掌心发烫,却比不上怀中信件传来的温度。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她轻声呢喃,泪水滴在魔核表面,激起细小的涟漪,这次换我护你。
金光彻底笼罩诛仙台时,林楚月听见沈辞焦急的呼喊,听见顾微云带着笑意的叹息,听见三百六十五封信在怀中簌簌作响。
当光芒消散,魔核化作一枚温润的玉佩,上面雕刻的紫阳花栩栩如生。
而顾微云的残魂,正附在玉佩表面,用透明的指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傻丫头。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却清晰地落在她耳畔,这样...我们就真的在一起了。
玄霄城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林楚月握着玉佩走下诛仙台,血腥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春日泥土的芬芳。
沈辞迎上来时,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玉佩,最终只是将披风披在她肩上:回去吧,药田的当归该收成了。
桃林的桃花开得正盛。林楚月将三百六十五封信埋回树下,月光石在泥土中闪烁如星。
顾微云的残魂缠绕在玉佩上,时不时拂过她的发丝,带着熟悉的温度。
第十三章
绕梁
药王谷的晨雾裹挟着药香漫过青石小径,林楚月握着顾微云留下的玉佩,指尖抚过温润的紫阳花纹路。
玉佩表面泛着微光,顾微云的残魂若隐若现,每一次触碰都像羽毛扫过心头,酥痒又带着刺痛。
远处传来沈辞调配草药的捣药声,咚咚作响,混着晨间的鸟鸣,在山谷间回荡。
楚月,过来尝尝新制的醒神茶。沈辞的声音从药庐传来。
林楚月转身时,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倒影——眉眼间虽有笑意,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怅惘。
她将玉佩贴身收好,快步走向药庐,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惊起檐下栖息的麻雀。
茶盏里的茶汤呈琥珀色,蒸腾的热气带着薄荷的清凉。
林楚月轻抿一口,苦涩在舌尖散开,却在回甘时尝到一丝熟悉的龙涎香。
她抬眼看向沈辞,对方正专注地研磨药材,月白袖口沾着几片药草碎屑,沉香混着草药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在想他沈辞突然开口,手中的药杵顿了顿。
林楚月的茶杯在盏托上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垂下眼睫,看着茶汤里自己晃动的倒影:有时候觉得,他从未离开过。
话音未落,药庐外突然传来骚动。
林楚月冲出门,正看见几个修士抬着担架狂奔,担架上的人浑身是血,散发着浓烈的魔气。
她的鼻尖微动,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心脏猛地一缩。
是玄霄城的人,在桃林附近被魔物袭击。弟子气喘吁吁地解释,他怀里还攥着这个...递过来的是半截断簪,正是顾微云当年为她雕刻的那支。
林楚月的指尖触到断簪的裂痕,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仿佛看见顾微云在桃林与魔物厮杀的场景。
玉佩突然发烫,顾微云的残魂剧烈波动。
林楚月按住胸口,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焦急与愤怒。带我去桃林。她转身对沈辞说,目光坚定。
沈辞看着她决绝的神情,默默取来玉骨折扇,扇面上的紫阳花仿佛活了过来,在灵力的灌注下微微颤动。
桃林里弥漫着浓重的魔气,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林楚月踩着满地狼藉的桃花,花瓣被鲜血染红,黏腻的触感从鞋底传来。
她握紧玉佩,顾微云的残魂化作一道微光,指引着她向深处走去。
小心!沈辞的警告声传来时,一只巨大的魔狼已扑到眼前。
林楚月侧身避开,玉骨折扇划出一道弧线,灵力击中魔狼的瞬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魔尊的味道。
记忆突然闪回五年前,魔尊的利爪穿透她胸口的那一刻,剧痛与绝望如影随形。
玉佩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顾微云的残魂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他挥剑斩向魔狼,动作行云流水,却在攻击的间隙回头看了林楚月一眼,眼神中满是关切。
这一眼,让林楚月的泪水夺眶而出,五年的委屈、悔恨与思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战斗结束时,桃林一片狼藉。
林楚月跪在地上,抚摸着顾微云逐渐消散的残魂。
他的手穿过她的掌心,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月儿,别难过...我会一直守着你...话音未落,残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玉佩。
沈辞默默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方手帕。
林楚月接过,擦去脸上的泪痕,闻到手帕上淡淡的沉香。他从未真正离开。沈辞轻声说,就像这桃林,即使历经风雨,春天依然会绽放。
夜幕降临时,林楚月独自坐在桃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在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取出怀中的信件,就着月光重读,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
顾微云的残魂在玉佩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思念。
远处传来沈辞弹奏的琴声,曲调悠扬,带着淡淡的忧伤。
林楚月靠在桃树上,闭上眼,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颊,带着桃花的甜香与龙涎香的余韵。
第十四章
魂影
药王谷的夏夜浸着溽热,林楚月却在三更时分被一阵凉意惊醒。
窗棂外,流萤拖着幽绿的光带穿梭在紫阳花丛间,而床头悬挂的玉佩正泛起微光,顾微云的残魂凝成虚影,垂眸望着她散落枕畔的发丝。
又做噩梦了他的声音裹着龙涎香,指尖悬在她眉间却不敢触碰,你方才唤我名字时,掌心都在发抖。
林楚月猛地坐起,冷汗浸透的里衣贴在背上,黏腻得令人不适。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混着沈辞药庐飘来的苦艾香,却驱不散她喉间泛起的血腥味——梦里魔尊的利爪再度穿透胸膛,而顾微云的残魂在她眼前消散成灰。
玉佩突然剧烈发烫,顾微云的虚影被拽回玉中。
林楚月听见沈辞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月光下,他手持玉骨折扇破门而入,扇面还沾着未干的药汁:魔核波动又出现了,这次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林楚月泛红的眼眶和颈间未褪的冷汗。
我没事。林楚月按住躁动的玉佩,却在触到冰凉的玉面时僵住——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
顾微云的残魂传来一阵剧痛,化作银丝缠绕在她腕间,像极了当年他为她系上的护心绳。
三日后,玄霄城废墟传来异动。
林楚月踏着沈辞的飞行法器掠过焦土,腐殖质混着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
断壁残垣间,一株紫阳花在裂缝中倔强生长,花瓣上凝结着黑紫色的露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正是魔尊残魂的气息。
小心!顾微云的残魂突然离体,化作剑影劈开袭来的魔气。
林楚月感觉腕间银丝收紧,灼痛顺着经脉蔓延。她握紧沈辞递来的玉骨折扇,扇骨上的朱砂纹路在灵力催动下渗出温热,如同流动的鲜血。
魔尊的虚影在废墟中央凝聚,他的笑声震得碎石簌簌掉落:顾微云,你以为用魂魄镇压就能困住我看看你护着的人,当年不也亲手将你推下断情崖
黑色触手卷着腥风扑来,林楚月闻到熟悉的铁锈味,五年前的记忆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住口!顾微云的剑影与魔气相撞,爆出刺耳的尖啸。
他的残魂变得愈发透明,却仍固执地挡在林楚月身前,她从未负我,是我瞎了眼......话未说完,魔尊利爪穿透他的虚影,银丝寸寸崩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林楚月感觉心脏被撕开一道口子。她望着玉佩上不断扩大的裂痕,想起桃林里那三百六十五封信,想起寒潭边他最后的微笑。
玉骨折扇突然迸发强光,扇面紫阳花化作实体,带着滚烫的温度刺入魔尊眉心。
你以为我只有他能护林楚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坚定如铁。她的灵力与玉佩共鸣,在剧痛中看见顾微云的残魂碎片正被魔尊吞噬。
记忆翻涌间,她咬破舌尖,将带着灵力的血喷在扇面,当年我能自毁金丹,今日就能再碎魂魄!
