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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男主架空
顾清欢&付清明
顾清欢侧过身,他的脑袋靠在了付清明的肩颈上,自己身形的阴影笼罩着付清明。
付清明也抱住了他,似乎想要将自己整具身体的残缺都用顾清欢的棱角填补完整。
涉及隐秘部位的接触,付清明也很谨慎,他不像一般人在欢爱的时候会过度放纵,身体由绷紧的状态到慢慢放松下来。顾清欢将他箍在怀里,用胳膊圈住他,耐心地等他敞开心扉。
而付清明的哭喘都很痛苦,以至于顾清欢会以为自己是不是活很差,才弄疼了他。
疼痛贯穿了付清明的一生。
就连这个时候也都是痛觉大于快感。
疼痛伴随他的每次呼吸,他能够不死却是上帝的馈赠,所以他无权在上帝面前对礼物挑挑捡捡。
付清明是个不死者。
明白这个事实,他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因为一场奇怪的瘟疫,有很多人死去,包括他的父亲。母亲在他十三岁那年生日,买了一个大得超乎平常预算的蛋糕。
然后,也许是有征兆的,母亲让他在吹蜡烛前回答他:清明,你想要许什么样的愿望
清明是他的名字,很遗憾,旁人经常通过这个名字导向错误的认知,认为他的生日在清明节。
实际上,他的生日并不在那一天。
清明近乎遗忘了那个愿望,但那个愿望本应该会是希望父亲活下来,他病得很重,快要把肺咳出来。
父亲含糊的话语里也充满了谵妄之说,他经常把一件事颠过来倒过去得重复很多遍。这些句子支离破碎,像被黑色枝桠划破了的在风中哗哗作响的白色塑料袋。
母亲满脸疲惫地看着他吃下蛋糕,清明想她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给自己听,但是他似乎只记得那一句问话。
以及他闭上眼睛,无声许下的愿望:我想我们都能活下去。
许下这个愿望,他和母亲接着聊了会儿天,他很快就因为一阵一阵的剧痛而昏厥。
醒来即是知道母亲在蛋糕里掺杂了过量的药粉,足以致死,母亲随后吃下了蛋糕,迈向了死亡。而病重的父亲也早已经死去。他病死在他生日前,他的母亲向他隐瞒了这件事。
为什么要隐瞒那样我的愿望不就是本不可能实现的了吗
他的疑问却并不是母亲为什么要在蛋糕里添加有毒的粉末。实际上,他并不恨母亲这个举动。即便那时候的阵痛深入骨髓,让他浑身发冷。
一种像是有什么将要从躯壳里破壳而出的创痛,抑或许是灵魂被撕裂后挣脱身体的感觉。
那一年他同时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而他很遗憾的,没有死成。
他被医护人员救起,医院的人把他活下来称作奇迹,和上帝的仁慈相提并论。
他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附属的研究所里。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研究所的人员收养。
研究员的人每天都为了一些患者的医用数据指标上升或者下降而焦虑地奔走相告。是一群他应该恨,但他却恨得不完全的人。
那时候的人们,因为瘟疫的原因人口锐减。人人自危,医院里挤满患者,死亡如影随形。
只是他某一天被告知,也许你能拯救他们,用你身上治愈一切的秘密。
那个研究员似乎很忐忑,他觉得应该由更正式的人员告诉他,他的体内有一种神奇的物质,经检测拥有加快患者康复的效果。
他似乎听懂了。研究员悄悄问他,肯定是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一个准许,或是一个机会。
于是他答应献血,只要不多的血液就可以为他自己换得不少的好处。比如更多的优待,充裕的金钱和难得的自由。
但,如果他血液里真的有那种物质,他是不是本可以救下病重的父亲救下一口一口咀嚼着蛋糕的母亲
于是他问那名研究员,那么,我以前身体里有这种物质吗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有些失望的答案:
呃,这个要调取你以前的患者记录。五年前啊,我那个时候还没上这里工作。
他心下了然,这个研究员不知道的有很多,却意外地知道他身体的秘密,更像是受人所托,被那里的人们派来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
他并不知道人们即将面临着什么,而他又将失去什么。
因为他一度认为他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不会再失去,直到——
他遇见了一个人,拥有了一段与他一起共事的短暂时光,然后就像想要握住指缝间流淌的水流。他想要顾清欢留下,但是顾清欢却和那水流一样,狡猾地从他指缝间溜走。
他是那些人特派的研究员,他与清明交谈。他总想要从清明只言片语的描述中,试图找寻出付清明丰富的精神世界。
