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安惊变
咸亨三年孟夏,长安朱雀大街的槐花香混着药铺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林晚盯着自己骤然变窄的袖口发怔,淡青色襦裙的衣料摩擦手腕,触感陌生得像未浸过的新纱。三小时前她还在国子监旁听太医院首座讲学,再睁眼便踩在了青石板路上,素纱襕裙换成了绣着缠枝莲的软底锦鞋。
让一让!让一让!
急促的铜锣声劈开人潮,抬着担架的大汉撞得糖葫芦摊摇晃,山楂果滚落满地。担架上的少年面色青白如纸,胸口的月白中衣浸透暗红,伤口翻卷的皮肉间渗着黑血
——
典型的金疮感染,若不及时止血清毒,怕是熬不过半个时辰。
怎么回事
林晚本能地侧身避开担架,随父学医的记忆在脑海中自动检索。
回春巷遭了劫!
答话的大汉跑得气喘吁吁,这位公子被山贼捅了刀子,医馆又在三条街外……
她凑近查看伤口,指尖刚触到少年冰凉的腕脉,心下便是一紧
——
脉相细数如丝,伤口周围皮肤已泛青紫色。没有金疮药、没有烧红的烙铁,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裙摆的布料和街边茶馆的滚水。
我略通医理,把担架放平。
林晚扯下腰间丝绦,拇指压住伤口上方三寸的
气冲穴,去打盆滚烫的清水,再寻块干净的绢布!
周围百姓发出惊疑的私语,有人指着她的襦裙窃笑:哪来的小娘子,竟懂医道
抬担架的大汉面面相觑,直到看见少年唇角溢出黑血,才慌忙照做。
林晚解开少年衣襟,伤口足有两寸长,草屑和尘土嵌进肌理
——
必须先清创,否则腐肉生脓便回天乏术。她咬咬牙,扯下裙摆的整幅绡纱,浸入刚送来的滚水:忍着些,我要用滚水净伤。
姑娘,金疮忌见生水!
围观的老丈捻着胡子摇头,该用黄酒洗伤,再敷三七粉……
血都快流光了,黄酒只会引动血行!
林晚打断他,用滚烫的纱巾裹住伤口周围,此刻当以压迫止血为先,待血势稍缓,再行清创。
家传的《黄帝内经》口诀在舌尖打转,她精准地避开了大血管,纱巾上很快渗出暗红血渍,却不再喷涌。
马蹄声碾碎街心的喧嚣,玄色劲装的男子策马而来,腰间横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翻身下马时衣摆带起劲风,吹得林晚鬓发乱飞,看清他眉间深锁的纹路,她的手突然顿住
——
这般冷峻的眉眼,竟与她在太医院见过的《扁鹊行医图》中弟子有几分相似。
你们在做什么
男子按住刀柄,目光扫过担架上的少年,瞳孔骤缩,子墨!
兄长……
少年虚弱地扯动唇角,失血过多的嗓音像生锈的琴弦,这位姑娘……
救了我……
男子猛然转身,腰间玉佩撞在林晚肘弯:你是哪家医馆的
语气冷硬如冰,却在看见她手中染血的纱巾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民女林晚,随父习过几年医。
林晚直视他的眼睛,发现他右眼角有颗极浅的泪痣,只是见公子伤势凶险,用些止血法子吊着命。现在需尽快送他回府,用干净的布条加压包扎,两日之内不可沾水
——
去牵马车!
男子突然喝止她的话,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少年身上,动作轻柔得与面容不符,若我弟弟有何闪失,某定要你……
话到此处却梗在喉间,因少年的指尖正指向林晚,眼中满是信任。
马车在青石板上碾出急促的节奏,林晚隔着车帘,听见男子向手下低声吩咐:封锁回春巷,查清楚山贼人数和兵器样式。
顿了顿,又道:派人去太医院请张院判,就说裴家二公子遭了刀伤。
裴府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推开,门匾上的镏金大字映着最后一缕天光。林晚被安顿在花厅时,掌心还留着少年的体温
——
这是她第一次凭家传医术救人,不再是躲在父亲身后抄写医案。
林姑娘。
玄色劲装男子换了家常的月白锦袍,手中捧着个青瓷碗,家弟已安置妥当,这是厨房煨的百合粥,聊表谢意。
他递碗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三道浅红勒痕,像是被人抓挠所致。林晚突然想起在急救时,少年曾无意识地攥紧她的手,指尖深深掐入她的虎口
——
这两道勒痕的位置,竟与她掌心的红印完全吻合。
裴公子不必多礼。
她接过碗,温热的粥香漫出,令弟的伤口虽暂时止住血,但伤及肺腑,需连续三日服用滋阴止血的药剂。家中若有白及、三七,可碾成粉末用米汤送服……
姑娘怎知我姓裴
男子突然打断她,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林晚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在慌乱中,少年从未提及姓氏。她低头盯着碗中百合,突然福至心灵:方才在街角,看见贵府的马车车辕刻着‘裴’字纹章
——
长安城的高门大户,多会在车马器具上镌刻族徽。
男子的神情稍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在下裴逸,家中排行第二,方才那位是舍弟子墨。今日若非姑娘出手,子墨怕是……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目光落在她被扯破的裙摆上,耳尖微微发烫。
更漏声在庭院里响起,林晚摸着袖中偷藏的碎瓷片
——
那是在马车上捡到的,瓷片边缘刻着半朵并蒂莲,与裴逸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随父学医时听过的坊间传闻突然浮现:裴氏乃前朝皇族旁支,族中子弟皆佩缠枝莲玉佩,寓意
莲生双枝,天命所归。
西厢房突然传来响动,紧接着是小厮的惊叫:不好了!二公子咳血了!
裴逸猛然起身,锦袍带倒了桌上的茶盏。林晚抢在他之前冲向厢房,只见少年半靠在床头,唇角沾着暗红血渍,枕边的丝帕上洇着梅花状的血斑
——
这是肺络受损的征兆,若不及时止咳止血,恐有性命之忧。
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
她扯下腰间的丝绦,迅速折成简易的压舌板,裴公子,按住令弟的‘云门穴’,可缓解咳喘!
裴逸的动作比她的命令更快,指尖精准地按在少年锁骨下方,眼中却闪过惊讶
——
这个乡间小娘子,竟懂得只有世医家族才知晓的经络穴位。
当林晚用温盐水为少年清理口腔时,发现他齿间卡着半片碎玉,边缘染着青黑色
——
那是某种腐坏药物的痕迹。她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江湖中有种
腐骨散,若混入金疮药,会导致伤口溃烂难愈。
更深露重时,林晚坐在裴府客房的雕花窗前,借着月光观察从少年齿间取下的碎玉。玉片上刻着细小的篆文,翻来覆去辨认许久,终于拼凑出
咸亨元年七月十五——
那是裴逸的生辰,也是她随父进京的日子。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林晚摸着腕间突然浮现的淡红印记,形状竟与裴逸玉佩上的缠枝莲分毫不差。随父学医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绝非巧合,而长安城即将到来的,或许不只是一场普通的刀伤案。
第二章
药庐惊变
裴府后园的药庐飘着薄雾,林晚握着磨得发亮的牛角刮刀,盯着石臼里的三七粉出神。自那日急救后,裴逸竟破例允她使用府中药库,此刻案头摆着按《千金方》改良的金创药
——
用蜂蜜调和的三七珍珠散,覆以消毒过的绢布。
林姑娘,二公子要换药了。
小丫鬟翠儿抱着铜盆进门,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缠枝莲印记上,您这胎记生得真巧,竟与我们公子玉佩上的纹路一般无二。
林晚手一抖,刮刀在石臼边缘划出火星。她当然知道这印记来得蹊跷
——
自救下裴子墨后,腕间的红痕便每日加深,此刻已清晰如墨绘,与裴逸从不离身的玉佩背面纹路分毫不差。
药庐外突然传来争执声,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林晚掀开帘子,只见裴府的老医正指着她的蒸馏器大骂:妖术!哪有用药汁煮水的道理定是巫蛊之术!
