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推开总裁室磨砂玻璃门时,周小冉正踮着脚咬顾言澈的领带。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划出细碎的金痕。
意式浓缩,双份奶泡。
我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水晶茶几上,陶瓷与玻璃相碰的脆响惊醒了沉醉的少女。
新来的小姑娘慌忙整理衣襟,倒是顾言澈仍闲适地倚着鳄鱼皮沙发,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铂金袖扣。
周小冉涨红着脸退开半步,指尖还绞着那条深蓝条纹领带。
顾言澈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领口,转头对我笑道:这是阿晚,跟了我快十年的......
他顿了顿,琥珀色瞳孔映着窗外梧桐树影,最默契的搭档。
苏秘书...周小冉耳尖染着红晕,真丝衬衫第三颗纽扣摇摇欲坠。
阿晚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算半个顾家人。
顾言澈笑着将女孩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腕间沉香手串掠过一抹暗光。
我低头整理文件的手微微一颤,指甲在牛皮纸袋上掐出月牙印。
时光将那个翻墙给我送药的少年,淬炼成商界闻名的玉面修罗。
我见过他西装革履地给女伴戴上千万珠宝,也见过他在谈判桌上温柔笑着碾碎对手。
十年盛夏的光影忽然掠过眼前——十七岁少年将冰镇汽水贴在我发烫的脸颊,二十岁生日他在游乐园放了一整夜烟花,去年台风天他淋着雨给我送退烧药。
可每当我伸手想触碰,他总会像现在这样,笑着退到安全距离。
周小冉害羞的低着头,顾总
,我们……
没事,
顾言澈揽过周小冉的腰,女孩绯红的脸颊贴在他黑色衬衫上,都是自己人,别怕。
我压住心尖的苦涩。
顾总若没有其他安排,我先去准备并购案资料。
转身时瞥见周小冉颈间的装饰,突然想起那年慈善晚宴上,那位也戴过同款丝巾。
晚上华荣的饭局......顾言澈拉着周小冉的手,坐在沙发上说道,你替我把那瓶罗曼尼康帝带上。
好。
关上门,我退了出去。
2
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空洞的嗡鸣。
我盯着杯底晃动的焦糖色液体,冷掉的咖啡在舌尖漫开酸涩,加了三份糖浆依然压不住苦味。
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的告白。
暴雨冲刷着教学楼玻璃窗,我攥着他被雨水洇湿的袖口问:要是三十岁还单身......
他笑着揉乱我刘海:傻子才等那么久。
金属勺突然磕到杯壁,清脆的声响惊醒了回忆。
落地窗外飘起今夏第一场雨,水珠顺着玻璃蜿蜒成泪痕。
我摸出手机删掉存了十年的聊天记录,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他发的消息:【老地方见】。
当电梯数字跳到1,我按下了顶层的按键。
二十八楼天台的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通讯录里顾言澈三个字在指尖停留许久,最终变成了撤销置顶。
下班后回到家,想着晚上的饭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珍珠白鱼尾裙在落地镜前漾开涟漪,我蘸着遮瑕膏一点点盖住眼尾小痣。
梳妆台玻璃罐里躺着干枯的玉兰花瓣——去年顾言澈说这花衬我,他就把整条街的花店买空了。
出租车驶过跨江大桥时,车载电台正放《七里香》。
霓虹灯在车窗上拖出流彩,我鬼使神差点开微信收藏,十七岁的顾言澈在语音里笑:苏小意,这道题再不会做,我可要收补习费了。
那年他转学来时穿了件oversize棒球服,粉笔灰簌簌落在他肩头。
少年转身写下名字时,阳光恰好掠过他小指尾戒:顾言澈。
班主任打趣说和我名字倒像对仗,全班起哄声里,他偏头冲我眨眼,独独在我座位前多停留了三秒心跳。
姑娘,前面堵车,您看...
