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还没放假,
家里就打来了上百个电话催我回家,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结果,当我千里迢迢推开家门,看到的却是满屋子的熊孩子。
这边,大表弟带着两三个孩子满屋摔东西,吵着要买这买那。
那边,小表妹拖着一群奶娃,拿我当鬼子整,扔椅子砸板凳。
我忙上忙下累个半死。
结果,一个没注意,堂弟带人在厨房火拼,引起火灾。
我拼死把所有孩子救出来后,实在没力气倒在了火灾现场。
我死了以后,家人用我的巨额保险逍遥自在。
他们还把所有错归咎在我身上,将我的骨灰喂狗,咒我不入人道。
再睁眼,我回到了五一放假前。
1
小宁,你听到没五一节尽快回家来,我们跟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保管你看了,合不拢嘴。
我揉了揉眼睛,身上还残留着被大火吞噬撕扯的痛苦,但手机里熟悉的声音让我回到了现实。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让我不敢置信。
我居然重生到了五一放假前。
上一世,奶奶也是这样跟我说,有一个神秘惊喜。
除此之外,爸妈,哥哥嫂子、表哥表嫂、叔叔伯伯、姑妈表姐也都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消息。
当时的我真的天真以为家人们为我准备了一个特殊的惊喜。
但当我欢喜不已,回到家,面对的却是一屋子的熊孩子。
而家人们却告诉我,他们五一一起家族旅游,把孩子教给我,还美其名曰,让我提前学习带孩子,积攒经验。
最后,我死于非命,就连死了还被他们唾弃。
听到没有,一定要回来哦！
见我久久没有回应,电话里的奶奶催促道。
我冷笑道：回去干什么我的床不是已经给大侄子住了吗我回去住在哪里
我试图挣扎一番,没想到奶奶压根没有感到愧疚。
她怒吼道：怎么还在纠结这么点小事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迟早要嫁出去,房子迟早都是你大侄子的！说起来,你回来住还是占了他的地方。
让你回家怎么就这么费劲你怎么就不想着多回来孝敬长辈,疼爱晚辈,整天想着吃家里的,拿家里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苦笑,爷奶是半路夫妻,两个人都分别有两个个孩子,在一起后生了小叔。他们的孩子也各自都有两个以上孩子。家里面积不大,但人多事多。
我因为是女孩,从小能动就开始洗衣做饭带孩子,读书也一直争取拿奖学金、申请补助,才一路读到还不错的大学。
在家里,唯一属于我的地方是一张摆在过道狭窄的单人床,而大侄子出生以后,我连那张床也保不住。
可就算这样,从前,他们只要对我有一个笑脸,我就竭尽全力、感恩戴德。
可是,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以后,我对这个家就彻底失望了。
也许是感受到说的话有点太冲,怕我不回去当冤大头。
旁边嫂嫂小声提醒后,奶奶又恢复了和蔼的语气。
小宁啊,以前我们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你这次回来,我们可给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我冷笑,这个家里确实会准备惊喜,当哥哥考上三本大学会得到上万块旅游费的惊喜,当堂弟终于及格一次就可以得到上千块玩具费的惊喜,就连小侄子能多吃一口饭也能得到奖励。
只有我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任何惊喜奖励,多花一分钱就是犯了天大的错,所以上一世我听到惊喜心中非常欢喜,恨不得立刻飞回家。
而没想到,我盼望已经的惊喜,居然是家人为了自己能够放松,让我回家当德华
我内心酸涩,但是嘴上还是答应。
可这一世,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2
嫂嫂发消息催促我,要我请假提前回去。
堂哥婶婶也都来询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伯母和姑姑也神神秘秘地说,最近家里人都想着我念着我。
他们似乎竭尽全力让我感觉到他们在准备什么惊喜等我回家,也在试探我的态度和行程,好准备怎么把一堆孩子甩给我。
我也不辜负他们的期待,拉着行李箱赶在他们出门的前一个小时到家。
我从后门进,他们已经用好吃的好玩的把孩子们哄到了一个小房间。
而他们在前面客厅整装待发,就等着我的下车的消息。
当我忽然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尴尬的气氛蔓延,他们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率先开口,假装开心道：大家是要准备带我出去玩吗太好啦！我拿着行李就能走。
姑妈干巴巴解释道：哎呀！我们确实要出去,但是这外面太阳晒温度高的,你一个小女孩在家吹空调,住一整个房子多好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那你不带表妹去吗你之前不是答应她要是她安分一段时间就带她出去玩吗她最近表现可是很不错。
姑妈打哈哈道：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玩我后面找机会弥补她就行了。
嫂子直接不装了：带她出去还得了一个小疯子,天天弄这弄那的。明明是女孩子,却一点事都不懂,整天滚来打去,跟个假小子一样。还是让她在家吧。
