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交错的身份拼图 > 第一章

番茄短故事征稿:校园悬疑题材,一对双保胎
1
固定座位的女孩
十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站台,我缩了缩脖子,校服外套的拉链已经拉到鼻尖。317
路公交车在弯道处发出熟悉的刹车声,轮胎碾过满地金黄的落叶,玻璃上蒙着层白茫茫的雾气。
上车时我刻意放慢脚步,刷卡机

的声响里,我熟门熟路地迈上三级台阶,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座位恰好能看见前门上车的人流,又能将右侧车窗的街景尽收眼底
——
更重要的是,能看清那个总在第三站出现的女孩。
她永远穿着浅灰色针织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裙长度刚过膝盖,帆布书包边角磨得泛白,拉链上挂着枚生锈的钥匙扣。第三站
师大附中
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总会抱着本书匆匆上车,发梢沾着零星的梧桐絮。今天她选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习惯性地用指尖摩挲书页边缘,书脊上的烫金字被磨得发亮,借着车窗反光,我看清了书名:《霍乱时期的爱情》。
公交车在第四站
商业广场
停下时,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准时出现了。她的高跟鞋敲在站台地面,嗒嗒
声盖过了公交车的报站音。米白色风衣下露出黑色吊带的肩带,颈间的珍珠项链随着步伐轻晃,指甲盖涂着新换的酒红色指甲油,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她熟稔地坐在前门附近的单人座,从菱格纹包里掏出手机,锁屏界面是张模糊的海边照片,只能看见个穿白裙的背影,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我盯着她涂了指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突然听见后排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灰裙女孩正把书翻到折角的那页,指尖停在
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
的段落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的帆布包滑落在腿上,钥匙扣随着车身晃动轻轻撞击书包拉链,发出细碎的
叮当

——
那是枚老式防盗门钥匙形状的金属扣,边缘布满铜绿色的锈迹,像被谁反复摩挲了千百次。
公交车在
师范大学
站停下时,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起身下车,风衣下摆扫过我前排的座椅。她经过灰裙女孩身边时,脚步顿了半秒,眼尾的痣在车窗倒影里微微颤动。灰裙女孩猛地将书扣在膝盖上,指尖紧紧攥住帆布包带,直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消失在车门处,才重新把书翻开。
下一站
文理学院
是我的目的地。起身时我瞥见灰裙女孩的书页上洇着块浅褐色的印子,像是咖啡渍,又像是泪痕。公交车重新启动,她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缩小,怀里的书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摇晃,如同抱着个易碎的梦。
那天傍晚返程时,她换了本书
——
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封面上的女人穿着吊带裙,站在湄公河畔。而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依然在第四站上车,这次她的手机屏保换成了张自拍:酒红色指甲捏着支马天尼杯,无名指根部贴着块创可贴,背景是灯火通明的图书馆顶楼。
公交车在暮色里穿行,我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意识到这是我连续第
27
天看见她们。灰裙女孩的钥匙扣、香奈儿女人的创可贴、那些翻旧的书页和永远模糊的手机屏保
——
这些碎片在视网膜上交织,像幅缺了关键拼图的画,隐隐透出某种不寻常的关联。
到站下车时,晚风卷着片梧桐叶落在我肩头。回头望去,317
路公交车正驶向灯火璀璨的市中心,灰裙女孩的位置空着,只剩下个银色的钥匙扣挂在座椅扶手上
——
不对,那是香奈儿女人的吊坠,在车灯下泛着冷光。我眨了眨眼,再看时,座椅上只有片枯黄的梧桐叶,随着刹车声轻轻颤动。
2
雨天的伞
连续三天都是阴雨绵绵,梧桐叶黏在站台地面,踩上去发出
咯吱
的闷响。我握着那把伞骨微弯的蓝色格子伞,在第三站站牌下等了十分钟,才看见许小棠抱着书包狂奔而来。
她的帆布包被雨水浇得透湿,浅灰色针织衫紧贴后背,发梢滴着水,跑过积水坑时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牛仔裙。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里,她猛地刹住脚步,弯腰大口喘气,睫毛上的水珠顺着泛红的脸颊滑落。
没带伞吗
我鬼使神差地将伞往她那边倾了倾。她抬头望过来,瞳孔是浸了水的琥珀色,嘴唇冻得发白:我、我在师大下。
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棉花,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伞骨硌得手背发疼,我才意识到这把用了两年的伞其实小得可怜。许小棠的肩膀几乎贴住我手臂,帆布包上的钥匙扣蹭过我的校服拉链
——
这次看清了,钥匙扣中间刻着行小字:棠棠三岁,锈迹斑斑的字体被磨得几乎辨认不出。
公交车在第四站停下时,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正站在站台角落。她今天穿黑色连衣裙,颈间没戴珍珠项链,换成了枚银色钥匙吊坠,和许小棠的钥匙扣形状一模一样。看见我们共撑一把伞,她眼尾微微上挑,涂了睫毛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形阴影:学妹,话剧社排练还顺利吗
许小棠猛地松开拽着我伞柄的手,后退半步。她的指尖在我手臂上留下片湿热的印记,像被烙了道浅痕:学、学姐好。
声音里的颤抖变成了战栗。香奈儿女人轻笑一声,转身登上公交车,高跟鞋在积水里踩出细碎的水花,裙摆扬起的瞬间,我看见她小腿内侧有块淡褐色的烫伤疤痕。
到站下车时,许小棠把帆布包护在胸前:谢谢学长,伞……
明天还你。
说完不等我回应,就冒雨冲进了图书馆。我望着她跑远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的钥匙扣不见了
——
本该挂在书包拉链上的生锈钥匙,此刻正躺在我掌心,不知何时被她慌乱中拽掉。
晚上在图书馆自习,我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见许小棠。她换了件干燥的白色卫衣,正在用纸巾擦拭那本《情人》,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照片:两个穿同款灰裙的小女孩并排坐在樱花树下,左边的女孩抱着钥匙扣,右边的颈间戴着银色吊坠,背后的木牌上写着
3
岁生日快乐。
看够了吗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指甲敲了敲我面前的钥匙扣:捡到别人的东西,不该物归原主吗
她的手机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许小棠的正面照
——
就是照片里左边的女孩,穿着白衬衫站在图书馆顶楼,颈间空无一物。
我慌忙收起钥匙扣,却看见她转身时从包里掉出张纸条。蹲下身捡时,瞥见上面写着:3