司机话音未落,我隔着雨幕看见旋转门前的身影。
周小冉的朱砂红吊带裙缠在顾言澈臂弯,他正低头替她拂去肩头雨珠。
水晶灯在他们头顶碎成千万片光,衬得我手里装着红酒的牛皮纸袋像块破抹布。
现金还是扫码
计价器跳动的红光刺得眼眶发酸。
我忽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顾言澈翻墙来我家后院,白衬衫沾满蔷薇花刺。
他塞给我牛皮纸包着的诗集,扉页上钢笔字洇了墨:苏晚意,我们名字注定要出现在同一行。
旋转门吞没了那对依偎的身影。
我摸出气垫补妆,粉扑按在眼下时,滚烫的水珠突然晕开了遮瑕膏。
原来精心藏了十年的泪痣,终究会自己显形。
3
推开鎏金包厢门的瞬间,龙涎香混着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
包厢里威士忌混着雪茄的浊气扑面而来。
顾言澈慵懒倚在孔雀蓝丝绒沙发里,周小冉葱指捏着车厘子往他唇边送。
我望着他喉结上的胭脂印,突然想起去年深秋,他把我困在总裁办的百叶窗前呢喃:晚晚,你眼睛里有整个江南的烟雨。
苏秘书今晚不是休假么
顾言澈喉结滚动着咽下果肉,水晶吊灯在他睫毛投下细密的影。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现在这是闹哪样玩我呢
周小冉突然嗤笑出声,镶钻美甲划过他敞开的领口:苏总助理想必是查岗来啦
我攥着鳄鱼皮手包的指尖发麻,此刻很想爆粗口,忽然想起上个月暴雨夜。
顾言澈发着高烧给我打电话,沙哑着说
阿晚,除了你没人记得我青霉素过敏。
此刻他腕上还系着我编的平安绳,红丝线却缠在周小冉的蕾丝裙摆上。
抱歉,走错包间。
我转身时听见瓷器相碰的脆响,当年他教我喝英式红茶曾说
杯柄朝东是求救信号。
此刻青花瓷杯柄正笔直指向逃生通道。
苏小姐留步。
华荣张总堵在门口,雪茄气息喷在我耳后,
听说您是最懂顾总心思的...
华荣张总晃着威士忌杯逼近,琥珀色酒液倒映出他眼底的算计。
我后退半步,高跟鞋撞上冰酒桶,金属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肥厚的手掌即将搭上我腰际时,顾言澈终于掀起眼皮,忽然摔了醒酒器,腕间沉香珠串撞出清脆声响
:她倒是会挑时候。
周小冉吃吃笑着往他怀里钻,珍珠耳坠刮过他的领带夹。
那是我从拍卖行买回来送他的。
猩红液体在波斯地毯蔓延成血泊,我望着他阴鸷的眉眼轻笑:
张总说笑,我不过是顾总用了九年的记事本。
转过身听见周小冉笑的声音,我逃离了这个令我窒息的场地。
水晶灯突然晃得厉害,原来是我的泪腺在背叛。
洗手间镜面映出晕开的眼线,我掏出随身带的柑橘调香水——顾言澈十八岁送我的成人礼。
那年他翻遍香水柜台,说这个味道像初夏晾在竹竿上的白衬衫。
手机震动着弹出推送:【顾氏少东携新欢现身酒会】,配图是周小冉锁骨间那枚玉兰胸针。
我忽然笑出声,昨天他让我拿去保养的首饰,原来是要镶给新人戴。
雨幕中的霓虹把辞职短信染成紫色,我把平安绳扔进马桶冲走时,想起他系上那晚说的醉话:
苏晚意,你要是走了,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3
我将烫金信封拍在总裁办公桌上时,顾言澈正在签周年庆的烟花订单。
去年今日,他包下整个迪士尼乐园对我说:
阿晚,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最佳拍档。
离职申请。
我望着他钢笔尖在纸面洇开的墨迹,电子版已经抄送人事部。
声音平稳得像是汇报季度财报,只有自己知道指甲已掐进掌心软肉。
鎏金打火机突然砸在防弹玻璃上,顾言澈扯松领带冷笑:
就为昨晚那个赝品
他按下内线电话的力道像是要捏碎按钮,
周小冉,滚进来。
声线比对待并购案对手更冷冽三度。
办公室门被撞开的瞬间,我闻到熟悉的香根草味。
三天前还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女孩,此刻踩着十厘米红底鞋贴向顾言澈:
顾总,人家新买了......
你被解雇了。
顾言澈甩开缠绕在腕间的卷发,敢用我手机发假消息
让你叫晚意别过来,华容张总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他抓起我留在茶几上的罗曼尼康帝空瓶,琥珀色酒液顺着周小冉惨白的脸往下淌,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赝品而已。
周小冉拉着顾言澈的手苦苦哀求,眼神愤恨的看着我。
我看着女孩假睫毛掉在波斯地毯上,忽然想起大二那年暴雨夜。
沈念薇的航班消失在雷达图时,顾言澈也是这样把红酒淋在我新买的素描本上:
苏晚意,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曾经在茶水间红着脸喊我苏秘书的新人,此刻踩着红底鞋摇曳生姿,顾言澈却在她即将贴上来的瞬间按下警报铃,两名安保像处理瑕疵品般架走了尖叫的猎物。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我把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整理好,继续开口。
流程需要三十天交接期。
我把工牌放在酒渍未干的文件上,
或者您现在签字,我立刻消失。
顾言澈突然攥住我手腕,平安绳的红线在他虎口勒出血痕。
十天前台风登陆,他浑身湿透闯进我家,说周小冉非要他证明真心:晚意,帮我编条不会断的手绳。
那个赝品怎么配戴你碰过的东西。
此刻他拇指摩挲着我腕间青紫,沈念薇的音乐会......