金光与魔气轰然相撞时,沈辞的惊呼被气浪冲散。
林楚月感觉经脉寸寸断裂,却在意识模糊前抓住一缕熟悉的气息——是顾微云的龙涎香,混着她的血腥气,在废墟上空凝成实质。
当魔尊的惨叫消失在晨光中,她坠入一片温暖的怀抱,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月儿,别怕......
再次醒来时,林楚月躺在药王谷的温泉池中。
沈辞的手浸在水中为她输送灵力,月白衣袖被水汽熏得潮湿,散发着沉香与草药混合的味道。
她低头看向掌心,玉佩裂痕依旧,却在中央浮现出完整的紫阳花——顾微云的残魂正蜷缩其中,像个熟睡的孩童。
他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你。沈辞的声音带着疲惫,指尖拂过她额间的汗湿,现在,该换你守着他了。
温泉水泛起涟漪,倒映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将林楚月的泪水染成金色。
第十五章
温玉
药王谷的深秋裹着桂子的甜香,林楚月蜷缩在温泉池边的藤椅上,掌心的玉佩始终温热。
顾微云的残魂沉睡在紫阳花纹理中,偶尔泛起细碎的微光,像极了他生前看她时,眼中闪烁的温柔。
池底的灵泉汩汩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对岸沈辞采药归来的身影。
该换药了。沈辞的声音混着药香逼近,月白长袍下摆沾着苍术的褐色汁液。
他将青瓷药碗放在石桌上,碗中药汁呈琥珀色,表面漂浮着几瓣桂花,这次加了安神的夜交藤,能让他睡得安稳些。
林楚月伸手去接,腕间突然传来微弱的颤动。
玉佩表面泛起涟漪,顾微云的残魂凝成半透明的人形,指尖虚虚划过她手背:好香。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龙涎香混着温泉的硫磺味,在空气中晕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沈辞的动作顿了顿,玉骨折扇无意识地敲在掌心:既醒了,便讲讲那日魔尊残魂为何突然暴动。他转身铺开竹简,墨迹未干的字迹散发着松烟香,据我观察,你的灵力与魔核共鸣时,玄霄城旧址的地脉出现了异常波动。
顾微云的虚影苦笑,伸手想要触碰石桌上的桂花,却穿透了花瓣:当年我用魂魄镇压魔尊时,在玄霄城地下设了结界。如今残魂消散,结界松动,恐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突然落在林楚月颈间的红痕——那是与魔尊交手时,魔气灼伤留下的印记。
温泉池的水汽突然变得刺骨。
林楚月感觉玉佩发烫,顾微云的残魂猛地扑过来,却穿过她的身体,重重撞在身后的石壁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透明的指尖悬在伤痕上方,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你再受伤......
沈辞的玉骨折扇横在两人之间,扇面的紫阳花泛起金光:顾微云,你若再这般冲动,只会加速魂体消散。
他的袖口扫过林楚月肩膀,沉香混着桂花的甜腻,莫名让人安心,当务之急,是加固玄霄城的结界。
三日后,三人站在玄霄城的废墟前。
残垣断壁间,枯萎的紫阳花茎秆在风中发出呜咽,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林楚月握紧玉佩,感受到顾微云的残魂在剧烈震颤,龙涎香中混入了一丝恐惧的气息。
结界核心在诛仙台。顾微云的虚影指着最高处,那里的青玉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当年我将三魂中的一魄封在诛仙剑里,如今......他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魔啸打断,黑色雾气从地底喷涌而出,腐肉的臭味瞬间弥漫整个废墟。
沈辞的玉骨折扇率先出击,扇面朱砂纹路化作锁链缠住魔气。
林楚月的灵力与玉佩共鸣,掌心传来灼痛,却在触及顾微云残魂的安抚时化作暖流。
她看见诛仙台深处,半截染血的诛仙剑正发出悲鸣,剑身缠绕的黑蛇虚影,正是魔尊最后的残魂。
月儿,闭气!顾微云的残魂突然笼罩住她,龙涎香变得浓烈而霸道。
林楚月感觉呼吸一滞,却在此时看清黑蛇口中的内丹——那是顾微云用来镇压魔尊的魄,此刻正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玉骨折扇的金光与魔气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楚月在混乱中冲向前,掌心玉佩迸发出万丈光芒。
当她握住诛仙剑的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顾微云在寒潭底用魂魄修补结界,在桃林深夜刻下对她的思念,在魂飞魄散前将最后的力量注入玉佩......