15
日,市立医院
7

703
病房,探视时间
15:00-17:00。墨水在
703
上晕开,形成团不规则的墨渍,像滴落在宣纸上的血泪。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下。我在第三站等到许小棠时,她的帆布包上重新挂起了钥匙扣,只是锈迹似乎淡了些。上车时她往我这边挪了挪,体温透过校服传来:学姐是不是……
话没说完,公交车突然急刹,她的头撞在我肩上,发间的雨水渗进衣领,凉得刺骨。
第四站,香奈儿女人没有出现。我望着她常坐的单人座,突然发现座椅缝隙里卡着片银杏叶书签,上面用钢笔写着:小棠,别怕。字迹工整得像是打印体,末尾画着朵歪歪扭扭的郁金香
——
和许小棠笔记本里的涂鸦一模一样。
公交车在师大站停下时,许小棠突然塞给我块水果糖:草莓味的。
糖纸在她掌心被捏得皱巴巴,边缘还沾着雨水。我望着她跑向教学楼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在图书馆看见的场景: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站在许小棠身后,抬手想要触碰她的发梢,却在指尖即将相触时猛地收回,像是被火灼伤。
雨越下越大,蓝色格子伞在风中剧烈摇晃。我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扣,棠棠三岁
的刻字在雨水冲刷下清晰了些。远处传来上课铃声,许小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而穿香奈儿香水的女人的银色吊坠,此刻正在我书包侧袋里,随着步伐轻轻撞击钥匙扣,发出细碎的
叮当
声,像极了心跳的节奏。
3
错位的课表
图书馆二楼的空调总比别处低两度,我缩着脖子翻完《货币银行学》最后一章,抬眼便看见许小棠抱着摞书踉跄走过。她今天穿米色卫衣,帆布包换成了牛皮纸袋,钥匙扣在袋口晃荡,锈迹在顶灯下发着暗红的光。
她习惯坐在靠窗第二排,那里有张木质书桌,桌面刻着不知谁留下的
T&L。我看见她从纸袋里掏出笔记本,封面贴着张褪色的樱花贴纸
——
和上周在她《情人》里掉出的照片背景一模一样。笔尖刚落在纸上,窗外突然响起雷声,她猛地颤抖,钢笔在纸上划出道歪斜的线,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又在画郁金香
冷冽的香奈儿香水味先于声音传来。林晚穿着米色风衣,指甲换成了裸粉色,颈间的银色吊坠在玻璃反光里划出冷光。她单手撑在许小棠椅背上,另一只手直接抽走笔记本,指甲划过纸面时,我听见许小棠倒吸冷气的声音。
笔记本摊开在
3

15

那页,铅笔画的郁金香歪歪扭扭,花瓣上标着
妈妈最爱的花。林晚盯着画纸,喉结滚动,指腹用力碾过
妈妈
两个字,纸页发出不堪重负的
窸窣
声:画这些能让她醒过来吗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许小棠的肩膀剧烈颤抖。
许小棠突然伸手抢笔记本,牛皮纸袋随之翻倒,几页病历单滑落在地。我慌忙蹲下帮忙,瞥见
许小棠
的名字下写着
分离性身份障碍,就诊日期正是
3

15
日。林晚迅速弯腰捡起,指尖捏住病历单的瞬间,我看见她手腕内侧纹着串数字:0315703——
和她纸条上的病房号一模一样。
看够了
林晚突然转身,睫毛上凝着的空调水汽让她的眼神显得格外锋利。她把笔记本塞回许小棠怀里,吊坠擦过女孩的手腕,发出金属相碰的脆响:下周社团招新,别再躲着了。
说完转身离开,风衣下摆扫过我椅背,留下片若有若无的香奈儿五号气息。
许小棠默默整理着散落的病历单,指尖抚过
林晚
的名字
——
那是监护人签字栏。她的钥匙扣不知何时勾住了我的书包带,我看见生锈的钥匙中间嵌着极小的照片,褪色的塑封里,两个穿灰裙的小女孩抱着同个布偶,背后是市立医院的红色十字标志。
傍晚在图书馆顶楼背书时,我撞见林晚倚着栏杆抽烟。她的手机屏保又换回了海边背影,这次看清了,白裙女孩的左手腕内侧有块淡褐色的胎记
——
和许小棠病历单上的照片里,那个穿灰裙的女孩一模一样。
盯着别人背影很不礼貌。
她突然转身,烟灰簌簌落在地砖上。我注意到她今天没戴吊坠,锁骨下方露出道两指长的疤痕,像条沉默的蜈蚣。她碾灭烟头,从包里掏出枚银色钥匙扣,和许小棠的那枚并排放在栏杆上:三年前的
3

15
日,我们在十字路口被闯红灯的卡车撞飞。
雷声在远处轰鸣,林晚的声音被淹没在空调外机的震动里:妈妈把我推到安全岛,却没抓住小棠。她在
ICU
昏迷了三十天,醒来后……
她指尖划过钥匙扣上的
棠棠三岁,突然冷笑一声,把吊坠塞回口袋:现在她连我都不认得了,只记得那些破书和钥匙扣。
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起时,林晚已经离开。我望着栏杆上并排的两枚钥匙扣,突然发现它们的齿纹完全吻合
——
像把钥匙的两半,拼凑着某个被鲜血浸透的春天。许小棠的笔记本里,3

15
日的涂鸦旁新添了行小字:姐姐的香水味,和妈妈最后那天一样。
下楼时经过急诊通道,我看见许小棠坐在长椅上,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锁屏界面是张聊天记录截图,备注
林晚学姐
的对话框里躺着条未读消息:今晚七点,703
病房,妈妈想见你。
发送时间是三年前的
3

15

23:59,而许小棠的手指,正停在
删除
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
4
消失的钥匙扣
连续三天,许小棠的帆布包上都没挂钥匙扣。她依旧在第三站上车,抱着《情人》坐在倒数第三排,只是指尖总无意识地摩挲书包拉链,像在寻找某种缺失的重量。我盯着她空荡荡的书包,突然发现她卫衣领口下露出半截红绳,和林晚上周戴过的项链同款。
第四站,林晚上车时戴着枚全新的银色吊坠
——
不是之前的钥匙形状,而是朵郁金香。她坐在前门旁,掏出手机的瞬间,屏保闪过许小棠的照片:穿白裙站在樱花树下,颈间挂着生锈的钥匙扣。可当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屏保又变回了海边背影,白裙女孩的左手腕内侧,分明有块淡褐色的胎记。
同学,让让。
许小棠的声音惊醒了我。她抱着书站在过道,帆布包蹭过我的膝盖时,我听见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
钥匙扣在她书包夹层里,生锈的钥匙齿正勾住内衬线头。她慌忙按住夹层,耳尖通红:别告诉学姐……
求你。
那天傍晚在图书馆,我亲眼看见林晚从许小棠的储物柜里偷走钥匙扣。她戴着白手套,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银色吊坠在储物柜灯光下泛着冷光。许小棠回来后对着空荡的柜子发愣,指尖划过柜体内侧的刻字
L&X
2019,突然蹲下身剧烈颤抖。
更诡异的是病历单。我在图书馆的失物招领处捡到张皱巴巴的纸,林晚
的名字下写着
创伤后应激障碍,就诊日期同样是
3

15
日,主诉栏里潦草写着:总看见妹妹在
703
病房,可护士说那里三年前就改成储物间了。
公交车上,许小棠开始躲着林晚。每当香奈儿香水味靠近,她就会把书举过头顶,遮住半张脸。但林晚反而频繁出现在她身边,甚至在某天暴雨夜,强行把她拽上相反方向的公交:带你去看妈妈。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颤抖。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公交车在暴雨中摇晃,雨刷器拼命摆动也扫不清玻璃上的水幕。林晚全程攥着许小棠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而许小棠盯着车窗倒影,眼神空洞得像是具木偶。
市立医院在郊区,末班车到站时已近午夜。雨水顺着医院外墙的爬山虎往下淌,霓虹灯牌
7


