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雾河记忆锚点》 > 第一章

1
暴雨夜的来信
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声响像无数碎玻璃在跳动。林晚秋把最后一页信纸按在发烫的额头上,油墨印子渗进皮肤,像道永远洗不掉的疤。挂钟指向凌晨三点,玄关处的雨伞还在滴水,她不知道自己第几次从沙发上弹起来查看猫眼——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夹在门缝里的牛皮纸袋,被雨水泡得发皱。
晚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死了。
信纸上的字迹是丈夫沈巍的,力透纸背的笔锋里藏着她熟悉的颤抖。三个月前沈巍在深夜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出门,监控显示他最后出现在雾河大桥,手里攥着半张泛黄的旧报纸。警方打捞了半个月,只找到他常戴的银制婚戒,卡在桥墩的铁锈里。
牛皮纸袋里除了信,还有本边角磨破的笔记本,塑料封面上印着市立医院2015年值班记录。林晚秋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面上用红笔圈着个地址:雾河巷37号。墨迹在雨水侵蚀下晕开,像滩凝固的血。
她抓起风衣冲出门时,没注意到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人影抬手按灭了烟头。
雾河巷的石板路积满青苔,老旧的路灯在风雨中明灭。37号是栋三层青砖楼,铁栅栏上挂着民生诊所的木牌,漆色剥落得几乎看不出字。林晚秋的手指刚碰到铁门,吱呀声里,二楼的窗户突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有个佝偻的身影闪过,白色衣角在风里晃得像面招魂幡。
沈巍她脱口而出,铁门在推力下应声而开。潮湿的腐木味扑面而来,玄关处的墙面上,用红漆画着个扭曲的符号:三个重叠的圆圈,中间的圆里有只反向的眼睛。
后颈突然传来刺痛,林晚秋在倒地前抓住了楼梯扶手,视线模糊中,她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二楼下来,手里的注射器还在滴血。男人的皮鞋碾过她掉落的笔记本,停在封面上的医院logo前,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笑:原来他真的把这些东西留给你了。
2
旧书店的访客
陈默把最后一滴黑咖啡倒进嘴里时,门铃响了。
老式铜铃在风里晃荡,发出细碎的响声。门口站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头发和肩膀都湿着,手里紧紧抱着个牛皮纸袋。她的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本该是双含情目,此刻却像结了层冰。
您是陈默先生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看过您在《犯罪心理学月刊》上的文章,关于连环凶案中的‘记忆锚点’理论……
陈默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五年前市立医院定制的员工饰品,内侧刻着编号。他记得沈巍的档案里写着,妻子林晚秋是同院的麻醉科护士。
坐吧。他指了指堆满旧书的木桌,咖啡机又开始咕嘟作响,三天前你去过警局,把沈巍的失踪案从普通人口失踪升级成刑事案件。现在来找私家侦探,说明警方的卷宗里有你不敢相信的东西。
林晚秋打开牛皮纸袋,把湿透的笔记本和信纸推过去。陈默注意到信纸背面有片不规则的压痕,像是某种符号的边缘。当他看到笔记本封面上的医院logo时,指尖突然收紧,那个红漆画的符号在记忆里翻涌——三个月前,他在另一起失踪案现场见过同样的标记,死者是沈巍的大学室友。
昨晚我去了雾河巷37号。林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有人袭击了我,临走前他说‘该从十五年前的火开始查’。她掏出手机,相册里存着半张烧毁的报纸,头版标题只剩市立医院大火和七人死亡几个字。
陈默的后背撞上书架,几本旧书哗啦啦掉下来。十五年前的医院纵火案,结案报告写着电工失误,但他记得现场照片里,七个死者的手环都被刻意取下,就像沈巍失踪时,那枚本该戴在左手的婚戒,被放在了右手无名指上。
明天去市立医院查档案。陈默突然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台灯,记住,别告诉任何人你来找过我。尤其是……他盯着林晚秋手腕上的银镯子,医院里戴这种镯子的人。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老旧的木质楼梯传来吱呀声。陈默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被风吹开的后门,门框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用红漆画着和诊所墙面上同样的符号——三个重叠的圆,中间的眼睛正在流泪。
