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从没想过,我会在医院醒来。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窗帘是那种老式红蓝条纹的,洗得发白。墙皮剥落得像被虫子啃过,一块块地掉下来。
我就在这间病房里睁开了眼。
耳边还回荡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
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边,眼神呆滞,嘴唇干裂。
她看着我,声音颤抖：夏夏……你爸还在抢救……
我愣住了。
我不是她的女儿。
我是林夏,00后投行女精英,昨天还在写并购案PPT。
今天一睁眼,就成了红星百货总裁的女儿。
妈的,这是穿越剧的老梗但我没时间多想。
因为门口,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林总家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改制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红星百货现在的资产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公有制运营。
他说得很体面。
可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是市商业局委派来的周主任,我爸昏迷不醒,他就急着来摘果子。
畜生。
你是谁我站起来,语气冷得像刀子。
我是周主任。他笑得更假了,你父亲现在无法履职,作为法人代表,你需要签字,配合我们完成资产清算。
我盯着他。
脑子里嗡嗡作响。
红星百货,是我爸一手拉扯起来的。从一个破旧门店,一步步做到连锁商场,那是他的命根子。
而现在,这个畜生就想用一张纸,把他一生的心血贱卖出去。
我不签。我说。
周主任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小姑娘,你年纪轻轻,不懂体制内的事儿。这对你父亲也好,对他下面的人也好,都是个解脱。
我冷笑一声：你他妈是在劝他安乐死
他脸色一沉：你说话注意点。
我为什么要注意点我直接走到病床前,指着我爸的脸,他还没死,你就迫不及待来摘果子你这种人渣,也配叫领导
林小姐,请你放尊重点！他怒了,你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谁吗
我也怒吼回去：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不配进这个门！滚出去！
他狠狠瞪我一眼,转身离开时门被撞得砰的一声,震得窗户都在晃。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林夏,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官僚手段。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保住我爸的企业。
但我清楚一件事——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红星百货就要完了。
我看着我爸的脸,他已经瘦得不像样,胡子拉碴,嘴唇发紫。曾经那个雷厉风行的商界枭雄,现在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爸……我低声说,要是你能听见,就告诉我该怎么办。
没人回答我。
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嘀声,像心跳,又像倒计时。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红星百货的大厅里。
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破败。地板开裂,灯光昏黄,员工们三三两两地站着,眼神冷漠,仿佛早已放弃挣扎。
新任董事长来了。有人说。
小屁孩,能干什么有人嗤笑。
听说是林总闺女,才二十出头吧
这不是送上来让人宰的么。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各位。我走上前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我是林夏,从今天起,我接替我爸,负责红星百货的一切事务。
一片沉默。
然后,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年轻人走出来,叼着烟说：你说当就当啊谁认你啊
我盯着他：你在哪个部门
采购。
你叫什么名字
张伟。
好,张伟。我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我现在给你三个小时,去把本季度的进货清单交到财务室。如果你做不到……
我顿了顿,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就是第一个被裁员的人。
全场哗然。
张伟脸都绿了：你他妈谁啊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老板。我直视他,现在滚出去找货单,或者留下来挨辞退。
他咬牙切齿地走了。
我转过身,对所有人说：我爸还没死。红星百货还能活。你们可以不信我,但别忘了,是谁给你们发工资。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但我不会让他们看笑话。
也不会让我爸的事业,在我手里毁掉。
晚上,我在办公室翻阅资料。
红星百货账目混乱,库存亏空严重,供应商断供,员工士气低迷。
而最致命的,是周主任已经在内部会议上拍板,准备下周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强行通过变卖资产的决议。
我捏着那张通知,手在抖。
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穿着旧夹克,身材魁梧,眼神凌厉。
陈默。他说,保安队长。
我点点头。
你想守住红星百货他问。
嗯。
那你要准备打架了。