他很健谈,还很擅长在多人讲话的时候活跃气氛,引入一个又一个话题,和付清明不一样。
但这种感觉是羡慕吗,还是其他什么,他说不清楚,也不便置喙。
顾清欢不仅研究付清明的身体,还研究他的心理。似乎为了应证付清明内心的猜测,他于那天郑重地告诉清明:
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体内部在发生一种让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难以解明的变化。很遗憾,这种变化可能是往好的方向,也可能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最近的影响会是你的面貌和身体机能会维持在这个年龄段的水准,此后一直不变。
清明点点头,他听得很清楚,但是他自己却不能完全接受。那么我会一直18岁吗那我的血液里也会有能使人永葆青春的成分
清欢也看出了清明的疑问,眨了眨眼睛,用他认为尽可能平常的语气说:其实这是你的身体的自我防卫措施……你知道吗,五年前,你就应该死了。
清明并不感到特别意外,而是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只是顾清欢的呼吸声略显悠长,然后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大概率死不了。但目前研究也不好说,这个死不了的极限是哪里。
他随后露出了皱着眉头的微笑,像是清明作为不死者,很让他困扰又很让他引以为豪。
清明当时嗯嗯地应了一声,而顾清欢似乎忽略了他的附和,转而说: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拘谨。现在显得……我们太熟了,很多话都掺杂了一些个人情感,这不大好。
他故意拖长的语调让清明有些无所适从。后来清明得知顾清欢习惯抽烟,只是遇到自己的时候戒烟了。因为清明不喜欢,闻见味道就会咳嗽,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咳。
清明想那个时候他大概率是烟瘾犯了。所以他好像浑身不得劲,说话慢条斯理地像是回到了抽烟时吞云吐雾的那种状态。
毕竟他使顾清欢改掉了抽烟的习惯,他却没有任何要忏悔的意思。
顾清欢说付清明很有幽默风趣的潜质,付清明却想刚刚那句话就仅仅是一个有关他的话的反驳而已。
他没有什么幽默细胞。
后来的事,他们都了然于心,也都不便谈起。
研究院的一个分部因为出了事,被强行关停,里面的东西都被毁损,连带着死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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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明不在其中,但是顾清欢却怀疑事故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跟付清明走得太近的原因,所以自那以后故意疏远了付清明。
但是他仍旧非常关注付清明,只不过委托了其他人来监视。
付清明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敏感,谈话在进行到这里时,他一句话都不肯往下吐露。
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怕失去谁,各种意义上的失去。
研究院那个分部发生的事,他从来都不向做记忆手术的医生敞开心扉。
就因为那是充满了痛苦挣扎的一段时间,他似乎本人竭力隐瞒这段经历。
但何恢宏知道,对于他这种情况,能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是一个。
首先,我必须告诉你,记忆清除的手术,只能清除特定时间段的记忆。
这段记忆不会说是一个很长的记忆,所以你要好好考虑考虑你会忘记些什么……另外涉及个人隐私的记忆,都会模糊化处理。我们是完全看不到的。
付清明似乎露出了一个困扰的表情,他蹙着眉,像是在忍受什么又像是在考虑。
其次,记忆清除会带来记忆的紊乱,可能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你偶尔可能会突然断片,大脑一片空白。
付清明缓和了一下,说:这于我而言,并不是不能接受。
最后,为了防止上述情况出现,你后悔做了这个记忆清除的手术,我会给你的记忆一段备份,备份我存储在一个仪器里。你可以用你录下的我们的交谈内容,作为以后来向我拿回记忆的依据。
付清明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地把何恢宏所有说的话录了下来。
这份记忆,主治医生必须审视过,并确保里面没有任何危害的内容,才能封存。