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林楚月的泪水滴在剑身,与顾微云残留的血迹融合。
诛仙剑发出清越的龙吟,黑蛇虚影在强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感觉经脉被撕裂,却在剧痛中听见顾微云的轻笑:这次换我,做你的剑。
当晨光刺破黑雾,诛仙台的青玉阶重新焕发光泽。
林楚月握着修复如初的诛仙剑,剑柄处缠绕着银丝,另一端系在玉佩上。
顾微云的残魂化作剑穗,轻轻拂过她手背:以后,我们便真正并肩了。
沈辞收起玉骨折扇,望着天边的朝霞,月白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结界已稳固,但地脉仍需时常巡查。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灵力上,嘴角泛起一抹释然的笑,不过,有你们在,药王谷的安宁,想必能长久些。
秋风卷起满地残叶,带着玄霄城特有的雪腥味。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温度,混着玉佩中顾微云的龙涎香。
第十六章
弦外
玄霄城的初雪簌簌落在诛仙台上,林楚月握着诛仙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传来的温度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顾微云的残魂在剑穗间轻轻晃动,龙涎香混着雪的清冽,萦绕在她鼻尖。
沈辞站在十步开外,玉骨折扇轻点地面,惊起几缕被雪覆盖的紫阳花残瓣。
地脉灵力波动减弱了。沈辞的声音裹着白雾,月白长袍上落满细密的雪粒,但昨夜三更,药王谷的测灵盘突然震颤。
他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沉香气息中混入一丝凝重,恐怕还有余孽未除。
林楚月俯身拾起一片染血的紫阳花瓣,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腐臭的气息冲淡了龙涎香。
诛仙剑突然发出嗡鸣,顾微云的残魂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眉头紧锁:是噬魂蛛的毒,当年魔尊豢养的邪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林楚月颈间淡去的疤痕,眼底泛起愧疚。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刺痛如刀割。林楚月握紧剑柄,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安抚。
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顾微云用残魂为她挡下魔气的瞬间,那时他的声音也是这般颤抖:月儿,别怕......
它们在药王谷后山。顾微云的残魂突然指向南方,剑穗剧烈摆动,我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是......他的话被尖锐的嘶鸣打断,天空中骤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影,腐肉的腥臭味铺天盖地压来。
沈辞的玉骨折扇率先出鞘,扇面朱砂化作火网罩向天空。
林楚月挥剑迎敌,诛仙剑劈开噬魂蛛的瞬间,黑色黏液溅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她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混着顾微云焦急的龙涎香:小心!它们的毒会顺着灵力侵蚀经脉!
战斗愈发激烈,雪地里很快铺满蛛尸。林楚月的灵力渐渐不支,经脉中传来灼痛。
就在这时,一只巨型噬魂蛛从背后突袭,毒牙距离她后颈仅剩三寸。
刹那间,顾微云的残魂化作光盾,透明的身躯被毒牙穿透,发出痛苦的闷哼。
不要!林楚月的嘶吼混着诛仙剑的悲鸣。她感觉玉佩发烫,顾微云的残魂正在急速消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桃林里的三百六十五封信,寒潭边的最后微笑,还有此刻他眼底的温柔:能再护你一次,值得......
沈辞的金光及时赶到,玉骨折扇斩落巨型噬魂蛛的头颅。林楚月跪在雪地里,捧着逐渐透明的顾微云。
他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虚幻的温度:月儿,别难过......去桃林的第三棵树下......话未说完,残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诛仙剑中。
雪突然下得更大了,寒风呜咽着吹过废墟。林楚月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泪水混着雪水滑进嘴角,咸涩中带着龙涎香的余韵。
沈辞默默走到她身边,将披风披在她肩上,沉香的气息裹住她冰凉的身躯:先回药王谷,你的经脉......
去桃林。林楚月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她望着南方,仿佛看见顾微云站在桃花树下,笑着向她伸手。
诛仙剑在手中轻轻震颤,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指引着她前行的方向。
桃林的雪比别处更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楚月在第三棵桃树下停下,挥剑挖开积雪。
泥土中埋着一个檀木匣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匣子里是一支完整的玉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紫阳花,旁边放着最后一封信,墨迹被雪水晕染,却依然清晰:若有来生,愿化清风,永伴卿旁。
林楚月的泪水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她将玉簪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温润的触感。
诛仙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顾微云的残魂化作一缕清风,缠绕在她发间,龙涎香混着桃花的甜香,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月儿,我在......
沈辞站在桃林边缘,望着相拥的两人,月白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轻轻合上玉骨折扇,扇面的紫阳花在风雪中微微颤动。
第十七章
风语寄情
药王谷的春日来得格外早,林楚月坐在桃树下,任由细碎的花瓣落在肩头。手中的玉簪泛着温润的光,簪头的紫阳花与枝头绽放的花朵相映成趣。
诛仙剑斜倚在青石旁,剑穗随着微风轻摆,偶尔传来顾微云若有若无的轻笑,龙涎香混着桃花甜香,萦绕在鼻尖。
在想什么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研磨草药的沙沙声。
他将新制的药膏放在石桌上,陶罐里飘出淡淡的薄荷香,这是治疗旧伤的,你每日涂抹些。月白袖口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觅食的蝴蝶,翅膀扑棱棱的声音与远处的鸟鸣交织。
林楚月回头,望着沈辞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这些年,他总是默默陪在身边,调配的药汁里藏着担忧,挥动的扇风中裹着守护。阿辞,辛苦你了。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簪上的纹路。
突然,诛仙剑发出急促的嗡鸣。
林楚月霍然起身,感受到剑身传来的不安。
顾微云的残魂凝成虚影,眉头紧锁:西北方向,有魔气波动。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凝重,龙涎香中混入一丝焦灼,很熟悉,像是......
