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207房:不可直视 > 第一章

你相信一间普通的出租屋,会藏着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吗?
去年失业后,我贪便宜租下了207房月租只要800,还押一付一。
起初,我只觉得这房子有点阴冷,直到
我在衣柜后面发现了那扇暗门。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尽头摆着一面刻满符文的古镜。
而镜子里的我,会自己动。
1
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暗门。
这个发现纯属偶然。
那天下午,我正在整理刚租下的这间老式公寓,试图把几件衣服塞进那个像是上世纪产物的实木衣柜里。
衣柜背板发出不祥的吱呀声,我用力推挤时,整块背板猛的倾斜,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我愣住了,手指悬在半空,心脏突然加速跳动。
这栋建于八十年代的老楼位于城市边缘,租金便宜得可疑,中介当时闪烁其词地说前租客临时退租。
现在,这个隐藏在衣柜后的暗门让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操...我低声咒骂,却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手机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息。
我叫周默,二十九岁,三个月前被公司裁员,存款所剩无几才租下这间廉价公寓。
按理说,发现这种都市传说般的暗门应该让我报警或者立刻搬走,但某种病态的好奇心驱使我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木制楼梯在我体重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每下一步,空气就变得更冷、更阴森。
大约下了二十级台阶后,我站在了一个约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手机光线扫过墙壁,照出斑驳的水渍和奇怪的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特殊的颜料。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张石台,边缘刻着不认识的符号,显得格外诡异。
我走近时,鞋底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到散落一地的细小骨头。
石台表面布满划痕,四个角落各有一个铜环,显然曾用于固定什么。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我喃喃自语,声音在地下室里产生空荡的回响。
光线扫到对面墙壁时,我差点把手机摔了——那里挂着一面古老的圆形镜子,镜框上同样刻着与石台相似的符号。
镜子反射出我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睛,但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影像似乎比现实慢了半拍。
当我转头时,镜中的我还在继续原来的动作,然后才缓缓跟上。
幻觉,肯定是光线问题。我强作镇定,却感到一阵眩晕。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我几乎尖叫。是房东打来的。
周先生,您搬进去了吗?房东李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是...是的。我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李叔,这房子以前...
啊,对了,物业说下周要检查水管,您方便吗?他突兀地打断我。
挂断电话后,我最后扫了一眼这个诡异的地下室,决定先回去再想办法。
转身时,余光瞥见镜子里的我没有跟着转身,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背影。
我几乎是跑着上楼的,把衣柜推回原位后,立刻在网上搜索这栋楼的信息。搜索结果很少,只有几条十年前的新闻提到这栋楼曾是一个工厂的宿舍,后来改建为住宅。
没有任何关于暗门或地下室的记录。
晚上,我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那面诡异的镜子。
凌晨三点,我起身喝水,经过衣柜时,分明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谁在那里?我颤抖着问,随即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当然没人回答。
第二天早晨,我决定去找邻居打听情况。隔壁住着一位姓王的老太太,她开门时眯着眼睛打量我。
新搬来的?她问,声音沙哑。
是的,王阿姨。我想问问关于这栋楼的事...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住的是207?她急切地问,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点点头,她立刻把我拉进屋里,关上门后还上了锁。
那间房子...她压低声音,上一个租客是个年轻女孩,姓林。住了两个月就...失踪了。
我后背一阵发凉。失踪?
