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子:
一个没有灵根的杂役弟子,却能与虫兽对话;一只来历不明的古怪小兽,竟藏着毁天灭地的秘密。
云芷是玄天宗最卑微的杂役,天生没有灵根,修仙无望,终日与飞虫走兽为伴,被同门讥讽为虫语者。
直到那一日,她在禁地边缘捡回一只受伤的小兽——形似幼豹,却生着龙角,周身魔气缭绕,连山间猛兽都退避三舍。
她不知道,这只小兽是重伤化形的魔域至尊。
她更不知道,自己胸口的莲花胎记,是上古神族遗留的封印。
而当宗门功法频频失窃、魔气肆虐之时,云芷体内沉睡的力量,终于开始苏醒……
别人修仙靠灵石,她修仙……靠偷家?
2 废物虫语者
云芷!灵田里的噬灵虫再不处理,这个月的灵石你就别想要了!
王管事的吼声从田埂那头炸过来,吓得我手里的除草铲差点掉进泥里。
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着笑应道:马上就好,已经处理大半了...
哼,跟虫子说话的怪胎。站在王管事身边的蓝衣少女撇了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听见,要我说,这种没灵根的废物早该赶下山去。
我攥紧了铲子,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
那少女我认得,是外门弟子赵青玥,据说有木火双灵根,才入门三个月就突破了炼气三层。
青玥师妹别这么说,王管事搓着手陪笑,杂役也是宗门需要的嘛...云芷!酉时之前必须干完,否则今晚别想吃饭!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长舒一口气,蹲下身轻轻拨开灵谷的叶片。
几只肥硕的青色肉虫正贪婪地啃食着灵穗,察觉到我的动静,居然齐刷刷抬起头来。
别怕,我小声说,我带你们去后山,那里的野谷子比这个香多了。
虫子们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
我伸出食指,它们一个接一个爬上来,冰凉的小脚丫踩得我手心发痒。
云丫头又在犯傻了!路过的杂役老张摇着头,跟虫子说话能当饭吃?
我没理会,小心翼翼地把虫子们装进准备好的竹筒。
这些年在玄天宗,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嘲讽。
毕竟,一个没有灵根的杂役弟子,居然能跟虫子交流,在修仙者眼里确实像个笑话。
喂!虫子精!
刚走到后山,一块石子就擦着我耳朵飞过去。
三个穿着灰色弟子服的少年围了上来,为首的林青一脚踢翻我手里的竹筒。
听说你能让虫子听话?他咧着嘴,露出两颗虎牙,来,让我们开开眼啊!
我蹲下去捡竹筒,后脑勺突然一痛——有人揪住了我的发髻。
放手!我挣扎着,发簪掉在地上断成两截。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哟,生气了?林青夸张地后退一步,我好怕啊!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
林师兄,旁边瘦小的弟子突然压低声音,酉时快到了,咱们还得去藏经阁...
林青脸色一变,松开我的头发:算你走运。他临走前还踹了一脚地上的竹筒,跟你的虫子过去吧!
等他们走远,我才敢让眼泪掉下来。
断成两截的木簪上刻着朵莲花,已经被磨得看不清纹路了。
别哭啦...细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我低头一看,是只缺了条腿的蟋蟀,正用剩下的五条腿笨拙地推着我的鞋尖。
小灰?你的伤好了吗?我抹了把脸,把它捧起来。
上个月我在膳房后厨发现它时,它差点被当成垃圾扔掉。
早好啦!小灰在我手心蹦跶了两下,跟你说个新鲜事,昨晚我在后山看见天上有道绿光掉下来,就在禁地边上!
我心头一跳:禁地?你没靠近吧?
哪敢啊!小灰搓着前肢,不过那东西现在还躺在那里呢,会动,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咬了咬嘴唇。玄天宗有三处禁地,后山那个据说镇压着上古魔物。
但小灰说的呜呜声,怎么听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
带我去看看。我下定决心,就远远看一眼。
小灰急得直跳脚:你疯啦!被抓住要挨鞭子的!
我酉时前回去就行,我把断簪揣进怀里,王管事今天去山下采购了,不会发现的。
暮色四合时,我终于跟着小灰来到禁地边缘。这里的雾气比其他地方浓得多,像是有生命般在树林间流动。我胸口突然一阵刺痛——那个莲花胎记又在发烫了。
就在那!小灰突然压低声音,石头后面!