我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周主任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冷笑一声,今晚,就会有一群人来砸场子。
我猛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在派出所有个兄弟。他靠在门边,语气平静,他们收了钱,准备让你滚蛋。
我咬牙：妈的。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那就——先下手为强。
我想起我在投行时常用的策略。
现代金融思维,不一定只适用于股票市场。
也可以用在战场上。
准备好监控录像我问。
老设备,只能录一个小时。
无所谓。我拿出一个改装过的收音机,把它当成微型录音机,藏在大厅角落。
陈默挑眉：你疯了
我只是不想输。我站起身,目光坚定,我要让这些人,栽个大跟头。
他看了我几秒,然后点头：行,我陪你疯。
02
我站在红星百货空旷的会议室里,看着眼前的员工们。
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人。
林总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是国营企业。
搞什么资本主义那一套你是想让我们下岗吧
对啊,咱们这地儿靠的是铁饭碗,不是什么会员卡！
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是突然炸开的一锅滚水。有几个人已经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屑。
我捏着会议资料的手指收紧了又松开。
我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但没想到……
会这么难。
各位。我咬牙开口,我想请大家听我说完。
没人理我。
有人直接甩桌子：我们不听她的鬼话！
她懂什么她是来毁掉红星百货的！
妈的,谁让她当这个家的
我的胸口一阵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明明是春天,可我冷得像被扔进了冰窖。
但我不能退。
我不能让我爸的心血,在这些人手里烂掉。
你们不想听我说话我猛地拍桌,那好,我说完了再说一遍——会员积分制,必须推行。
全场静了一秒。
然后轰然炸开。
一个中年女人站出来,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你说推行就推行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老板。我直视她的眼睛,你们可以反对,可以辞职,也可以回家抱孙子。但只要我还坐着这个位置,这件事就必须执行。
资本主义毒瘤！她尖叫,你他妈想害死我们
我不是。我冷笑,但有些人……巴不得红星百货倒闭。
空气一凝。
我知道我说对了。
周主任的动作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他已经渗透进来了。
行。我环顾四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国营企业就不能改革为什么我们不能尝试新办法
没人回答。
我继续说：红星百货账面赤字超过两百万,库存亏空严重,供应商拒绝供货。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等死吗
沉默。
会员积分制是什么我问,它是一个能留住顾客、刺激消费的系统。我们现在连打折都不敢打,因为没货卖。但我们能做的,是让顾客愿意再来。
这不是资本主义。我声音冷得像刀子,这是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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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我在害你们我扫视全场,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你们明天真的就要失业了。
一片死寂。
终于,有个年轻人小声问：真有用
我不知道。我坦白说,但我知道,如果不试,我们就输了。
他低下头。
我又看向那个最开始站起来的女人：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但如果你留下来,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她咬牙：你他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行
凭我不想输。我缓缓地说,也凭我爸还没咽气。
她说不出话了。
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
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第二天,我走进商场时,感觉不对劲。
货架少了。
商品比昨天少了一半。
我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陈默从保安室走出来,神情阴郁：周主任动手了。
我心口一紧：断供
不只是断供。他低声道,还有些员工暗地里配合他,把库存私自调走了。
我咬牙切齿：这些混蛋。
更糟的是……他顿了顿,今晚可能会出事。
什么意思
外面来了几批人,穿着不像正常顾客。他压低声音,他们在探情况。
我心头一震。
他们准备砸场子。
妈的……我攥紧拳头,这群畜生,怕了就直说,非要玩阴的。
你要报警陈默问。
来不及。我说,他们不会动手机,只会动拳头。我们要有证据。
可监控是老式的,只能录一个小时。
够了。我拿出一个小盒子,把这个藏在大厅角落。
他看见里面的改装收音机,愣了一下：你疯了
我只是不想输。我笑了笑,再说了,我要是死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接过设备：行,陪你疯。
第二天,商场刚开门,门口就涌入一波客人。
不是买货的。
而是来找茬的。
他们穿着破旧夹克,眼神阴狠,一看就是街面上的混混。
操,这玩意儿值几个钱一个人拿起一件衣服砸在地上,骗谁呢
