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哈尔滨的冬天果然比老家冷得多。
但我和婷婷裹着学校发的军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去上课时,总觉得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我们头碰头趴在暖气片旁边翻书,铅印的字母散发着油墨香。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周都会上演——
有时是新开的文学选修课讲义,有时是实验室里亮闪闪的精密仪器。
每次我都忍不住想,上辈子我到底中了什么邪,居然放弃这些去伺候霍华霆那个祖宗!
沈玉!汇款单!舍管阿姨在楼下喊,首都来的!
这已经是这学期第七张了。
我随手把汇款单塞进抽屉,那里还躺着六封没拆的信,信封上国防科技大学的红色铅字刺得眼疼。
婷婷啃着冻梨含糊不清地问:你不看看
我撇撇嘴:有啥好看的无非是他们食堂改善伙食了,或者他又得什么奖了,跟我有啥关系
我又指了指那些汇款单:
还有这些,找个时间都得给他寄回去,省得人家说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期末考试放榜那天,我和婷婷的名字并排出现在奖学金名单最上头。
系主任亲自把装着奖学金的信封递给我们时,婷婷激动地热泪盈眶: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挣到钱诶!诶,咱们拿这钱去旅游吧
去哪
首都啊!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见过天安门呢!
我手里的信封突然变得滚烫。
小半年了,霍华霆寄来的信在抽屉里积了厚厚一摞,可我连信封都没拆开过。
但转念又想,北京那么大,总不至于那么倒霉真就遇见吧
于是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还跟身边好几个去过的人取了经,准备玩个痛快。
火车鸣着汽笛驶进北京站时,我还在低头整理围巾。
婷婷突然用力掐我胳膊:
妈耶,沈玉,我是不是看错了那是......霍华霆!
月台立柱旁,霍华霆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那里。
身边是个穿红格子呢子大衣的姑娘,两人正踮着脚朝我们这节车厢张望。
婷婷倒吸一口冷气:他咋知道我们要来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更想问的是,干嘛摆出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盯着我看
出了站台,霍华霆三步并作两步向我冲过来:
沈玉!我算着你们该到了,就来接接你们。
对了,我身边这位是......
你们好。一旁的姑娘打断他的介绍,径直向我伸出手来,我是华霆的大学同学,林湘怡。
咚的一声,手里的箱子没拿稳落到地上。
我匆忙拎起,抬手向着面前的手反握回去:
你好,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