裴逸的玄色衣摆闪过,他按住老医的肩膀,目光却落在林晚胸前晃动的玉坠
——
那是父亲临终前送她的缠枝莲玉佩,此刻正映着陶釜里翻涌的药汁。
张院判是太医院首座,精通《诸病源候论》。
裴逸的声音沉如古井,他说子墨的伤需用麝香活血,你却坚持用冰敷退热,究竟是何道理
林晚直视他眼中的探究,想起父亲曾教过的医理:令弟的伤口已出现高热,是热毒内蕴的征兆。
她指向窗边的冰盆,冰敷可引热下行,若用麝香强行活血,只会让热毒攻心。
老医张院判冷笑:妇人之见!书中明言‘金疮发热,当用温药祛邪’……
那您可知,为何贵府近半年来,已有三位下人为外伤感染送命
林晚突然打断他,从袖中取出浸过烧酒的纱布,他们的伤口并非死于失血,而是死于腐坏
——
就像这样。
她掀开张院判的袖口,露出其手腕上溃烂的湿疹,您每日接触药材,却不知用烧酒擦拭双手,导致毒菌侵入皮肤。
张院判的脸涨成猪肝色,裴逸却眸光微亮:你如何知道我府中有下人死因异常
林晚暗自心惊,这才想起昨日在庖厨听见小厮闲聊,说前院李三娘子上月暴毙。她定了定神,指向药库角落的陈皮:贵府的药材用樟木箱储存,却不知陈皮需避光防潮。
她翻开一箱发霉的黄芪,药材腐坏产生的毒气,比外伤更易致命。
裴逸的手指划过发霉的黄芪,突然抬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医理如此精通
回答他的是急促的马蹄声。门房小厮狂奔而来,衣襟上沾着街心的尘土:公子!西市爆发时疫,染病者上吐下泻,医馆已抬出三具尸体!
林晚的瞳孔骤缩。随父行医时见过类似病症:上吐下泻、高热脱水,必是饮食不洁所致。
她抓住裴逸的手腕,触感竟比病人还凉:带我去看死者,越快越好!
义庄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三具尸体并排摆在草席上,死者口唇发绀,指甲呈青紫色
——
正是脾胃受损、津液耗伤的重症。林晚蹲下身,掰开死者口腔,喉头的水肿让她心中一沉:他们的死因不是时疫,是误食腐坏食物引发的吐泻重症。
姑娘慎言!
随行的里正吓得发抖,城南的王大夫说,这是瘟神降罚……
瘟神会让死者腹部出现绞痛吗
林晚取出银针,刺入死者
天枢穴,他们吃了被秽物污染的食物,现在必须立刻封锁厨房,用滚水蒸煮所有餐具,再用艾草烟熏街道
——
艾草
裴逸挑眉,那是端午驱虫之物……
比驱虫更有用的,是阻断病从口入。
林晚指向死者紧握的烧饼,饼皮上粘着几丝霉变的肉末,贵府的厨子是不是习惯用生水和面井水若被污染,便会滋生毒菌。
她突然想起在裴府厨房看见的情景:小厮直接从井中打水淘米,却不知煮沸杀菌。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在耳边响起:行医者,当先知‘防患于未然’。
她转身抓住裴逸的衣袖:请裴公子立刻下令,全城禁饮生水,所有食物必须煮熟
——
否则三日内,染病者会超过百人。
裴逸的目光落在她紧扣自己手腕的手上,喉结滚动:若我依你所言,万一无效……
若无效,我自去西市受刑。
林晚直视他,但我更怕的是
——
她指向死者指甲缝里的泥土,这种病症,与令弟伤口的腐坏,皆因‘不洁’而起。
暮色中的裴府灯火通明,林晚在药庐调配艾草浸剂时,听见前院传来车马声。翠儿捧着件狐裘进来,面上带着喜色:姑娘,公子说您的法子见效了!今日按您说的煮水熬粥,染病的王婆婆已能进食!
话音未落,裴逸掀开帘子,肩头落着初降的细雪。他手中握着块碎玉,正是从裴子墨齿间取出的那块:林姑娘可知道,这玉上的‘咸亨元年七月十五’,是先皇后薨逝的日子
林晚的手骤然收紧,狐裘上的绒毛刺入掌心。她想起父亲曾提起的宫廷秘闻:先皇后薨于难产,临终前留下缠枝莲玉佩,言
得此玉者,得天下。
公子说笑了,民女只是个行医之人。
她低头继续研磨药材,却听见裴逸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可太医院的密档记载,先皇后临终前,曾言‘吾儿腕间,当有缠枝莲纹’。
药杵
当啷
落地,林晚盯着自己腕间的红痕,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那缠枝莲竟多出了半片花瓣
——
与裴逸玉佩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更令她心惊的是,裴逸此刻看她的眼神,竟与父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模一样。
更深露重时,林晚趴在案头打盹,迷迷糊糊间梦见自己站在金銮殿上,裴逸身着龙袍,腕间的缠枝莲与她的印记连成完整的花朵。她猛然惊醒,发现枕边的玉佩不知何时发出微光,映出案头医书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小楷:咸亨三年冬至,取汝腕血祭天,可解天下疫。
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林晚摸着腕间发烫的印记,突然意识到,自己救下的不仅是裴子墨的性命,更是卷入了一场关乎皇权与民生的惊世之局
——
而她腕间的缠枝莲,或许正是解开先皇后遗诏的关键。
第三章
金銮谜影
咸亨三年霜降,裴府门前的槐叶落满青石板。林晚盯着铜镜里的月白襦裙发怔,腕间的缠枝莲印记在晨光中泛着微光,竟比昨日又多了半片花瓣
——
三日前随裴逸封锁西市时,这印记还只是淡红细线,此刻已如墨笔勾勒的完整花型。
林姑娘,公子在二门等候。
翠儿捧着鎏金银杏纹妆匣进门,今日随公子入宫,需着正服。
妆匣打开的刹那,林晚屏住呼吸
——
里面躺着件藕荷色齐胸襦裙,领口绣着五瓣缠枝莲,与她腕间印记分毫不差。更令她心惊的是,襦裙内衬上用金线绣着行小字:咸亨元年,莲生双枝,其一在野,其一在朝。
宫门前的铜铃响过三声,裴逸的马车碾过御道的丹墀。他今日身着绯色官服,腰间玉佩隐在绣纹间,唯有林晚注意到,他握缰绳的指节泛白
——
那是昨日深夜,她在书房听见他与暗卫的对话:陛下急召,怕是为了西市的‘时疫’。
太极殿的蟠龙柱映着冷光,林晚随裴逸跪地时,闻到殿角飘来的沉水香
——
与裴府药庐里腐坏药材的气味异常相似。皇帝高坐龙椅,目光扫过她腕间的印记,冕旒轻晃:听闻裴卿府中有位奇女子,善治时疫,可曾学过《黄帝内经》
回陛下,民女略通经络腧穴之术。
林晚垂眸,指尖触到殿砖上的凹痕
——
那是前日救治染病宫人时,她用银针划下的
曲池合谷
穴位图。
好个略通。
皇帝突然冷笑,太医院奏报,西市的吐泻之症,竟用艾草熏街、滚水烹食治愈,当真是千古奇闻。
他抬手,殿中抬出个遍体鳞伤的太医,张院判说,此等妖术动摇医道根基,该当
——
陛下!