全是垃圾货！另一个人吼道,红星百货就是个烂摊子,早该关门了！
人群骚动起来。
我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玻璃前,看着这一切,手指掐进掌心。
上设备。我低声说。
陈默点头,启动伪装成先进安防系统的监控装置。
混混们越来越嚣张,甚至开始推搡顾客,砸东西。
抓人！我喊。
早已安排好的巡警冲进来,亮明身份。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你们干什么一个混混怒吼,还想挣扎。
你们扰乱公共秩序,聚众闹事,现在全部带走。警察冷冷地说。
放屁！那人还想反抗,被按在地上。
我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记住了,以后别来这儿找事。
你他妈是谁他咆哮。
我掏出一张照片,是他刚才砸东西的画面：我是你们未来的噩梦。
他们被带走了。
人群安静下来。
员工们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我转头对他们说：你们可以选择恨我,也可以选择……活下去。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累了。
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嘲讽、怀疑、敌意。
而是一种……敬畏。
03
我站在红星百货的顶层,看着楼下街道上人头攒动。
商场门口排起了长队,从早上八点就开始了。有人带着小板凳,有人拎着热水壶,还有人直接搬了个折叠椅坐在那儿,生怕错过什么大事。
林总。陈默走过来,你说要制造短缺假象……结果真的快卖空了。
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不是假象,是现实。
他无语地看着我：你是真不怕把货卖光了没得补
怕我反问,我不怕他们断供,就怕他们不来。
周主任不会坐视不管。
他已经在暗地里联合几家国营商场,一齐压价、抢客源,企图把我逼到绝境。
我不想靠价格战赢他们——我要让他们主动来找我。
上海货轮延误这个谣言,是我亲口放出去的。我还让采购部的人在几个老客户群里暗示：最后一批进口货,错过等明年。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整个城市都疯了。
妈的！张伟冲进办公室,脸色发青,你搞什么鬼库存只剩百分之十了！
不够我挑眉,那你去外面看看,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买。
可货要是清空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们成功了。我淡淡地说,至少这一波利润够高。
他咬牙切齿：你知道外面那些商场怎么骂你吗说你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秩序。
我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他们能告我吗
你能别这么嚣张吗他瞪我,周主任已经在准备材料,要举报你违法经营。
好啊。我站起身,让他来。
他知道我在赌。
赌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毕竟现在红星百货的营业额暴涨了两倍,市领导那边也看到了成效。
周主任再恨我,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但张伟还是不爽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当然。我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放手一搏
他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林夏,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我没反驳。
因为我知道,疯子才活得下来。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纪委的人打来的。
对方语气冷淡：林小姐,关于您涉嫌违反物价调控政策、进行虚假宣传的行为,我们接到多起举报,需要您配合调查。
我握紧手机,没问题,我会亲自去一趟。
挂掉电话后,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们终于下手了。
而我,也找到了机会。
你要去纪委陈默皱眉,这不是送上门去
不是送去的。我冷笑,是请他们看一场大戏。
你到底想干嘛他盯着我,别告诉我你又有计划。
当然。我拿出一个小本子,还记得我们之前偷偷拍下的账本吗
他愣了一下：你是说……
对。我眼神锐利,我早就让人对周主任的财务往来做了追踪。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足够把他送上审判席。
可你拿这个去纪委,他们不一定信。他说,除非你有确凿证据。
我有。我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上周我们拦截的一份内部邮件副本,上面有他的签名和转账记录。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早就准备好了。
我从来不做没有底牌的事。我说,我只是等一个时机。
你想用这个换自由权他问。
不。我摇头,我是要用它换命。
三天后的上午,我走进了纪委大楼。
会议室里坐着几个人,神情严肃。
周主任也在其中,一脸正气地坐在主位上,仿佛自己是个正义之士。
林小姐。他笑得假惺惺,感谢你配合调查。
我也很荣幸。我坐下,把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不过,在你们开始‘调查’之前,我想先说件事。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哦什么事
我翻开文件,指着几行字：这是贵单位与三家供应商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其中包括一笔金额为一百二十万的‘合作费’。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这笔钱是你个人授权拨付的。我继续说,用途写的是‘市场推广’,但实际流向却是你名下的一家私人公司。