警察来查过,什么都没找到。王阿姨倒了杯茶推给我,手在微微发抖。
但那女孩之前跟我说过奇怪的话...说她的衣柜后面有声音,晚上会做噩梦,梦见一个地下室。
茶杯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看到了,是不是?王阿姨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我,那个暗门?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僵硬地点头。
老天...她画了个十字——这在一个中国老太太身上显得格外诡异,那女孩失踪前一周,开始变得很奇怪。半夜在走廊游荡,自言自语...有人说看到她往楼下倒垃圾时,手里拿着血淋淋的东西。
您觉得...她发生了什么?我声音干涩。
王阿姨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搬走吧,年轻人。今天就搬走。
离开王阿姨家后,我站在走廊上,感到一阵眩晕。
207的门半开着——我明明记得锁好了。推门进去,一切看似正常,直到我走进卧室。
衣柜门大敞着,背板再次倾斜,露出暗门。而这次,暗门是开着的。
这不可能...我明明把衣柜推回了原位。我走近暗门,一股冷风从下方吹来,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楼梯深处传来微弱的、有节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那面镜子。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并报警,但某种难以抗拒的冲动让我再次走向那扇暗门。
这次我带上了手电筒和一把水果刀——可笑的自卫手段,但至少让我感觉好些。
下到地下室后,我发现这里与昨天有些不同。
石台上的符号似乎更鲜红了,像是新画上去的。
那些散落的骨头被排列成了奇怪的图案;最可怕的是,那面镜子...现在镜面上布满了手印,从内部。
有人在这里...我转身环顾黑暗的角落,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
这时,镜子里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
我僵在原地,不敢转身面对镜子。
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我缓缓转头...
镜中的我倒映得清清楚楚,但背景却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房间,墙上贴满符纸,地上画着红色阵法。镜中的我穿着不同的衣服,表情呆滞,眼睛充血。
更恐怖的是,镜中的我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向身后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再回头看镜子时,镜中的景象恢复了正常,只是我的倒影...在微笑。
一个我绝对没有做出的表情。
我彻底崩溃了,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梯,这次记得用重物抵住了衣柜。
接下来的三天,我尽量避免进入卧室,睡在客厅沙发上,每晚都被噩梦困扰——梦里我站在那个陌生的房间,墙上符纸无风自动,一个黑影从镜子里爬出来...
第四天早晨,我在浴室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又延迟了——我转身后,镜中的我还停留在原地,嘴角慢慢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当天下午,上课的不安和好奇让我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弄清楚这个地下室的秘密。
我带着手机、刀和从五金店买来的强光手电再次下去,这次仔细检查了每一寸空间。
石台上的符号看起来像某种古老文字,我用手机拍下来上网搜索,发现与道教某些禁术符文相似,通常用于禁锢或召唤。墙上的红色痕迹经检测确实是血——至少有一部分是。
而那面镜子...我鼓起勇气凑近观察,发现镜框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见汝所见,现汝所惧,1903年秋。
正当我研究这些时,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暗门关上了。
我冲上楼梯推门,门纹丝不动。手机没有信号,我疯狂捶打暗门呼喊求救,但无人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我精疲力竭地回到地下室,发现镜子里再次出现了那个陌生房间。
这次,房间中央多了一样东西——一个蜷缩的人形,长发遮面,穿着现代衣服。
当那个人形抬起头时,我认出了王阿姨描述的林小姐的脸。
她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然后指向我身后...
我转身看到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具尸体——我的尸体,胸口插着那把水果刀,眼睛大睁着。
镜中的林小姐突然扑到镜面前,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快逃!它要醒了!
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石台下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某种黑色的、粘稠的物质正从中渗出...
2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触感。
石台下涌出的黑色物质像有生命一般向我蔓延,镜中林小姐的尖叫声在我脑中炸开。
求生的本能让我冲向楼梯,手指抠进暗门缝隙拼命往外推。
开门!操他妈的开门!我嘶吼着,嗓子撕裂般疼痛。
身后的黑潮已经漫上第一级台阶,散发出腐烂血肉的气味。
就在我即将放弃时,暗门突然松动。我使出最后的力气撞开它,连滚带爬跌进卧室,转身用整个身体重量压住衣柜。柜门内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终于停止。我瘫软在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布满了细小的红色印记——和地下室里那些符号一模一样。
冷水冲在脸上也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镜子里的我倒映着青黑的眼圈和充血的眼睛,更可怕的是,当我擦去镜面水雾时,发现浴室镜子的角落里隐约映出了那面地下室古镜的轮廓。
幻觉,都是幻觉。我反复告诉自己,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摔倒。是房东李叔。
周先生,物业反应你房间有异常声响?他的语气比平时生硬。
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翻了柜子。我强作镇定,李叔,这房子以前...