我拨开灌木,呼吸瞬间凝滞。
那是一只我从没见过的生物,猫儿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唯有额间两点金芒闪烁。它蜷缩在枯叶堆里,身下的泥土被染成了暗红色。
最诡异的是,它头上长着两只小小的...角?
这是...龙?我喃喃自语。
小兽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竖瞳直直望进我眼底。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星空崩塌,万物寂灭。
你受伤了。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小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当我碰到它的瞬间,它突然僵住了。我也愣住了——我的手掌竟然穿过了它周身的黑雾!
要知道,就连林青那样的炼气期弟子靠近禁地都会被雾气灼伤...
别怕,我轻轻把它抱起来,它比看起来轻得多,像团没有实质的影子,我带你回去。
小兽挣扎了一下,突然一口咬在我手腕上。奇怪的是,一点也不疼,反而有种酥麻的感觉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更奇怪的是,我胸口的胎记突然不疼了。
云芷!你死哪去了!远处传来王管事的怒吼。
糟了!我赶紧脱下外衣裹住小兽,小灰,你先回去!
跑回柴房的路上,怀里的小兽渐渐不再挣扎。我低头看时,发现它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我,像是困惑,又像是...好奇?
看什么看,我喘着气小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秘密了。
月光从柴房的破窗漏进来,照在小兽金色的瞳孔上。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有趣。
3 异兽来客
柴房的破木门在背后关上的瞬间,我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怀里的黑毛团子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呜。
别出声!我慌忙捂住它的嘴,掌心却被什么湿热的东西舔了一下。
借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小东西的全貌——通体漆黑的绒毛下藏着细密的鳞片,额前两支小巧的玉角泛着幽光,尾巴尖上还缀着一簇银白色的毛,像是谁故意系上去的装饰。
你该不会是...麒麟吧?我轻轻碰了碰它的角。
小兽突然炸毛,一爪子拍开我的手,金瞳里写满嫌弃。
那眼神太人性化了,让我莫名想起上个月来讲经的那位元婴长老——看杂役弟子时也是这副尔等蝼蚁的表情。
好好好,不是麒麟。我忍着笑翻出药箱,但你得让我看看伤口。
当我要解开裹着它的外衣时,小兽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锋利的爪子在我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嘶——我倒抽冷气,恩将仇报啊你!
它僵住了,低头看看自己爪子上的血迹,又抬头看看我,耳朵突然耷拉下来。这变脸速度让我哭笑不得。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撕下一条衣摆简单包扎,但你得配合疗伤,否则我就...
话没说完,小兽突然蹿到我枕头上,把自己团成一个黑毛球,只露出屁股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月光下,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是被什么腐蚀着。
这是...毒?我凑近细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腥甜味——和去年在后山捡到的那柄断剑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当时碰到剑身的三个杂役,当晚就浑身溃烂死了。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墙板发出咚的一声响。小兽抬起头,金瞳里闪过一丝讥诮,仿佛在说现在知道怕了?
谁、谁怕了!我硬着头皮上前,只是这毒...我可能解不了。
小兽突然伸爪按住我包扎过的手,伤口处传来奇怪的温热感。
我惊讶地发现血止住了,三道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能疗伤?我瞪大眼睛,那为什么不治好自己?
它歪了歪头,突然用爪子在地上划拉起来。
我起初以为它在乱抓,直到看清那些沟壑组成了两个古朴的篆字:
【灵力】
我心头一震。这哪是什么野兽,分明是通灵的仙兽!
玄天宗的《万灵图鉴》里记载,能写人言的灵兽至少是元婴期修为。
你需要灵气疗伤?我苦笑着摊手,可我只是个没灵根的杂役啊。
小兽的耳朵又耷拉下来,突然扭头去舔自己的伤口,身子因为疼痛微微发抖。那模样看得我心里一揪。
等等!我翻出床底的小布包,去年除夕膳堂发的下品灵石,我攒了三颗...
