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赌债 > 第一章

妈,最后一次,我保证翻本!
这是郗志磊对母亲靳兰说的第6次最后一次。
可这次,靳兰再也拿不出钱来救他了。
1.
靳兰把菜篮子放在楼道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五十三岁的手指关节粗大,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打开这扇年久失修的铁门。
她弯腰提起菜篮时,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靠在门框上缓了几秒钟。
又涨价了...她嘟囔着把两颗蔫巴巴的青菜放进冰箱。
退休金账户里的数字越来越不够用,这个月的水电费还没交,志磊上周又说要两千块应急。
想到这里,靳兰布满皱纹的眼角又耷拉下来。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是个陌生号码。
靳兰用围裙擦了擦手,按下接听键。
是郗志磊他妈吗电话那头是个沙哑的男声,背景音嘈杂得像在某个工地。
靳兰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手指不自觉地攥住围裙边缘。我是,您是哪位
你儿子在我们这儿借了三十万,连本带利现在四十二万。男人吐了口痰,给你三天时间,不然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电话挂断了,留下靳兰站在原地,手机滑落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她扶着餐桌慢慢坐下,塑料桌布上还留着昨天志磊吃泡面时溅上的油渍。
三十万...这个数字在她脑海里不断放大,最后变成一片刺眼的白光。
三年前也是这样。
那天她下班回家,发现志磊跪在客厅里,额头抵着地板。
茶几上摊着几张借条,加起来二十八万七。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儿子赌博,也是第一次卖掉房子的导火索。
靳兰颤抖着摸出药盒,倒出两片降压药干咽下去。
窗外的夕阳把狭小的客厅染成血色,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丈夫的笑容永远定格在志磊十岁那年。
肺癌带走了他,留下靳兰一个人拉扯孩子。
现在想想,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志磊变得不一样了。
门铃突然响起,靳兰吓得一哆嗦。
透过猫眼,她看到两个穿黑T恤的壮汉站在门外,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
郗志磊家是吧开门!金链子男人用力拍打门板,老旧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靳兰的后背渗出冷汗,她颤抖着拨通儿子的电话,却听到关机提示音。
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邻居家的门砰地关上,整栋楼都陷入诡异的寂静。
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踹了!
靳兰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锁。
两个男人立刻挤了进来,金链子环顾四周,嗤笑道:就住这破地方还敢借那么多钱
我儿子...他不在家...靳兰的声音细如蚊呐。
知道不在家。另一个光头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桌上,这是借条复印件,你儿子签的字。今天要么还钱,要么我们留点纪念品回去。
靳兰看到借条上志磊歪歪扭扭的签名,还有鲜红的手印。
她的视线模糊了,三年前银行职员递来卖房合同时的场景与此刻重叠在一起。
那时候志磊也签了保证书,跪着发誓再也不赌了。
我...我现在没这么多钱...靳兰的指甲掐进掌心,能不能宽限几天
金链子男人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靳兰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大妈,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他把刀尖抵在桌面上划来划去,你儿子说你有钱,上次卖房不是还剩不少吗
那钱早就...靳兰哽住了。上次卖房剩下的二十万,去年又给志磊还了两次债。她现在全部存款加起来不到五万,还是留着看病的。
光头突然站起来走向卧室,靳兰慌忙拦住他:你们要干什么
看看有什么值钱的。光头推开她,开始翻箱倒柜。
靳兰听到抽屉被拉出来的声音,衣柜门被粗暴地打开。
几分钟后,光头拿着一个首饰盒走出来:就这点破玩意
那是靳兰结婚时的金项链和一对耳环,丈夫留下的唯一贵重物品。
她扑上去想抢回来,却被金链子一把推开。
这些最多值万把块钱,连利息都不够。金链子掂了掂首饰盒,这样吧,给你个优惠。今天先还十万,剩下的慢慢来。
靳兰的双腿发软,她扶着墙才没跪下去:我真的...真的拿不出...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光头突然从后腰摸出一把老虎钳,你儿子右手小拇指值十万,很划算吧
靳兰的眼前一阵发黑,她听见自己尖利的声音:不要!我给...我想办法给...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在对方准备好的新借条上签下名字。
金链子满意地弹了弹纸张:一周时间,三十万本金加五万利息。逾期一天加一万。
他们离开前,光头把首饰盒扔回给她:这点破烂我们看不上。
铁门关上的瞬间,靳兰瘫坐在地上,借条像烙铁一样烫手。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志磊终于回来了。
靳兰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
当儿子推开门时,她几乎认不出他了——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散发着烟酒混合的臭味。
妈...志磊眼神飘忽,不敢与她对视。
三十万!靳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又欠了三十万!上次卖房子的教训还不够吗
志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次不一样!我本来已经赢回十五万了,都怪老周那王八蛋出千...