房子很干净!他厉声打断,前租客是因为工作调动才搬走的。周先生,不要听信闲言碎语。
电话挂断后,我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沾满了红色颜料,正在无意识地在浴室墙上画着什么——一个与石台上极其相似的符号。
这不可能...我疯狂地搓洗手掌,颜料却像渗进了皮肤。更恐怖的是,当我抬头时,发现镜中的我并没有在洗手,而是歪着头对我狞笑。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抓起车钥匙决定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门锁却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
窗外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公寓里却冷得像冰窖。
放我出去...我捶打着门板,直到指节流血。
这时,卧室里传来衣柜倒塌的巨响。
我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虽然知道这对超自然存在毫无作用——慢慢挪向卧室。
衣柜确实倒了,但暗门依然紧闭。令人不安的是,倒塌的衣柜压碎了地板,露出下面一层奇怪的构造——金属板,上面刻着与石台相同的符文。
这整栋楼都是它的巢穴...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低语。
我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想象,还是某种外来的思想入侵。
夜幕降临后,我蜷缩在客厅角落,手里紧握着刀和手机。
110三个数字已经输入,只差拨出,但某种直觉告诉我警察帮不上忙。
手机屏幕突然自动跳转到相册,显示我昨天拍下的石台照片——照片里,那些符号正在缓慢蠕动,重组成了新的图案。
凌晨三点,敲门声惊醒了我。
王阿姨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你看起像见了鬼。她把汤塞给我,眼睛却盯着我露出的手臂——那些红色符号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
你下去了几次?她突然问。
两...两次。
林丫头下去了四次。王阿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第四次后,她开始梦游,在墙上写满那些鬼画符。第五次...她再没回来。
汤碗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下面有什么?我声音嘶哑。
王阿姨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老李没告诉你这栋楼的历史吧?解放前这里是个精神病院,49年冬天,一夜之间所有病人和医生都...消失了。后来改建时,工人们在墙里发现了东西...但他们封存了档案。
什么东西?
一面镜子。她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据说能照出人心里最黑暗的东西。有人说那些疯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镜子吃掉了。
我突然想起镜框上刻的1903年秋——远早于解放前。
这面镜子的历史比建筑本身还要久远。
王阿姨离开前警告我:它每隔几十年就要找一个新的...宿主。林丫头没能撑过去。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臂上的符号,你还有时间。
那一夜,我梦见了镜子里的房间。这次我看清了全貌——墙壁上挂满了人脸,像面具一样微微颤动。
地上用血画着复杂的阵法。
林小姐蜷缩在角落,皮肤上爬满黑色纹路。
当我靠近时,她突然抬头,眼睛是两个黑洞。
它在看着你。她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次你下去,它就离你更近一点。
我惊醒时发现自己站在卧室里,手里拿着从地下室带上来的小骨头,正试图在地板上拼出那个符号。
更可怕的是,我的睡衣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嘴里有铁锈味。
镜子里的我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嘴唇染红。
不...不...不!我疯狂地擦拭嘴巴,却越擦越红。
镜中的我突然伸手穿过镜面,抓住我的手腕——触感冰凉而真实。
我挣脱后逃到客厅,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
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显示的正是我的地下室,石台上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周围站着几个穿长袍的身影,其中一人手里举着...那面镜子。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27.11.23。
我颤抖着回拨那个号码,却听到地下室传来手机铃声。
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我拿起锤子砸向卧室镜子,玻璃碎片中无数个我都在狞笑。
衣柜后的暗门不知何时又开了一条缝,黑暗中传来湿漉漉的蠕动声。
我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回到地下室,直面那个东西。
如果王阿姨说得对,我迟早会被它吞噬,不如主动出击。
我带上锤子、盐(从恐怖片里学来的可笑办法)和手机(设置了定时发送的求助邮件),再次踏入暗门。
楼梯比记忆中更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头。地下室的样子变了——墙上密密麻麻写满红色符文,石台周围摆着一圈蜡烛,已经点燃。
最恐怖的是,那面镜子...现在悬浮在空中,镜面像水面一样波动。
林小姐?我试探着呼唤,声音在地下室回荡。
镜子突然剧烈震动,映出的不是我的倒影,而是那个陌生房间的全景。
林小姐被黑色物质包裹着,只露出一张扭曲的脸。
她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多重声音的混合:
它醒了...它选中了你...逃...