沈辞已经展开灵力屏障,玉骨折扇划出一道银光:是噬魂蛛的余孽。
三日前,有弟子在边境发现它们的踪迹。他的眼神望向远方,沉香气息变得锐利,这次,恐怕是有备而来。
三人循着魔气来到药王谷边境。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与平日里清新的药香截然不同。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剑身传来的温度与手心的汗意交织。
顾微云的虚影环绕在她身侧,警惕地扫视四周:小心,它们擅长隐藏。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
黑色的噬魂蛛如潮水般涌出,毒牙上滴落的黏液腐蚀着草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楚月挥剑斩向最近的蜘蛛,剑刃切开蛛身的瞬间,腥甜的血雾扑面而来,几乎掩盖了龙涎香。
沈辞的玉骨折扇化作漫天火雨,朱砂纹路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楚月,守住阵眼!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我来引开它们!月白长袍在火光中翻飞,沉香与硝烟味激烈碰撞。
林楚月站在阵眼处,诛仙剑舞出层层剑影。但噬魂蛛越聚越多,她的灵力消耗极大,经脉传来阵阵刺痛。
顾微云的残魂不断注入力量,剑穗几乎透明:月儿,坚持住......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龙涎香也变得稀薄。
一只巨型噬魂蛛突然从高空扑下,毒牙直取林楚月面门。
刹那间,顾微云的残魂化作盾牌,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不——林楚月的嘶吼被轰鸣声淹没。她看着顾微云的虚影变得透明如蝉翼,泪水模糊了视线。
快走!沈辞的声音带着血丝。他冲破重围,玉骨折扇已经残破不堪,扇面的紫阳花几乎消失殆尽。他揽住林楚月,展开最后的灵力护盾:留得青山在......
回到药王谷时,天色已暗。
林楚月跪在桃树下,捧着逐渐消散的顾微云。
他的虚影愈发模糊,却仍强撑着露出微笑:别难过,我从未离开......龙涎香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清风,融入飘落的桃花中。
沈辞默默将破损的玉骨折扇放在石桌上,扇骨上还沾着黑色的毒血。
他走到林楚月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会以另一种方式守护你。沉香混着夜色,温柔地包裹着她。
深夜,林楚月独自来到药庐。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药柜上,照见沈辞为她调配的药膏。
她打开陶罐,薄荷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涂抹药膏时,她突然发现柜角放着一本手记,翻开一看,是沈辞的字迹:若有一日,我也护不住你......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林楚月抱紧手记,感受着纸张的温度。
窗外,桃花依旧在风中轻舞,顾微云的气息若隐若现,沈辞的守护无声而坚定。
第十八章
暗香
药王谷的梅雨来得缠绵,林楚月站在屋檐下,望着雨帘中朦胧的桃林。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在石阶上敲出细碎的声响,混着空气中潮湿的泥土味,却冲不散鼻尖萦绕的淡淡龙涎香。
诛仙剑靠在廊柱旁,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晃,似是顾微云未说完的叹息。
在看雨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书卷特有的墨香。他将一盏冒着热气的姜茶放在石桌上,青瓷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雨气伤身,这茶驱寒。
月白长袍沾着几缕药草碎屑,沉香混着当归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漫溢开来。
林楚月转身时,瞥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这些日子,他不眠不休地研究克制噬魂蛛的解药,药庐的灯火常常亮到天明。阿辞,你该休息了。她轻声说,指尖触到茶杯,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话音未落,药庐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林楚月和沈辞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雨中。
泥泞的小路在脚下打滑,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混着远处飘来的刺鼻药味。
推开门,只见弟子小桃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碗,黑色的药汁正腐蚀着青砖。
这是......沈辞弯腰查看,玉骨折扇轻点药汁,扇面朱砂纹路瞬间泛起红光,噬魂蛛的毒!怎么会出现在调配好的药里他的声音冷下来,沉香气息中多了几分警惕。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剑身传来细微的震颤。
顾微云的残魂在剑穗间凝聚,虽然比之前更加淡薄,却依旧坚定:有内鬼。他的声音混着雨声,龙涎香中夹杂着一丝锐利,方才我感觉到熟悉的魔气,就在谷内。
接下来的三日,药王谷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林楚月在药庐附近巡查时,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却每次都在即将捕捉到时消失。
沈辞将自己关在密室里,研究解毒之法,偶尔传来的咳嗽声让人心焦。
第四日深夜,林楚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她推开房门,看见小桃神色慌张地往谷外跑,怀里还抱着个黑布包裹。
月光下,她脖颈处隐约浮现出紫色纹路——正是噬魂蛛毒的征兆。
站住!林楚月追上去,诛仙剑划破夜色。
小桃猛然转身,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被发现了又如何你们都得死!她扯开包裹,里面竟是一只正在孵化的噬魂蛛卵,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顾微云的残魂化作光刃斩向蛛卵,剑穗却在触及的瞬间被腐蚀。小心!这是变异品种!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龙涎香变得刺鼻,它的毒能吞噬魂魄......
沈辞及时赶到,玉骨折扇展开金色屏障。楚月,用诛仙剑刺向阵眼!他的声音混着灵力碰撞的轰鸣,扇面上残缺的紫阳花重新焕发光芒,我来拖住她!
林楚月冲向谷内的灵力阵眼,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的路却熟悉得如同刻在心底。
诛仙剑插入地面的刹那,她感受到地底传来的剧烈震动,魔气顺着剑身涌入经脉,灼烧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顾微云的残魂拼命护住她的心脉,龙涎香与魔气激烈交锋。
月儿,别放弃......顾微云的声音断断续续,还记得桃林的约定吗......