姑妈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但应该想到还是不想带表妹去,也就忍了下来。
我点点头笑道：那就好！姑妈你也不用奖励了,她已经砸开门,去你梳妆台自己拿奖励了。
姑妈立刻变了脸色,大叫：什么！我明明已经锁好的！
没过一会儿,传来了姑妈愤怒的骂声。
臭丫头！这香水可是上千块的,你就这样摔碎了
这口红可是大牌,我还没舍得用几次！
姑妈在房间里面打骂了很久,表妹也哭了。
但眼见人迟迟没出来,叔叔有些不耐烦道：那大姐就留在家里和小宁一起陪孩子好了。
姑父低着头没有吭声,显然想装死人。
其他人也都同意,伯伯也说要提前一点去车站,置办其他东西。
我也拉着行李箱跟着。
爸爸却立刻变了脸色：一个姑娘家,就知道贪吃贪玩。既然来到家里就安安静静呆几天,也照顾弟弟妹妹,辅导他们功课。
比我小的小叔装作老城,拍拍我的头道：小宁啊,女孩子不比我们男人,多学点家务事还是有好处的。
奶奶立刻面露欣慰地看着小叔。
我也赞同道：男人确实能干点儿。我看堂弟拿着扫把去小叔房间,也应该比我会打扫。
3
小兔崽子！
小叔在家里一向是最受宠爱的那个人,有爷爷奶奶的撑腰,没人敢惹他。
堂弟也是伯伯伯母的掌中宝,两个人向来是表面和,私下针尖对麦芒。
小叔房间里有很多好东西,堂弟觊觎很久了。
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传来的时候,爷爷奶奶、伯伯伯母都变了脸色。
爷爷奶奶搂着柏青脸肿的小叔,伯伯伯母仔细查看一直呼痛的堂弟。
我就看看怎么了我又没有动！
堂弟泪眼婆娑。
伯母心痛不已：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当小叔的怎么能跟晚辈这样计较
但爷爷的眼刀飞过去,他们就默默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抓紧吧！快没时间了！
表姐拎着行李,抱着手靠在门边,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众人才发现距离飞机起飞已经不到一个半小时了。
原本还准备要在附近置办其他东西,现在只能抓紧时间赶到机场。
堂弟顿时知道自己被骗,大哭大闹起来：你们骗我！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他气急了,边说还边砸东西。
爷爷珍爱的古董花瓶,奶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刺绣图,还有姑父刚刚从花鸟市场淘回来的八哥,竟然也被他用力摔死了。
在他又用手去抓小叔的游戏碟的时候,被小叔眼疾手快抓住。
爷爷奶奶早就气得不行,正要抬手一个大耳刮子。
堂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大喊道：只有一个小时了！再晚,要是遇上堵车,可就不好赶上飞机了！
这次飞机票、住宿,花了不少钱。
如果去不成,光是退费扣的钱就足够让爷爷奶奶肉疼。
为了不惊动还在房间里的其他孩子,他们也只好默默忍下,带上堂弟。
还没出门,一脸怨念的姑妈也拉着表妹出现。
奶奶恨了一眼,喃喃道：一个丫头片子,知道旅什么游机票钱不是钱住宿不要钱
在家跟着你小宁姐姐好好读书写字,学学怎么照顾孩子就行了。
她自觉有道理,越说越大声。
姑妈是爷爷的长女,一直住在家里,奶奶本来就很有意见。
这次要再给表妹花钱买票,她更加不愿意,干脆一口气把埋在心里的话全一个劲儿说了出来。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非要死皮赖脸待在娘家,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嫁的男人也是一个吃软饭的孬种。
姑妈姑父听到这里,都气得不行,看向爷爷。
爷爷也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奶奶一贯会做表面功夫、面慈心苦,大家也都保持良好的表面关系。
但爷爷没有说什么,也就闷闷地抽了一口烟,催促：行了,都赶紧的。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别让里面那群小祖宗发现,花的钱就更多了。
一群人拉着行李往门外走,但气氛却与刚才大相径庭。
可刚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小堂妹带着一群小奶娃已经等在门口了。
同志们,为了胜利,跟他们拼了！
4
小堂妹奶声奶气地冲在前面,但手上却没有半点含糊,一手抡扫把,一手抡簸箕。
后面跟着三四个孩子也有样学样,烟灰缸、砚台、衣架,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大人们砸东西。
走在最前面的伯伯伯母最倒霉,爷爷奶奶也伤得不轻。
各家家长在他们发火前,连忙把自己家孩子拉到一边。
伯母正好被砸在脸上,她气的不轻,随手拉了一个就把手抬得高高的,要打下去。
小兔崽子,我看你还皮,老娘今天就要打得你屁股开花！
只是没想到她拉过的正好是我弟弟,这也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
妈妈也赶紧上前护着：伯母刚才不也说了吗咱们做大人的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伯母也没想到,被自己的话噎住。
事情发展到这里,所有孩子都发现了大人的计划,哭得天花乱坠。
整个房子都是孩子们的哭声,刚才还没整理的堂弟砸东西的现场,现在又有人接手。
动静太大,连旁边的邻居都出来围观。
这老刘家那么多行李,是终于要分家了