石台下的裂缝扩大了,黑色物质如泉涌般喷出,在空中凝聚成形。
我后退时撞到了什么——一具干尸,穿着现代衣服,脖子上挂着207的钥匙。林小姐的尸体。
镜子里的画面突然切换:显示我站在某个公共场所,手里拿着刀,周围倒着几具尸体。
最恐怖的是,这个我在笑,和镜中倒影如出一辙的微笑。
不!我不会...我的话被镜中突然伸出的黑色触须打断。
它们缠住我的手脚,将我拖向石台。挣扎中,我看到石台侧面刻着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以血为契,以魂为食,永世不竭。
黑色物质爬上我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冷和无数窃窃私语。
我拼命挣扎,锤子砸在镜面上,裂纹中渗出黑色液体。
整个地下室开始震动,墙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血红色的光。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时,头顶传来巨响——暗门被撞开了。
王阿姨站在楼梯口,手里举着一个古旧的铜铃,铃声让黑色物质剧烈抽搐。
快上来!她尖叫着。
我挣脱束缚冲向楼梯,身后的镜子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
就在我即将到达暗门时,一只黑色利爪从镜中伸出,抓住了我的脚踝。
王阿姨把铜铃砸向镜子,黑色利爪瞬间缩回。
我们跌跌撞撞地逃回卧室,用衣柜重新堵住暗门。
整个公寓回荡着非人的怒吼,墙壁渗出黑色液体。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瘫在地上,发现脚踝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像是被严重烧伤的痕迹。
王阿姨面色灰白:铜镜里关着的东西...比这栋楼还要古老。解放前,有人用邪术把它封在镜子里,但需要定期...喂食。
喂食?
活人的恐惧和绝望。她看着我的眼睛,越是抗拒,它就越强大。林丫头抵抗了太久...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失业、孤独、对未来的恐惧,我是完美的猎物。
现在怎么办?我问,发现手臂上的红色符号已经蔓延到了胸口。
王阿姨的表情让我心沉到谷底:它已经标记了你。
要么成为下一个守铃人,像我一样,要么...被它完全吞噬。
这时,卧室传来衣柜倒塌的声音。暗门再次打开,黑色物质如潮水般涌出...
3
黑色浪潮从卧室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半个客厅。
王阿姨拽着我退到门口,她手中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波所到之处,黑潮如沸水般翻滚退却。
跑!她嘶吼着,脸上的皱纹在诡异蓝光下如沟壑般深邃。
我们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整栋楼都在震颤。207房间传出玻璃爆裂的巨响,随后是某种液体泼洒的黏腻声音。
跑到二楼平台时,我的右脚突然失去知觉——低头看见那个黑色手印正在向上蔓延,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它标记了你,王阿姨气喘吁吁地拖着我继续下楼,现在整栋楼都是它的猎场。
一楼大厅的灯管全部爆裂,黑暗中只有应急出口标志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前台的张大爷不知所踪,值班室里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
去哪儿?我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王阿姨没有回答,拽着我拐进地下室入口——不是207那个,而是大楼公共的地下储藏室。
她掏出一把老式黄铜钥匙,打开最里面一间上锁的小屋。
屋内空间不足五平米,墙上贴满泛黄的符纸,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放着一本皮面日记和几个玻璃瓶,瓶内漂浮着某种暗红色组织。
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方的墙上悬挂着一面铜镜——与地下室那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镜框上刻的是梵文而非道符。
这是...