我抽回手的瞬间,二十八楼落地窗映出城市天际线。
十七岁少年曾在晚自习偷塞给我音乐会门票,票根至今夹在素描本扉页。而昨天我在拍卖行看见那架施坦威被顾氏拍走,琴盖上烫金刻着顾念。
呵,原来是沈念薇回来了。
顾总,纠正您一个错误。
我按下电梯按钮,周小姐不是赝品,是您亲自挑选的替身演员。
我将工牌扔进碎纸机时,顾言澈正在会议室摔第三只骨瓷杯。
碎瓷迸溅到走廊,像极了去年圣诞他为我戴雪鹿发卡时,商场穹顶飘落的人造雪粒。
阿晚,帮我炖盅佛跳墙。那年平安夜,他捧着烧焦的砂锅来找我,冷白指节被烫出绯色。
我守着紫砂罐煨了整夜,看他将雕花食盒递给沈念薇。
米其林三星主厨的秘方,到底不及我凌晨三点调制的鲍汁。
最痛的不是看他为别人洗手作羹汤,而我是那个善后的人。
苏秘书...
新来的实习生抱着文件发抖。
我按下电梯按钮轻笑:现在不是苏秘书了。
玻璃幕墙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与十七岁那年顾言澈翻墙递给我热可可时,落在他睫毛上的雪一样剔透。
4
戒断反应在深夜最汹涌,当看到手机弹出他胃病复发的消息,我差点打翻刚煮好的雪梨百合粥。
凌晨十二点暴雨倾盆,手机在床头柜震动。
我正对着梳妆镜涂绛红色唇釉。
许眠在电话那头尖叫:晚意你到哪了这边有个混血帅哥眼睛比蒂芙尼蓝钻还亮!
出租车驶过跨江大桥时,车载电台在放《富士山下》。
我忽然想起大二寒假,顾言澈连夜坐红眼航班从国外回来,只为在零点给我看富士山下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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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他鼻尖冻得通红:苏晚意,将来我们要在雪山下开间画廊。
思绪突然被司机师傅的声音打断了。
姑娘,前面封路。
司机猛打方向盘时,我撞见便利店玻璃窗上的巨幅海报。
沈念薇一袭白纱坐在施坦威前,顾言澈的侧影印在钢琴漆面上,两人指尖隔着琴键相触。
促销广播刺耳地响着:第二件半价,过期不候。
蓝调酒吧的霓虹灯牌在雪夜里像团鬼火。
许眠扑过来抱住我,柑橘香混着龙舌兰气息:看到卡座那个穿星空西装的男人没他问你要不要喝玛格丽特。
我顺着她指尖望去,水晶杯里的盐边正在暖光下融化,像极了顾言澈教我调酒时,故意抹在我虎口的海盐。
我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原来眼线上挑三毫米,就能让泪痣化作摄魂的钩。
许眠在卡座挥舞着荧光棒尖叫时,我正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穿过缭绕的烟雾。
酒保托盘上的蓝焰鸡尾酒映出我卷曲的栗色长发,像是把十年未剪的情丝烫成了浪。
苏晚意你他妈早该这么穿!
许眠把莫吉托塞进我手心,薄荷叶蹭过虎口旧疤——那是顾言澈十八岁教我削铅笔时划的,
快看三点钟方向,那个穿高领毛衣的禁欲系!
微信亮了起来,顾言澈阿晚,我喝醉了。
会所背景音里传来熟悉的起哄声:
苏秘书快来接你家顾总...
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打碎的霓虹,想起去年台风天他发着高烧还要去机场接沈念薇。
我现在不是苏秘书了。
我挂断后把手机埋进冰桶,就像埋葬那些年为他准备的解酒药和胃痛贴。
笑着将顾言澈的二十六通未接来电拖进黑名单,耳垂上碎钻流苏扫过锁骨——这是他去年送我的最佳员工奖。
我不再是那个随叫随到的苏晚意了,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晃着酒杯里的碎冰,琥珀色液体倒映出水晶吊灯的光斑。
给我们晚晚点个满汉全席!
许眠弹了个响指,门帘后转出七位风格各异的少爷。
最年轻的男孩戴着克罗心耳钉,垂眸为我斟酒时,锁骨处的梵文刺青让我想起剑桥图书馆里,顾言澈曾用钢笔在我笔记边缘描过的拉丁文。
警笛声撕裂午夜时,我正在教那位金融系少爷玩德州扑克。
5
许眠慢条斯理地将爱马仕丝巾系成蒙眼布:
别慌,我让陆沉带保释金来。
七百块能买他剥二十只虾呢。
许眠醉醺醺地戳着手机屏幕,这个像不像年轻时的顾...