赌博哪有赢的!靳兰抓起借条摔在他脸上,催债的今天来家里了,拿着老虎钳要剁你手指!我签了新借条,一周内还三十五万!
志磊的表情从愧疚迅速转为恼怒:谁让你签的我能搞定!下周澳门有个局,我认识个大哥能带我...
靳兰抬手给了儿子一耳光,响声在狭小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志磊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你爸走的时候怎么说的靳兰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说‘把小磊培养成才’...你现在成了什么赌鬼!败家子!
别提我爸!志磊突然暴怒,要不是他死得早,我至于这样吗你知道同学都怎么笑话我的‘没爹的野种’!
靳兰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她从未想过儿子心里藏着这样的怨恨。
志磊趁机冲进卧室,几分钟后背着包出来:我出去几天,这事你别管了。
你去哪外面那些人会要你的命!靳兰抓住儿子的胳膊。
志磊甩开她: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门被重重摔上,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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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兰独自站在满地狼藉中,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
她机械地走回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铁盒。
里面是存折、保险单和一张全家福。
存折上显示余额四万八千元,保险单还有三个月才能到期兑付。
她摩挲着照片上丈夫年轻的脸,眼泪一滴滴落在玻璃相框上。我该怎么办...
寂静的夜里,五十三岁的女人抱着相片蜷缩在床上,像婴儿一样哭泣。
第二天清晨,靳兰被电话铃声惊醒。
是社区医院的李医生,提醒她今天该复查高血压了。
她含糊地答应着,挂断电话后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查看铁盒——藏在存折下面的五千元现金不见了。
那是她留着买药的钱。
靳兰跌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厨房的方向。
菜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2.
靳兰在社区医院门口站了十分钟,最终还是没进去。
李医生的号要五十块,她现在连挂号费都掏不出来了。
口袋里只剩下几个硬币,在走路时叮当作响,像在嘲笑她的窘迫。
郗大姐,今天不看病了门口卖煎饼的王婶招呼她。
靳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改天吧,今天有点事。
她转身走向公交站,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昨晚趁儿子睡觉时从他裤兜里翻出来的。
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地址:金辉棋牌室,后门进。
2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来,靳兰上车时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差点摔倒。
车厢里挤满了早高峰的上班族,她抓着扶手,闻着周围混杂的香水味和包子味,胃里一阵绞痛。
自从接到那个催债电话,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文化路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靳兰费力地挤下车,站在陌生的街区茫然四顾。
这里离她住的老旧小区有七八站路,街道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店铺,早点摊的油烟弥漫在空气中。
她拦住一个扫地的清洁工:请问金辉棋牌室怎么走
清洁工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前面路口右拐,巷子尽头。老太太,那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靳兰道了谢,按指示走去。
拐进巷子后,喧闹声立刻被隔绝在外。
巷子尽头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旁边墙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金辉两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一个小窗口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干嘛的
我...我找郗志磊。靳兰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这人。小窗口啪地关上了。
靳兰急了,用力拍打铁门: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在里面!
拍了足有两分钟,铁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探出头来:大妈,别在这儿闹事。
求求你,我就看我儿子一眼。靳兰从口袋里掏出志磊的照片,他叫郗志磊,二十八岁,这么高...
黄毛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突然笑了:哦,‘骰子磊’啊。他侧身让开,进来吧,别大声说话。
靳兰跟着黄毛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浓重的烟味呛得她直咳嗽。
走廊尽头是一扇隔音门,推开的瞬间,声浪像潮水般涌来。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围着几张绿色赌台,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烟酒混合的刺鼻气味。
她一眼就看到了志磊。
他坐在最里面的赌台旁,面前堆着一些筹码,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吓人。
靳兰从没见过儿子这种表情——嘴角抽搐着,手指不停敲击桌面,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大!大!大!志磊突然吼起来,随着荷官开盅,他猛地捶了下桌子,操!又是小!
靳兰的腿像灌了铅,一步步走向儿子。
有人注意到她,开始窃窃私语。
志磊正要下新一轮赌注,突然有人拍他肩膀。
他扭头看见母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妈...你怎么...
靳兰的眼泪夺眶而出:跟我回家。
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志磊的脸由白转红,猛地站起来:谁让你来的!他拽着靳兰的胳膊往外拖,出去说!
走廊里,志磊松开母亲,烦躁地点了支烟:你来这儿干什么嫌我不够丢人
催债的又打电话了...靳兰的声音发抖,他们说再不还钱就...