7
字忽明忽暗。林晚拽着许小棠冲进电梯,我卡在关门瞬间挤了进去,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电梯数字跳到
7
时,许小棠突然挣扎:学姐,这里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林晚捂住嘴。走廊尽头的
703
病房亮着灯,门牌号上的
3
缺了半边,像道狰狞的伤口。
林晚掏出钥匙的瞬间,许小棠的钥匙扣从她风衣口袋滑出,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

声。我弯腰去捡,突然听见病房内传来监护仪的

——
声。推开门的刹那,消毒水味变得刺鼻,病床上躺着位插满管子的中年女人,床头卡上写着
许淑兰,诊断栏:植物人,昏迷三年。
妈妈……
许小棠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雏鸟。林晚站在床边,指尖抚过床头柜上的相框
——
两个穿灰裙的小女孩抱着生日蛋糕,左边女孩颈间的钥匙扣清晰可见。突然,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看见我们猛地惊呼:这里是储物间!病人早就转
ICU
了!
许小棠的钥匙扣
当啷
掉在地上。我看见林晚盯着护士胸前的工作牌,瞳孔骤缩
——
牌面上的入职日期是
2022

4
月,而病历单上的
3

15
日,分明是
2020
年。
暴雨在窗外咆哮,护士的呵斥声混着监护仪的余响,在走廊里回荡。林晚突然抓起许小棠的手狂奔,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钥匙扣,生锈的
棠棠三岁
在地灯照映下,像行正在融化的血迹。
我们在医院后巷的屋檐下躲雨时,许小棠忽然指着林晚的吊坠:那是妈妈缝给我的郁金香手帕上的图案。
声音平静得可怕。林晚猛地扯下吊坠,扔进积水坑,银色郁金香在泥水里泛着冷光:她把最好的都给了你,连死亡也是。
雷声在头顶炸开,我看见许小棠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吊坠
——
和林晚扔掉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刻着
晚晚三岁。雨水顺着她发梢滴落,在吊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被鲜血染红的春日,妈妈最后一次为她们别上钥匙扣的清晨。
公交车末班车的鸣笛从远处传来,林晚已经跑远,只剩许小棠站在原地,望着积水里两枚交叠的吊坠倒影。我捡起她脚边的钥匙扣,发现生锈的钥匙齿间卡着张纸条,泛黄的纸面上写着:3

15
日,双胞胎女儿三岁生日,妈妈给你们买了新钥匙扣。
雨不知何时停了,医院外墙的爬山虎在风中轻晃,叶尖的水珠滴落,打在
703
病房
的旧门牌上。许小棠突然转身走向公交站台,帆布包在胯部摇晃,这次我清楚地看见,她书包夹层里并排躺着两枚钥匙扣
——
一枚生锈的
棠棠,一枚崭新的
晚晚,在路灯下泛着截然不同的光。
5
社团招新日的郁金香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过教学楼前的梧桐,社团招新的横幅在风里晃荡,话剧社
的易拉宝上贴着《雷雨》剧照,繁漪的眼睛被阳光照成血红色。我攥着报名表路过美术社摊位时,看见许小棠正蹲在地上贴海报,帆布包带子上重新挂起了生锈的钥匙扣,旁边散落着几页画纸,全是郁金香
——
花瓣边缘带着焦黑的灼烧痕迹。
要加入吗
她突然抬头,指尖还沾着胶水。我这才发现她卫衣袖口磨出了毛边,露出手腕内侧淡褐色的胎记,和林晚手机屏保里白裙女孩的位置一模一样。没等我回答,旁边传来高跟鞋的
嗒嗒
声,林晚抱着一摞文件走来,指甲盖新涂了樱花粉。
美术社今年缺后勤。
她扫了眼许小棠的画纸,目光在焦黑的郁金香上顿了顿,小学妹要是忙得过来的话。
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快,却让许小棠的脊背绷直。摊位上的风铃突然作响,我看见许小棠悄悄把张画纸塞进帆布包
——
那是幅双人速写,两个女孩共享同一把钥匙,影子在纸上裂成两半。
招新现场的喧闹在正午达到顶峰。我在话剧社摊位前看见林晚和社长争执,她攥着节目单的指节发白:《罗密欧与朱丽叶》不行,换《蝴蝶梦》。
社长嘟囔着
独裁,却在看见她颈间的郁金香吊坠时乖乖闭嘴。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我突然想起医院后巷她扔掉的那枚吊坠,和许小棠藏起的那枚,此刻或许正隔着帆布包静静相望。
午后暴雨突至,人群躲进教学楼时,我在美术社临时画室撞见许小棠。她正对着画布发疯般涂抹,钴蓝色颜料溅在围裙上,形成扭曲的钥匙形状。画布中央是两个交叠的人影,左边女孩穿灰裙握着生锈钥匙,右边女孩穿白裙攥着郁金香吊坠,她们的脸在颜料层下若隐若现
——
分明是同一张脸。
别碰!
我不小心踢到画架时,她尖叫着护住画布。围裙口袋里掉出张车票,发车时间是三年前的
3

15

14:00,目的地
市立医院,座位号
703。车票背面用红笔写着:妈妈说,钥匙扣要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字迹工整得可怕,像是出自不同的手。
傍晚清点社团物资时,林晚的郁金香吊坠突然失踪。她在美术社储物柜前发飙,指甲刮过柜门上的
L&X
2019
刻字:谁拿了
许小棠低头整理画具,帆布包带子上的钥匙扣突然闪了闪
——
这次我看清了,钥匙齿纹和储物柜锁孔完全吻合。
雨停后,我在紫藤花架下捡到林晚的手机。锁屏界面是条未读短信,来自
市立医院太平间:许淑兰女士遗物已整理,请家属尽快领取。
发送时间是三天前,而许小棠的病历单上,母亲的状态还是
植物人。手机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两枚钥匙扣并排躺在白色托盘上,生锈的
棠棠
和崭新的
晚晚
之间,隔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双胞胎女婴,许小棠(姐)、林晚(妹),2000