她突然噤声,霓虹灯扫过我们凝固的表情。
当警用手电筒照亮卡座时,我正被三个穿星空西装的男孩围着玩骰子。
许眠的Gucci包包飞出去砸中警官膝盖,镶钻口红管滚到锃亮皮靴边:
误会!我们真是来学摇骰子的!
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我望着笔录纸上晕开的睫毛膏出神。
上次进警局还是帮顾言澈保释醉驾,他靠在我肩上呢喃
阿晚最好。
如今铁椅的凉意爬上脊背,倒让我想起被他扔在雪夜便利店那晚。
职业。
女警笔尖敲着桌面。
前总裁助理。
我摩挲着腕间平安绳的勒痕。
现无业游民!
许眠在隔壁嚎了一嗓子。
天蒙蒙亮时,顾言澈的迈巴赫横在派出所门口。
他眼底泛青倚着车门,手里攥着当年我送他的打火机。
许眠突然拽住我手腕:
你看警局玉兰花开了。
顺着她指尖望去,光秃秃的枝桠上栖着只淋湿的麻雀。
我摸出包里的柑橘香水喷在空气里,看着水雾消散在晨雾中:
顾总,保释金我会分期还你。
转身时听见金属坠地的脆响,那个刻着澈字的打火机,终于滚进了下水道栅格。
6
我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放弃巴黎美术学院的offer,跟着顾言澈进了T大经管系。
直到今晚坐在警局冰凉的铁椅上,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更疯。
姐你牛啊!
许眠翘着二郎腿刷朋友圈。
点陪酒都能碰上突击检查,这运气不去买彩票可惜了。
她镶着水钻的美甲戳着手机屏,给最新自拍加了个铁窗泪的滤镜。
我看着通话记录里顾言澈的未接来电,指尖悬在红色挂断键上。
三小时前他助理发来消息说胃出血住院,现在手机屏保还闪着他躺在VIP病房的照片——床头摆着我送他的星空投影仪。
喂陆沉啊...
许眠突然掐着嗓子装哭,
姐姐在城西派出所,快来捞人!
她冲我眨眼,我那个便宜弟弟,随叫随到的小奶狗。
我正研究瓷砖裂缝里爬过的蚂蚁,忽然嗅到雪松混着檀木的香气。
抬头看见玻璃门映出一道颀长身影,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迈过警戒线,金丝眼镜后藏着双琥珀色眼睛。
陆沉被临时派去苏黎世了。
男人解开袖扣露出青筋微凸的手腕,警局白炽灯在他腕表上折射出冷光,我是傅斯年,他的...合作伙伴。
许眠吹了声口哨,凑过来咬耳朵:
极品啊!这腰臀比,这禁欲气质,比顾言澈那个渣男强八百倍!
她指甲掐得我生疼,快问他要不要当你的暗恋...啊不离职疗伤药!
傅斯年正在和民警交涉,侧脸轮廓像美术馆里的石膏像。
我突然想起上周拍卖会,那个用七位数拍下我《废墟玫瑰》的神秘买家,签名也是这三个字。
苏小姐。
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掀起微小弧度,需要送你们去医院做笔录吗
我这才发现他左手缠着绷带,血迹在纱布上晕开暗红的花。
警局外飘起细雨,傅斯年撑开黑伞时,我瞥见他颈间晃动的银链——吊坠是半枚破碎的怀表,和我十八岁弄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电梯数字跳到26时,我摸到包里的柑橘香水不见了。
楼道感应灯突然亮起,顾言澈倚在防火门边,指尖烟头在黑暗里明灭如将熄的星。
胃出血还抽烟
我攥紧傅斯年给的薄荷糖,锡纸在掌心硌出红印。
上个月他胃疼到蜷在办公室地毯上,是我连夜送他去医院,现在那件沾了威士忌的衬衫还泡在我家洗衣机里。
顾言澈忽然掐灭烟头逼近,雪松香水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苏晚意,你宁愿跟个陌生人走!
他腕上平安绳的红线褪成暗褐色,像我十八岁弄丢的那条。
顾总该操心的是沈小姐的钢琴独奏会。
我摸出手机亮出推送,屏幕光照亮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
新闻照片里沈念薇颈间的玉兰钻石,正贴在他此刻剧烈起伏的胸口。
他突然攥住我手腕按在墙上,输液留下的淤青在冷白皮肤上泛紫:
当年你烧掉offer时,怎么不这么清醒
顶灯在他睫毛投下颤动的影,像极了那个暴雨夜他把我抵在画室门后时,窗外摇晃的树影。
顾言澈,废墟里开不出玫瑰。
我摸黑按下电梯键,手机屏幕跳出傅斯年的消息:
【你的《仲夏夜》在我书房醒酒器旁,很像某人眼角的泪痣】。
玻璃轿厢门映出我未卸的烟熏妆,原来遮了十年的红痣,本就是最锋利的钩。
顾言澈突然擒住我手腕按在墙上,平安绳的红线褪成暗褐色,勒进我新烫的玫瑰纹身:
苏晚意,你现在像只野猫。
他指尖擦过我眼尾,那里还残留着未卸的亮片眼影。
我偏头躲开他沾染威士忌的呼吸:
野猫至少不用替人收拾烂摊子。
上周台风天,他凌晨三点打电话让我送胃药,开门时怀里还搂着穿他衬衫的小模特。
感应灯倏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金属坠地的清响。
我抬脚踢开滚到角落的打火机,那个刻着澈字的旧物,终于和十八岁淋雨送来的素描本一起,永远沉入记忆的深潭。
下个月画廊开业...