裴逸突然叩首,打断皇帝的话,疫病防治,贵在‘治未病’。林姑娘的法子虽异于典籍,却暗合《千金方》‘饮食洁净’之理。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皇帝案头的玉匣
——
里面躺着半块缠枝莲玉佩,与裴逸的玉佩合起来正是完整的莲花。
皇帝的目光落在林晚腕间,冕旒后的眼神骤然一凛:朕听闻,裴卿之弟遇刺时,伤口刻着缠枝莲纹
他抬手,殿中屏风突然转出个蒙面人,手中握着染血的短刀,与这把凶器上的纹路,倒是相似。
林晚的指甲刺入掌心。那短刀刀柄上的缠枝莲,与她腕间印记如出一辙,刀刃上的血渍呈暗紫色
——
分明是中了
腐骨散
的征兆,与裴子墨齿间的碎玉痕迹相同。
陛下明鉴,此刀并非山贼所用。
裴逸的声音沉如寒潭,刀身刻着前朝皇室纹章,必是有心人栽赃。
他转向林晚,目光中藏着警告,林姑娘,可认得此刀
喉间突然涌上苦意,林晚想起昨夜在裴子墨枕下发现的半幅帛画:画中女子身着与她相同的襦裙,腕间缠枝莲旁写着
莲生双枝,一荣一枯。她定了定神,叩首道:民女曾见江湖郎中用此刀划痧,说能驱邪解毒。
皇帝的神情稍霁,却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惊叫:不好了!淑景殿的宫娥突发恶疾,七窍流血而亡!
林晚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七窍流血、恶疾暴毙
——
这与父亲临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她猛然抬头,看见裴逸眼中闪过惊痛,与父亲咽气前望着她腕间的眼神如出一辙。
随朕去淑景殿。
皇帝拂袖起身,冕旒撞击发出脆响,林姑娘既通医道,便随太医院一同诊治。
淑景殿内,宫娥的尸体横在妆台前,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指甲缝里嵌着几丝藕荷色丝线
——
与林晚今日所穿襦裙的布料完全相同。她蹲下身,发现死者唇角沾着细小的冰晶,与裴子墨伤口的腐坏物质如出一辙。
是‘牵机散’。
太医院首座颤声跪奏,此药乃前朝秘制,中毒者会出现幻视,抓挠自己直至血竭而亡。
林晚的指尖划过死者腕脉,突然僵住
——
那里有个极浅的刺青,正是半朵缠枝莲。她猛然想起裴逸玉佩背面的纹路,与这刺青合起来,正是完整的五瓣莲花。
陛下,死者指甲缝里的丝线。
她举起帕子,与民女的襦裙相同,怕是有人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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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
皇帝突然暴怒,冕旒剧烈晃动,裴卿,你府中的女子,为何与前朝余孽纹着相同的印记
他指向林晚腕间,联记得,先皇后临终前,曾言‘莲生双枝,其一为帝,其一为祭’——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林晚听见裴逸的衣料撕裂声,抬头只见他腕间的缠枝莲玉佩不知何时裂开,露出内侧的小字:咸亨元年七月十五,莲祭之日,双生归位。
而她腕间的印记,此刻正与玉佩的裂痕完美契合,五瓣莲花在晨光中发出微光,映得淑景殿的青砖上,隐约浮现出先皇后的谥号
——贞烈莲皇后。
更深露重时,裴府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林晚盯着腕间发烫的印记,听见裴逸突然开口:你可知,先皇后有对双生女,其一被送出宫,其一……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缠枝莲,死于金銮殿的祭天仪式。
马车突然颠簸,林晚的玉坠应声落地,露出内侧的刻字
——莲生双枝,祭天为帝。她猛然想起在药庐看见的密档:咸亨元年七月十五,先皇后薨,同日,长安城有女婴被弃于朱雀街,襁褓中裹着半块缠枝莲玉佩。
原来……
我才是那个被祭天的‘祭品’。
林晚低语,指尖抚过裴逸腕间的玉佩裂痕,而你,是先皇后留在宫中的‘帝枝’。
裴逸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突然转身望向宫墙方向,那里传来隐隐的钟鸣
——
子时已至,正是先皇后祭日。他的声音轻得像落雪:今夜子时,金銮殿后巷会有祭天仪式。晚晚,你腕间的血,或许能解开先皇后留下的……
话未说完,马车突然急停。林晚透过车帘,看见巷口站着个蒙面人,手中举着半块缠枝莲玉佩,与她玉坠的缺口完全吻合。而那人袖口飘出的沉水香,与淑景殿宫娥的死因,如出一辙。
腕间的印记突然剧痛,林晚低头,看见缠枝莲的第五片花瓣正在缓缓展开,而裴逸的玉佩,此刻正发出与她印记相同的微光
——
金銮殿的方向,传来宫灯坠地的巨响,紧接着是羽林卫的呼和:有刺客!护驾!
第四章
莲台血诏
子时的金銮殿笼罩在墨色中,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林晚跟着裴逸穿过御花园,腕间的缠枝莲印记每靠近殿墙便发烫,五片花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
与宫墙上斑驳的朱漆,竟组成了先皇后谥号的笔画。
当心。
裴逸突然拉住她的手,贴紧假山石。羽林卫的灯笼转过九曲桥,光影掠过他紧绷的肩线,林晚这才发现,他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已与她的印记连成完整的莲花形状。
后巷的青石板上,跪着个身披蓑衣的老太监,手中捧着鎏金祭盘,盘中央躺着半块缠枝莲玉佩
——
正是巷口蒙面人所持的那半。老太监抬头,眼尾的皱纹里嵌着金粉,与淑景殿宫娥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祭天仪式,需双莲归位。
老太监的声音像生锈的锁链,先皇后临终前,将帝枝留在宫中,祭枝送入民间,只为在大疫之年
——
用祭枝之血,换帝枝登基。
裴逸的声音冷如冰,而所谓的‘大疫’,不过是你们用腐骨散制造的假象!
他猛然掀开老太监的蓑衣,露出里面绣满缠枝莲的祭服,你是先皇后的暗卫,当年亲手将祭枝送出宫!
老太监惨笑:裴公子果然聪慧。咸亨元年七月十五,先皇后诞下双生女,长子早夭,便将次子伪作皇子养在宫中,双生女……
他看向林晚,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一为帝枝,一为祭枝,唯有祭枝之血,能解开金銮殿的血诏。
林晚的指尖划过石墙上的青苔,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痕
——
那是先皇后的字迹:莲生双枝,帝祭同命,祭血祭天,大疫方靖。
她猛然抬头,看见裴逸腕间的玉佩正在吸收月光,而她的印记,不知何时已变成血色。
动手吧,祭枝。
老太监取出银刀,刀柄上的缠枝莲与林晚的印记完全吻合,金銮殿的地砖下,埋着先皇后的血诏,唯有你的血能激活
——
巷口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裴逸猛地推开林晚,羽林卫的弩箭擦着她鬓角射进石墙,箭羽上赫然绑着半张帛画
——
正是裴子墨枕下的那半幅,画中祭枝女子的腕间,缠着与她相同的血色莲花。
裴逸!你竟敢私通前朝余孽!