3

15
日出生。
晚自习结束时,许小棠在公交站台等车。她今天穿了白裙,颈间挂着郁金香吊坠,帆布包换成了林晚常用的菱格纹包。第三站的提示音响起时,她没有上车,反而转身走向黑暗的校道,钥匙扣在路灯下投出细长的影子,像把悬而未决的刀。
我跟着她走进美术社仓库,听见帆布包落地的轻响。月光从气窗照进来,许小棠正对着那幅未完成的画作发呆,画笔在调色盘上积成厚重的颜料块。突然,她抓起钥匙扣砸向画布,生锈的金属划过颜料,在
白裙女孩
胸口留下道歪斜的伤口,颜料混着铁锈渗进画布,像极了三年前那场车祸的血迹。
你到底是谁
我忍不住开口。她猛地转身,白裙在穿堂风里扬起,颈间吊坠晃出银色光圈:学长,你觉得呢
声音不再是往日的软糯,而是带着林晚式的冷冽。没等我回答,她从帆布包里掏出病历单,许小棠
的名字下赫然写着
林晚,诊断栏改成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
校道的路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钥匙扣落地的
叮当
声。我摸出手机照亮,看见许小棠蜷缩在画架旁,白裙上沾满钴蓝色颜料,而她的帆布包敞开着,里面躺着两枚钥匙扣、三张不同姓名的病历单,以及一张边缘焦黑的照片
——
两个穿灰裙的小女孩在火盆前笑,手里举着燃烧的郁金香纸花。
公交车的末班车鸣笛从远处传来,我蹲下身捡起钥匙扣,棠棠三岁
的刻字在手机冷光下泛着暗红。许小棠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掌心:别告诉学姐,她会烧掉所有东西的……
就像烧掉妈妈的郁金香手帕那样。
风穿过紫藤花架,带来远处教学楼的喧闹。我望着许小棠腕间的胎记,突然想起林晚病历单上的主诉:总看见姐姐在
703
病房,可护士说那里从来没有双胞胎。
而此刻在美术社仓库,两幅未完成的画作正隔着画架相望,一幅是灰裙女孩抱着钥匙扣,另一幅是白裙女孩攥着郁金香,她们的眼睛都望向画布外,像是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来的春天。
6
画展上的双生倒影
美术社的秋季画展在旧礼堂举行,穹顶的水晶灯碎成十七八片光斑,落在许小棠的画作《镜中钥匙》上。画布中央是面裂成两半的镜子,左边灰裙女孩握着生锈钥匙扣,右边白裙女孩攥着郁金香吊坠,她们的指尖在镜面上相触,裂纹里渗出暗红的颜料,像凝固的血迹。
这是本届金奖作品。
社长站在我旁边,声音压得很低,听说作者交稿前在画布上凿了七个洞,后来用银色金属片补上了
——
就像钥匙齿的形状。
我盯着那些菱形补片,突然想起许小棠帆布包里的出生证明,许小棠

林晚
的名字被银色胶带覆盖,露出底下重叠的笔痕。
林晚穿一袭灰裙站在画前,颈间没戴任何吊坠,反而别着许小棠的生锈钥匙扣。她的指甲换成了哑光白,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画布上的裂痕,直到社长提醒
请勿触碰
才惊觉后退。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卫衣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和许小棠上周丢掉的那条一模一样。
学姐今天没喷香水
我凑近时闻到淡淡消毒水味。她猛地转身,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小棠说,香奈儿五号是妈妈葬礼那天的味道。
话音未落,许小棠抱着郁金香花束走来,穿林晚常穿的米色风衣,颈间戴着崭新的银色钥匙吊坠
——
和林晚三年前丢掉的那枚分毫不差。
画展茶歇时,我在后台看见她们交换钥匙扣。许小棠的生锈钥匙扣被放进林晚的菱格纹包,而林晚的郁金香吊坠被挂在许小棠的帆布包上。这个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次,直到许小棠突然按住林晚的手:这次,换我保护你。
声音低沉得不像她平日的嗓音。
图书馆的监控录像证实了我的猜想。三天前的深夜,穿灰裙的
许小棠
用钥匙打开
703
储物柜,取出的却是林晚的病历单;而穿白裙的
林晚
在美术社仓库焚烧画稿,火苗中清晰可见
棠棠三岁
的钥匙扣轮廓。监控定格在她们转身的瞬间,两人的手腕内侧同时露出淡褐色胎记,像两枚对称的蝶形印记。
深秋的雨夜,我带着出生证明复印件闯进市立医院。泛黄的纸张在护士站灯光下泛着青光,值班护士盯着
许小棠(姐)、林晚(妹)
的字样突然皱眉:不对啊,档案里
703
病房的许淑兰只有个独生女,叫林晚。
她翻出旧病历,2020

3

15
日的急诊记录写着:单亲妈妈许淑兰,独女林晚,3
岁,车祸重伤。
那这个许小棠呢
我举起许小棠的校园卡。护士摇摇头:系统里查无此人,可能是往届生信息未更新吧。
她的工牌在胸前晃荡,入职日期
2021

5

恰好覆盖了车祸发生的
2020
年。走廊尽头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和许小棠钥匙扣插入储物柜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画展闭幕式上,许小棠的画作突然被人划破。三道长长的划痕贯穿镜面,将双生女孩的脸割裂成六块。我在画框后发现张字条,用红笔写着:钥匙扣只能属于一个人。
字迹和许小棠笔记本里的郁金香涂鸦如出一辙,却带着林晚式的凌厉笔锋。
散场时,林晚突然拉住我,往我手里塞了个信封:明天下午三点,703
储物间。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掌心,香水味里混着浓重的铁锈味,别告诉小棠,她以为妈妈还在病房里……
其实三年前抢救无效时,护士把我们的钥匙扣搞混了。
夜雨敲打公交站台的顶棚,317
路末班车的车灯刺破雨幕。许小棠坐在老位置,帆布包上的郁金香吊坠随着车身晃动,映出窗玻璃上的倒影
——
她的脸和林晚的脸在雨痕中重叠,钥匙扣的影子变成两把交叉的刀,悬在
703
病房的门牌上。
信封在我口袋里发烫,封口处印着半枚郁金香图案,和许小棠画稿上焦黑的那朵一模一样。公交车在第四站停下时,我看见站台阴影里站着个穿白裙的身影,颈间的钥匙扣闪了闪,消失在雨幕中。而许小棠此时正低头翻看《情人》,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收据,日期是
2020

3

15
日,物品栏写着:双胞胎钥匙扣一对,刻字‘棠棠’‘晚晚’。
雨越下越大,公交车在积水里打滑。我望着许小棠腕间的胎记,突然想起林晚病历单上的最后一行医嘱:建议患者接受身份整合治疗,否则‘许小棠’和‘林晚’的人格会彻底分裂,如同两把永远对不上齿的钥匙。
到站下车时,许小棠突然递给我颗水果糖:草莓味的,妈妈以前常买。
糖纸在她掌心簌簌作响,我这才发现,她和林晚的钥匙扣不知何时又换回了原样
——
生锈的
棠棠
挂在帆布包上,崭新的
晚晚
别在林晚的风衣上,像两个永远无法重合的半圆,在雨夜中折射出冷冽的光。
7
储物间的双生日记
生锈的门锁在钥匙转动时发出闷响,703
储物间的木门推开瞬间,一股混杂着霉菌与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我捏紧林晚给的信封,指尖触到封口处凹凸的郁金香压纹
——
和许小棠画稿上的焦痕完全吻合。
储物间堆满泛黄的病历夹,墙角摞着三个铁皮箱,最上层的箱盖上用红漆写着
许淑兰遗物。掀开箱盖的刹那,我屏住了呼吸:褪色的蓝格子围裙、半支没写完的郁金香钢笔、还有那对刻着
棠棠晚晚
的钥匙扣,正躺在叠得整整齐齐的病号服上,钥匙齿间卡着张字条:2020.3.15,给我的双生花。
病历夹里掉出张监控截图,2020

3

15

23:59
的急诊走廊,穿灰裙的小女孩抱着钥匙扣蹲在墙角,旁边穿白裙的女孩正把郁金香吊坠塞进她的帆布包。画面右下角的标注刺痛了眼睛:患者林晚,3
岁,确认脑死亡;家属许淑兰拒绝放弃治疗,要求将双胞胎姐姐许小棠的身份信息暂借妹妹使用。
原来她们调换了身份……
我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另一张医嘱单,许小棠
的名字下写着
借用妹妹身份生活,直至林晚苏醒,签署日期是
2020