他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油画布。
与我无关。
我摸黑按下电梯键,顾总不如操心沈小姐的独奏会,听说您拍了架施坦威
8
晨光刺破云层时,新来的助理正在擦我的工位。
男孩转身露出虎牙:
苏姐,我是来交接的李凯。
他递来的拿铁杯壁还凝着水珠,和顾言澈惯喝的冰美式截然不同。
苏姐,可以麻烦你帮我送咖啡进去吗
看见办公室坐着的人时,我的脑袋一阵大。
咖啡杯磕在骨瓷碟上发出轻响时,我瞥见傅斯年西装领口的蓝宝石领针。
那抹幽蓝像极了十八岁那年,顾言澈从我颜料盒里偷走的群青。
苏秘书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傅斯年端起咖啡时,尾戒在杯沿敲出清脆的颤音。
落地窗外暴雨如注,他镜片后的眸光却比雨丝更缠绵,
上周在警局,苏小姐的烟熏妆更配这蓝山。
顾言澈突然合上财务报表,钢笔尖在实木桌面划出刺耳鸣叫:
傅总对咖啡还有研究
他腕间的平安绳突然崩断,朱砂珠子滚落到傅斯年脚边。
我弯腰去捡时,傅斯年皮鞋尖轻轻抵住一颗珠子:
苏小姐知道吗蓝山咖啡豆要长在海拔两千米的火山灰里...
他俯身时雪松气息拂过我耳垂,
就像有些人,注定要在废墟里开花。
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空洞的嗡鸣。
我对着镜面补口红时,傅斯年倚在门框上抛玩着那枚蓝宝石领针:苏小姐画过极光吗下个月挪威的航班...
傅先生。
我旋紧口红盖,您西装第三颗纽扣松了。
那是顾言澈最常犯的毛病,从前我总在会议前替他系好。
傅斯年突然擒住我手腕按在镜面上,蓝宝石抵着脉搏跳动处:
晨星资本正在收购顾氏股份。
他指尖掠过我锁骨的红痣,苏小姐的《废墟玫瑰》,开价够买下顾言澈的总经理办公室。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顾言澈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
傅斯年突然低头凑近我耳畔:
你猜他现在,能不能看清我们在接吻
我用手轻轻挡住他,低声说道。
傅先生,这种玩笑并不好。
傅斯年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那天警局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不请我吃顿饭
9
暮色将写字楼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时,傅斯年的宾利慕尚正横在公司旋转门前。
他倚着车门翻阅文件,银边眼镜链垂在深灰西装上,引得下班的白领们频频侧目。
傅总非要让全公司都知道我上了你的车
我踩着细高跟钻进副驾驶,后视镜里映出顾言澈阴沉的脸色。
车载香薰飘来雪松气息,与上周拍卖会上他举牌拍下我画作时的味道如出一辙。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顾言澈的来电显示跳出来第十二次。
傅斯年突然倾身替我系安全带,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
苏小姐心跳这么快,是怕他看见
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流淌成河,我望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顾言澈,忽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晚。
他醉醺醺地把迈巴赫钥匙塞给我:
阿晚,副驾驶永远是你的专属座。
在看什么
傅斯年指尖敲了敲中控台,唤醒智能屏上的股市走势图。
顾氏集团的K线正在暴跌,而晨星资本的标志在顶端闪着幽蓝的光。
手机再次震动,我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傅斯年突然打开天窗。
晚风卷着顾言澈的怒吼冲进车厢:你以为傅斯年接近你是为什么他上个月刚收购顾氏12%的股份!