我看也是,这一大家人住这么一小栋房子早就住不下了。分了也好,一天天吵吵闹闹,搞得我们也不安宁。
我也站在吃瓜队伍里,接过旁边李大婶递过来的瓜子,边嗑边看。
我以为他们应该也去不成了,没想到堂姐还是不死心,她把爷爷拉到一边叽里呱啦说了什么。
爸爸请围观的邻居离开。
爷爷清了清嗓道：我们都不去了,咱们今天就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带着孩子们去吃一顿好的。
他说完,孩子们都欢呼雀跃,笑作一团。
奶奶又开口：好啦,现在都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我看今天哪个小孩子穿得最好看,就给谁奖励一百块钱。
大人们也都配合着,收收拣拣。
这下,小孩子们信以为真,都飞奔到各自房间穿衣打扮。
堂姐咧开嘴笑道：果然是小孩子,一点蝇头小利就忘记被骗过。这下好了,咱们又可以轻轻轻松出去玩了。
现在还有四十多分钟,咱们打几辆车,饶小路,应该也能赶上。
堂姐又悠悠转向我：小宁家里交给你,我们是放心的。
嫂子也跟着说道：孩子们什么习惯你也清楚。这里交给你是最好的选择。你放心,等我们出去玩,一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我冷笑着没有开口。
他们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抬脚往门口走。
这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浓厚的烟雾。
小叔大叫：不好啦！着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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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众人赶紧手忙脚乱地灭起火来。
刚刚离开没多久的邻居又拿盆拿桶回来帮忙。
没过一会儿,消防也来了。
等终于把火浇灭,房子已经烧了大半。
爷爷奶奶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真是造孽呀！死孩子,这家都要给你们早败完了！
始作俑者小堂弟还一脸委屈地钻在三叔怀里哭个不停。
我只是想玩打仗游戏呜呜呜。
抽抽噎噎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不是始作俑者,而是那个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个人。
事到如今,他们的五一出行计划是无法实施了。
全家大人都黑着脸留在家里,收拾残局。
早上还笑脸盈盈,想要算计我的所有人,现在没有一个脸上还有笑容,嘟嘟囔囔地商量着怎么修缮,因为谁家出大头的问题又吵了起来。
尤其是堂姐,她盼了好久却泡了汤,更是皱着眉头,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谁也不敢怪,只好转过来瞪着我忿忿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没有按照计划来,我们也不可能出不了门。
没想到,她的话居然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嫂子也阴阳怪气道：是啊,明明说好了下午两点到家,怎么偏偏一点多就到了。要不是小宁,我们现在恐怕都下飞机了。
坐在一边的爷爷奶奶、爸妈、叔伯们本来在商量大家怎么平摊火灾的损失。
原本商议由三叔家出大头,三叔支支吾吾半天,三婶也说自己怎么不容易。
但是听到我们这边的话,纷纷调转目标。
三婶也赶紧加入进来道：对啊,本来就是要小宁看孩子的。都是因为她没有看好我们家小涛,才引起的火灾。这火燃起来是小,要是伤着孩子,我该怎么活啊！
三婶说着说着,还哭得不能自已。
三叔赶忙敲定论：我觉得这件事情虽然小涛有错。但他毕竟是个半大不小得孩子,他能懂什么。小宁已经长大了,该有的担当应该有了,应该为自己犯的错误买单。
一瞬间,我又变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我看向爸妈。
他们却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爸妈在这个家里向来存在感低,说不上什么话。
他们就算是说话,也都是为弟弟出头,我在家里受到欺负,他们都是视而不见。
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感觉比上一世置身火海之中还要痛苦难受。
可是我才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公司还是个最底层的小实习生,领的薪水也是最少的。
他们既然没有考虑我的处境,我又何必考虑他们呢
我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负责
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吧
我将房产证扔出来。
那上面的内容证明了,我才是这个房子名正言顺的主人。
我在家里安装的监控,已经录下了纵火的全过程。我将会提起诉讼,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这话说完,我也不管后面的人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6