所以何恢宏有没有后悔做了付清明这场记忆手术的主治医生,大家众说纷纭。
因为太过扭曲不真实,上面的人一度认为这份记忆掺假。
直到何恢宏对上顾清欢的视线,他的眼睛里眸光不定,笑意不达眼底地让他守口如瓶。否则他会委托其他人用其他不常规的手段让何恢宏保守秘密。
记忆里的是一片惨白的研究室,里面付清明是手术台上的常客,他的身上插满输液管,生命体征经常一会儿维持在很好的水平,一会儿又忽然变得呼吸微弱,额头沁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仪器闪烁的灯光,映衬得付清明面色更加苍白。他似乎接受了实验,所以必须要经历这种疼痛。从他身体里提取出活性的因子的过程,就是这样的痛苦。
记忆能看到顾清欢在旁观,他并不是这场手术的主持者,但他也依旧到场,以一种常有的认真目光盯着显示器的屏幕。
他是在确认什么,还是在观察什么
不从知晓,只有显示器在忽闪忽暗。
顾清欢只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周围的时间在缓慢流逝,像凝滞了一样变成浓稠的液体。
在场的一个人,突然地,取出了盛满液体的针管,那个人戴着口罩和护目镜,他似乎只是想要趁此机会向付清明的体内注射什么。
细细的针管刺入肌肤的时候,过了一会儿。付清明像从一个噩梦中惊醒了一样,眼睛睁开,伸出手钳制住了那名人员的胳膊。
他的力气比顾清欢想象中的要大,也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反应,他把空针管一把夺过。
对方的反应显然很震惊。怎么会……
话没有说完,付清明就用针尖划破了他的喉咙,血喷溅出来,付清明比他还要恐惧自己的所做所为,他惊呼了一声,却死死地卡住对方咽了气的脖颈。
顾清欢推开门,他可能预见了这起袭击,很失望地盯着那个按捺不住想要杀死付清明却自取毁灭的人。
付清明的第一反应很有趣,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有些迷茫无助。
顾清欢让人检测出针管里残留的有毒物质,剧毒而且生效很快。要不是付清明本身不死的特性,他大概几条命都没了。
案件就是顾清欢忙前忙后摆平的。付清明很感谢他,但同时付清明也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
顾清欢不可能对袭击毫无察觉,他可能还纵容了此次事件发生。
付清明很少会生气,但他仍然选择了保持缄默。
顾清欢清楚地感觉到上面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希望付清明配合实验,助力他们提取能够治愈的因子。
一派是不希望他能够一直活着,所以想方设法地想要杀了他。一方暗中保护他,上面的场景就发生在保护百密一疏的时候。
不希望他一直活着,是因为此前瘟疫的病毒一直在变异,每次他们利用他研究出新的制药就很快病毒会异变。
上面的人有的阴谋论认为一切的源头是像病毒一样会在体内扩散的药物内不知名的成分,这种成分就是他体内能够治愈一切的因子。
至于付清明,他不怕死,但他还会感到痛,所以还没有痛觉不灵敏的时候,他会尽量避免无用的死亡。
而顾清欢,大概率知道那一派混进来了,所以趁他们有所行动的时候先顺藤摸瓜再一网打尽。
但付清明对顾清欢的态度有所改观,他以前就认为母亲会希望自己死掉,是因为死了才是解脱,就不必忍受生的痛苦。这个观念根深蒂固。
顾清欢却瞻前顾后地维护他。
就好像母亲是错的一样。
顾清欢苦笑了一下,他即便不会读心,他也有付清明在生气的眼力见。
尽管顾清欢不能全然理解付清明生气的原因,你想家人了是吗
付清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难挨的寂静无声中,内心挣扎着说出一句话:……我想死。
这下轮到顾清欢安静了,他随后听到付清明鼻翼翕动的声音:……
付清明背过身,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顾清欢也就这个时候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死亡不是结束也不是解脱。坦然面对其他人的死是一个人的必修课。
迈过死荫,时间冲淡一切,而治愈一切的只能是你自身……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抱歉,我又自顾自地说了很多。
付清明的目光忽闪了一下:如果再早几年我们遇见彼此,我大概会选择和你共度一生。
顾清欢侧过身,他的脑袋靠在了付清明的肩膀上,然后紧紧抱住了付清明。付清明也回抱着他,似乎想要将自己整具身体的残缺都用顾清欢的棱角填补完整。
涉及隐秘部位的接触,付清明也很谨慎,他不像一般人在欢爱的时候会过度放纵,他的哭喘都很痛苦,以至于顾清欢会以为自己是不是活很差,才弄疼了他。
疼痛贯穿了他的一生。