随着一声巨响,噬魂蛛卵被击碎,黑色的毒雾在空中炸开。
林楚月在昏迷前,看见沈辞浑身浴血地冲向她,玉骨折扇挡下最后一波攻击;感受到顾微云的残魂将她护在怀中,龙涎香温柔地包裹着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是胜利的气息,混着沈辞的沉香,和顾微云若有若无的温柔。
当她再次醒来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
沈辞趴在桌前沉睡,脸上还沾着血污,手中紧握着未完成的解药配方。林楚月轻轻起身,走到桃林。
清晨的露珠挂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诛仙剑安静地立在树下,剑穗随风轻摆,龙涎香再次变得清晰而温柔。
第十九章
药王谷的夏夜被蝉鸣撕碎,林楚月斜倚在温泉池边的竹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诛仙剑的剑柄。
剑身传来细微的震颤,混着顾微云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在蒸腾的水汽里若隐若现。
池底灵泉咕嘟作响,溅起的水花落在脚面,凉意与暖意交织。
在等他沈辞的声音裹着夜风飘来,他提着新制的药膏踏入竹廊,月白长袍扫过满地紫阳花瓣,沉香混着草药的苦香扑面而来。
玉骨折扇轻敲石桌,惊起几只栖息的流萤,幽绿的光带在暮色中划出细碎的弧线。
林楚月望着水面倒影,簪头紫阳花随着微风轻晃:最近剑穗颤动得频繁,他......话未说完,诛仙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剑穗上的银丝骤然绷紧。
顾微云的残魂在夜色中凝聚,半透明的身影却比往日更加清晰,龙涎香里竟带着一丝兴奋的暖意。
东南方向!他的声音带着震颤,是玄霄城的旧部,他们带着......话音被破空声打断,三支淬毒的箭矢擦着林楚月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青石,腾起刺鼻的硫磺味。
沈辞的玉骨折扇瞬间展开,朱砂纹路化作火网,将后续攻击尽数拦下。
竹廊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玄霄城的玄甲军踏着碎月包围而来。
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甲,露出脸上狰狞的魔纹:林楚月,交出诛仙剑!顾微云用魂魄镇压的魔尊残魂,该物归原主了!他手中长枪横扫,卷起的气浪掀翻竹席,腐朽的血腥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林楚月握紧剑柄,感受到顾微云的残魂在剑中沸腾。
记忆闪回玄霄城废墟,诛仙台下缠绕的黑蛇虚影,还有顾微云消散前那句做你的剑。诛仙剑自动出鞘,剑身迸发的金光映亮她冷厉的眉眼:想要剑,先过我这关。
战斗在瞬间爆发。沈辞的玉骨折扇划出层层屏障,扇面残存的紫阳花在灵力中绽放,沉香与魔气激烈碰撞。
林楚月舞剑如游龙,剑气劈开夜色,却在触及玄甲军的瞬间被诡异的黑雾吞噬。
她闻到熟悉的腐臭,那是噬魂蛛毒变异后的味道,混着顾微云焦急的龙涎香在鼻尖炸开。
小心他们的护甲!顾微云的残魂化作光盾挡下偷袭,透明的手臂被黑雾腐蚀出孔洞,是用魔尊骨血炼制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剑穗上的银丝开始寸寸崩断。
林楚月感觉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魔气顺着剑尖渗入,灼烧着五脏六腑。
沈辞的怒吼从后方传来。
林楚月转头,看见他被三名玄甲军围攻,月白长袍染满黑血,玉骨折扇的金光越来越弱。
记忆突然闪回那些深夜的药庐,他熬红的双眼,调配药膏时颤抖的手,还有那句若有一日,我也护不住你......
阿辞!林楚月挥剑斩断束缚,却在此时,将领的长枪直取沈辞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顾微云的残魂猛地脱离剑身,化作实体挡在沈辞身前。
龙涎香与腐臭轰然相撞,他透明的身躯被长枪贯穿,发出痛苦的闷哼:月儿快走......带着剑......
诛仙剑发出悲鸣,剑身裂纹蔓延。
林楚月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五年前顾微云坠入寒潭的画面与此刻重叠
。她咬破舌尖,将带着灵力的血喷在剑身,记忆如潮水涌来——桃林的三百六十五封信,诛仙台的最后守护,还有他说换我护你时眼底的温柔。
不!我不会再失去你们!她的嘶吼混着剑鸣,诛仙剑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金光中,顾微云的残魂与剑融合,沈辞的灵力注入扇面,紫阳花化作实体,带着滚烫的温度刺入敌军阵眼。
玄甲军的惨叫声中,魔尊骨血炼制的护甲寸寸碎裂,腐臭的魔气被净化成点点星光。
当晨光刺破夜幕,药王谷的竹廊已满目疮痍。
林楚月跪在焦土上,手中的诛仙剑重新变得温润,剑穗上的银丝泛着微光。
顾微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月儿,这次......真的没事了。
沈辞踉跄着走来,将染血的玉骨折扇放在她掌心:你看,紫阳花还在。他的指尖擦过她脸颊,沉香混着血腥味,我们都在。
晨风掠过竹廊,带着紫阳花的暗香。
第二十章
岁月
药王谷的深秋裹着桂子的甜香与药草的清苦,林楚月站在新修缮的竹廊下,望着桃林中翻飞的红叶。
诛仙剑斜倚在廊柱,剑穗上的银丝在风中轻颤,偶尔传来顾微云若有若无的轻笑,龙涎香混着落叶的枯涩,萦绕在鼻尖。
沈辞手持玉骨折扇,正在廊下晾晒新采的药材,扇面修复后的紫阳花鲜艳欲滴,沉香与药香交织成独特的气息。
该换药了。沈辞的声音裹着暖意传来,他将青瓷药碗放在石桌上,碗中药汁呈深褐色,表面漂浮着几片桂花,这次加了续骨生肌的灵草,对你经脉的旧伤有好处。月白长袍上沾着细碎的药粉,随着他的动作簌簌飘落。
林楚月伸手去接,腕间的冰玉镯与瓷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低头看着碗中药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却遮不住记忆里那些浸满血泪的画面。
顾微云的残魂在剑中轻轻波动,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一缕龙涎香温柔地缠绕上来,安抚着她心底的隐痛。
突然,远处山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弟子小桃面色通红地跑来,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林师姐,沈神医!玄霄城方向有异象,天空出现诡异的黑雾!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熟悉的腐臭味,正是噬魂蛛毒的气息。
沈辞的玉骨折扇瞬间展开,扇面朱砂纹路泛起微光,看来魔尊余孽仍未彻底清除。他转头看向林楚月,眼神中带着关切与坚定,楚月,这次我们一同去。
三人循着魔气来到玄霄城旧址。
曾经的亭台楼阁早已化为废墟,满地的碎石瓦砾间,一株巨大的黑色藤蔓破土而出,藤蔓上结满了诡异的紫色花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花苞不时裂开缝隙,涌出密密麻麻的噬魂蛛幼体,腐肉的腥臭味几乎让人窒息。
是魔藤,魔尊用残魂培育的邪物。顾微云的声音从剑中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龙涎香中混入了一丝凌厉,这些花苞一旦全部绽放,整个修真界都将陷入危机。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剑身传来灼热的温度,那就让它永远开不了花!她率先冲向魔藤,剑气所过之处,黑色藤蔓发出刺耳的嘶鸣,墨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溅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沈辞紧随其后,玉骨折扇化作漫天火雨,灼烧着魔藤的根系,沉香与魔气激烈交锋。
战斗愈发激烈,魔藤突然疯狂扭动,无数藤蔓如巨蟒般缠向林楚月。
她挥剑斩断近身的藤蔓,却感觉经脉中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顾微云的残魂化作光刃,将缠绕的藤蔓尽数劈开,月儿,小心!魔藤核心在地下!