另一面镜子。王阿姨锁上门,颤抖的手指点燃桌上的白蜡烛。
铜镜与铜铃本是一对法器。百年前那群疯子用四十九个活人祭祀,造出了这对'容器'。
烛光下,我看见自己的右臂已经全部变成暗红色,皮肤下隐约有符号在游动。
胸口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针在上面刻字。
容器?我强忍痛苦问道。
王阿姨掀开左臂衣袖,露出与我相似但已经发黑萎缩的纹路:一个囚禁'它',一个镇压'它'。但封印需要...维持。
她翻开那本皮面日记,扉页上写着林小梅,2019。我的血液瞬间冻结——这是失踪的前租客的日记。
林丫头撑了两个月,最后还是...王阿姨的声音突然哽咽,她本可以逃的,但她选择留下来警告下一个租客。
日记最新的一页写着:它想要的不只是恐惧,还有记忆与情感。今晚上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明明她去世十年了。我知道它在骗我,但我还是...
字迹到这里变得狂乱难以辨认,最后一行却异常工整:如果有人看到这本日记,记住——镜子会撒谎,但疼痛不会。真正的封印需要自愿献祭的全部。
我抬头看向王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的眼睛在烛光下浑浊如泥潭:百年前的仪式需要活祭品。现在的封印...需要守铃人。
她举起那个铜铃,我守了它三十年,现在该交接了。
我突然明白她的意图:你要让我接替你?
要么成为守铃人,要么被它完全吞噬。王阿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的身体已经被标记,不出三天就会变成林丫头那样。
墙上的铜镜突然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小屋的景象,而是207那个地下室。
石台周围站着几个模糊人影,他们正把一个挣扎的人形按在石台上。
镜面如同水面,一只手正从里面缓缓伸出...
王阿姨猛地摇响铜铃,镜中的景象碎裂消失。她塞给我一个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节指骨:
林丫头留下的。带着它,你能暂时抵抗'它'的侵蚀。明天子时前必须做出选择。
她推我出门时,我瞥见她的左眼瞳孔变成了镜面般的银色。
走出大楼,阳光刺痛我的眼睛。
路人纷纷避开我——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右眼已经布满血丝,眼白部分变成了淡红色。
手机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公司同事老陈的。
周默?你他妈去哪儿了?老陈的声音充满惊恐,昨晚你...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我心头涌起不祥预感。
监控显示凌晨两点你出现在公司,浑身是血,在墙上画那些鬼画符!保安老李去拦你,结果...结果现在在医院,医生说他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确实有干涸的血迹,右手无名指有一道新鲜的咬痕。
挂断电话后,我跌坐在公园长椅上,大脑一片混沌。
记忆出现大片空白,只有零星的噩梦片段:鲜血、尖笑、镜中那张与我相同却扭曲的脸...
夕阳西沉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市图书馆前。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应该调查那栋楼的历史。
在古籍部,我找到一份1949年的旧报纸,头条赫然是《XX路精神病院集体失踪案疑云》。
配图正是我住的那栋建筑。
报道称1949年12月24日晚,院内78名患者和12名工作人员全部失踪,现场无打斗痕迹,但每面墙上都画满了怪异的红色符号。
最诡异的是,院长办公室的镜子碎裂,而所有碎片都从内部沾有血指印。
另一则1951年的小报道提到该建筑改建期间,三名工人突发癔症,声称在地下室看到会吃人的镜子,其中一人在精神病院用碎玻璃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闭馆铃声惊醒了我。
走出图书馆时,夜色已深。
我的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皮肤下的红色符号蔓延到了右脸颊。
路过一家商店橱窗时,倒影让我毛骨悚然——镜中的我正用非人的眼神盯着现实中的我,嘴角咧到耳根。
回到楼下时,整栋楼漆黑一片。
207的窗户大开着,窗帘如触手般在夜风中舞动。
门厅里,张大爷的值班室门缝下渗出黑色黏液。
王阿姨的小屋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时,蜡烛还燃着,但人不见了。