3
档案室的阴影
市立医院新楼的中央空调开得太冷,林晚秋的手指在档案袋上按出五个白印。档案管理员张阿姨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正对着电脑屏幕嘀咕:2008年的记录那年正好赶上旧楼翻新,好多文件都搬丢了……
麻烦再找找,林晚秋挤出微笑,把准备好的购物卡塞进抽屉,我丈夫生前总说当年在旧楼值过夜班,可能有他的考勤记录。
张阿姨的手在键盘上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姑娘,你是不是在查十五年前的事前几天也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来问,说什么‘七楼停尸房的编号’……她的话被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忙不迭把购物卡塞进袖口,2008年的档案在负一楼库房,你自己去看看吧,钥匙在保洁阿姨那里。
负一楼的灯忽明忽暗,消毒水混着霉菌的味道让人发呕。林晚秋找到标着2008-2010的铁皮柜时,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她转身时,保洁阿姨正推着清洁车经过,车头挂着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其中有把钥匙的纹路,和昨晚袭击她的人手里的钥匙一模一样。
阿姨,能借下钥匙吗林晚秋追过去,保洁阿姨却突然加速,清洁车在拐角处撞上墙,掉出个白色信封。她弯腰捡起时,看见封口处印着熟悉的红漆符号,里面是张泛黄的手术记录,患者姓名栏写着沈巍,手术日期是2015年7月15日,主刀医生签名:周明远。
文件最下方有行小字:实验体37号,海马体切除术完成,记忆清除率87%。
身后突然传来铁门关闭的巨响,林晚秋转身,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通道尽头,正是昨晚在诊所袭击她的人。他手里把玩着钥匙,嘴角勾起冷笑:林护士记性不错,当年在手术室递手术刀的手,现在抖得这么厉害
她后退时撞翻了铁皮柜,档案散落一地。在看清其中一张照片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照片里,沈巍和另一个男人并排站在停尸房,两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面容相似得像镜像,而他们身后的墙上,正画着那个重叠的眼形符号。
你丈夫没告诉你他有个双胞胎弟弟吧男人逼近,皮鞋碾碎了照片,十五年前的火里,本该死去的人,现在都在找当年的实验报告。包括你亲爱的沈医生,他可不是什么失踪,而是——
天花板的灯突然熄灭,林晚秋在黑暗中抓住钥匙冲向铁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当她终于撞开铁门时,却发现自己站在七楼的走廊,尽头的牌子上写着停尸房,而刚才在档案室看见的照片里,沈巍和那个男人,正站在这个走廊里,对着镜头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
4
双胞胎的镜像
陈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截图,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凌晨两点的雾河大桥,沈巍出现前的三十秒,桥边的路灯突然熄灭,再亮时,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没有婚戒——而根据林晚秋的回忆,沈巍从不摘下戒指,除非是进手术室。
实验体37号,海马体切除术……他喃喃自语,翻开从旧书店找到的《异常心理学案例集》,其中一页夹着剪报:2015年,市立医院精神科主任周明远主持记忆重构项目,因涉嫌非法人体实验被调查,同年实验室突发火灾,所有资料烧毁。
手机震动,是林晚秋发来的消息:我看到了沈巍的手术记录,还有……他的双胞胎弟弟。附带的照片里,两个男人站在停尸房,背景墙上的符号让陈默瞳孔骤缩——那是记忆锚点理论中提到的禁忌符号,传说能唤醒被清除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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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风衣冲出门,却在巷口被人拦住。戴眼镜的男人递来张名片,上面印着周氏生物科技
首席顾问
周明远。男人的领带夹是枚银色圆环,中间嵌着极小的镜片,像只闭合的眼睛。