就怎样杀了我志磊吐出一口烟圈,妈,你别管这些事。我马上就能翻本,今天已经摸清路子了。
靳兰抓住儿子的手:志磊,妈求你了,咱们回家吧。钱的事一起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志磊突然提高音量,卖血卖肾你一个月退休金还不够我一把牌!他甩开母亲的手,你回去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靳兰看着儿子转身走回赌场的背影,耳边突然响起多年前志磊小学老师的话:郗妈妈,志磊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那时的志磊多乖啊。
父亲去世后,十岁的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每天放学回家先做完作业,然后帮靳兰择菜做饭。
初中三年,他从来没要过新衣服,穿的都是亲戚家孩子淘汰的旧衣服。
高考那年,靳兰生病住院,志磊每天放学先来医院照顾她,夜里再回家复习到凌晨。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靳兰恍惚地走出巷子,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好像是大学三年级,志磊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那姑娘背着名牌包,言谈间透露出家境优越。
那天之后,志磊开始频繁地要补习班费用实习交通费。
再后来,就是那通改变一切的电话——辅导员通知她志磊因旷课过多被留校察看。
公交车上,靳兰的手机响了。
又是陌生号码,她颤抖着接起来。
郗太太,考虑得怎么样了是那个沙哑的男声,你儿子今天手气不太好啊,又欠了我们十万。
靳兰的呼吸几乎停滞:你们...你们在哪
放心,我们很讲规矩。男人笑了,今天只是打电话提醒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先还十五万。不然...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志磊的惨叫,靳兰的心跳几乎停止。
别伤害他!我给...我想办法给...靳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聪明人。电话挂断了。
靳兰在下一站匆忙下车,直奔社区居委会。
接待她的是刚调来的年轻社工小张。
郗阿姨,您先别急。小张给靳兰倒了杯水,高利贷是违法的,我们可以帮您报警。
不能报警!靳兰抓住小张的手,他们会杀了志磊的!
小张叹了口气:那您打算怎么还这笔钱四十五万不是小数目。
靳兰沉默了。
她想起床底下的保险单,那是丈夫生前买的,受益人是志磊。
但要三个月后才能到期兑付。现在提前赎回的话,连本金都拿不回来。
我...我有套老房子...靳兰突然说。
小张疑惑地看着她:您不是住公租房吗
我娘家有套老宅,在郊区。靳兰的语速越来越快,虽然不值钱,但地皮应该能卖个几十万...
离开居委会时,天已经黑了。
靳兰站在公交站牌下,看着车流穿梭。
她刚才撒了谎,娘家哪有什么老宅。
但她想起丈夫的弟弟——志磊的叔叔在深圳做生意,也许能借到钱
电话拨通后,弟弟的冷淡反应像一盆冷水浇下来:嫂子,不是我不帮。去年借的两万还没还呢。志磊那孩子你得管管了,听说把家里房子都赌没了
靳兰挂掉电话,站在街头无声地流泪。
夜风吹起她花白的头发,路灯下她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
回到家,靳兰发现门锁被撬了。
屋里一片狼藉,衣柜抽屉全被翻开,连冰箱里的食物都被翻过。
她颤抖着检查床底下的铁盒——还好,存折和保险单还在。
但丈夫留下的手表不见了,那是他四十岁生日时靳兰攒了半年工资买的。
凌晨三点,志磊回来了。
靳兰坐在黑暗中,听着儿子蹑手蹑脚地进门。
妈志磊打开灯,被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吓了一跳,你怎么不开灯...
他们来过了。靳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拿走了你爸的手表。
志磊的脸色变了:谁来了
你说呢靳兰站起来,突然抓住儿子的衣领摇晃,你到底欠了多少他们说要四十五万!明天先还十五万!
志磊挣脱母亲,瘫坐在沙发上:我本来今天能赢的...都怪你突然跑来...
靳兰抬手想打儿子,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看着志磊深陷的眼窝和颤抖的双手,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她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儿子了。
赌博像一只怪物,吞噬了那个会为她熬药的男孩。
志磊,靳兰跪在儿子面前,告诉妈实话,你是怎么开始赌的
志磊避开母亲的目光,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大学同学带的...开始就玩玩...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你生病那次!志磊突然爆发,医生说要做手术,要八万块!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他的声音哽咽了,周强说他有门路,一晚上就能赚好几万...
靳兰如遭雷击。
她想起四年前那次子宫肌瘤手术,确实需要自费八万。
后来志磊突然拿来了钱,说是学校助学金和打工攒的。
所以你...你是为了我
开始是。志磊抹了把脸,第一次赢了五万,感觉太好了...后来输了就想翻本,越陷越深...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老周!...真的...好,我马上到!