沈辞听到此言,玉骨折扇重重敲击地面,灵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我来引开藤蔓,你趁机找到核心!他的声音混着灵力碰撞的轰鸣,扇面的紫阳花光芒大盛,将周围的噬魂蛛尽数驱散。
林楚月循着顾微云的指引,找到魔藤根系最粗壮的一处。
诛仙剑高举过头顶,她将全身灵力注入剑身,破!随着一声怒吼,金光闪过,地面轰然裂开。
黑暗的地穴中,一颗跳动的黑色魔核显露出来,魔核表面布满血丝,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魔核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魔气,无数黑色触手从地穴中窜出。
林楚月感觉呼吸困难,魔气如潮水般涌入经脉,灼烧的剧痛让她几近昏厥。
顾微云的残魂在剑中剧烈波动,龙涎香化作护盾,将魔气暂时阻挡在外,月儿,用诛仙剑刺入魔核!这是最后的机会!
沈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焦急与担忧,楚月!快!我撑不了多久了!他的玉骨折扇已经残破不堪,扇面的紫阳花光芒黯淡,却依然在顽强地抵挡着魔藤的攻击。
林楚月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冲向魔核。
诛仙剑刺入的瞬间,魔核发出震天的轰鸣,黑色的魔气与金色的剑气激烈碰撞。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却在此时,顾微云的残魂从剑中分离,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魔核。
顾微云!不!林楚月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金光彻底笼罩玄霄城旧址,魔藤在光芒中化为灰烬,噬魂蛛幼体发出凄厉的惨叫。
当光芒消散,林楚月跪在地上,手中的诛仙剑变得黯淡无光,剑穗上的银丝尽数断裂。
沈辞疲惫地走来,将她扶起,月白长袍上沾满黑血,他......用最后的力量彻底摧毁了魔核。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玉骨折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沉香混着血腥味,但他也......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感受着剑身残留的一丝温度,泪水滴落在剑身上。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玄霄城的废墟上。
她知道,顾微云这次真的走了,但他的爱与守护,早已化作永恒,融入这天地之间,融入她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十一章
生暖
药王谷的初雪悄然而至,林楚月站在桃林深处,望着覆满白雪的坟茔。
手中的诛仙剑早已没了往日的锋芒,却依然沉甸甸地压在掌心,剑柄处残留的龙涎香,随着寒风若有若无地飘散。
沈辞默默将新折的紫阳花放在坟前,月白长袍上落满细密的雪粒,沉香混着花香,在冷冽的空气中交织成缕。
他走后,魔藤的气息彻底消散了。沈辞的声音裹着白雾,玉骨折扇轻点地面,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寂静,各大门派送来贺信,说修真界百年内不会再有大劫。
林楚月蹲下身,指尖拂过墓碑上的刻字,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口。
雪水渗进指甲缝,混着泥土的腥气,却盖不住记忆里那抹熟悉的龙涎香。
可我总觉得,他还在。她的声音发颤,泪水滴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化出小小的坑洼,在剑鸣里,在风里,在每一个......
话未说完,桃林深处突然传来异响。
枯枝断裂的脆响混着重物拖拽的摩擦声,惊得林楚月猛地起身,诛仙剑出鞘的瞬间,带起一道微弱的银光。
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与当年噬魂蛛的味道如出一辙。
小心!是漏网之鱼!沈辞的玉骨折扇横在她身前,扇面朱砂纹路泛起红光,沉香气息瞬间变得锐利。
雪地里,几道黑影破土而出,竟是浑身长满毒刺的魔化蜘蛛,毒牙上滴落的黏液腐蚀着积雪,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楚月握紧诛仙剑,剑身却再未传来熟悉的震颤。
记忆闪回顾微云消散的瞬间,他化作流光融入魔核时,眼中最后的温柔与决绝。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挥剑斩向魔蛛,剑气却比往日弱了几分。
血腥味在雪中弥漫,混着魔蛛的腐臭,几乎掩盖了她喉间泛起的苦涩。
沈辞的攻势愈发凌厉,玉骨折扇卷起漫天风雪,将魔蛛困在冰牢之中。楚月,用灵力护住心脉!他的声音混着灵力碰撞的轰鸣,扇面的紫阳花光芒大盛,这些魔蛛的毒,比之前的更......
话音被刺耳的嘶鸣打断。一只巨型魔蛛从地底跃起,毒雾喷向林楚月面门。
一瞬间,她侧身躲避,发丝却被毒雾燎去一截,焦糊味混着腐臭涌入鼻腔。
诛仙剑在慌乱中脱手,插入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接住!沈辞掷出玉骨折扇,扇骨擦着她耳畔飞过,精准击中巨型魔蛛的毒牙。
月白长袍被气浪掀翻,他却在空隙间冲向林楚月,灵力化作屏障挡下后续攻击。
沉香与魔气激烈交锋,他的袖口渗出黑血,别慌,有我......