桌上的铜铃旁多了一张纸条:子时地下见。带上你的全部记忆与恐惧。
墙上的铜镜映出207地下室的景象:王阿姨跪在石台前,身后站着几个模糊人影。
石台上躺着一个人形——那身衣服分明是我的!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圈套。无论选择成为守铃人还是逃跑,最终都会回到那个地下室。
百年前的仪式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祭品。
口袋里的玻璃瓶突然发烫,我掏出来发现里面的指骨正在溶解,形成一行血字:镜子会撒谎,疼痛不会。记住林小梅。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我的混沌。
我疯狂翻阅林小梅的日记,在最后一页背面发现用血写的小字:真正封印需要献祭自己最珍贵的记忆。
我脑海中浮现一个疯狂的计划。
子夜时分,我再次站在207的暗门前。整栋楼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暗门大开着,楼梯上洒满暗红色粉末,像是一条引路毯。
地下室变了样——石台周围站着七个身穿黑袍的人影,他们的脸藏在阴影中,但身形莫名熟悉。
王阿姨被黑色物质缠绕着跪在石台左侧,她的左臂已经完全镜面化。
石台上躺着一个与我完全相同的人,胸口刻满了发光的红色符文。
第七个宿主来了。七个黑袍人齐声说道,声音重叠如回音。
我迈出第一步时,口袋里的玻璃瓶爆裂,指骨碎片刺入我的大腿。
剧痛带来片刻清明——石台上根本没有人,那是一面竖起的镜子!
镜子会撒谎...我喃喃自语,继续向前。
黑袍人围成一圈,开始吟诵我听不懂的语言。
王阿姨抬起头,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镜子,映出我身后——林小梅站在那里,皮肤上布满黑色裂纹,但眼神清明。
自愿献祭的全部...她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走到石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我露出胜利的笑容,伸手向我抓来。在它碰到我的前一秒,我做了最违背本能的事——主动拥抱了镜面。
我自愿献祭。我低声说,献祭我第一次见到小梅时的记忆。
这是我能想到最珍贵的记忆——虽然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小梅。
但令人震惊的是,镜中的我突然发出惨叫,接触我的部分开始冒烟。
黑袍人的吟诵声变得杂乱。我继续说着:献祭我七岁那年,妈妈教我骑自行车的下午。献祭大学毕业那天,爸爸拍着我肩膀说'好样的'的时刻...
每说出一段虚构的记忆,镜面就龟裂一分。我恍然大悟——它靠吞噬真实记忆与情感存在,而虚构的记忆对它而言是毒药。
献祭我和初恋的初吻,献祭我拿到第一份工资的喜悦,献祭...我滔滔不绝地编造着,镜面已经布满裂痕。
黑袍人开始尖叫,他们的黑袍下露出镜面般的身体——原来他们全是之前的守铃人,早已被镜子同化。
王阿姨的身体正在碎裂,她的脸上却露出解脱的微笑。
最后,我伸手触碰镜中那个扭曲的我,献祭我对黑暗的所有恐惧。
整面镜子轰然爆裂,无数碎片在空中悬浮。
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人脸——林小梅、王阿姨、那些黑袍人,还有更多我不认识的面孔。
他们齐声说:谢谢。
黑色物质如退潮般消失,石台上的符文一个个熄灭。
我的右臂恢复了知觉,皮肤上的红色符号正在褪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地下室的小窗照射进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石台变成普通石头,地上只剩一面普通的古镜——镜框上的符文已经消失。
我精疲力竭地爬出地下室,在卧室地板上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1927年,七个穿长袍的人站在石台旁,台上绑着的人正是年轻时的王阿姨。
照片背面写着:第一个守铃人。
三天后,我搬出了207。临行前,我把铜铃和两面镜子埋在了郊区树林里。
我不知道这样能否永远封印它,但至少,我解救了那些被困的灵魂。
只是有时深夜醒来,我会发现自己的左眼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银光。
而每当这时,梳妆台的镜子里总会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我点头致意——那轮廓,像极了林小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