就连这个时候也都是痛觉大于快感。
只是顾清欢之后就选择了退居幕后。他不再试图打搅付清明的生活,因为付清明也只是暂时需要慰藉,他这个人本身并不期待任何人的救赎。
何恢宏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他并不喜欢顾清欢威胁人办事的态度,但他也确实欠顾清欢一个人情要还。记忆的内容他无权查看,但就算这样,顾清欢的态度也十分反常。
等做完记忆手术,差不多付清明就可以彻底脱离研究院了。
何恢宏觉得这是个烂摊子,他受够烂摊子了。林澄依就够让他感到头大的。第一次遇见林澄依的时候,林澄依站在天台上,站在风口,张开双臂,像是想要拥抱迎接新生一样。
但是何恢宏还在用言语挽留他,即便是生活在梦里,一直坠落,也会感到失衡而惊醒。,说了很多的话。
林澄依摇头露出很受伤的表情,说因为他不相信他,所以一直在劝阻。
林澄依露出了一个恬然的微笑,说:那就让这场梦抵达现实的边缘。活着是迷梦,而死去才是醒觉。
何恢宏想他们有些时候搞不清楚梦和现实的区别。
但是好歹林澄依现在不想死,只想赖活着。
付清明可是给他一种随时都能从楼上一跃而下的那种感觉。毕竟谁会默许加诸自身的人体实验
那就是他还很冷静自持,但是隐隐地疯了。
何恢宏办事是四平八稳的类型,他接手推广的记忆手术也很成熟了。
应该不会有意外。
顾清欢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
上面的人想要付清明永远生活在他们的监控之下,顾清欢想这样持续不间断的盯梢迟早会把付清明逼到墙角。
付清明不会喜欢的。
顾清欢陡然意识到自己开始从思考这样做会不会对自己有利,一步步地变为思考这样做付清明的感受会是怎样。
顾清欢微笑默叹了一声,谁让他认定了付清明有利用价值,自己就会一直缠着他,不轻易放过他。
但是顾清欢时常会想,为什么付清明会同意用自己的身体来制取相应的药物。就因为他们理念一致,都想要造福人类这真是让顾清欢哭笑不得。
顾清欢翻来覆去地查看过付清明的身体数据,毫无疑问他是人类,应该没有超越生死的可能。但是他就是活了下来,从瘟疫开始的时候,活到了病毒多次变异的现在。
也难怪上面的人会把付清明当作病毒的源头,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团是现有的技术无法破解的。
顾清欢通过秘密的渠道知道上面的人有这样的想法,想要扶植付清明为新生人类的代表,代表他们展现攻克瘟疫难题的成果。
不,他即是这成果本身。
但是想要利用好这项成果,需要的不仅是耐心,还要有足够的野心。
顾清欢二者兼有。
他很快稳住了付清明风雨飘摇的内心,并且在付清明因为实验频率加快,对一切都感到阵痛的时候,给了付清明慰藉。
但这种慰藉在失去的时候,反而如跗骨之蛆折磨着付清明。
过多的疼痛,像滑腻的银蛇吐着细长分叉的信子,游走过全身。每当付清明对自己的付出,感到犹豫迟疑的时候,他就会想到那场火灾。
所以他必须忘掉。
发生在记忆手术之前的那场不小的火灾。
死了几个人。
一切都要从研究院的抚养制度谈起,付清明被顾清欢抚养长大。在付清明成年以后,就要负责另一个孩子的成长。
那个孩子叫伍宁。
付清明十八岁的时候,伍宁十一岁。
过了五年,付清明还是十八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过。
付清明始终不肯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其他被困火场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伍宁第一次触碰到付清明手的时候,就跟付清明说:我看不到东西,但能感觉到你手心很温暖,好暖和。
付清明看着他,有残疾的孩子更容易被抛弃,他叹了一口气,顾清欢又在他耳边耳语了一些伍宁的情况。
研究院分部起火的那一个月,顾清欢被上面的人调到了本部做演说。付清明跟伍宁在研究室的一隅,他在给伍宁读书里的故事。
他们先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伍宁拽住付清明的衣袖。研究室的部分器材开始燃烧,他带着伍宁直奔研究室的门。
但是,门被谁锁上了。
器材爆裂开来的声音夹杂着火苗上窜升腾的情状,伍宁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付清明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全身护住伍宁。他奋力拍打着门,握住门把手拼尽全力。但是无人应答。
付清明的头有些胀痛,他似乎不能思考问题了,眼前闪过老式电视机荧幕坏掉的雪花,在陷入昏厥前,他想的唯一一件事是:把伍宁保护住。
但是最后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布满烧伤的疤痕,死去的皮肉黏连在衣服上,衣服的纤维也快要烧化。痛得快要再度昏过去。但是他没有死,甚至红紫色的伤处正在长出新的苍白皮肤。