顾总。
傅斯年单手转动方向盘驶入隧道,黑暗吞没我们交叠的倒影,听说您拍给沈小姐的施坦威,用的是公司流动资金
隧道灯光如流星掠过他凌厉的侧脸,我忽然看清他解开的领口处有道陈年疤痕。
和十八岁那场美术馆大火新闻照片里的伤痕位置重合。
当年那场火吞没了我的毕业作品,也让我错失留学机会。
苏小姐知道为什么蓝山咖啡要配火山灰吗
傅斯年将车停在江畔,指尖抚过我锁骨的红痣,因为最娇嫩的花苞,往往开在岩浆冷却后的废墟里。
他腕间的百达翡丽突然响起提示音,跳出的邮件标题刺进我眼底:
【晨星资本完成对顾氏集团控股】。
江对岸的LED巨幕正在播放张希宁音乐会预告,顾言澈送她的玉兰项链在宣传片里闪着冰冷的光。
要不要去喝杯真正的蓝山
傅斯年解开袖扣,露出小臂上未愈的烧伤,我在危地马拉有片咖啡园,种在真正的火山灰上。
他突然倾身按下中控锁,金属撞击声惊得我后颈发麻。
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里映着两个涨红脸的我:
封口费太便宜,不如...
修长手指勾住我散落的发丝,用更值钱的秘密交换
仪表盘蓝光在他侧脸流淌,我盯着他领口第二颗纽扣:
比如
比如...
温热的吐息掠过耳廓,我健身卡年费十二万。
引擎熄火的瞬间,傅斯年突然解开两颗衬衫纽扣。
我攥紧安全带看着突然刹车的男人,指尖在真皮座椅上划出细微响动。
傅斯年单手解开安全带,雪松香气混着体温将我笼罩在副驾驶座里。
安全带卡扣坏了。
他指尖掠过我腰侧,喉结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
我数着第三颗纽扣上暗纹,突然听见布料摩擦声——他竟撩起衣摆露出紧实腰线。
空调出风口卷着薄荷糖气息扑在我发烫的耳垂:
想看可以直说。
傅先生是不是误会了
我摸到车门开关的指尖在颤抖,上个月在夜色会所纯属意外...
意外到点了好几个男模
他喉间溢出轻笑,腕表折射的光斑跳在我锁骨,苏小姐的鉴赏力倒是别致。
那天被闺蜜推进包厢的场景又涌上来。
水晶灯刚映出八张俊脸,警报器就炸响。
此刻回忆让我恨不得钻进车载冰箱:就当那顿饭是封口费。
10
月光从全景天窗漏进来,在他锁骨处投下晃动的阴影,像极了那幅《仲夏夜之梦》里摇曳的萤火。
苏小姐知道投资人最看重什么
他指尖划过真皮座椅,在距离我耳垂三厘米处停住,
是藏在西装下的...
喉结滚动带起雪松香气的涟漪,
...商业机密。
死男人,一句话说的那么暧昧。
我攥着安全带的手指节发白,突然想起上周拍卖会上,他就是这样用尾戒轻敲竞价牌,把我那幅《废墟玫瑰》炒到七位数。
傅总真是...
我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他敞开的领口,
...尽职尽责的商人。
他突然擒住我手腕按在车载冰箱上,冷气裹着香槟塞弹出的闷响:
那苏小姐在拍卖名录写'买家需当面验货'时,验的是画还是人
…………完了,完了。
这是真会呀。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顾言澈的来电显示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傅斯年就着我的手指按下接听键,温热的唇擦过虎口旧疤:
顾总,晚意在替我鉴赏新收的...藏品。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我仿佛看见顾言澈摔了那只星空投影仪——二十岁生日他抱着它翻进宿舍阳台,说要把银河系进我眼睛里。
要验货吗
傅斯年突然撩起西装下摆,人鱼线在皮带扣上方若隐若现。
我猛地转头撞进他促狭的笑眼,才发现他腰间别着支古董钢笔——和当年烧毁我画作的火场里找到的那支一模一样。
旋转门将风雪卷进大堂时,我正扯着被傅斯年攥出褶皱的袖口。
水晶旋转门映出两道熟悉身影时,我差点崴断细高跟。
傅斯年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衬衫渗进来,身后突然响起沈念薇甜腻的声线:
傅大哥回国怎么不说一声
顾言澈扯领带的动作顿住,银灰色领夹在霓虹灯下闪过寒光。
我数着他喉结滚动的频率,直到傅斯年将我往怀里带了半步
沈小姐的香水味熏得她都要打喷嚏。
林玥镶着水钻的指甲掐进掌心,转头时碎钻流苏耳环扫过沈淮安肩膀:
言澈说要请我吃法餐呢。
她指尖点在沈淮安胸口,不介意拼桌吧
傅斯年突然攥住我垂落的手腕,檀香尾调混着雪茄气息压下来:
苏小姐今天穿得像要赴刑场。
他拇指摩挲着我腕间红痕,还是说...在躲谁
顾言澈的鳄鱼皮腰带突然卡进我和沈淮安之间,金属搭扣撞出脆响:
傅总看合同的时候也这么动手动脚
傅斯年扯松领口露出锁骨抓痕,昨晚教苏苏打壁球太激烈,见谅。
我盯着那道新鲜血痕瞳孔地震——分明是今早他被咖啡烫到挠的!