皇帝的声音从殿顶传来,九龙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先皇后的遗诏写得清楚:‘帝枝登基,祭枝血祭’——
你难道想违背母命
林晚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要在她腕间刺下缠枝莲,为何裴逸的玉佩会与她的印记契合
——
从出生起,她便是注定为帝枝牺牲的祭枝。
陛下,先皇后的遗诏,还有后半句!
裴逸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朱砂胎记,与林晚腕间的莲花中心,竟组成完整的
祭
字,‘祭血入诏,帝祭同生’——
祭枝血祭之日,也是帝枝命陨之时!
皇帝的脸色骤变。林晚看见他袖中滑出的玉瓶,正是淑景殿宫娥中毒的
牵机散。而老太监趁机将银刀塞进她手中,刀柄传来的温度,竟与她记忆中父亲的体温一模一样。
晚晚,用你的血,打开血诏。
裴逸握住她握刀的手,掌心的薄茧覆在她缠枝莲上,我带你去看,先皇后藏了二十年的真相
——
金銮殿的地砖在血滴落下的瞬间裂开,露出暗格里的鎏金血诏。林晚的指尖刚触到诏书,整座宫殿突然震动,地砖下升起莲花台,台上躺着具身着祭服的女尸,腕间缠着与她相同的血色莲花
——
正是先皇后当年留下的
祭枝替身。
这才是真正的祭枝。
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你,不过是先皇后从民间抱来的替代品。
他指向女尸心口的朱砂胎记,与裴逸的印记完全吻合,朕才是先皇后的亲生之子,而裴逸
——
不过是个冒牌货!
林晚的刀
当啷
落地。她终于明白,为何裴逸的玉佩会裂开,为何自己的印记会变成血色
——
真正的帝枝是皇帝,而她和裴逸,不过是先皇后为迷惑世人设下的双生局。
晚晚,快走!
裴逸突然抱住她撞向宫墙,暗卫的刀光在他后背划出深痕,先皇后的真正遗诏是
——
话未说完,他的血滴在她腕间,竟让血色莲花瞬间枯萎,而金銮殿的血诏,此刻正发出刺眼的金光。
林晚在剧痛中抬头,看见血诏上的字迹逐渐清晰:莲生双枝,帝祭同源,以血换血,天下太平。
而皇帝此时已捡起银刀,刀刃对准裴逸心口,唇角勾起冷笑:用冒牌帝枝的血,祭真正的祭枝,倒也合了先皇后的心意。
腕间的莲花突然发出哀鸣,林晚猛然想起老太监的话:帝祭同命。她扑向裴逸的瞬间,银刀没入她的左肩,鲜血溅在血诏上,竟让
祭
字变成了
济——
济世救人的
济。
金銮殿的钟突然敲响,晨光照亮血诏上的最后一句:祭枝不死,帝枝不生,唯有双生同存,方能破此天局。
林晚看着裴逸眼中的光,终于明白,先皇后真正的遗诏,是让帝祭双枝共生,而非相杀。
原来……
我们都错了。
她笑着扯下皇帝手中的玉瓶,里面装着的,正是能解天下疫的
莲心露,先皇后用双生局骗过所有人,只为让真正的帝祭双枝,能以医道济世,而非以血祭天。
裴逸的指尖抚过她流血的手腕,突然发现,她腕间的莲花正在与他心口的胎记融合,形成完整的
医
字。而皇帝此时已瘫倒在地,手中的牵机散瓶滚落,露出瓶底的刻字
——咸亨元年,莲祭之日,双生归医。
宫外传来百姓的欢呼,西市的疫病竟在晨雾中消散。林晚望着裴逸,突然想起在药庐看见的密档:莲生双枝,一为医道,一为帝道,医帝同存,天下无疫。
第五章
莲心迷露
晨雾未散的金銮殿里,林晚的血珠渗进莲花台,台心突然升起座玉匣。裴逸扯下皇帝手中的莲心露,瓶底的
双生归医
四字在晨光中隐现,与玉匣盖上的缠枝莲纹完美契合。
先皇后当年……
老太监突然伏地痛哭,抱养的双生女中,祭枝本是体弱的次女,可陛下出生时天现异相,国师说‘帝星晦暗,需医星护之’——
他指向林晚腕间正在愈合的伤口,于是先皇后将医星之命,藏在了祭枝的血脉里。
林晚的指尖划过玉匣,匣盖应声而开,露出半幅残卷
——《莲心医经》。泛黄的绢帛上,用朱砂画着双生莲花,其中一瓣写着
医道济世,另一瓣写着
帝道安邦,两瓣交汇处,正是她与裴逸印记融合的
医
字。
原来,先皇后早就算准了。
裴逸的指尖抚过残卷,声音发颤,帝祭双枝,本就是医帝同体。我不是冒牌帝枝,陛下也不是
——
我们根本是双生兄弟,而晚晚你……
他看向她腕间逐渐淡去的血色莲花,是承载医道的莲心。
殿外突然传来骚动,羽林卫押着个浑身血污的暗卫闯入:启禀陛下!在后花园发现此人,身上带着……
暗卫的话戛然而止,他胸前的刺青在晨光中显现
——
正是裴府药库腐坏药材上的霉斑形状。
林晚的瞳孔骤缩。这种霉斑,她在西市染病者的呕吐物中见过,与皇帝手中的牵机散,竟出自同一种毒菌。她猛然转身,盯着皇帝慌乱的眼神:陛下让太医院在药材中培育毒菌,故意引发时疫,只为逼出先皇后的血诏!
皇帝的冕旒剧烈晃动,突然指向裴逸:他才是罪魁祸首!当年先皇后薨逝,他的乳母抱走了祭枝,却把他这个男婴留在宫中
——
住口!
老太监突然咳出黑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真正的帝枝,是双生兄弟同体。当年先皇后诞下双生子,长子体弱,便将医道之命赋予次女,帝道之命藏于长子
——
他看向裴逸,而您,裴公子,才是先皇后的亲生之子,当今的……
话未说完,暗卫突然挣断锁链,手中短刀刺向林晚。裴逸本能地扑过去,刀刃却在触到她腕间的瞬间崩裂
——
那里的莲花印记,此刻竟坚硬如铁。
医星护命,刀枪不入。
老太监惨笑倒地,先皇后用毕生心血,将医道精髓融入祭枝血脉。陛下,您培育毒菌、散播时疫,终究是违背了莲心医经的宗旨……
林晚趁机翻开《莲心医经》,残卷上的文字突然流淌出金光:毒菌生于腐药,疫病起于人心。唯有洁净药材、清肃医道,方能断其根源。
她抬头望向裴逸,发现他正盯着皇帝腰间的玉匣
——
里面装着的,正是二十年前调换双生子的密旨。
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皇子。
裴逸的声音冷如冰,所以才会用腐骨散陷害子墨,用牵机散制造时疫,只为逼我和晚晚现身,取出莲心露
——
皇帝突然狂笑,从玉匣中取出个青瓷瓶:不错!先皇后的莲心露,能解天下毒,也能断天下疫。但她不知道,若想激活莲心露,必须用祭枝的血温养二十年
——
他指向林晚,而她,就是最好的药引!
殿外突然传来百姓的高呼:活菩萨显灵了!西市的病人都痊愈了!