我走出家门,发现爸妈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看见我回过头,爸爸上前亲热地搂着我,笑眯眯道：想不到你奶奶临走前,居然把房子过户给你了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你奶奶从小最爱的就是你。
我沉默着,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没有说话。
妈妈又拉住另一边胳膊讨好道：咱们家这个日子确实过得不怎么样,这几年,都怪爸妈,也是委屈你了。
我看着他们略显苍老的容颜。
爸妈确实是把我养大,但是上一世我也为他们死过一次,我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
我曾经希望他们能多看我一点。
我明明也是他们的孩子,陪他们度过最难熬的岁月,尽自己全力帮他们分担家庭琐事。
我比哥哥、弟弟做得多得多。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更爱哥哥弟弟一点。
我冷冷嗯了一声。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渴求爱的孩子,还是那个说什么都会答应的孩子。
妈妈拉住我的手兴奋道：你不知道,我看到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心里有多开心。
但是女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手里有这么一套房子,很不安全,容易被坏人盯上,知道吗
我心中冷笑,但面上不显：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爸爸赶紧接话：我的意思呢哪天空了,我们跟你一起去把房子过户给我和你妈,我们先帮你拿着。
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套路吗
压岁钱我先帮你拿着,等长大以后就给你。
每一年都如此,但是一旦伸手要一点,都会接受一整套严格的审核。
我连买本子的钱都要想跟同学借,然后回家报销。
但是弟弟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很多,每天喊都不用喊,递到嘴边的零食小吃。每天稍微皱皱眉就能到手的零花钱。
我的这个房子是奶奶留给我的唯一指望,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只能留给自己。
若是到了爸妈那里,想都不用想,很多年以后,就会自动变成弟弟的了。
我没有立刻否决,而是敷衍道：再说吧。
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一片区。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刚刚打开点到酒店的外卖,就被家族群里的一连串消息音吸引。
原来,他们统一了口径,在群里@了我。
爷爷率先发言：小宁啊,今天的事情是家里考虑不周。这火灾的事情就不用你来负责了。家里大家凑一凑就把这个钱凑上,我们自己想办法把这个房子修好。我们也把你的床腾出来了,以后你要是回来就回家住。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太不安全了,我们也都不放心。
群里其他人纷纷出来捧场,说好话。
伯母立刻出来说：都是小孩子太皮了,我们一定好好教训。你一个大人应该不会跟小孩子计较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戏。
他们的奉承我不在意,他们的喜恶我更不关心。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急了。
半夜连打上百个电话。
我正要打开静音,手机却弹出最新一条信息。
小宁,你爸爸出车祸了,赶紧回家来。
7
我虽然对他们没有了感情,但是于情于理也应该去看一眼。
当我匆匆打车到医院门口,刚刚走下车门,却被一个男人用力拉了过去。
情急之下,我朝着他下三路进攻。
他疼得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是个熟人。
伯伯你怎么在这里
伯伯小小的眼睛笑得极尽奉承：小宁啊,我是专门过来接你的。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这大晚上的,我作为长辈,肯定担心你。
我还没开口,身后又有人。
小宁啊,这大晚上的,你专门过来,肯定饿坏了。小叔给你买了一碗馄饨,还热乎着。
小叔端着一个热腾腾的碗,来到我面前。
这大晚上的还吃馄饨这种油腻腻的东西,那怎么睡得着啊还是吃我这个,刚出炉的热粥,你想吃甜的咸的,我都可以给你现加。
姑妈也十分热情地挤到我面前来。
我哪一个都没有接,只是冷声问：不是说,我爸出车祸了吗人呢
我任由他们拉着走,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方向并不是去医院的方向。
我才明白过来,我还是因为自己的心软被骗了。
他们倒是聪明,知道这个家里,我最后在乎的也就是我的父母。
我再怎么心狠,也不可能放下父母不管。
等到了目的地,我才看见,一家人居然整整齐齐的都在。
每一个人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慈眉善目的,就连平时我做一件事恨不得挑出一万个错的嫂嫂居然也看着我露出了笑脸。
我心下了然,一场鸿门宴,还是三堂会审的那种。
本来我是的心情就已经跌到了谷底,现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更是觉得讽刺。