4

1
日。铁皮箱底层的相册里,所有合影都被划掉了左边女孩的脸,唯独一张全家福幸存:许淑兰抱着两个穿灰裙的婴儿,左边襁褓上绣着
棠,右边绣着
晚。
窗外突然传来争吵声,许小棠的声音混着林晚的冷笑:你以为烧掉画稿就能抹去痕迹妈妈在火灾现场捡到的钥匙扣,明明是你的!
我慌忙合上铁箱,门缝里看见她们站在走廊尽头,许小棠抓着林晚的手腕,帆布包上的郁金香吊坠正在撕扯中脱落,露出底下刻着
晚晚
的钥匙扣。

的一声,储物间的灯灭了。黑暗中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我摸着墙后退,指尖触到潮湿的墙面上刻着字:3.15,两个小天使,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困在人间。
字迹新鲜得像是刚刻上去的,墙缝里还嵌着片碎指甲,涂着已经剥落的樱花粉
——
和林晚今早的美甲一模一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林晚发来条短信:现在相信了吧三年前死掉的是许小棠,我只是借了她的身份活着。
附带的照片里,银色郁金香吊坠躺在尸检报告上,报告日期是
2020

3

15

23:00,死因:多器官衰竭,脑死亡。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穿白大褂的护士举着应急灯站在门口,胸前的工牌让我血液凝固
——
她就是三年前急诊记录上的值班护士,入职日期赫然是
2019

10
月。来看许淑兰的遗物
她冷笑,指尖划过我手中的钥匙扣,其实那天活下来的是姐姐许小棠,妹妹林晚没撑过手术台。
应急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我看见她手腕内侧有块烫伤疤痕,和许小棠病历单上母亲的护理记录完全吻合。她从口袋里掏出另枚钥匙扣,生锈的
棠棠
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许淑兰临终前求我隐瞒真相,她说小棠承受不住妹妹的死,所以把两人的身份调换了……
外面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浓烟从走廊尽头涌来。护士突然把钥匙扣塞进我手里:快跑,有人在烧美术社的画稿,还有你刚才看的那些病历
——
话没说完就被浓烟呛得咳嗽,我趁机跑向安全通道,听见储物间里传来铁皮箱倒地的巨响。
校道上,许小棠和林晚正在撕扯幅燃烧的画布,画中双生女孩的脸在火光中扭曲。许小棠的帆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出生证明,许小棠(姐)
的名字被划掉,改成了
林晚;而林晚的菱格纹包里,躺着张写着
许小棠
的校园卡,照片上的女孩戴着郁金香吊坠,正是美术社监控里焚烧画稿的身影。
消防车的灯光照亮她们的脸,我这才发现,许小棠腕间的胎记不知何时消失了,反而是林晚的手腕内侧,浮现出淡褐色的蝶形印记。她们同时抬头望来,嘴角勾起相同的冷笑,像极了铁皮箱里那张全家福上,刚满三岁的双胞胎婴儿。
深夜的公交站台,317
路末班车迟迟未到。我摸着口袋里的两枚钥匙扣,棠棠

晚晚
的刻字在路灯下清晰可见,突然想起储物间墙面上的刻字
——两个小天使,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困在人间。或许从三年前的车祸开始,她们就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彼此的镜像,像两把交叠的钥匙,永远卡在
703
病房的门锁里,再也拔不出来。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呼啸,许小棠和林晚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只留下片烧焦的画纸,上面未被烧毁的部分,画着两个共享同一颗心脏的女孩,她们的钥匙扣在胸口交叠,形成个永远无法闭合的锁孔。
8
镜像迷宫里的纵火者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结成冰碴,我盯着市立医院档案科的电子屏,2020

3

15
日的急诊记录像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
林晚,3
岁,车祸重伤
的孤零字样。打印机吐出的病历单在掌心发烫,主治医生签名栏里,陈淑芳
三个字洇着水痕
——
和储物间护士工牌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先生,该科室禁止拍照。
保安的手按在我肩上时,我正对着监控截图里的双胞胎背影发呆。2020

4

1
日凌晨,穿灰裙的女孩(许小棠)抱着郁金香吊坠走进
703
病房,而穿白裙的女孩(林晚)戴着生锈钥匙扣站在护士站,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形成个扭曲的
8
字。
美术社的火警警报在正午响起时,我正在旧礼堂修补许小棠的获奖画作。焦黑的画布上,双生女孩的心脏位置被烧出个钥匙孔形状的洞,透过破洞能看见礼堂穹顶的彩绘
——
天使的翅膀被分成两半,左边沾着铁锈红,右边染着郁金香粉。
别碰那幅画!
林晚的尖叫混着消防车的鸣笛。她今天穿许小棠常穿的浅灰针织衫,颈间却戴着崭新的郁金香吊坠,指甲缝里嵌着烧画时留下的炭灰。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胎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反而是许小棠抱着灭火器冲进来时,腕间露出鲜明的蝶形印记。
是你烧的
许小棠关掉警报,声音里带着林晚式的冷硬。她的帆布包带子上挂着两枚钥匙扣,生锈的
棠棠
和崭新的
晚晚
在消防灯下晃荡,像两盏引魂灯。林晚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你以为烧掉画稿,妈妈就会从
703
病房醒来吗她早就把我们的人生写成了两幅画
——
一幅是你抱着钥匙扣当‘林晚’,一幅是我戴着吊坠当‘许小棠’!
图书馆顶楼的风能掀飞人帽檐,我攥着从许小棠帆布包偷来的信封,信纸边缘焦黑,却仍能辨认:2020.3.16,医生说晚晚撑不过今晚。我把棠棠的校园卡塞进晚晚的枕头下,从今以后,你就是姐姐许小棠,要带着两个人的钥匙扣好好活下去。
落款是母亲颤抖的签名,旁边画着朵正在燃烧的郁金香。
好看吗
许小棠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身上飘着香奈儿五号的味道
——
和林晚上周用的香水一模一样。她伸手拿走信封,钥匙扣蹭过我手背:其实那天在手术室外,妈妈先给晚晚戴上了‘棠棠’的钥匙扣,又把‘晚晚’的吊坠挂在我脖子上。她说,双胞胎的灵魂是钥匙和锁,缺了任何一个,都打不开明天。
暮色漫进窗户时,她突然掀开袖口,两道淡褐色的胎记像孪生的蝶,停在左右手腕内侧:上周我去做了激光祛疤,可第二天,晚晚的手腕上就长出了一模一样的印记。你看,我们连痛苦都是对称的。
校道的路灯次第亮起,317
路公交车的末班车即将进站。许小棠把两枚钥匙扣塞给我,转身走向黑暗,帆布包在胯部摇晃,里面掉出张字条:11

5
日,市立医院
7
楼标本室,妈妈的郁金香手帕在等你。
字迹一半是许小棠的绵软,一半是林晚的凌厉,像被撕裂后重新粘贴的人生。
我站在顶楼边缘,望着她逐渐缩小的身影,突然想起储物间墙上的刻字
——两个小天使,一个去了天堂,一个困在人间。但此刻我终于明白,她们谁也没去天堂,而是把彼此的人生掰成两半,用钥匙扣当针线,在创伤的裂缝里缝出了第三个灵魂:既不是许小棠,也不是林晚,而是永远卡在
3