林晚掀开窗帘,看见朱雀大街上,百姓捧着莲花灯奔走,灯影中,她腕间的印记与莲花灯交相辉映,竟形成
医
字巨影。
陛下,您输了。
林晚走向皇帝,指尖掠过他手中的莲心露,医道从来不是牺牲,而是济世。先皇后留下双生局,不是为了让帝祭相杀,而是让医帝并存,以医道治人心,以帝道安天下。
皇帝猛然跪地,手中的莲心露摔碎在地,露出瓶底的最后一行字:咸亨三年霜降,医帝合璧,天下无疫。
他抬头望向林晚,眼中终于浮现悔意:朕……
错信了国师的‘帝星孤煞’之说,以为只有祭枝血祭,帝星才能永耀……
暮色中的裴府,林晚在药庐调配解药,裴逸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从金銮殿取回的半幅帛画。画中祭枝女子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莲心所至,腐药生香,医帝同辉,天下安康。
子墨醒了。
裴逸的声音柔和下来,他说,梦见先皇后托梦,说医道的真正精髓,在于‘防患未然’。
他看向药庐中整齐码放的防潮药箱,就像你教府中下人用烧酒洗手,用陶瓮储存药材
——
这才是治未病的根本。
林晚抬头,看见他腕间的玉佩不知何时已修复,缠枝莲的第五片花瓣上,隐隐映出
防
字。她突然想起《莲心医经》的开篇: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
更漏声中,裴逸忽然取出枚银戒,戒面刻着半朵缠枝莲:这是先皇后留给帝枝的婚戒,说另一半在医枝手中。
他握住她的手,将银戒套在她腕间,晚晚,愿我们以医道为盟,帝医同修,护这天下安康。
窗外突然飘起细雪,林晚看见雪片落在药庐的匾额上,竟将
裴府药庐
四字,映成了
莲心医馆。她低头,看见腕间的银戒与莲花印记完美契合,形成完整的
医
字
——
这或许,就是先皇后早已注定的结局。
第六章
医馆烽烟
咸亨三年冬至,朱雀大街的积雪未消,新挂的
莲心医馆
匾额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林晚握着裴逸送的牛角刮刀,看着学徒们用烧酒擦拭药柜,腕间银戒与缠枝莲印记相映,竟在木柜上投出
防
字阴影
——
正是《莲心医经》中
防疫七则
的首字。
林姑娘,太医院的张院判求见。
小厮的通报打断思绪。林晚转身,看见张院判抱着一箱典籍,袖口沾着可疑的青斑
——
与西市毒菌感染者的症状如出一辙。
林姑娘好大的架子。
张院判将典籍摔在药柜上,震得刚晒好的陈皮散落,《诸病源候论》言‘金疮必用温药’,你却教人用冰敷,这是要颠覆医道!
林晚扫过他袖口的青斑,突然取过瓷碗盛水:张院判可知,您袖口的青斑,正是接触腐坏药材所致
她将陈皮浸入清水,水面立刻浮起细小白点,这些霉变的陈皮,含有毒菌,若入药必致人吐泻
——
妖言惑众!
张院判打翻瓷碗,酒水泼湿医经残卷,太医院已联名上奏,说你用妖术祸乱医道,陛下若再纵容,怕是要
——
怕是要重蹈西市覆辙
裴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玄色官服上绣着新赐的缠枝莲纹,张院判,你袖口的青斑,与三日前暴毙的药商相同,可敢让林姑娘诊治
张院判脸色青白交加,突然甩袖离去,怀中掉落的纸页上,赫然画着莲心医馆的布局图,墙角标着
子时三刻,火起。
未及细想,后街突然传来妇人的哭喊: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吐泻不止,高热不退!
林晚冲出门,看见襁褓中的婴儿口唇发绀,指尖掐着块发霉的炊饼
——
与西市疫情初发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井水被污染了。
她摸向婴儿额头,转向裴逸,立刻封锁甜水井,用竹炭过滤井水,再用艾草蒸熏各坊灶台
——
话未说完,巷口突然冲出几个壮汉,抬着染血的担架:医馆救人!我们东家吃了药,七窍流血!
担架上的男子腕间,戴着太医院的青玉镯,唇角残留的冰晶让林晚瞳孔骤缩
——
是牵机散!她掀开男子衣襟,心口纹着半朵缠枝莲,与淑景殿宫娥的刺青相同。
裴公子,带人去太医院药库。
她将银刀塞给裴逸,刀柄在男子腕间划出火星,若我猜得不错,他们在用腐骨散污染药材,嫁祸给医馆
——
话音未落,医馆方向突然腾起黑烟。林晚转身,看见新刷的白墙被人泼了腐血,妖术害人
四个大字在雪地上格外刺眼,药柜里晾晒的药材正在燃烧,火星溅在《莲心医经》残卷上,竟显露出新的字迹:毒菌未除,医道难兴,根在太医院密室。
裴逸突然握住她的手,带她冲进后院井台:先皇后的密档记载,太医院地下有密室,藏着前朝毒菌培育法。
他撬开井栏的青砖,露出刻着缠枝莲的石板,晚晚,你的血
——
林晚将指尖按在石板上,血色莲花印记亮起的瞬间,石板下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井中漂着半具尸体,胸前刺着与张院判相同的青斑,手中攥着的木牌,写着
咸亨元年毒菌培育日志。
原来,他们从未放弃。
林晚取出陶罐碎片,釉色与皇帝的牵机散瓶一致,二十年前的毒菌,被他们藏在太医院密室,每隔三年便引发时疫,只为证明‘祭枝血祭’的必要性。
医馆前的骚动越来越大,百姓举着火把逼近,有人高举染血的药包:吃了莲心医馆的药,全家都吐泻!
林晚认出那是张院判惯用的桑皮纸包装,里面却混着腐坏的巴豆粉。
大家静一静!
裴逸突然拔剑出鞘,月光映着剑身上的
医
字刻痕,若信不过医馆,某愿以皇子之身起誓
——
他指向正在灭火的学徒,他们每日用烧酒净手,药材必经暴晒防潮,这是先皇后留下的医道精髓!
人群突然安静。林晚趁机举起过滤井水的竹炭:各位可曾见过,井水混着竹炭煮沸,能去毒菌可曾见过,用艾草熏厨房,能保食物不坏
她转向抱孩子的妇人,您的孩子,正是喝了未煮沸的井水才染病,只要喝了这碗
——
慢着!
张院判突然带着羽林卫闯入,手中举着圣旨,陛下有旨:莲心医馆妖言惑众,即刻查封!