他脸色变了：你这是污蔑！
污蔑我冷笑,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家公司法人是你侄子账户是你控制的转账时间正好是红星百货库存被断供之前
他猛地站起来,怒吼：你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们纪委比我清楚。我平静地说,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我可以提供更多的证据。
说完,我把另一份材料递过去：包括这段时间,你背后操控商场围剿我的全过程。
他脸色彻底变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没人说话。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他粗重的呼吸。
你……他恶狠狠地看着我,你怎么敢……
我敢。我直视他,因为我没打算输。
他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天晚上,我回到红星百货。
大厅灯火通明,员工们自发地在门口迎接我。
有人鼓掌。
有人低声喊：林总厉害！
我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那块招牌。
红星百货。
它还没死。
04
夜。
红星百货后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站在车边,看着陈默穿好那件黑色夹克,把帽子拉高,遮住半张脸。
你确定要去我问。
废话。他冷笑,不就是偷个账本吗
不是偷。我声音冷得像铁,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他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
这一去,不一定能回来。
凌晨一点十七分。
整座城市都沉睡了,只有商业局大楼还亮着一盏灯。
陈默蹲在阴影里,耳机里传来他的声音：监控已经避开,三分钟窗口期。
注意安全。我说。
少他妈说废话。他低吼一声,翻过围栏,消失在黑暗中。
我的心跳快得吓人。
这不是第一次冒险。
但这是最危险的一次。
一旦被发现,不只是账本的问题。
而是命的问题。
两分钟后。
我进去了。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目标位置在哪我问。
第三间档案室,门口有红色封条。他说,妈的……这地方比我想的还要乱。
我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紧张得连呼吸都轻了。
找到了。他低声说,编号0472,周主任名下的资金流转记录。
快点。我催促。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操！他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我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别慌,绕到窗户那边。
来不及了！他咬牙,只能硬闯。
我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
他喘着粗气冲出大楼,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账本。
一辆巡逻车呼啸而至,两个保安从车上跳下来,举着手电追着他跑。
林夏！他大喊,我跑了,账本给你带出来了！
我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冲出去。
上车！我大喊。
他一个飞身,撞开车门跳进来。
砰！
一把飞刀擦着玻璃射出去,碎渣溅了一地。
我猛打方向盘,车子甩尾拐进小巷,彻底甩开他们。
车内一片死寂。
只有两个人剧烈的心跳声。
操他妈……他靠在座椅上,喘着粗气,差点交代那儿了。
我接过账本,手都在抖。
辛苦了。我说。
他笑了,笑得像疯子：值不值
值。我翻开第一页,心跳几乎停止,太他妈值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
红星百货大会议室。
职工大会准时开始。
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那个畜生周主任。
他坐在高位上,一脸从容,仿佛这场会议是他安排好的结局。
各位同志。他开口,关于林小姐之前提出的所谓‘举报’,我们已进行核实——纯属无稽之谈。
她为了打击竞争对手,伪造证据、散布谣言,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群众攻击国营干部……这种行为,必须严惩。
我建议,对她进行停职调查,并追究法律责任。
全场安静了几秒。
然后,一部分人鼓掌。
另一部分人沉默。
我站在台下,抱着账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说完了我问。
他皱眉：林小姐,你现在还有资格发言吗
当然。我走上前台,把账本拍在桌上,在我发言之前,请大家看看这份礼物。
全场哗然。
这是什么有人问。
红星百货近一年来所有的资金流向。我冷冷地说,包括一笔一百二十万的‘市场推广费’,打着红旗公社的名义,实则打入周主任个人账户。
空气凝固了。
你胡说！周主任猛地站起来,这是污蔑！
污蔑我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笔钱最后进了你侄子控制的公司为什么转账时间正好是我们断供那天
他脸色变了。
你们看。我把一张照片投屏到幕布上,这是银行流水,这是签名页,这是转账审批单。
现场一片骚动。
这不可能！他怒吼,你哪来的这些文件
你自己送上门的。我盯着他,你以为藏得好你以为没人知道
你他妈是谁！他咆哮,你是谁
我是林夏。我直视他,是你以为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你敢动我他咬牙切齿,我背后有人！
我知道。我淡淡地说,所以我准备好了。
全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他突然站起身,大喊：同志们,这是诬陷！她是想害死我们这些老干部！