15
日的双生花。
公交车的鸣笛穿透暮色,我摊开掌心,两枚钥匙扣在晚风中轻轻相碰,发出细碎的
叮当
声。这声音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春夜,母亲在产房第一次把它们挂在婴儿床头的响动,又像是此刻,美术社画室里,某幅未完成的画作正在燃烧,画布上的双生女孩终于握住彼此的手,让钥匙扣的齿纹在火焰中熔成一个完整的圆。
9
交错的身份拼图
深秋的风灌进公交站台,我缩了缩脖子,目光在
317
路公交车进站的方向逡巡。许小棠和林晚的身影在人群中出现,我的心猛地一紧。
今天的她们有些异样。许小棠穿着林晚常穿的米色风衣,颈间挂着那枚郁金香吊坠,头发也学着林晚的样子盘起,露出白皙的脖颈;而林晚却套着许小棠的浅灰色针织衫,背着许小棠的帆布包,包上挂着那枚生锈的钥匙扣。两人这样的装扮,就像照镜子时的错位影像。
上车后,许小棠径直走向前门附近林晚平日的座位,林晚则坐在了许小棠常坐的倒数第三排。我悄悄观察着,发现许小棠坐下后,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本书,竟然是林晚之前总看的《人格心理学》;林晚呢,手里拿着的是许小棠的《情人》。
同学,借过一下。
林晚突然对我说,声音轻柔,却带着许小棠特有的软糯。我侧身让她过去时,看到她手腕内侧的淡褐色胎记,记忆中许小棠也有一模一样的胎记在相同位置,可现在,这胎记却出现在林晚手上,就像她们连身体的印记都交换了。
到了学校,我直奔图书馆,想从之前的线索里找到能解释这一切的答案。在许小棠常坐的位置上,我发现了她的笔记本,本子半掩着,像是故意留给谁看似的。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两个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站在开满郁金香的花园里,一个握着生锈的钥匙扣,一个戴着郁金香吊坠,她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背后的木牌上写着
3

15
日,我们的生日。
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字: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你交换身份,这样就能分担你的痛苦。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我却分辨不出这是许小棠还是林晚的笔迹。
正看着,林晚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我手中的笔记本,眼神有些复杂。好看吗
她问,语气却像在试探。我指着照片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身份……
林晚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3

15
日,不只是我们的生日,也是改变一切的日子。那天之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我还想再问,她却转身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藏着太多秘密,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下午在美术社,我看到许小棠正在画一幅新画,画布上是两个紧紧相拥的女孩,她们的脸模糊不清,心脏位置各有一个发光的物体,仔细看,正是那枚生锈的钥匙扣和郁金香吊坠,光芒交织在一起,像是要融为一体。
你来了。
许小棠察觉到我,停下手中的画笔。这幅画……
我开口问道。许小棠轻轻抚摸着画布:这是我心里一直想画的,也许,这就是我和她的最终归宿。
她的话让我越发困惑,归宿难道她们的身份互换还有更深的含义
傍晚放学,我又在公交站台遇到她们。这次,许小棠和林晚站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看到我后突然停止。上车后,许小棠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学长,有些事你该知道了,看完这个,明天公交末班车,老地方见。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叠的纸,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没等我仔细看,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我手中的纸掉落在地,等我捡起来时,发现有几行字被踩得模糊不清。
我只看清了其中的一部分:3

15
日的车祸……
身份互换是唯一的办法……
但我们渐渐迷失了自己……
后面的内容却怎么也辨认不出。
看着这半张神秘的纸条,我的心被好奇和不安填满。许小棠和林晚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明天的公交末班车,又会发生什么
10
末班车的真相
我怀揣着那张被踩得有些模糊的纸条,一夜未眠。纸条上残缺不全的话语在脑海里不断盘旋,3

15
日的车祸……
身份互换是唯一的办法……
但我们渐渐迷失了自己……,这些只言片语像一道道谜题,让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后续的真相。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公交站台,等待着末班车的到来,也等待着许小棠和林晚。深秋的夜晚,寒意浓重,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这份宁静。
317
路末班车缓缓驶入站台,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门旁的许小棠和林晚。她们今天的穿着又恢复了最初给我的印象,许小棠穿着浅灰色针织衫,背着帆布包,那枚生锈的钥匙扣在包上晃荡;林晚则身着米色风衣,颈间的郁金香吊坠若隐若现。可她们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像是解脱,又像是迷茫。
上车后,我走向她们,还没等我开口,许小棠就先说话了:学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好奇,今天,我们想把一切都告诉你。
林晚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
许小棠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三年前的
3