裴逸的剑刃在雪地上划出火星,却见林晚突然轻笑,从怀中取出半幅《莲心医经》:张院判可知,经中记载的‘蒸熏消毒法’,能让毒菌无处遁形
她指向太医院方向,而您袖口的青斑,正是密室毒菌的标志。
张院判的瞳孔骤缩,突然拔剑刺向林晚,却被裴逸反手制住。他扯开张院判的衣领,露出心口的刺青
——
完整的缠枝莲,花心刻着
毒
字。
原来,你才是前朝余孽。
裴逸的声音冷如冰,先皇后当年灭了毒菌教,你却偷藏培育法,每隔三年制造时疫,逼陛下祭天
——
张院判突然惨笑,咬破口中毒囊:就算你们毁了密室,毒菌早已渗入各坊井水
——
话未说完,七窍流血而亡,手中掉落的木牌,指向城北的废祠堂。
更深露重时,林晚和裴逸站在废祠堂前,月光照亮门楣上的
莲生双枝
残匾。推开腐朽的木门,满地陶罐里的毒菌在雪光中泛着幽蓝,中央石台上摆着个玉匣,刻着与《莲心医经》相同的缠枝莲纹。
打开吧,晚晚。
裴逸按住她按在玉匣上的手,这是先皇后留下的最后考验。
玉匣开启的瞬间,风雪突然止息。匣中躺着完整的《莲心医经》,首页绘着双生莲花,花心写着
医道无界,帝心同辉。林晚的银戒与裴逸的玉佩同时发亮,在经书上投出
防治
二字,合起来正是
防治。
原来,真正的医道,是防治结合。
林晚抚过经书上的
防疫十二则,看见最后一页画着她与裴逸的剪影,腕间莲花与心口胎记合为
安
字,先皇后要我们护的,不是皇权,是天下人的安康。
祠堂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宫中暗卫送来急报:陛下病重,太医院说……
是毒菌攻心。
裴逸看向林晚,她已在调配解药,银刀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用竹炭滤水,熬制莲心露,再辅以针灸
——
她抬头,眼中映着祠堂梁柱上的缠枝莲纹,这次,我们要用医道,治一治太医院的‘病’。
第七章
龙御莲心
太极殿的铜炉飘着沉水香,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腐臭味。林晚捏着银针的手在殿中太医的注视下稳如磐石,皇帝腕间的脉相细数如丝,与西市毒菌感染者的
雀啄脉
如出一辙。
林姑娘,陛下龙体怎可用针刺
新任太医院首座李大人捻着胡须,袖口绣着的五毒纹与张院判如出一辙,《黄帝内经》云‘帝脉贵养’,当用千年人参吊命
——
李大人可知,陛下舌苔黑黄、目赤尿赤,正是毒菌攻心之象
林晚掀开皇帝的眼睑,瞳孔边缘的青斑让她心中一紧,若用参茸进补,只会助热毒攻心。
她转向裴逸,取竹炭水、莲心露,再备三桶冰水。
殿中太医们发出惊呼,李大人更是踉跄后退:冰水敷身这是要冻杀陛下!
冻杀总好过毒杀。
裴逸按住剑柄,目光扫过殿角阴影里的暗卫,李大人,你袖口的五毒纹,与张院判同出一源吧
李大人的脸瞬间煞白,却听林晚已开始施针:针刺曲池、合谷,泄热解毒;冰水敷额,引热下行。
银针入穴的瞬间,皇帝突然咳出黑血,血中竟混着细小的毒菌孢子
——
与废祠堂陶罐中的一模一样。
快!用烧酒喷洒殿中!
林晚将莲心露灌进皇帝口中,毒菌遇热则散,遇酒则亡。
她看向裴逸,去太医院查李大人的医案,重点查咸亨元年至今的‘时疫’记录。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负责煎药的小太监倒在血泊中,手中药碗里的莲心露泛着诡异的紫泡。林晚取银针试毒,针尖瞬间变黑
——
有人在药中混入了腐骨散!
保护林姑娘!
裴逸的刀光劈开偷袭的暗卫,林晚趁机翻开小太监的衣领,心口刺着完整的缠枝莲,花心绣着
毒
字
——
正是毒菌教的标记。
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逸踩着暗卫的刀,目光冷如冰。
李大人突然跪地,从怀中掏出本血字密卷:小人知错!毒菌教余孽藏在太医院三十年,每逢先皇后祭日便散播毒菌,只为逼陛下重启祭天仪式
——
林晚接过密卷,看见首页画着先皇后被毒菌包围的画像,旁注:祭枝血祭之日,毒菌教可借血重生。
她猛然抬头,望向皇帝床头的沙漏
——
子时三刻,正是先皇后祭日。
快!用竹炭水清洗陛下全身,再服下双倍莲心露。
她转向裴逸,毒菌教想借陛下之身,在祭日吸收祭枝血液,重启毒菌培育。
殿外的钟鸣突然响起,子时已至。林晚腕间的莲花印记突然发烫,与皇帝心口的朱砂胎记遥相呼应,竟在殿中地砖上投出
祭
字阴影。
晚晚,你的血!
裴逸突然握住她的手,毒菌教的目标不是陛下,是你!
话音未落,殿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数道黑影扑向林晚,手中短刀泛着幽蓝
——
正是废祠堂毒菌浸泡过的凶器。裴逸的剑刃在她面前织成光网,暗卫的血滴在她腕间,竟让莲花印记亮起金光。
以医星之血,破毒菌之阵!
林晚将血珠弹向铜炉,毒菌遇血瞬间枯萎,露出炉中藏着的木牌,刻着
咸亨元年七月十五,毒菌教灭于莲心。
皇帝突然咳出大口黑血,眼中青斑退去,脉相逐渐平稳。林晚翻开《莲心医经》,发现经中
祭日御毒篇
不知何时显露出新字迹:帝祭同血,毒菌同灭,医道所至,万毒不侵。
朕……
错了。
皇帝睁开眼,望向林晚腕间的莲花,当年误信国师,以为祭枝血祭是天命,却不知真正的天命,是让医帝双枝……
共治天下。
裴逸接过话,从怀中取出先皇后的完整遗诏,‘帝医同辉,天下无疫’,这才是母后跟睁睁的遗志。
晨光初绽时,林晚站在太医院门前,看着裴逸亲手摘下
太医院
匾额,换上新制的
莲心医署。署中弟子们捧着竹炭、烧酒,准备按《莲心医经》重新规整药材库。
林姑娘,城北又发现染病者。
学徒捧着染血的文书,但这次的毒菌……
不怕烧酒。
林晚的指尖划过文书,看见病者描述旁画着变异的毒菌图,与废祠堂玉匣中的残卷吻合。她抬头望向裴逸,发现他正在查看暗卫送来的密报
——
西域商队中,有人携带与毒菌教相同的缠枝莲纹锦盒。
看来,毒菌教的根,比我们想的更深。
林晚握紧银刀,刀柄上的莲花印记与裴逸的玉佩再次共鸣,但医道既开,毒菌必亡。
裴逸突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母后跟睁睁留下的,除了医经,还有这个。
锦盒打开,里面躺着对缠枝莲银镯,内侧刻着
医帝同修,生死与共。他执起她的手,将镯子套在她腕间,银镯与莲花印记相触的瞬间,殿角的铜铃突然齐鸣,声音竟组成
安
字
——
正是先皇后对天下的期许。
第八章
西域毒香
咸亨四年春分,长安西市的驼铃声中,波斯商馆的穹顶飘着诡异的青雾。林晚握着裴逸送的鎏金手术刀,看着学徒们用浸过烧酒的纱布捂住口鼻,腕间银镯与西域香料的气息相撞,竟在地面投出
解
字阴影。
林姑娘,商馆的胡商们高热昏迷,皮肤出现紫斑。
管事的波斯人抚着染青的胡须,眼中布满血丝,我们用乳香熏房,却越来越重。
林晚掀开病榻上胡商的衣襟,看见心口纹着半朵缠枝莲,与废祠堂暗卫的刺青方向相反
——
这是毒菌教西坛的标记。她取银针刺入
曲池穴,黑血中竟浮着细小的金色孢子,与《莲心医经》中记载的
西域金毒菌
一模一样。
快!封锁商馆,任何人不得出入。
她转向裴逸,金毒菌喜热恶冷,需用雪水擦拭身体,再用苦参、金银花煎剂内服
——
话未说完,商馆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几个戴面纱的西域医士冲下楼梯,手中捧着的琉璃瓶里,泡着正在吞噬草药的金毒菌。
中原人懂什么
为首的医士掀开面纱,露出额间的蛇形纹身,乳香能驱邪,你们的烧酒只会激怒毒神!