伍宁被他保护住了头部,但是因为有毒气体的过量吸入,已经没了呼吸。付清明放下他,用残存的衣服布料裹起他。
快要将他扭曲的恨意促使他离开烧成焦灰的地方,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血肉就因为牵动而疼痛欲裂。
他像个死神带不走的怪物,形同鬼魅。
门的材质因为大火脆化了。沿着边缘焦黑了一片。火势还在蔓延,照着趋势下去会一直到这连着的几间研究室全部化为废墟。
付清明把烧化的门大力撞开,他将伍宁带了出去。门外的长廊也被火焰燎灼,整个地方像一片死寂的坟墓。
他因伤势走不了太远,但是只要能将伍宁带出去,他就会觉得好过一点。
上面的人对这场事故的评估是有不法分子在研究院投放危险易燃化学品。但是具体的情况因为投放的人也死在大火中而被草草掩盖。
顾清欢已经很疲倦了,他知道不少事,但是没有一件适合告诉现在的付清明的。
他没时间陪上面的人玩猫鼠游戏。
而付清明也快到心理承受的极限了。
付清明同意了顾清欢提请加快研究进度的事,他愿意为实验献出自己的全部身体。
顾清欢大为惊讶,付清明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类型,付清明估计是想要把涉及那件事的人顺藤摸瓜都找到。
但这样太不划算了。
因为实验进展很痛苦,给付清明的机体带来的损伤不亚于那次的烧伤。
他恢复得很快,只留下了浅淡的疤痕。再过几年,就连疤痕也看不到了。
顾清欢没告诉付清明经他调查过后,伍宁是上面的人安排的,就像一个随时会自爆的炸弹,很危险,但是还是很可惜,被利用了。
顾清欢跟付清明谈心,问他以后的想法。
付清明却坦言只要是能让他忘记过去的办法,他都乐意尝试。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顾清欢表示理解,记忆手术以后,顾清欢就缩减了跟付清明的接触时间。
付清明如愿以偿地忘掉了自己过去的五年。那五年就像一段藏在迷雾里的时间,捉摸不透。
顾清欢开始想象付清明像普通人的一生,抑或者,付清明回到了平常的生活,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影单薄,隔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他满面微笑,向自己挥手的样子。
但是回不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必须把付清明当作一样称心如意的武器,善加利用。
直到最后一刻,也许吧。
在付清明的协助下,实验进展得很顺利,最新一批药物也投入市场。
上面的人经过那次他们特意的引蛇出洞后也安分了许多,但也只是暂时蛰伏。
付清明走在林荫道上,树林枝桠缝隙的粼粼阳光斑驳陆离。他很久没有呼吸过研究院以外的空气,都快要忘了这种让人感到幸福油然而生的感觉。
你应当看看研究院以外的世界。你都快要忘掉了吧。顾清欢的声音从付清明耳畔响起,他转身,望向顾清欢。
这样难得的时间,在付清明永恒的生命里像是整个平静水潭中漾起的涟漪,弥足珍贵。
顾清欢争取到了这个机会,他就给了付清明,想也许付清明想要的自由就是这样。
但其实付清明现在最想要复仇,他想要伤害过自己的人至少经历过自己同样的痛苦。尽管,在经历过等量的疼痛后仍然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付清明有时间还是回到了那个研究院,这让顾清欢大为不解,就好像他迷恋那时候的疼痛一样。
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没能做到心意相通。
付清明帮顾清欢扫清了前方的障碍,让他可以成为话事人中的一员。
顾清欢也给了付清明自由。
但,是他结束了一切的谋划,最后的计划是自己的死。他做足了准备,用自己的死为付清明成为新的话事人造势。
只要付清明还按照他安排的一切去做,那他就是虽死犹生。他狡黠地给付清明安排好了一个不死的人可以一直完成的任务,然后去死。
顾清欢饮下了含有毒药的香槟。死在一个深夜。
也决定死后给付清明流离失所的一生。
付清明用自己永恒不灭的时光寻找顾清欢,他混迹人群中,全然感觉不到疲倦。他总有办法能找到顾清欢,找到自己生命最大的谜题的答案。
只是好像哪里都没有顾清欢的踪影。
付清明也只是有点失望,他固执地认为顾清欢藏起来了,不愿意见自己。
所以才……
由于顾清欢的死讯被封锁了。付清明只能从一次又一次寻找的碰壁中察觉一二。
他是不是不在了不,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他得找到顾清欢。就让他无限的生命里有一点念想吧。
可种因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