小兽眼睛唰地亮了。我刚把灵石拿出来,它就一口吞了下去,速度快得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吃的。
喂!那是要——
金光乍现。
小兽的伤口处浮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锁链般缠绕着它的身体。
随着灵石光芒被吸收,其中几道符文啪地断裂了。
我张大嘴看着这一幕,突然胸口一烫——那个莲花胎记又发作了。
这次疼得特别厉害,像是有人拿烧红的烙铁按在皮肤上。
呃啊!我蜷缩着倒在地上。
小兽闪电般蹿到我胸前,爪子刺啦撕开我的衣襟。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一爪按在我的胎记上。
剧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的气流,
从胎记处流向四肢百骸。我从未感受过如此舒服,仿佛整个人泡在灵泉里,每个毛孔都在欢呼。
你...我低头对上小兽的金瞳,发现它眼神变了——不再是戒备或嘲讽,而是一种...探究?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云芷!大半夜的鬼叫什么?是隔壁杂役周大娘。
我手忙脚乱地拢好衣襟,小兽则敏捷地钻进了被窝。刚盖好被子,门就被推开了。
做、做噩梦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周大娘狐疑地扫视柴房,鼻子抽了抽:怎么有股腥味?你藏了什么东西?
我心跳如鼓,感觉小兽的爪子正搭在我小腿上,冰凉冰凉。
是...是老鼠!刚才有只大老鼠跑过去,吓死我了!
出息!周大娘翻了个白眼,明天记得把灭鼠药撒上,吵得人睡不着觉。
等脚步声远去,我掀开被子,发现小兽正用一副你才是老鼠的表情瞪着我。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换来它一爪子拍在脸上。不疼,倒像是撒娇。
那一晚,我破天荒地做了个美梦。
梦里有人用手指在我眉心画符,清凉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最后汇聚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怀里的小兽睡得正香,两只前爪抱着我的手腕,鼻尖湿漉漉的。
我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手,它却不满地呜了一声,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得去干活了。我小声说,轻轻戳它脑门,松爪。
金瞳倏地睁开,近在咫尺地瞪着我。
我这才发现它的瞳孔不是圆的,而是像猫一样竖着,在晨光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看什么看,我莫名脸热,昨晚你吃了我三颗灵石呢,那可是我攒了半年的...
小兽突然伸爪按在我嘴唇上。我正疑惑,耳朵捕捉到远处一阵骚动。
藏经阁失窃了!
《太虚引气诀》不见了!
我惊得坐起身。那可是玄天宗基础功法中的至宝,据说直指金丹大道。
小兽却一脸淡定,甚至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得去看看。我匆忙穿好衣服,找了个竹篮把小兽放进去,又盖上块粗布,千万别出声!
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我挤在杂役堆里,听见前排弟子议论纷纷。
守卫说半夜看见黑影闪过...
林师兄说可能是魔修混进来了...
我心头一跳。昨晚林青他们确实提到要去藏经阁...正想着,竹篮突然动了动。
我低头一看,粗布被顶开一条缝,小兽正用爪子指着人群中央——林青站在掌门身旁,右手不自然地蜷缩着,袖口隐约露出一点黑色纹路。
那纹路...怎么和小兽伤口边的符文那么像?
找到了!一声大喝突然从藏经阁方向传来。
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执法长老拎着个灰衣弟子飞掠而来,正是昨晚跟着林青的那个瘦小少年。
赵三偷了功法!执法长老把他掼在地上,还想嫁祸给魔修?
少年满脸是血,哭喊着:不是我!是林师兄他——
住口!林青突然暴喝,右手一挥。
我瞳孔骤缩——一道黑气从他袖中射出,直接没入少年眉心。
少年顿时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抽搐起来。
人群哗然,执法长老急忙去扶,我却注意到林青右手上的黑纹又蔓延了几分。
竹篮里的小兽突然兴奋起来,爪子扒拉着我的手指。
我掀开布角,看见它金瞳发亮,正对着林青的方向...流口水?
你该不会想吃了他吧?我小声问。
小兽白了我一眼,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符文——和它伤口上的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难道林青和这小兽受的是同一种伤?可它明明是...
今日起加强戒备!掌门的喝令打断了我的思绪,所有弟子不得单独行动!
回柴房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
拐角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暗巷,我差点尖叫出声——是林青!
昨晚...他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你在后山看见什么了?
竹篮剧烈晃动起来。林青猛地低头,我急忙用身子挡住:什、什么后山?我昨晚一直在房里...
是吗?他冷笑,右手突然抓向我衣领,那你胸口为什么有魔气反应?