林晚扫过他袖口的金粉,与胡商指甲缝里的完全相同:阁下袖口的金粉,是金毒菌的培养基吧
她指向医士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的不是香料,是毒菌孢子
——
医士突然甩出袖箭,目标直指林晚心口。裴逸的剑刃及时格开,袖箭落地处,地砖竟被腐蚀出小孔。他扯开医士的衣襟,露出心口的蛇形刺青,与缠枝莲花心的
毒
字暗合。
毒菌教西坛祭司。
裴逸的声音冷如冰,你们用西域香料掩盖毒菌,通过商路传入中原,难怪烧酒无法克制。
医士突然惨笑,咬破口中的毒囊:就算你们杀了我,圣火坛的毒菌已经种下
——
他指向商馆中央的火盆,里面燃烧的乳香中,隐约可见毒菌孢子组成的
祭
字。
林晚猛然想起《莲心医经》残卷中的警示:西域金毒菌,遇火则强,遇水则伏。
她抓起桌上的雪水泼向火盆,金毒菌孢子遇水瞬间蜷缩,露出火盆底部的青铜板,刻着西域文字的
圣火坛方位图。
裴公子,派人按图查找圣火坛。
她转向波斯管事,请借我商馆的药材库,我需要乳香、没药,还有……
她看见货架上的龙涎香,突然顿住
——
这种香料的气息,与淑景殿宫娥的沉水香如出一辙。
药材库的暗格中,藏着个琉璃罐,里面泡着半朵金色缠枝莲,花心嵌着颗舍利子。林晚的银镯突然发烫,与舍利子共鸣,竟在罐壁上投出波斯文的
双生莲心,万毒不侵。
晚晚,看这个。
裴逸从祭司怀中取出羊皮卷,上面画着西域圣火坛的结构,中央祭坛上躺着具女尸,腕间缠着与她相同的莲花银镯,毒菌教西坛,一直在寻找祭枝血脉,想用你的血复活圣火。
商馆外突然传来骚动,羽林卫押着个戴面纱的西域女子闯入:裴公子!这女子想火烧商馆!
女子掀开面纱,额间蛇形纹身中央,点着与林晚相同的朱砂痣。她看见林晚腕间的银镯,突然跪下:圣女大人!圣火坛的大祭司说,祭枝血脉能让圣火永燃
——
林晚的指尖划过女子的眉心,发现那里藏着半朵莲花刺青,与她的银镯合起来正是完整的圣火莲。《莲心医经》突然在怀中发烫,新显露出的文字写着:西域圣火,本是莲心所化,毒菌教盗走圣火,用以培育金毒菌。
原来,圣火坛的圣火,就是先皇后留下的莲心火种。
裴逸的手指抚过羊皮卷上的祭坛图,毒菌教西坛偷走火种,混入金毒菌,想借商路让毒菌在中原蔓延。
林晚望向商馆穹顶的星象图,发现圣火坛的位置,正好对应中原的莲心医署。她突然明白,毒菌教的真正目的,是在春分之日,用她的血点燃圣火,让金毒菌借星象之力肆虐天下。
子时三刻,星象异变。
波斯管事突然开口,圣火坛的祭司们,正在准备祭天仪式。
裴逸握住林晚的手,银镯与玉佩再次共鸣,在星象图上投出
灭
字:晚晚,我们去圣火坛,用真正的莲心之火,熄灭毒菌教的虚妄。
圣火坛的烈焰在夜空中燃烧,林晚看见祭坛中央的圣火盆里,金毒菌孢子组成的
祭
字正在吸收星力。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发出强光,与圣火盆中的莲心火种呼应,竟将
祭
字烧成
济
字。
不可能!
西坛大祭司从阴影中冲出,手中握着染金的弯刀,祭枝血脉只能属于圣火
——
裴逸的剑刃劈开弯刀,林晚趁机将雪水泼向圣火盆,莲心火种遇水化作万点金光,每点金光都变成缠枝莲,将金毒菌孢子逐一吞噬。她翻开《莲心医经》,新显的文字写着:莲心所至,圣火归位,万毒臣服。
波斯管事突然跪地,从祭坛取出个金匣:这是圣火坛的圣物,西域医圣留下的《琉璃医典》。
金匣打开,里面躺着片莲花状的琉璃片,映出林晚和裴逸的倒影,两人的印记合起来,正是医圣手中的
万毒解。她突然想起在废祠堂看见的预言:医道无界,莲心同辉,原来指的是中原医经与西域医典的融合。
晨光初绽时,圣火坛的烈焰化作金莲,商馆的胡商们陆续苏醒。林晚看着《琉璃医典》中记载的
雪水净毒法,与《莲心医经》的
烧酒消毒
相得益彰,突然明白,真正的医道,从不应困于国界。
裴公子,我们该写信给西域各国了。
她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告诉他们,毒菌教的圣火,早已被莲心熄灭。
裴逸轻笑,取出从圣火坛带回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净化后的莲心火种:母后跟睁睁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他执起她的手,将火种注入银镯,从此,医帝双枝的莲心火,将照亮天下每一处疫病之地。
第九章
漠北毒雾
咸亨四年夏至,漠北草原的狼毒花在风沙中摇曳,莲心医署的马车碾过被毒雾笼罩的毡帐。林晚隔着浸过烧酒的面纱,看见帐中牧民皮肤溃烂流脓,伤口爬着金色菌丝
——
正是圣火坛金毒菌的变异体。
林姑娘,这些牧民三天前喝了泉眼水。
随行的漠北医巫乌孙捧着水晶瓶,里面的泉水泛着虹光,泉眼周围的牧草,都变成了缠枝莲形状。
林晚取银针蘸水,针尖瞬间被菌丝包裹。她翻开《琉璃医典》,发现这种
虹光毒菌
的记载:生于极寒之地,遇水则聚,遇血则狂。
更令她心惊的是,毒菌的生长轨迹,竟与她腕间银镯的莲花纹完全一致。
裴公子,泉眼的方位。
她指向草原深处的火山口,那里应该就是毒菌教的总坛。
火山口的熔岩在雾中若隐若现,山壁上刻满缠枝莲与蛇形交织的图腾。裴逸的玉佩突然发烫,与山壁的纹路共鸣,露出隐藏的石门,门楣上刻着西域文的
毒神长眠之所。
小心,是迷魂雾。
林晚将烧酒泼在火把上,火焰顿时变成青色,毒菌教用虹光毒菌制造雾障,吸入即会幻视。
石门内的密室中,悬浮着上千个水晶棺,里面躺着历代毒菌教大祭司,心口都嵌着与林晚银镯相同的莲花芯。中央祭坛上,巨大的培育池中,虹光毒菌正在吞噬一具女尸,腕间缠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银镯。
祭枝大人,你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祭坛后传来,戴着黄金面具的大祭司走出,手中捧着染血的《莲心医经》残卷,三百年前,毒神大人从先皇后手中偷走莲心火,培育出能吞噬医道的虹光毒菌
——
林晚的瞳孔骤缩,看见残卷上的字迹被篡改:祭枝血祭,毒神重生。
而真正的医经原文,正在她怀中的完整版本上发出金光:莲心不死,毒菌不生。
乌孙,带牧民退到火山口!
裴逸的剑刃劈开袭来的毒菌,晚晚,去毁掉培育池,我挡住他们!
培育池的毒菌感应到林晚的气息,突然分裂成千万条光带,缠绕住她的脚踝。她看见池中女尸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心口刻着
祭
字
——
正是毒菌教制造的祭枝替身。
用你的血,激活毒神!