一向节俭的爷爷,还有我稍微多花一分钱就阴阳怪气的奶奶居然舍得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包下一个大房间。
他们第一次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给我惊喜,而是要拿到我手中的房子所有权。
我刚刚走进门,门的两边就忽然出现一群人,往我身上打彩带。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堂姐带着熊孩子们绕着我欢呼。
长辈们一一走上前来,给我发红包,给我送上祝福。
我真的有些愣住了。
我沉浸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快乐中,我掐了掐自己,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这时,爷爷压轴走上来,严肃道：答应你的我们该做的也都做到了。小宁,说真的你一个女孩子,拿着这一个房子不安全。再说了,这是我们刘家的财产,以后你要嫁出去,难道还要带着我们刘家的房子嫁出去吗
我放下了手中的蛋糕,一瞬间回到现实。
我再打量着眼前的所有人,他们并不是真的爱我疼我的亲人,他们只是为了房子才一时虚与委蛇的人。
我点点头道：你们说的对,我一个女孩子又这么一个房子确实很不安全。
8
凌晨,我趁着所有人熟睡,从酒店里逃了出来。
我分到的是客厅的一个小沙发。
爷爷奶奶说,好不容易住一个酒店包房,让所有人都享受享受。
爷爷奶奶是老年人,所以他们住进了床最大的那一件,剩下一个客卧。
姑妈说她最近睡眠不好,需要一个床,伯母说她最近腰也不太行。
小孩子们吵着闹着也要上床。
闹了大半夜,他们忽然想起,应该让我这个主角占有一个好位置,所以大发慈悲地给我留了一个沙发。
他们应该觉得这个位置是便宜我了,因为爷爷奶奶的宝贝儿子也只能睡沙发。
冷冷的风吹得我无比清醒,我拨通了之前捡到的房屋中介的小卡片。
早上七点,我向公司提交了辞呈,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
早上七点半,我已经拎着箱子达到了机场。
而家族群里也炸开了锅,长辈们纷纷向我发来问候,各种小心翼翼的、谄媚的话。
我删除了所有人和相关群聊。
一个星期以后,我坐在云南洱海边,沐浴阳光,看鸟群飞来飞去。
中介公司给我发来消息说,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只是房子里面的人有点不太好对付,但是他让我尽管放心,他们会帮我处理好一切。
我简单回了回,就放下手机。
我找的这个中介公司很特别,他们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能干事,不论什么样的房子他们都能卖出去,不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也能灵活应对。
于是,我花了比平常中介更高的价钱委托他们帮我尽快处理。
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在两天以后,卖房的钱就已经打到了我的账户。
这些钱足够我度过余生,我把一部分储蓄起来,用一部分开了一间小民宿。
我每天晒晒太阳,逗鱼遛鸟。
有客人来就做生意,没有客人来就自己消耗时间。
当我以为不会再跟那一家人有关系时,却从一个老家来的客人得知了那家人的故事。
我卖了房子以后,他们本来要大闹特闹一番。
但是那个中介公司特别有办法,不知道怎么压下去了,他们再也没闹过。
后来,他们又闹分家。
这么多年,这个家没有分就是因为大家都以为爷爷手里有很多积蓄。
因为我的亲奶奶离世的时候,有她掌管,家里也算是过得不错。
所以叔伯姑妈也都愿意忍受爷爷的封建大家长的作风。
但是没想到,爷爷早就暗地里把钱都败光了。
他手里有的堪堪够他自己过晚年。
这下可给大家气得够呛。
但是明面上没有说,因为多钱少钱都是钱。
每一家还是争着抢着养爷爷,但奶奶却连她自己的亲孩子都嫌。
一家人还在闹个不停,甚至后面还大打出手。
这件事闹得很大,附近没有人不知道。
我听见这个事情,心里已经掀不起半分波澜。
听着客人们闲聊,甚至有点想睡。
只是阳光有点晃眼,我闭上眼睛,忽然想到我自己的亲奶奶快要过世的时候。
其实,我也并不是她最喜欢的孙子。
她甚至原本和其他长辈一样看不起我是个女孩儿,也不相信我能出人头地。
可她病重的时候,却只有我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孙女,给她忙上忙下、端屎端尿。
她临终前对我说了很多,她像是一个从小就关心我的奶奶一样,嘱咐我要好好读书,交代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都耐心地听着。
但是当她告诉我,她要把房子给我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
其实,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钱财,我想要的只有亲人对我的真心。
所以当她闭眼前朝我露出的那一抹真挚的笑意,我就感觉到那一段时间的付出已经得到最好的回报了。
可此刻,我的想法又有了改变。
一个人在这一片阔土上,天生就因为血缘跟一群人有连接。
但是这种关系并不是必然的,也不是一定可靠的。
当我踏踏实实地站在土地之上,投入人海之中,我还会和更多有趣的、善良的、真诚的人建立联系。
当我的世界不断扩大的时候,我就有了更多的支点,不必倚靠某一丝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