砰!
竹篮炸开,一道黑影闪电般扑向林青面门。
他惨叫后退,脸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伤口边缘泛着绿光。
小兽落回我肩上,浑身毛发炸起,发出低沉的咆哮。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它,像是...护食的野兽?
孽畜!林青面容扭曲,右手黑气暴涨,果然是魔...
云芷!你在这干什么?王管事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还不快去打扫讲经堂!
林青瞬间收敛黑气,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我双腿发软地靠在墙上,发现小兽正盯着林青的背影,金瞳里满是...贪婪?
那是魔气对不对?我颤抖着问,你到底是什么?
小兽转头看我,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我脸上的冷汗。
那一瞬,我脑海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的问题真多,小虫子。】
4 暗室生光
你...你会说话?
我死死盯着肩头的小兽,声音抖得不像话。
刚才那个低沉磁性的男声还在我脑子里回荡,像是一坛陈年灵酒,听得人耳根发烫。
小兽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金瞳清澈见底,哪有半分刚才的凶相。
它伸出粉嫩的舌头,又舔了舔我的鼻尖。
别装傻!我捏住它的后颈拎到眼前,你刚才明明——
掌心突然传来刺痛。
我嘶地松手,发现右手不知何时浮现出几道发光的纹路,正随着我的呼吸明灭闪烁。
更诡异的是,这些纹路和小兽伤口边的符文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碰了碰那些光纹,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感。
小兽突然扑上来,一爪子拍在我手腕上。光纹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芷!讲经堂还要让长老等多久?王管事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我手忙脚乱地把小兽塞回衣襟——它居然没挣扎,乖顺地贴在我心口,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它平稳的心跳。
来了来了!我抓起扫帚就跑,胸口沉甸甸的,像是揣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讲经堂里空无一人,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刚放下扫帚,衣襟里就钻出个黑脑袋。
别闹,我轻轻按回那颗不安分的头,被人看见你就完了。
小兽不满地呜了一声,突然从我领口跳出来,轻盈地落在讲台上。它绕着香炉转了一圈,突然直立起来,前爪搭在炉身上。
不行!那是长老们的...我话音未落,它已经掀开炉盖,叼出半截未燃尽的香。
我冲过去想抢回来,却见它咔嚓咔嚓把香吃了下去,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爪子。
那可是清心凝神的龙涎香啊!一寸值十颗下品灵石!
吐出来!我掐着它脖子摇晃,会死兽的!
小兽翻了个白眼,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喷出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个小小的太极图。
我看呆了,它却像是恶作剧得逞般,得意地翘起尾巴。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喃喃道,伸手想摸它的角。
它灵巧地避开,蹿到讲经堂后方的书架间。
我追过去时,看见它正用爪子扒拉最高层的一个玉匣子。
那个不能碰!我倒吸冷气,是《玄天心法》的拓本!
小兽回头看我,金瞳里闪过一丝狡黠。
下一秒,它纵身一跃——明明看着胖乎乎的身子,却轻盈得像片羽毛,精准地落在玉匣上。
下来!我急得直跺脚,被发现了我们都要挨鞭子!
它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用爪子掀开匣盖,从里面叼出一片玉简。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是掌门亲传弟子才能参阅的筑基心法啊!
更让我崩溃的是,它居然...把玉简嚼了。
字面意义上的嚼。
我眼睁睁看着那片价值连城的玉简在它尖牙下变成碎渣,嘎嘣嘎嘣的声响在空荡的讲经堂里格外刺耳。
完了完了...我瘫坐在地上,这次真的完了...
小兽吃完最后一块碎片,满足地舔舔嘴,突然跳到我膝盖上。
还没等我发火,它一爪子按在我眉心——
轰!
无数金色文字在我脑中炸开,像是有人直接把知识塞进我的魂魄。
我看见了经脉运行图,灵气周天循环,还有各种玄妙的法诀...这分明是《玄天心法》的全部内容!
你...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小兽却像没事人一样,蜷在我腿上打起盹来,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直到打扫结束,我还处在恍惚状态。
那些心法口诀在脑海中清晰得可怕,仿佛我早已研习多年。
更奇怪的是,当我无意间按照心法呼吸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不一样了——我能看到漂浮的灵气光点,五颜六色,像是夏夜的萤火虫。
云芷!发什么呆?王管事在门口瞪我,去把丹房外的落叶扫了!