大祭司将黄金匕首刺向她心口,却在触到银镯的瞬间崩裂。林晚趁机将《莲心医经》和《琉璃医典》投入培育池,两本书籍共鸣的金光,竟让毒菌发出哀鸣。
原来,双生医典才是真正的万毒解。
她望向祭坛上的莲心火盆,里面的火焰早已熄灭,只剩下毒菌伪造的虹光,毒神根本不存在,你们不过是偷走了先皇后的莲心残火,妄想借此掌控疫病。
大祭司突然狂笑,扯下黄金面具,露出与裴逸七分相似的面容:不错!先皇后的双生局,让我们毒菌教等了二十年。现在祭枝血脉在此,帝枝玉佩在此
——
他指向裴逸,只要用你们的血祭池,虹光毒菌就能吞噬天下医道!
火山突然震动,培育池的毒菌开始崩塌,露出池底的青铜鼎,鼎身刻着先皇后的警示:毒菌生于人心,医道灭于贪念。
林晚的银镯与裴逸的玉佩同时飞起,嵌入鼎身,竟形成完整的
医
字。
晚晚,跳进来!
裴逸抓住她的手,跃入青铜鼎,用我们的血,重启莲心火!
鲜血滴入鼎中的瞬间,火山口喷出金色火焰,将虹光毒菌焚烧殆尽。林晚看见鼎中浮现先皇后的虚影:医帝双枝,以血为盟,灭毒兴医,天下无疫。
当他们从鼎中爬出时,漠北的毒雾已散,牧民们跪在草原上,看见火山口盛开的金莲,正是缠枝莲与圣火莲的融合形态。乌孙捧着净化后的泉水,水中倒映的不再是毒菌,而是
安
字。
大祭司呢
裴逸环顾密室,只看见黄金面具落在培育池边,面具内侧刻着
咸亨元年,毒菌教灭于莲心——
与废祠堂的预言完全一致。
归程的马车上,林晚摸着鼎中带回的金莲种子,《莲心医经》终于显露出最后一页:双生归位,毒菌永寂,医道传世,天下安康。
她望向裴逸,发现他心口的朱砂胎记,不知何时与她的莲花印记融合成
永
字。
阿逸,你看。
她指向车窗外,漠北的狼毒花正在枯萎,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金莲,莲心火所到之处,毒菌再无生根之地。
裴逸握住她的手,银镯与玉佩的光芒交相辉映:母后跟睁睁用双生局布下医道传承,而我们,终于让莲心之火,照亮了毒菌教最后的阴影。
第十章
万邦来朝
咸亨四年秋分,长安朱雀大街的梧桐叶泛着金光,万国医会的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林晚站在含元殿的白玉阶上,看着波斯商队抬着琉璃药鼎,吐蕃医者牵着驮满藏红花的牦牛,东罗马使节捧着玻璃蒸馏器鱼贯而入。她腕间的银镯突然发烫,与裴逸腰间的玉佩共鸣,在日晷上投出
医
字阴影。
林姑娘,南洋泗水国的使臣求见。
乌孙医巫匆匆走来,手中的水晶瓶映着碧绿海水,他们带来的疫病,连《琉璃医典》都无法辨认。
泗水国使者揭开青铜棺盖,里面躺着具皮肤泛着蓝光的尸体,七窍流出金色菌丝。林晚取银针蘸取尸液,发现菌丝遇血后竟分裂成莲花形状
——
这是毒菌教用虹光毒菌与南洋蛊虫融合的
蓝焰莲毒。她望向殿外的莲心火种,突然明白:这种毒菌需要用圣火净化,但……
但泗水国地处热带,莲心火的寒性会引发更剧烈的爆发。
裴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捧着《莲心医经》残卷,先皇后当年留下的‘双生莲心火’记载,或许能解此局。
两人回到医署密室,青铜鼎中的莲心火突然分裂成阴阳两色:金色火焰升腾,蓝色火苗下沉。林晚将泗水国的海水注入鼎中,蓝焰竟化作莲花图腾,与《琉璃医典》中记载的南洋
水神祭
完全一致。
原来,南洋的水神信仰,源自先皇后的莲心火。
裴逸轻抚鼎身的铭文,泗水国的疫病,是毒菌教窃取水神火种,与虹光毒菌结合的产物。
午夜时分,含元殿的灯火映照着万国医士。林晚将双生莲心火注入青铜鼎,金色火焰净化毒菌,蓝色火苗融入海水。泗水国使者突然惊呼:这是我们失传的水神净世咒!
鼎中的海水开始沸腾,竟在半空中凝结成冰莲,每片花瓣都刻着万国文字的
安。林晚将冰莲投入泗水国使臣的药囊,里面的蓝焰莲毒瞬间枯萎,化作金沙撒向殿前的莲池。
林姑娘,这冰莲……
波斯医士颤抖着触摸花瓣,竟与我们祆教的圣火结晶相同。
医道无界,万毒同源。
林晚望向殿外的星空,北斗七星正指向泗水国方位,莲心火能净化中原毒菌,也能平息南洋疫病,关键在于
——
在于医者的仁心。
裴逸接口,将《莲心医经》与《琉璃医典》置于鼎中,两本书籍共鸣的金光,在穹顶投射出世界地图,双生医典合一,方能天下无疫。
突然,殿外传来兵器碰撞声,羽林卫押着个戴黄金面具的黑衣人闯入:裴公子!此人意图刺杀林姑娘!
面具落地,露出与裴逸七分相似的面容。林晚的瞳孔骤缩
——
此人正是裴逸的叔父、已故的镇南王。她想起《莲心医经》残卷中的记载:帝枝血脉,可引莲心火入魔。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镇南王的声音沙哑,先皇后用双生局将我困在圣火坛,如今我要借双生莲心火,让毒菌教统治天下!
他突然撕裂衣襟,心口嵌着半朵黑色莲花,与林晚的银镯组成完整的
灭
字。裴逸的剑刃抵住他咽喉,却发现镇南王的经脉中,流动着与虹光毒菌相同的金色液体。
叔父,你早已被毒菌侵蚀。
裴逸的剑尖颤抖,先皇后当年将你软禁,是为了阻止你与毒菌教勾结。
镇南王狂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勾结我才是毒菌教的创始者!圣火坛的毒菌,都是用你的母妃
——
先皇后的血培育的!
林晚的银镯突然发出强光,青铜鼎中的莲心火分裂成无数光点,钻入镇南王的伤口。他惨叫着倒在地上,体表的菌丝竟化作金莲,露出体内的青铜牌,刻着
咸亨元年,毒菌教灭于莲心。
原来,先皇后早已算出今日。
林晚拾起铜牌,背面的铭文与青铜鼎预言完全一致,毒菌教的兴衰,全系于双生莲心火。
镇南王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金色孢子消散。裴逸跪在地上,拾起叔父留下的玉佩,发现里面藏着先皇后的密信:阿逸,若你见到此信,说明毒菌教已灭。记住,医道需以仁心为基,帝权不可染指。
万国医会的晨光中,林晚将双生莲心火分成千万份,交给各国医士:这是先皇后留下的火种,能净化天下毒菌。
她望向泗水国使臣,请将冰莲带回南洋,用海水培育,它会成为抵御蓝焰莲毒的屏障。
裴逸将《莲心医经》与《琉璃医典》的副本赠予各国:医道无国界,愿此二典能让疫病永息。
他执起林晚的手,银镯与玉佩的光芒交相辉映,在含元殿的地砖上投出
永
字。
当夜,长安上空出现异象:北斗七星化作金莲,将毒菌教总坛的方位彻底覆盖。林晚站在玄武门城墙上,看着各国医士点燃莲心火,金色光带在丝绸之路上蜿蜒,最终汇聚成
天下安康
四个大字。
晚晚,看这个。
裴逸递来青铜鼎中的最后一页医经,上面新显的文字写着:双生归位,毒菌永寂,医道传世,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