沈念薇突然笑出声,香槟色裙摆扫过顾言澈西裤:
言澈你看,苏小姐耳朵红得能滴血呢。
我听见顾言澈咬碎薄荷糖的声音。
傅斯年在预订卡上龙飞凤舞签字,突然俯身在我耳畔低语:
你抖什么
温热气息钻进珍珠耳钉,等会记得把牛排酱汁蹭他高定西装上。
水晶吊灯映着鎏金壁纸时,我正用叉子戳着鹅肝算数。
傅斯年突然将红酒杯往大理石台面一磕:
苏小姐刀叉都要擦出火星了,在想什么
我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龙舌兰尾调的气息漫过雕花烛台。
侍应生端着第七道菜经过,银盘反光晃见我捏紧钱包的指节。
在想...
我倾身时珍珠耳坠扫过他腕表,
这顿饭该不会要押上我年终奖
他忽然握住我欲缩回的手,虎口薄茧摩挲着指尖:
记我账上。
翡翠袖扣在烛火下流转暗芒,不过下次...
还有下次
我猛地抽手撞翻盐罐,海盐颗粒在墨绿桌布上铺成星图。
傅大哥对女伴真是体贴呢。
沈念薇晃着香槟杯轻笑,指甲上的碎钻在杯壁划出刺耳声响,
不过上个月在慈善晚宴,苏小姐盯着言澈的演讲录像看了二十分钟呢。
整桌目光突然凝固。
我盯着餐刀上倒映的顾言澈骤然绷紧的下颌线,听见傅斯年慢条斯理切牛排的声音:
沈小姐记性真好。
银叉突然穿透五分熟牛排,血水渗进骨瓷盘。
傅斯年抬头时镜链晃过冷光:
不像我,只记得苏苏说最爱看男人脱了西装打拳击。
顾言澈手中的餐巾突然撕裂。
我盯着那道裂痕,想起上周撞见他在地下拳场,绷带缠着渗血的腹肌,击打沙袋的闷响混着汗水坠地的声音。
两位慢慢聊。
沈念薇拎起鳄鱼皮手包,裙摆扫过椅背时突然踉跄,
言澈,能送我去换礼服吗
染着丹蔻的手指按在顾言澈青筋暴起的手背。
我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叉起凉透的鹅肝:
傅先生编故事的本事...
是比不上苏小姐。
他忽然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尾泪痣,
那晚在警局接你时,你看我的眼神...
喉结在解开的领口滑动,
像在评估拍卖会压轴品。
11
昨夜我整宿没合眼,空调温度调得再低也浇不灭心头燥热。
傅斯年解领带的画面在眼前循环播放,这个年过三十的男人总能把禁欲西装穿出慵懒又危险的模样,指节叩在檀木办公桌上的节奏,像是敲在我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
苏姐你被妖精吸阳气了
助理周晓晓端着咖啡凑过来,杏仁眼瞪得溜圆,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我对着化妆镜补遮瑕膏:
可能撞见艳鬼了。
指尖点在眼下青影,突然想起昨天傅斯年俯身时,古龙水混着雪松香掠过耳际的触感。
顾言澈扯松领带的动作突然僵住,暗纹真丝布料在他掌心勒出深痕。
我数着波斯地毯上的鸢尾花纹路,听见钢笔咔嗒摔在红木桌上的声响。
阿晚,非要这么绝情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像那年台风天我们被困在阁楼,少年撕开最后半包饼干递给我时的吞咽声。
落地窗外飘着今冬初雪,他腕间还戴着去年我送的那块古董表。
表盘背面刻着W&C的划痕,是我们十八岁偷喝梅子酒时用瑞士军刀刻的玩笑。
顾总说笑了。我把辞职信推过檀木桌面。
我从办公室出来时,傅斯年正倚在走廊尽头吞云吐雾。
烟圈模糊了他眼尾泪痣,却遮不住那身银灰西装勾勒出的腰线。
苏小姐考虑跳槽吗
他碾灭烟头时,腕骨抵着大理石墙面的动作像极了猎豹锁喉,
我司缺个能驯服老板的行政总监。
我抱起纸箱轻笑:
傅总不如先学会系领带。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顾言澈的怒吼穿透钢化玻璃:
苏晚意!你走出这栋楼就永远别...
声音突然卡在十六层的风里,像我们碎在梅雨季的初恋。
13
傅斯年第三次偶然出现在我家楼下时,正发着39度高烧。
这个一米八七的男人蜷缩在迈巴赫后座,睫毛挂着水汽:苏小姐能借个冰袋吗我家制冰机坏了。
我盯着他手里最新款美诺冰箱说明书,忍笑抽出体温计:
傅总家的WIFI是不是也刚好断了
他滚烫的额头贴上我手背时,腕表硌得人生疼。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百达翡丽是他连夜飞日内瓦拍下的,只为和我抽屉里的女士表配成对。
顾言澈砸开我家门那晚,傅斯年正在厨房煮姜茶。
雨幕里浑身湿透的男人举起钻戒盒,我却看见沈念薇朋友圈还没删的周年庆合照。
你记不记得大三那年我发高烧...