陈先生对十五年前的事很感兴趣周明远的声音像块浸了水的棉花,当年的火灾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沈巍的事我可以给你个提示——雾河巷37号的地下室,还留着他当年做实验的笔记。他凑近,古龙水盖过了淡淡消毒水味,提醒你的委托人,有些记忆,还是永远封存比较好。
当陈默赶到雾河巷时,诊所二楼的灯亮着。他踹开虚掩的门,看见林晚秋正蹲在地上,面前散落着泛黄的实验报告,其中一张照片让他血液凝固:照片里,沈巍和另一个男人躺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手术灯在他们脸上投下相同的阴影,而两人的右手腕内侧,都纹着极小的符号——三个重叠的圆,中间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陈默,林晚秋抬头,眼里有某种东西在崩塌,这些报告里说,2015年之后,沈巍和他弟弟沈严,一直在互相替代身份。而我的丈夫……她抓起张病例,2018年的车祸后,接受海马体修复手术的人,其实是沈严。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陈默冲过去时,看见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月光照亮他左脸的烫伤疤痕——那是沈巍档案里没有的特征。男人转身,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刀刃上的反光映出他和沈巍一模一样的眼睛:来找记忆锚点的人,都得留下点东西。
混战中,陈默的手臂被划开道口子,血滴在地板上,恰好渗进地面刻着的符号里。男人突然顿住,盯着陈默颈后露出的皮肤——那里有个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只闭合的眼睛。
5
记忆锚点的苏醒
林晚秋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划过锁骨下方的胎记——蝶形的红色印记,和沈巍左腰的一模一样。周明远的话在耳边回荡:实验体需要配对记忆锚点,你们的胎记,就是当年植入的生物芯片。
她翻开从诊所地下室带出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2025年4月20日,晚秋开始梦见停尸房的编号,第七抽屉,里面有她不愿想起的东西。字迹是沈巍的,但最后一句被划掉,改成了周明远要重启实验,用当年的火种。
停尸房。第七抽屉。
市立医院旧楼在三年前就该拆除,却因为文物保护一直空置。林晚秋戴着口罩混进施工队,生锈的铁门在推开时发出哀鸣。停尸房的冷气早已失效,腐臭混着铁锈味让人作呕,第七个抽屉的锁孔里,插着半枚银色圆环——和周明远的领带夹一模一样。
抽屉拉开的瞬间,她差点窒息。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叠放整齐的文件,最上面是张合影:年轻的周明远站在中间,左右两侧是穿着白大褂的沈巍和沈严,他们身后是排手术台,上面躺着七个戴着手环的人,手环上的编号,和十五年前火灾死者的编号一致。
文件里掉出张MRI扫描图,患者姓名是林晚秋,扫描日期2015年7月16日,报告结论:海马体区域异常阴影,疑似记忆芯片排斥反应。照片右下角,有人用红笔写着:她才是37号实验体,沈巍替她死过一次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周明远的真实身份是当年实验室的负责人,他一直在寻找当年的实验体。沈巍的婚戒出现在桥墩,是因为那里是当年抛尸的地点——十五年前的七个死者,都是实验失败品。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晚秋转身,看见沈严站在阴影里,脸上的烫伤疤痕泛着红光。他手里拿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晚秋,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手术室相遇时,你说我的眼睛像雾河里的星星他逼近,声音哽咽,其实那天站在你面前的,是沈巍。而我……
玻璃瓶摔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施工队,林晚秋在混乱中抓起文件跑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处撞上周明远。老人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身后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堵住去路:林护士,你知道为什么沈巍每次接近真相就会消失吗因为他的记忆里,藏着你当年求死的真相。
他掏出张泛黄的纸,是2015年的手术同意书,患者签名是林晚秋,手术内容:自愿接受记忆清除,换取爱人沈巍的自由。而下方的备注栏写着:实验体37号与38号(沈巍)绑定,一方死亡,另一方记忆觉醒。