靳兰拉住要起身的儿子:这么晚了还去哪
妈,这次绝对靠谱!志磊两眼放光,澳门来的客人,一局定胜负。赢了就能还清所有债!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志磊甩开母亲的手:那你要我怎么办等死吗他冲进卧室,翻出几件衣服塞进背包,别等我了。
门被摔上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3.
靳兰站在厨房里,手指轻轻抚过那把斩骨刀的刀刃。
冰凉的触感让她恍惚了一瞬,仿佛只要轻轻一划,所有的痛苦就能结束。
电话铃声突然炸响,吓得她手一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郗志磊他妈是吧电话那头传来催债人阴冷的声音,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
靳兰的血液瞬间凝固: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请他喝喝茶。对方冷笑,不过,如果今天中午12点前见不到钱,那就不只是喝茶了。
电话那头传来志磊的惨叫:妈!救我!他们——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
靳兰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她翻出存折,里面的四万八根本不够。
保险单还有三个月才能兑付,现在提前赎回,连一半都拿不到。
她翻遍家里所有角落,连硬币都凑在一起,也不过五万出头。
可催债的要十五万。
她颤抖着拨通了最后一个能借钱的人——她多年不联系的妹妹靳红。
姐靳红的语气很惊讶,你怎么突然……
红红……靳兰的眼泪砸在电话上,志磊出事了,你能不能借我十万我……我一定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姐,你是不是又被志磊骗了上次你说他欠债,我借了你两万,到现在都没还。
这次是真的!他们要剁他的手!靳兰几乎是在嘶吼。
靳红叹了口气:姐,志磊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不能再纵容他了,他得自己承担后果。
可他是我儿子啊!靳兰崩溃地哭出声,我不能看着他死!
那你就看着他拖死你吗靳红的语气突然严厉,姐夫走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拉扯他,房子卖了,积蓄没了,现在连命都要搭进去
靳兰哑口无言。
姐,醒醒吧。靳红的声音软了下来,报警吧,别再填这个无底洞了。
电话挂断,靳兰的世界彻底崩塌。
12:00
PM,废弃仓库
志磊被按在一张破木桌上,右手被强行摊开。
催债的金链子男人把玩着一把砍刀,咧嘴一笑:郗志磊,你妈好像不太在乎你啊。
再等等!她一定会拿钱来的!志磊脸色惨白,冷汗浸透后背,求你们……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到了。金链子举起刀,一根手指十万,很划算。
不!不要!志磊疯狂挣扎,却被几个人死死按住。
刀光一闪——
啊——!!!
志磊的惨叫声回荡在仓库里,他的小拇指被齐根砍断,鲜血喷溅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干呕,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金链子用纸巾包起那截断指,丢进塑料袋:给你妈带回去,让她看看,下次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下午3:00,医院急诊室
靳兰赶到时,志磊已经包扎完毕,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志磊……靳兰颤抖着去摸他的脸。
志磊猛地别过头,声音嘶哑:滚。
靳兰的手僵在半空。
你不是能借钱吗你不是能卖房吗志磊突然转过头,眼神里全是怨恨,现在呢我手指没了!你满意了!
靳兰如遭雷击,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妈……妈真的尽力了……
尽力志磊冷笑,你要是真尽力,就该把保险单提前兑了!你要是真尽力,就该去借高利贷!
靳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志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志磊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就因为你没钱!就因为你没用!
靳兰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她缓缓站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妈去弄钱……你等着……
晚上8:00,家中
靳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全家福。
照片里的丈夫微笑着,志磊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她,也曾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拿起笔,在保险单受益人一栏,把郗志磊改成了靳红。
然后,她走进厨房,拿起了那把斩骨刀。
第二天清晨
志磊在医院接到警察的电话。
郗志磊先生,请您立即回家一趟。警察的声音很严肃,你母亲……出事了。
志磊的脑子嗡的一声,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
当他推开家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靳兰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水已经被染成暗红色。
她的左手腕被深深割开,右手还紧紧攥着那张保险单。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封遗书:
志磊,妈走了。保险单三个月后能兑50万,够你还债了。
妈没用,只能这样帮你最后一次。
下辈子……别当赌鬼了。
志磊跪在地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三个月后
志磊站在母亲的坟前,手里捏着那张50万的支票。
风吹过,纸钞哗啦作响,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缓缓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
妈……我错了……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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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磊在坟前跪了一整夜,第二天又去了赌场。
他把50万全押上,眼睛通红地盯着骰盅,嘴里念叨着:妈,这次我一定能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