林楚月望着沈辞染血的侧脸,突然想起这些年他无数次的守护。
深夜熬煮的汤药,战斗时挡在身前的身影,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温柔。她的目光落在雪地里的诛仙剑,剑穗上残存的银丝在风中摇晃,像是顾微云最后的叮嘱。
阿辞,退后!林楚月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起金色灵力。她赤手握住诛仙剑,任由残留的魔气刺痛经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顾微云在桃林刻下的信,诛仙台的生死守护,还有他说做你的剑时的坚定。
金光从剑身迸发,与她的灵力共鸣,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
魔蛛群在光芒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毒雾被净化成点点星光。
当最后一只魔蛛化为灰烬,林楚月瘫坐在地,诛仙剑重新变得温润,剑柄处的龙涎香若隐若现。
沈辞踉跄着走来,将她揽入怀中,玉骨折扇上的紫阳花重新焕发生机。
你做到了。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沉香混着血腥味萦绕在她鼻尖,我们做到了。
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冰晶落在两人肩头。
林楚月靠在沈辞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桃林的风掠过坟茔,卷起几缕紫阳花香,与龙涎香、沉香交织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
香满人间
药王谷的春阳透过新抽的桃枝,在青石小径上洒下斑驳光影。
林楚月坐在竹廊下,手中的银针穿梭于药囊之间,艾草与薄荷的清香萦绕四周。
诛仙剑安静地倚在廊柱,剑穗上重新系上的银丝在微风中轻晃,虽再无残魂波动,却仿佛仍藏着无声的守护。
在制驱虫香囊沈辞的声音带着研磨草药的沙沙声从药庐传来。
他提着新采的龙脑香走来,月白长袍沾着细碎的白芷粉末,沉香混着草药的清苦愈发浓郁,今年山中瘴气重,得多备些。玉骨折扇轻点石桌,惊起几只停驻的蝶,翅膀扑棱间带起阵阵花粉。
林楚月抬头,目光落在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自上次魔蛛之战后,沈辞愈发专注于药理研究,试图找出彻底净化魔气的方法。你也该歇歇了。
她将绣好的香囊推过去,针脚细密,绣着紫阳花的暗纹,尝尝我新制的安神茶
瓷杯里的茶汤呈琥珀色,蒸腾的热气裹着桂花甜香。
沈辞轻抿一口,喉间突然发出惊讶的声响——茶底竟藏着一丝熟悉的龙涎香。
他抬眼看向林楚月,后者正低头整理药材,发间的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光,簪头紫阳花与记忆中顾微云雕刻的模样分毫不差。
是用玄霄城旧址的老茶树上的茶叶制的。林楚月仿佛猜到他的疑问,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茶树吸收了这么多年的灵气,泡出的茶......她的话被远处的喧哗声打断。
山道上,一群衣着褴褛的修士扶老携幼而来,身上或多或少带着魔气侵蚀的伤痕。
为首的青年捧着染血的求援信,声音哽咽:药王谷慈悲!我们的村子被残余魔修袭击,求您......腐肉与血腥气随着风飘来,混着绝望的哭喊声,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沈辞立刻起身,玉骨折扇展开灵力屏障:快扶他们到医庐!楚月,取清瘴丹和凝血散!他的声音冷静却急促,沉香气息中混入紧张的波动。
林楚月冲进药房,药柜抽屉开合的声响此起彼伏,各类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混着她因焦急而加重的呼吸。
整整三日,药王谷笼罩在草药熬煮的苦涩气味中。
林楚月穿梭于病患之间,指尖触过伤者溃烂的伤口,腐臭与草药的清香交织。
沈辞则守在丹房,日夜炼制解毒丹药,丹炉腾起的白烟带着龙脑香与硫磺味,弥漫在整个山谷。
第四日深夜,林楚月累得瘫坐在医庐门槛上。
月光洒在廊下,照见她沾满药渍的裙摆。远处丹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心头一紧,冲进弥漫着刺鼻药味的房间。
沈辞半跪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未成型的丹药,嘴角溢出黑血,玉骨折扇掉在一旁,扇面的紫阳花被药汁染成褐色。
阿辞!她冲过去扶住他,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沈辞的气息灼热而混乱,沉香中夹杂着浓重的魔气。别碰......这丹药反噬......他虚弱地推开她,却被林楚月死死抱住。
诛仙剑突然发出嗡鸣,剑穗上的银丝亮起微光,一道熟悉的龙涎香若有若无地浮现。
林楚月感觉掌心的诛仙剑传来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流入沈辞体内。
记忆闪回顾微云生前钻研医术的模样,他在玄霄城书房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医书心得,还有他说若能护你平安,万死不辞时的坚定。
金光从剑身扩散,与沈辞体内的魔气激烈交锋。
当晨光刺破夜幕,沈辞终于转醒。
他望着林楚月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看向重新焕发光泽的玉骨折扇,扇面紫阳花完好如初。是你......还有他。他声音沙哑,伸手握住她的手,谢谢。
经过半月调养,受袭的村民渐渐康复。
离谷那日,他们将一束束紫阳花放在桃林前,花香混着感激的泪水,在空气中流淌林楚月站在桃树下,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带着龙涎香、沉香与紫阳花的芬芳。
她知道,顾微云的守护早已融入这片天地,而沈辞的陪伴,让这份爱有了继续生长的力量。
夕阳西下时,林楚月与沈辞并肩走在药王谷的小路上。
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
第二十三章
浮生向暖
药王谷的盛夏被蝉鸣煮沸,林楚月蹲在药田边,指尖拂过叶片上滚动的露珠。
薄荷的清凉气息混着泥土的腥甜窜入鼻腔,远处传来沈辞指导弟子辨认草药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耐心与温和。
诛仙剑斜插在田埂上,剑穗系着的紫阳花香囊随风轻晃,隐约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当心暑气。沈辞的声音裹着热气靠近,他将竹编草帽扣在她头上,月白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沾着苍术的褐色汁液,新制的藿香饮在石桌上,加了冰的。玉骨折扇轻挥,带起一阵裹挟着沉香的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
林楚月起身时,瞥见远处山道腾起滚滚烟尘。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玄霄城旧部服饰的人马停在谷口。
为首的女子翻身下马,腰间悬挂的碎玉发出清响——正是乔清清。她的缚仙铃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刃,身上却再无往日的骄纵,只剩历经沧桑的沉静。
林姑娘,沈神医。乔清清抱拳行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玄霄城...不,现在是清平镇,遭了旱灾,颗粒无收。百姓们...啃食观音土充饥。她摊开手掌,掌心布满血痕与泥土,腐坏的气息混着绝望扑面而来,求药王谷施以援手。
沈辞的玉骨折扇重重敲在掌心,沉香气息变得凝重:我即刻调配赈灾的草药和粮食。楚月,你去准备...话音未落,林楚月已转身奔向药房,柜门开合的声响如急雨般密集,各类草药的气息在空气中炸开。