不要听她的鬼话！她是资本主义走狗！
把她抓起来！
混乱爆发了。
人群开始躁动,几个情绪激动的员工朝我冲过来。
林夏！陈默一把将我推开。
砰！
一道寒光闪过。
血,溅在地上。
陈默捂着左臂,脸色惨白。
我扑过去扶住他：你傻了吗！
我不是说过……他咬牙忍痛,我会保护你。
我眼眶红了。
妈的……我看向人群,你们到底要听谁的是听这个贪官的鬼话,还是看真账本
全场再次静了下来。
我手里攥着那个改装过的收音机。
它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随身听,其实是我亲手改造的微型录音机。
而现在,它成了周主任的催命符。
05
有人站起来：林夏,你别胡闹了！
我没胡闹。我按下播放键,我只是……让真相说话。
嗡——
一阵低沉的电流声过后,里面传来声音。
是周主任的。
这批货先拖一阵子,等她撑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低头。
红星百货早晚是我的,她以为自己是谁
市里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们放心。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她要是敢动我,我就让她进局子。
我不怕她耍花招,她翻不了天。
啪！
我关掉播放键,抬起头,看着台下的人群。
眼神各异,有震惊、有愤怒、有恐惧。
而坐在高位上的周主任,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他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怒吼：这是伪造的！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是想害死我们这些老干部！
他指着我,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把她抓起来！送警局去！
哦我嘴角一扬,你是要我现在把你送进去还是等警局的人来找你
你他妈……他咆哮着冲过来。
却被几个职工拦住。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有人喊：林总说的是真的吗
这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主任,你说清楚！
情绪彻底爆发了。
人群开始推搡,有人激动地要冲上来打周主任。
我一把拉住陈默：你还行吗
他捂着左臂,脸色苍白,却还是点头：没事,还能打。
好。我深吸一口气,站在椅子上,大家都安静一下！
没人听。
我扯下嗓子大喊：都给我闭嘴！！
终于,所有人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看向我。
我扫视全场,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这是一场关于红星百货命运的审判。
你们可以不信我。我说,但你们不能不信证据。
我把账本和录音设备都放在桌上,指着它们说：这些东西,足够把周主任送上法庭。
但他不敢认。我冷笑,因为他知道,一旦承认了,他就完了。
他现在拼命想把我拖下水。我盯着他,可我不是一个人。
我还有你们。
全场沉默了几秒。
然后,有人站出来低声说：林总,谢谢你。
谢谢……另一个声音颤抖着重复,我们差点被他骗了。
对！一个年轻的女员工站起来,我们要支持林总！
掌声响起来了。
虽然不多,但那是希望的声音。
当天下午,纪委警局的人来了。
他们带走了周主任。
他临走前狠狠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你以为你赢了吗他咬牙道,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看着他被押上车,消失在阳光下。
那天晚上,红星百货全体员工自发组织了一场庆功宴。
大家围在一起喝酒、聊天,笑得像过年一样。
林总,真牛逼！张伟拍着桌子,没想到你连这种玩意儿都能搞到。
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有人问。
差不多吧。我笑了笑。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红星百货另一个人好奇。
我看了眼外面破旧的招牌,轻声说：我会把它变成连锁。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语气坚定,这只是个开始。
06
红星百货变了。
不是那种表面换招牌、刷油漆的改头换面,而是从骨头里脱胎换骨。
我站在商场门口,看着LED大屏滚动播放红星超市开业大促,人流如织,员工们穿着统
一制服,脸上带着笑容。
货架整齐干净,收银台前排着队,顾客拎着购物袋走出门,脸上是久违的满足感。
这不像是一家濒临倒闭的老国企,而像是一座正在崛起的新商业堡垒。
林总。陈默走过来,一身保安总监的制服挺拔如松,今天客流量比上周同期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七。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们在赌。
用整个红星百货的命运,在赌一场前所未有的市场化改革。
会议室里,职工代表围坐一桌,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你们真要搞连锁张伟皱眉,这不是在玩火吗
我们已经在试点三家门店。我冷静地说,效果不错。
可这是国营体制！一个老员工拍案而起,你搞连锁,是要把红星百货变成私人买卖
我不是要变卖它。我直视他,我是要让它活下去。
活着干嘛有人冷笑,让你一个人发财
我笑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发国难财,那你随时可以辞职。
全场静了一秒。
然后,张伟低声说：林夏,我知道你是为红星百货好……但你也知道,这条路……太难走。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爆竹声。
是新开的红星百货超市分店在试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