15
日,我们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妈妈在那场车祸中……
没能挺过来,而我和林晚也受了重伤。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在医院里,医生告诉我们,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我的身体状况更适合用林晚的身份继续生活,否则……
我可能无法承受后续的治疗和生活压力。那时的我们还小,根本不懂这些,只知道按照大人们的安排去做。
我震惊地听着,原来身份互换背后隐藏着这样残酷的真相。那后来呢
我忍不住问道。
林晚接过话茬:后来,我们就一直以对方的身份生活着。时间久了,连我们自己都快忘记原本的身份了。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对妈妈的思念,还有那些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她抚摸着郁金香吊坠,眼神里满是回忆。
可是,为什么你们的行为和配饰会经常互换呢
我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许小棠苦笑着说:那是我们内心的挣扎。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要找回自己原本的感觉,就会戴上林晚的吊坠,模仿她的样子;而林晚也会这样。我们像是在和对方玩一场身份互换的游戏,却又在这场游戏里越陷越深。
这时,公交车突然停了下来,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闪烁着几点微弱的灯光。怎么回事
我有些紧张地问。
许小棠和林晚对视了一眼,许小棠说:学长,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只是感觉,是时候把一切都结束了。这张纸条,你再看看。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完整的纸条递给我。
纸条上写着:我们一直活在身份的枷锁里,无法挣脱。明天的末班车,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学长,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希望你能帮我们解开这个枷锁。
我看完纸条,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车门突然打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许小棠和林晚站起身,走到车门口,回头对我说:学长,一起下车吧,我们去寻找真正的自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她们下了车。车外是一片陌生的荒野,四周寂静得可怕。许小棠和林晚手牵着手,向前走去,我默默地跟在后面。
突然,林晚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那枚生锈的钥匙扣,许小棠也拿出了郁金香吊坠。她们将两个物件放在一起,轻轻说道:妈妈,我们累了,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道亮光,像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在寻找什么。随着亮光越来越近,我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等走近了,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之前在医院见过的护士!
护士看到我们,微微一愣,随后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来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痛苦。当年,是你们的妈妈苦苦哀求我,让我帮忙隐瞒身份互换的事情,她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可没想到,这却成了你们的负担。
许小棠和林晚听到护士的话,泪水夺眶而出。护士接着说:现在,你们已经长大了,是时候面对真实的自己了。这两个钥匙扣和吊坠,其实是你们妈妈留给你们的最后礼物,它们代表着你们各自的身份,也代表着她对你们的爱。
说完,护士将一个小盒子递给许小棠和林晚,转身离开了。许小棠和林晚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张身份证,一张写着许小棠,一张写着林晚,照片上的她们笑容灿烂,那是真正属于她们自己的笑容。
寒风吹过,我们三人静静地站在荒野中,望着护士离去的方向。此刻,我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比如护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小棠和林晚接下来又会怎样面对真实的自己而我,在这场身份谜团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这些疑问像一团团迷雾,笼罩着我,让我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未知和担忧。
11
迷雾中的新局
许小棠和林晚紧握着装有身份证的小盒子,像是抓住了失散多年的珍宝,可她们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复杂难辨。月光洒在这片荒野上,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霜,使得周围的气氛愈发凝重。
学长,我们……
许小棠欲言又止,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缥缈。林晚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不管怎么样,从现在起,我想做回真正的林晚,不是那个一直活在许小棠身份阴影下的我。
她的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想知道三年前车祸的全部真相吗一个人来学校美术社,不许告诉她们。
看着这条短信,我的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虑。可那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我决定赴约,毕竟,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或许能彻底解开所有谜团。
我找了个借口,暂时告别许小棠和林晚,打车匆匆赶回学校。美术社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颜料味,昏暗的灯光在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谁在那里
我大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美术社里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我顺着光线走去,发现桌上放着一本相册,相册旁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
翻开相册,里面全是许小棠和林晚小时候的照片,有些照片上的她们笑得无忧无虑,有些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翻到最后一页,一张合照让我瞪大了眼睛,照片里除了许小棠和林晚,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他和许小棠、林晚有着相似的眉眼,而这个男人的手里,正拿着那对钥匙扣和郁金香吊坠。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猛地转身,却发现是林晚站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惊讶地问。林晚冷冷地看着我:我就知道你收到短信会来,我一直跟着你。这个男人,是我们的父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他就抛弃了我们和妈妈。
我震惊地看着照片,脑子飞速运转。那这和车祸有什么关系
我追问。林晚深吸一口气:当年,他回来找妈妈,想要回一些重要的东西,妈妈不肯,两人起了争执。后来,在我们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外婆途中,就遭遇了那场车祸。我怀疑,车祸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美术社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谁
我用力拍打着门,大声喊道。这时,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想出去就按照我说的做,把相册里那张合照烧掉。
看着这条短信,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烧掉照片,或许能出去,但也可能会永远失去揭开真相的关键线索;不烧,又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林晚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别烧,这是我们找到真相的唯一线索,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就在我犹豫之际,门外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你们以为能轻易揭开真相太天真了。
一个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传来。我对着门外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方却只是冷笑,不再回应。
被困在美术社里的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对什么。那个神秘人究竟有什么目的许小棠现在又在哪里她会不会也陷入了危险这些问题在我脑海中不断盘旋,让我的心愈发沉重。而此时的美术社,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急促的呼吸声和门外偶尔传来的怪异声响,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盯着我们,等待着下一步的行动……
12
黑暗中的对峙
美术社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和林晚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四周,试图从黑暗中捕捉到一丝线索。那神秘人的笑声仍在耳边回荡,像一把利刃,刺痛着我们的神经。
不能坐以待毙。
林晚低声说道,她的声音虽带着颤抖,但仍透着一股坚韧。我们开始在美术社里寻找能打开门的工具,翻遍了每个角落,却只找到几把画笔和颜料。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墙上的窗户,虽然窗户很小,但如果能打碎玻璃,或许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我捡起地上的画框,准备砸向窗户,就在这时,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敢破坏窗户,她们两个就都活不成。
看到这条短信,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他在威胁我们,可我们不能就这样任他摆布。
林晚咬牙切齿地说。
突然,美术社的灯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让我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我们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站在门口。你们想知道真相那就乖乖听话。
神秘人冷冷地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大声质问。神秘人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个信封扔给我们:这里面是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看完,你们就会明白。
我和林晚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些文件和照片,文件上详细记录了当年许小棠和林晚父亲的恶行,他为了谋取利益,不惜伤害自己的家人。照片中,有他和一些陌生人的合影,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原来他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林晚的声音充满了恨意。神秘人冷笑一声:这还只是一部分,当年的车祸,其实是他策划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你们母亲藏起来的东西。
听到这个真相,我和林晚都惊呆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问道。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揭露他的罪行。现在,你们是关键,只有你们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许小棠的声音响起:学长,林晚,你们在里面吗
听到许小棠的声音,我和林晚都松了一口气。我们在这儿,门被锁上了。
我大声回应。
许小棠在外面焦急地说:我去找人帮忙。
神秘人听到许小棠的声音,微微一怔,然后说: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赶紧打开门,许小棠看到我们没事,眼泪夺眶而出:我好担心你们。
林晚把信封里的东西拿给许小棠看,许小棠看完后,脸色变得苍白:原来爸爸是这样的人,妈妈一定很痛苦。
我们三人站在美术社里,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伤。我们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林晚坚定地说。许小棠和我都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前方的路还充满了未知和危险。那个神秘人还会出现吗许小棠和林晚的父亲又会有什么阴谋我们能否成功揭露真相,让坏人受到惩罚这些问题像一团团迷雾,笼罩着我们,而我们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寻找那一丝光明……
13
破晓前的暗涌
夜已深,校园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我们内心的不安。许小棠、林晚和我站在美术社门口,望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疑惑。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许小棠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林晚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虽然他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线索,但他的行为也很可疑,说不定还有其他目的。
我看着手中的文件和照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神秘人的身影。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让人无法辨别身份,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有了新的线索,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我试图安慰她们,可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我们决定先把这些证据收好,然后再想办法找到许小棠和林晚父亲的下落。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许小棠突然想起了什么:学长,我记得妈妈以前有一个保险箱,里面可能藏着更多关于爸爸的秘密。我们或许可以从那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林晚的眼睛一亮:对,我也想起来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保险箱的密码,该怎么办
我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她们手中的钥匙扣和郁金香吊坠。也许这些东西和密码有关。
我说道,你们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许小棠和林晚立刻拿出钥匙扣和吊坠,仔细观察起来。许小棠的钥匙扣上刻着
棠棠三岁,林晚的吊坠背面则刻着
晚晚三岁。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特别的线索。
会不会是生日的数字组合
林晚猜测道。许小棠摇了摇头:我们的生日是
3

15
日,如果是这样,密码应该是
0315,但我们试过了,不对。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那个神秘人发来的:密码是你们母亲最爱的花的数字代码。
看到这条短信,我们都愣住了。
妈妈最爱的花是郁金香,可郁金香的数字代码是什么
许小棠皱着眉头问道。林晚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在一本植物百科里看到过,郁金香的植物编号是
1002,会不会就是这个
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决定去试一试。来到许小棠和林晚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保险箱静静地放在角落里。林晚深吸一口气,输入了
1002
这个数字。