他喉结滚动着向前半步。
你让我在医务室守了三天,
我截断他的话,
最后等来你和校花去音乐节的票根。
傅斯年突然端着砂锅出现,腰间Kitty猫围裙和他凌厉的下颌线形成荒诞对比。
顾言澈瞳孔骤缩:
你们...同居了
准确说是试婚。
傅斯年掀开锅盖,枸杞鸡汤混着他指尖的创可贴味道扑面而来,
毕竟晚晚说年底要带男朋友回老家。
14
顾言澈把我堵在周年酒会后台时,傅斯年正在台上演示最新并购案。
大屏幕蓝光映着他锁骨上的齿痕,是我今早被他用领带蒙眼时咬的。
十年...
顾言澈的Gucci领带歪成可笑的角度,只要你说愿意,我现在就让沈念薇消失。
【这10年,但凡有一次你回过头,我都能骗自己继续走下去。】
我抚过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内侧刻着FSNSY1023——傅斯年收购顾氏那天的日期。
当年你说沈小姐像夏夜烟花,
我把香槟浇在他锃亮的皮鞋上,现在我找到自己的恒星了。
大幕突然拉开,傅斯年握着话筒单膝跪地。
全场惊呼中,他撕开西装露出心口纹身:晚字的最后一捺化作手术刀,刺穿华尔街之狼的图腾。
苏总监,要不要坐实潜规则老板的传言
他眼底星河比我们初见时更亮,那年他装醉偷亲我手背,说暗恋了整整七百天。
我当着顾言澈的面吻住傅斯年时,尝到了血锈味和薄荷糖交织的滋味。
大屏幕实时播放的镜头里,顾氏集团股价开始跳水。
顾言澈捏碎香槟杯时,鲜血混着金色酒液滴在苏晚意送他的领带夹上。大屏幕里傅斯年的纹身在淌血,就像十八岁那年在阁楼,苏晚意用发带给他包扎伤口时渗出的红。
顾总,您心率过速了。特助递来药瓶。
他吞下两片安定,药效却压不住视网膜上循环播放的画面——二十岁的苏晚意蜷在出租屋等他过生日,蜡烛烧穿了蛋糕上的巧克力牌。
现在那个牌子上写着FSNSWY,像把淬毒的刀扎进他太阳穴。
【她等了你3650次日出,你却在第3649天牵了别人的手】
傅斯年解开袖扣的瞬间,顾言澈看清他腕间的红绳手链。
去年拍卖会上自己为沈念薇拍下百万珠宝时,苏晚意正蹲在茶水间捡这条断裂的地摊货。
【你总嫌她煮的醒酒汤太烫,却不知道有人会为她冰镇每杯白开水】
当苏晚意踮脚吻住傅斯年时,顾言澈的视网膜突然炸开十年前的光影。
梅子酒洒在数学试卷上的黄昏,少女把最后半块饼干塞进他嘴里,自己嚼着包装纸说:
阿澈要长成很厉害的大人啊。
【你终于成了翻云覆雨的顾总,却弄丢了那个能咽下包装纸的傻子】
大屏幕突然弹出顾氏集团股价崩盘图,K线在某个节点诡异地弯成心电图形状。
傅斯年揽着苏晚意转身的刹那,顾言澈看清那串代码——1023,是他们初吻的日子。
保安架住他时,西装内袋掉出塑封的饼干包装纸。傅斯年皮鞋碾过泛黄的塑料膜,就像踩碎他最后半片灵魂:顾总,过期十年的东西,该扔了。
【你终于学会在暴雨里送伞,可她要的从来是共淋一场雪】
深夜的急诊室里,顾言澈盯着心电图机上起伏的波浪线。
护士惊呼着去叫医生时,他笑着拔掉监测电极——原来心碎到极致真的会模仿出爱情来临时的频率。
窗外飘起十年不遇的大雪,他赤脚走进停车场,在苏晚意曾等他七小时的柱子后,用血画了颗歪扭的爱心。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他终于读懂那个雪夜她眼里的光——
不是傅斯年纹身上跃动的火焰,是燃尽所有期待后,残余的灰烬里开出的冰花。
三个月后傅氏集团庆功宴,苏晚意无名指钻戒内圈多出一行激光刻字:
其实巧克力牌背面还有字——'但我的恒星永远在十八岁那年'。
监控室里,傅斯年抹掉这段录像,将偷拍的阁楼旧照锁进瑞士银行保险箱。
照片背面是他二十二岁写下的德文:
先让玫瑰枯萎,再成为她唯一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