三日后,满载草药与粮食的车队驶出药王谷。林楚月握着诛仙剑坐在马车上,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车轮碾过干裂的土地,扬起漫天黄土,鼻腔里满是焦土的苦涩。
清平镇的惨状刺痛双眼——河床龟裂如蛛网,枯树的枝桠上挂着饿死的鸟雀,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臭味。
先分发草药,熬煮大锅的清热汤。沈辞的声音沉稳有力,玉骨折扇指向临时搭建的医棚。
林楚月跳下马车,却在落地瞬间,感受到诛仙剑传来细微的震颤。她低头,发现剑穗上的银丝正朝着镇中心的方向微微发亮。
循着感应走去,断壁残垣间,一株枯萎的紫阳花在瓦砾中倔强生长。
花瓣早已干枯发黄,却依然保持着绽放的姿态。
林楚月蹲下身,指尖触碰到花茎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顾微云乔装成流民,在此处分发最后一袋粮食;他用灵力滋润土地,试图唤醒作物;临终前,他将一缕残魂注入花根,只为守护这片他曾亏欠的土地。
原来你一直都在。林楚月的泪水滴落在花瓣上,龙涎香突然变得清晰而浓烈。
诛仙剑自动出鞘,剑身迸发的金光笼罩整株紫阳花。
奇迹般地,枯萎的花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展叶,淡紫色的花苞瞬间绽放,花香驱散了空气中的腐臭。
沈辞与乔清清匆匆赶来时,正看见漫天花瓣纷飞。
紫阳花的香气化作甘霖,洒落在干涸的大地上。裂缝中涌出清澈的泉水,枯树重新抽出嫩绿的新芽,荒芜的田野上,青苗破土而出。
百姓们纷纷跪地叩拜,欢呼声与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是顾微云...林楚月哽咽着说,握住沈辞伸来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他用最后的力量,换来了清平镇的生机。龙涎香与沉香在风中缠绕,带着熟悉的温柔。
夜幕降临时,林楚月站在重新焕发生机的田野间。
沈辞将披风披在她肩上,玉骨折扇轻轻揽住她的腰。远处,乔清清带着百姓们点起篝火,烤肉的香气混着紫阳花香飘来。
诛仙剑插在身旁,剑穗上的银丝闪烁如星,仿佛顾微云在笑着说:看,一切都好了。
风掠过耳畔,带着夏夜的温热。
林楚月靠在沈辞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望着漫天星辰。
第二十四章
岁暖情长
药王谷的隆冬裹着呼啸的北风,林楚月缩在温泉池边的藤椅上,捧着沈辞刚煮好的姜茶。
瓷杯的热度透过指尖,混着生姜的辛辣与红糖的甜腻,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睫毛上的霜花。
诛仙剑斜倚在廊柱下,剑穗系着的紫阳花绒球随着寒风轻轻摇晃,偶尔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小心烫着。沈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研磨药材的沙沙声。他将新制的冻疮膏放在石桌上,陶罐里飘出淡淡的樟脑味,今年的雪下得早,明日得去加固药庐的门窗。
月白长袍上沾着朱砂粉末,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在雪地上,沉香混着药香在冷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楚月转头,望见他睫毛上凝结的冰晶,突然想起初遇时那个总是温润如玉的少年。
如今他眼角已添细纹,鬓角也染了霜白,却依然在每个寒夜为她暖手,在每次危险时挡在身前。阿辞,过来暖暖。
她往藤椅里挪了挪,姜茶的热气扑在脸上,你总说我贪凉。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一队装饰着红绸的马车缓缓驶来,马具上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惊起几只觅食的寒鸦。
为首的车夫掀开棉帘,乔清清裹着厚重的狐裘探出身,发间新簪的紫阳花步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林姑娘,沈神医!清平镇的百姓托我送来谢礼!
马车掀开的瞬间,一股醇厚的酒香混着腊味的咸香扑面而来。
车厢里堆满了新酿的米酒、腌制的腊肉,还有一筐筐火红的干辣椒。
乔清清笑着捧起一个锦盒:这是镇上的绣娘连夜赶制的,说要谢谢你们让土地重获生机。
锦盒打开,一件绣着双面紫阳花的披风静静躺在其中,针脚细密,金线在烛光下泛着柔光。
沈辞的玉骨折扇轻点锦盒,扇面修复后的紫阳花与披风上的图案交相辉映:告诉乡亲们,来年开春,药王谷会送去新的稻种。他的声音带着欣慰,沉香气息里多了几分暖意。
林楚月抚摸着披风上的花纹,突然想起顾微云在清平镇留下的那株紫阳花,此刻想必也在风雪中傲然绽放。
当夜,药王谷张灯结彩。
温泉池边架起烤架,新宰的羊肉在炭火上滋滋冒油,孜然与辣椒面的香气混着欢声笑语,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林楚月靠在沈辞肩头,看着乔清清与弟子们玩闹,听着他们讲述清平镇如今的热闹景象。
诛仙剑立在篝火旁,剑身上跃动的火苗映出模糊的光影,恍若故人的笑靥。
小心别烤焦了!沈辞的声音带着笑意,玉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
林楚月这才惊觉手中的烤肉已经发黑,焦糊味混着羊肉的香气钻进鼻腔。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却被沈辞接过烤串,张嘴。他细心地挑去烤焦的部分,递到她唇边,尝尝
肉香混着沉香在口中散开,林楚月望着沈辞温柔的眉眼,突然眼眶发热。
这些年,从青云宗的变故到玄霄城的恩怨,从生死相搏到携手济世,他始终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寒风卷起一片雪花落在她鼻尖,她伸手去接,却被沈辞握住手腕:手冷。说着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袖中,我给你捂捂。
子时,爆竹声打破夜的寂静。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照亮了药王谷的每一个角落。
林楚月站在桃林前,看着雪地里新栽的紫阳花幼苗在烟花的映照下轻轻摇曳。
诛仙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穗上的银丝泛起微光,龙涎香与沉香、烟火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化作一缕温柔的风,拂过她的发梢。
他也在看呢。林楚月轻声说,倚进沈辞怀里。
沈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玉骨折扇轻轻为她挡住寒风:嗯,他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的。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往后的每一个冬天,我都陪着你。
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冰晶落在两人肩头。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欢呼,温泉池的水汽氤氲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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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月握紧沈辞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望着漫天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