停尸房方向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沈严的怒吼混着警笛声传来。周明远的脸色一变,拐杖顶端的圆环突然弹开,露出里面的刀片:既然你非要唤醒记忆,那就去看看当年的火场吧——第七抽屉里的东西,本就是给你准备的祭品。
6
火场的记忆碎片
陈默盯着电脑上的火灾现场复原图,突然发现七个死者的手环编号,和沈巍笔记本里的符号完全对应。当他把符号输入记忆锚点模型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串坐标——正是雾河巷37号的地下室。
他带着手电筒钻进地下室时,墙面上的投影让他屏住呼吸:那是段监控录像,2015年7月15日,沈巍和沈严在实验室争吵,周明远站在手术台旁,台上躺着的人,正是林晚秋。
实验体37号的记忆清除不完全,沈巍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每天都会梦见停尸房的编号,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
那就让38号替她承受,周明远冷笑,反正你们是双胞胎,换个身份活着,对她来说不是更好
录像突然中断,陈默在墙角发现个铁盒,里面装着七枚手环,编号从31到37,其中37号手环内侧刻着晚秋。最底层是张合影,年轻的林晚秋站在中间,左右是沈巍和沈严,三人手腕上都戴着同样的银镯子——和她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地面突然震动,楼梯传来脚步声。陈默转身,看见林晚秋扶着墙站在门口,脸上有泪痕,手里攥着从停尸房带出的文件:我想起来了,2015年我主动申请成为实验体,因为当时我得了恶性脑瘤,沈巍为了救我,求周明远用记忆移植技术……
她的声音卡住,视线落在陈默颈后的胎记上:你的胎记,和沈严的一模一样。还有我锁骨下的蝶形印记,其实是芯片植入的位置。我们四个人,当年都是周明远的实验体。
地下室突然响起警报,红色灯光照亮墙面新出现的投影:周明远站在办公室,对着镜头举起份文件,标题是记忆锚点重启计划——以雾河为祭,唤醒所有实验体。他身后的书架上,摆着七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编号31到37。
他要利用雾河的地理磁场,激活当年植入的芯片,陈默抓起手环,当年的七个实验体,除了我们四个,还有三个下落不明。而沈巍的失踪,是因为他发现周明远要重启实验,所以提前藏起了关键的记忆锚点——
是婚戒,林晚秋突然说,沈巍的婚戒内侧刻着我们的结婚日期,20130520,转换成坐标,正是雾河大桥的经纬度。而那个符号,三个重叠的圆,代表海马体的三层记忆结构,中间的眼睛,是唤醒的开关。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掉灰。陈默拉住林晚秋冲向楼梯,却在出口处看见沈严,他手里拿着枚银戒,正是沈巍的婚戒:周明远在雾河下游建了信号塔,午夜十二点整,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都会被强制唤醒——包括那些被我们亲手杀死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林晚秋手上的37号手环,突然露出苦涩的笑:你以为当年火灾里的七具尸体是谁是我们亲手处理的失败品,包括……陈默的亲生父母。
7
雾河的祭典
雾河大桥的路灯在午夜准时熄灭。林晚秋站在桥边,手里的37号手环发出蓝光,和远处信号塔的光束交相辉映。河面升起薄雾,隐约能看见七道人影从水中浮现,他们手腕上的手环同样发光,编号从31到37,正是当年消失的实验体。
欢迎来到记忆的终点,周明远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桥两侧突然涌出穿白大褂的人,十五年前,你们自愿成为记忆重构的实验体,用痛苦的过去换取新生。现在,我要收回这份恩赐——让你们记起自己是谁,又亲手毁了什么。
沈严突然冲过来,抓住林晚秋的手:当年你接受手术后,记忆被分成了三份,我和沈巍各替你承担一份。但周明远在芯片里留了后门,他能随时植入虚假记忆——比如,让你以为沈巍失踪,其实他一直藏在雾河巷37号,等着阻止这场祭典。
他掀开袖口,露出和陈默相同的胎记:我们是三胞胎,陈默是被领养的老三。2015年的手术,其实是我们三个同时接受了记忆移植,你以为的‘丈夫’,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沈巍,而陈默……
信号塔的光束突然转向,照在桥中央的陈默身上。他手里举着从地下室带出的铁盒,里面七枚手环正在共振:周明远,你漏算了一件事——当年的实验体不止七个,第八个实验体,是你自己。他掀开衬衫,胸口有个和墙上符号相同的纹身,我在旧书店找到的笔记里,写着你给自己植入了30号芯片,所以你才会执着于重启实验,因为你的记忆,早就开始崩塌了。