我抱起熟睡的小兽往外走,路过广场时听见弟子们在议论。
药田的枯灵草突然开花了!
听说藏经阁又丢了一部《九转炼丹术》...
执法堂查出来是赵三的同伙干的...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兽,它不知何时醒了,正用爪子玩我的一缕头发,神情无辜得像个幼崽。
但我再也不会被这表象骗了——这家伙绝对和失窃案有关!
丹房外的枫树红叶纷飞,我刚扫成一堆,风又吹散了。反复几次后,我气得把扫帚一扔。
不扫了!
小兽从我袖子里钻出来,歪头看了看满地红叶,突然跳到那堆落叶中央。
它深吸一口气,然后——
呼!
一道小小的旋风从它口中吐出,精准地把所有落叶卷成一堆,连角落里的灰尘都没放过。
我张着嘴看着这一幕。
小兽得意地冲我眨眨眼,结果被自己的旋风呛到,打了个喷嚏,喷出几颗火星子。
噗...我忍俊不禁,蹲下来戳它脑门,让你显摆。
它不服气地哼哼,突然耳朵一动,猛地蹿到我肩上。
我转头看见林青从丹房出来,脸色比昨天更差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云师妹。他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这么巧。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阳光下,他右手袖口露出的黑纹已经蔓延到手腕,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林、林师兄好。我硬着头皮行礼,感觉小兽的爪子收紧了些。
林青盯着我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养宠物了?
是...是山下的野猫!我把小兽拽下来抱在怀里,它受伤了,我暂时...
小心点。林青突然压低声音,有些东西,看着可爱,实则...他右手猛地抽搐了一下,...会要人命。
他说完就匆匆离去,背影有些踉跄。
我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怀里的小兽正盯着林青的背影,金瞳眯成一条缝,像是猎人锁定猎物。
别打坏主意。我弹了弹它的角,我们回...
掌心突然传来异样感。
我低头一看,右手那些光纹又浮现出来,这次更清晰了,组成一个复杂的莲花图案——和我胸口的胎记一模一样。
小兽立刻按住我的手腕。与上次不同,这次光纹没有消失,反而顺着它的爪子蔓延到它身上。
我们之间突然亮起一道金线,像是无形的纽带。
这是...我话音未落,丹房内突然传出尖叫:
九转灵虚丹不见了!
一阵兵荒马乱中,我抱着小兽溜回柴房。关上门后,我立刻把它举到眼前:丹房失窃是不是你干的?
小兽眨巴着大眼睛,突然打了个嗝,吐出一缕药香——正是传说中的九转灵虚丹的气息!
吐出来!我掐着它脖子摇晃,那是长老们炼了三个月的...
它挣脱我的魔爪,灵活地跳上窗台,从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小布包。
用爪子解开后,里面赫然是七八种我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珍稀药材,还有两颗闪着灵光的丹药。
这些...都是你偷的?我声音发颤。
小兽点点头,突然把其中一颗丹药推到我面前,眼神期待。
让我吃赃物?想都别想!我义正辞严地拒绝。
它翻了个白眼,直接一爪子把丹药拍进我嘴里。我想吐已经来不及了,丹药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暖流滑入喉咙。
咳咳...你!我正要发火,突然浑身一僵。
丹田处像是点燃了一把火,热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线——正是小兽身上的那种符文!
呜...我蜷缩在地上,感觉骨头都在重组。
小兽却兴奋地围着我转圈,时不时用爪子碰触那些金线,像是在调整什么。
痛苦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才消退。
我浑身湿透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揪住小兽的后颈:你想杀了我吗?!
它不慌不忙地舔舔爪子,然后指向我的右手。
我低头一看,发现掌心正悬浮着一团小小的灵气漩涡——这是引气入体的标志!
我...我能修炼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兽得意地昂起头,那表情分明在说还不快谢我。
窗外突然传来钟声,连续九响——这是宗门紧急集合的信号。
我扒着窗缝往外看,只见弟子们都在往广场跑。
所有人听着!执法长老的声音如雷贯耳,盗贼留下了线索!