——
的一声,保险箱的锁开了。我们都惊喜地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着一些文件和一个信封。
我拿起信封,上面写着:给我的宝贝女儿们,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情,妈妈一直想告诉你们,但又害怕你们受到伤害。你们的父亲,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钱,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年的车祸,其实是他策划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妈妈藏起来的一些重要文件。这些文件里有他犯罪的证据,妈妈一直把它们藏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妈妈希望你们能勇敢地面对这一切,不要害怕,也不要退缩。妈妈永远爱你们。
看完信,许小棠和林晚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来妈妈一直都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们才……
许小棠泣不成声。林晚紧紧地握住许小棠的手,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我们一定要让爸爸受到惩罚,为妈妈报仇。
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危险正悄然向我们逼近。在我们寻找真相的同时,许小棠和林晚的父亲也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不会轻易让我们揭露他的罪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而那个神秘人,他又会在这场较量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我们的未来,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14
错位的末班车
深秋的雾裹着路灯,将
317
路公交站台染成模糊的灰影。我攥着许母信件的复印件,指尖被纸角磨得发疼。许小棠和林晚挤在长椅上,她们今天又互换了装扮
——
许小棠戴着郁金香吊坠,林晚的帆布包上挂着生锈的钥匙扣,仿佛用外在的错位掩盖内心的惶惑。
他来了。
林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远处的公交缓缓驶入,车灯刺破雾气的瞬间,我看见驾驶座上的司机戴着黑色口罩,帽檐压得极低。这不是平日里的老张,记忆里他总爱哼着老歌,方向盘上还挂着褪色的平安符。
车门打开的瞬间,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司机转头的刹那,我瞥见他颈间的纹身
——
半朵未完成的郁金香,和许母信件里提到的
父亲的秘密图腾
如出一辙。许小棠突然剧烈颤抖,帆布包

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保险箱文件散落出来,最上面那张赫然是父亲和神秘人的合影。
上车。
司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林晚死死拽住许小棠的衣角,而许小棠却径直踏上台阶,吊坠在雾中划出冷光: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和林晚对视一眼,咬着牙跟了上去。车厢里空无一人,最后排座位上放着个黑色行李箱,拉链缝隙渗出暗红液体。
车发动的瞬间,林晚突然指着车窗惊叫。站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穿白大褂的身影,是医院那位神秘护士!她举着手机对着我们拍照,屏幕蓝光映亮她手腕的烫伤疤痕
——
和许小棠病历上母亲护理记录里的疤痕位置完全重合。
别看她!
许小棠猛地拉下窗帘,发丝间露出后颈的胎记,淡褐色的蝶形印记此刻竟变成了郁金香形状。我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所有信号格都变成了红叉。司机从后视镜里盯着我们,口罩下发出闷笑:想知道当年车祸怎么伪造的
他突然急刹车,行李箱应声倒地,滚出个沾满血迹的钥匙扣
——
刻着
棠棠三岁,但边缘却沾着属于林晚的樱花粉美甲碎屑。
林晚突然扑向行李箱,却被许小棠拽住胳膊。两个女孩在摇晃的车厢里撕扯,吊坠和钥匙扣纠缠在一起,金属碰撞声混着喘息。你早就知道他是父亲!
林晚的指甲抓伤了许小棠的脸,从美术社那晚你故意引我去,就是想让我看到合影!
许小棠抹了把脸上的血,露出诡异的笑:不然怎么逼他现身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和林晚平日里的腔调如出一辙。公交车拐进一条陌生的巷口,路灯在雾中明明灭灭,我这才惊觉窗外的建筑全是废弃工厂,墙面上斑驳的涂鸦都是半朵郁金香。
司机突然熄火,车厢陷入死寂。他摘下口罩,露出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下方多了道狰狞的疤痕。我的乖女儿们,
他的声音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该把妈妈藏的东西交出来了吧
他举起手中的铁棍,棍头缠着许母的郁金香手帕,布料上暗红的血迹在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林晚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
市立医院
703。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扬声器里传来护士的尖叫:别信她们!三年前车祸幸存者只有一个,另一个......
话没说完就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许小棠趁机抢走手机,狠狠摔在地上,镜片碎裂的声音里,我听见她在林晚耳边低语:该结束这场戏了,晚晚
——
或者,我该叫你棠棠
公交车外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穿透雾气。父亲咒骂着抓起铁棍砸向车窗,而许小棠和林晚却突然十指相扣,将纠缠的钥匙扣和吊坠举过头顶。金属在警灯下折射出奇异的光,仿佛两把终于契合的锁,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涂鸦的墙上,重叠成扭曲的郁金香形状。
15
镜中真相
警笛声撕裂浓雾的刹那,父亲的铁棍重重砸在车窗上,玻璃蛛网般龟裂。许小棠和林晚却突然松开交握的手,同时向后退去,像两枚被弹开的棋子。林晚的帆布包在混乱中被扯开,掉出本泛黄的日记本
——
封皮上
许淑兰
三个字刺得人眼眶发烫。
别动!
警察破窗而入的瞬间,我瞥见父亲后腰露出半截黑色枪柄。林晚突然扑向日记本,却被许小棠抢先一步抓住。两个女孩在摇晃的车厢里争夺,纸页纷飞间,我看清其中一页的字迹:2020.3.15,医生说只能保住一个孩子,我把棠棠的身份牌挂在了晚晚脖子上……
够了!
父亲突然怒吼,枪口抵住许小棠太阳穴。她脖颈间的郁金香吊坠在颤抖,折射的光斑映在父亲脸上,将那道疤痕照得宛如蜈蚣。林晚僵在原地,钥匙扣从指间滑落,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当年车祸是你策划的!
林晚声音发抖,妈妈发现你走私郁金香球茎,要去举报,所以你……
话没说完,父亲扣动扳机的声响骤然炸响。我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许小棠胸前绽开的却是红色颜料
——
她不知何时将调色盘绑在了身上。
混乱中,公交后门突然被撞开。穿白大褂的护士举着电击枪冲进来,精准击中父亲手腕。枪落地的瞬间,我看清她工牌背面贴着张照片:年轻时的许淑兰抱着双胞胎,下方用红笔写着
我的替身计划。
妈妈
林晚的声音破碎成呜咽。护士摘下口罩,露出与许小棠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我是你们小姨,当年你妈妈假死,就是为了引他现身。
小姨捡起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夹着的
CT
片显示:许小棠的大脑中有两个独立的海马体
——
这是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典型特征。
许小棠突然笑出声,声音从软糯切换成冷冽只在瞬息之间:原来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她扯开衣领,左右锁骨下方各有一道疤痕,形状恰好拼成完整的郁金香。林晚颤抖着抚摸自己腕间的胎记,却发现淡褐色痕迹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和许小棠如出一辙的疤痕。
警车载着父亲远去时,小姨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崭新的钥匙扣:这是你妈妈最后的礼物。
阳光下,棠棠

晚晚
的刻字熠熠生辉,背面却都印着同一句话:我们本就是彼此的镜子。
许小棠和林晚同时伸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电流通过。她们突然拥抱在一起,泪水滴在钥匙扣上,晕开细小的涟漪。我望着晨雾渐散的街道,317
路公交的车牌在朝阳下泛着微光,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们时,许小棠书包上的锈迹,林晚香水味里混着的消毒水气息
——
原来那些违和的细节,早就是命运写下的注脚。
小姨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新消息:任务完成,703
病房已清空。
她迅速删除信息,望向远方的眼神却透着忧虑。而许小棠和林晚松开彼此,将钥匙扣挂在对方包上,相视一笑。那笑容干净得如同新生,却让我莫名发冷
——
她们眼中的光芒太过相似,仿佛共用着同一具躯壳里的灵魂。
公交车重新启动,载着满车狼藉驶向黎明。我低头看着鞋边沾到的红色颜料,突然发现它在晨光中竟泛着诡异的蓝,和许小棠画作里那些焦黑郁金香的底色如出一辙。后视镜里,小姨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而许林二人正盯着车窗倒影,将交叠的影子拼成完整的郁金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