雾河突然传来巨响,七道人影开始下沉,水面上浮现出当年火灾的场景:实验室里,七个实验体在火中挣扎,而周明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打火机。林晚秋的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和沈巍、沈严一起转移实验资料,而陈默,当时是负责记录的实习生。
你们当年不是受害者,是帮凶!周明远的声音带着颤抖,是你们帮我处理了失败品,现在却装出无辜的样子——
他的话被警笛声打断,桥的两端出现闪烁的红蓝灯光。沈巍突然从雾中冲出,手里拿着份文件,正是当年的实验终止报告,上面有所有实验体的签名:2015年我们就计划揭露真相,可惜周明远先放了火。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杀我们,因为我们掌握着他杀人的证据。
林晚秋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发现沈巍的左腰没有胎记——原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丈夫,其实是沈严。而真正的沈巍,为了保护她,甘愿成为失踪者,在暗处收集证据。
信号塔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所有手环的蓝光开始暴走。陈默把铁盒扔进河里,七枚手环的共振声渐渐消失,雾中的人影也随之消散。周明远跪倒在地,看着自己手腕上浮现的30号手环,终于痛哭出声:我的记忆……早就被你们清除了,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沈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晚秋,轻声说:当年你选择忘记,是因为无法承受我们处理失败品的真相。但现在,雾河的祭典结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的话突然被枪声打断。穿黑风衣的男人从雾中走出,枪口还在冒烟。林晚秋看着沈巍胸前绽开的血花,突然想起周明远文件里的最后一条:实验体37与38绑定,一方死亡,另一方记忆彻底觉醒。
8
觉醒的代价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痛。林晚秋睁开眼,看见沈严趴在床边,左脸的烫伤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紫色。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37号手环,内侧刻着的晚秋二字,被血浸透的痕迹覆盖。
沈巍他……
在重症监护室,沈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腹,子弹避开了要害,周明远的手下已经被警方控制。他顿了顿,陈默去了旧书店,他说要整理当年的实验记录,作为呈堂证供。
林晚秋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这是市立医院的病房,墙面刷着新漆,但天花板的裂缝,和她在记忆里看见的实验室一模一样。床头柜上放着沈巍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2025年5月2日,晚秋的记忆即将完全觉醒,她会想起自己亲手给七个实验体注射镇静剂的场景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2015年的实验室,她穿着护士服,看着沈巍和沈严把失败的实验体推进停尸房,周明远在一旁记录数据。当第七个实验体挣扎时,是她按住对方的手臂,将致命剂量的药剂推进静脉。
我们没得选,沈严低声说,当时那些实验体已经出现严重的记忆混乱,攻击医护人员,甚至自残……
但我们杀了人,林晚秋打断他,然后删除自己的记忆,假装一切没发生。现在周明远要重启实验,其实是想让我们记住自己的罪行。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陈默拿着份文件闯进来,脸色苍白:警方在周氏生物科技发现了更可怕的东西——周明远复制了所有人的记忆芯片,准备批量生产‘完美记忆体’,而原材料,就是雾河底的尸体。他转向沈严,还记得你左脸的烫伤吗那是当年火灾时,你为了救晚秋留下的,而沈巍……他其实没有胎记,因为他才是真正的38号实验体,我和沈严是后来加入的。
窗外传来闷雷般的声响,雾河方向亮起诡异的蓝光。林晚秋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锁骨下方,蝶形胎记正在发光,和手环的蓝光同步:周明远说过,记忆锚点需要地理磁场激活,雾河的水含有当年实验的化学物质,现在信号塔虽然被毁,但河水已经被污染——
所有接触过雾河水的人,都会成为潜在的实验体,沈严抓起外套,包括当年在河边住过的居民,还有……他看向林晚秋,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沈巍失踪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吗是当年的实验体之一,他说自己开始梦见停尸房,然后就自杀了。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警方发来的现场照片:雾河下游的沙滩上,出现七具尸体,姿势和十五年前火灾现场一模一样,每具尸体的手腕上,都戴着编号31到37的手环,而第38号手环,正戴在昏迷的沈巍手上。
周明远的计划不是重启实验,是复仇,林晚秋突然说,他要让我们重复当年的场景,在雾河边上,再次杀死自己的‘记忆’。而这次,没有人能替我们承担后果。
她站起身,走向病房的窗户。远处的雾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随时会吞噬人的巨蟒。那些被他们亲手埋葬的过去,那些以为被删除的记忆,此刻正顺着河水逆流而上,要将他们拖进十五年前的火场。
9
雾河的抉择
终章
雾河的抉择(第九章)
雾河巷37号的地下室,陈默把最后一叠文件放进燃烧的铁桶。火焰跳动,将墙上的符号映得忽明忽暗。他摸了摸颈后的胎记,突然笑了——原来从出生起,他们三兄弟就被选为实验体,胎记是植入芯片的标记,而林晚秋,是唯一自愿加入的外来者。
你在销毁证据沈严的声音从楼梯传来,手里拿着枪,周明远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警方马上就到,现在该考虑怎么面对晚秋了。
面对什么陈默转身,面对我们共同杀死七个人的事实还是面对她即将完全觉醒的记忆——她会想起自己不仅是帮凶,更是实验体里最成功的案例,因为她的记忆被分成了三份,分别藏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地面传来震动,雾河的水开始倒灌进地下室。陈默看着水面上漂浮的手环,37号正在向他靠近:当年的火灾,其实是我们放的,为了销毁周明远的犯罪证据,却没想到他早就在我们身上种下了芯片。现在雾河的水激活了所有芯片,我们的记忆,终于要完整了。
医院那边,林晚秋站在沈巍的病床前,看着他手腕上的38号手环发出蓝光。记忆如拼图般完整:2015年,她发现周明远用患者做实验,本想举报,却被威胁要曝光沈巍的学术不端。为了保护爱人,她同意成为第一个实验体,接受记忆清除,而沈巍和沈严,为了救她,自愿成为她的记忆容器。
原来我们谁都不是无辜的,她低声说,我们只是用更残忍的方式,掩盖了最初的罪恶。
病房门被推开,周明远拄着拐杖走进来,手腕上的30号手环几乎要嵌入皮肉:林护士,你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你求我给你三个容器,因为你害怕忘记沈巍,害怕忘记自己做过的事。现在容器破了,记忆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指向窗外,雾河的方向腾起蓝光,像座巨大的信号塔: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都在觉醒,包括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他们的怨念顺着雾河而来,要带走所有有罪的人。
林晚秋看着周明远手腕上的伤口,突然想起他在地下室说的话:你其实也不想重启实验,对吗你只是想让我们记住,然后和你一起下地狱。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沈严冲进病房,身后跟着湿透的陈默,两人的手环都在发光。沈巍在监护仪的报警声中醒来,看着林晚秋,露出释然的笑:晚秋,当年你在手术同意书上写‘我愿用余生忘记,换他们三人自由’,但自由从来不是靠遗忘得来的。
他掀开被子,露出左腰的蝶形胎记——和林晚秋的一模一样:我们四个人的记忆,早就纠缠在一起。现在雾河要带走所有秘密,我们可以选择跟着记忆消失,或者……
或者直面一切,林晚秋打断他,抓起沈巍的手,当年我们选择遗忘,是因为害怕。但现在,雾河的水洗净了所有伪装,我们该去停尸房,给那七个抽屉里的人一个交代。
雾河的水在黎明前退去。市立医院旧楼的停尸房里,四个手环在铁桌上共振,编号37、38、39、40,正是他们四人的实验体编号。门外传来脚步声,警察的手电筒光束照在他们脸上。
陈默把最后一份实验报告放在桌上,抬头时,看见晨光正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墙面上投下四个重叠的影子。那些被雾河唤醒的记忆,那些在火中燃烧的过去,此刻都化作他们眼中的坚定——或许真相很残忍,但只有直面它,才能让雾河的水真正平静。
我们自首。林晚秋说,手环的蓝光渐渐熄灭,像七颗坠落的星星,消失在雾河的晨雾里。
窗外,雾河缓缓流淌,带着所有的秘密和悔恨,流向永远未知的远方。而在河底的泥沙中,一枚银制婚戒静静躺着,内侧的刻字在阳光下发亮,那是他们曾彼此交付的真心,也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