我心头一跳,回头看小兽。
它正抱着偷来的药材大快朵颐,尾巴尖愉快地摇晃着,完全没在怕的。
在赵三的住处搜出了失窃物品!执法长老继续道,但他坚称有人栽赃...
我松了口气,却见小兽突然竖起耳朵。
它丢下药材蹿到窗边,金瞳紧缩成针尖大小——顺着它的视线,我看见林青站在执法长老身后,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右手完全变成了漆黑色。
事情不对劲...我喃喃道。
小兽突然跳回我怀里,用爪子在我手心写字:
【今晚别睡】
5 双修之梦
柴房的油灯在午夜准时熄灭,我蜷缩在草铺上,怀里的小兽像个暖炉般散发着热量。
自从吞下那颗来路不明的丹药,我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十丈外蟋蟀振翅的声音,能嗅到泥土深处蚯蚓蠕动的气息。
今晚会发生什么?我戳了戳小兽的脑门,它却闭眼装睡,只有尾巴尖微微摇晃。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长两短,是子时的信号。
我眼皮突然变得沉重,像是有人往上面挂了秤砣。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时,小兽一爪子拍在我眉心——
世界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我站在一片银白色的湖泊上。
脚下水面如镜,倒映着漫天星斗,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涟漪。远处有座白玉亭子,檐角挂着青色风铃,随不存在的风轻轻摇曳。
这是...梦?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不疼,但触感真实得可怕。
更奇怪的是,我身上穿着件从没见过的雪纱裙,衣袂飘飘如坠云端。
你来了。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惊得我差点跳进湖里。转身时,我的呼吸停滞了——
银发男子斜倚在玉栏边,一袭玄衣半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指尖转着个白玉酒杯,金瞳在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彩,额前两支玉角与我捡到的小兽一模一样。
你...你是...我舌头打结,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他腰间松松垮垮系着的衣带,似乎随时会散开。
男子轻笑一声,声音像是陈年灵酒般醉人:白日里不是挺大胆?现在知道怕了?
我猛地后退两步:那只小兽是你变的?那些失窃案真是你干的?
聒噪。他皱眉,突然抬手一招。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他,稳稳落在他臂弯里。
清冷的松木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某种危险的灼热气息。
听着,小虫子。他捏住我的下巴,呼吸拂过我发烫的耳垂,你体内的《玄天心法》需要引导,否则寅时就会经脉爆裂而亡。
我瞪大眼睛:你害我?!
是救你。他嗤笑,指尖划过我脖颈,激起一阵战栗,混沌道体觉醒需要大量灵力,那些垃圾功法正好废物利用。
我还想争辩,他突然含住我的唇。
冰凉清甜的液体渡入口中,像是融化了的雪水,却带着令人眩晕的酒香。
一股热流从小腹炸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唔...!我想推开他,手掌却贴上了他赤裸的胸膛。
触感像是上好的暖玉,还能感受到皮下强劲的心跳。
男子——不,魔尊加深了这个吻,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另一只手在我脊背游走。
每当他的指尖划过,就有电流般的触感穿透骨髓,让我止不住地颤抖。
呼吸,小傻子。他稍稍退开,金瞳里闪着戏谑的光。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憋气,慌忙大口喘息。
趁这空隙,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走向亭中央的软榻。
我惊恐地发现身体软得像团棉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细如蚊呐。
双修。他把我放在云锦堆里,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衣带,或者你更喜欢叫它...灵力疏导?
玄衣滑落的瞬间我闭上了眼,但脑海中已经刻印下那具精壮的身体——苍白的肌肤上布满暗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在心脏位置有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黑气。
看够了?戏谑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
我睁开眼,发现他撑在我上方,银发垂落在我脸侧,形成个暧昧的囚笼。
这不...不合礼数...我徒劳地往后缩,后背却抵上了玉栏。
魔尊低笑,手指勾开我的衣襟:凡人那套规矩,管不到本座头上。
当他的掌心贴上我心口时,异变陡生——我胸前的莲花胎记突然光芒大盛,与他身上的金纹产生共鸣。

无数光丝从我们相接的皮肤迸发,在空中交织成繁复的阵法。
果然...魔尊眼中闪过狂热,真的是混沌道体...
我还来不及思考这话的含义,他突然咬上我的脖颈。
尖锐的疼痛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丹田爆发,顺着经脉奔腾咆哮。我仰头发出一声呜咽,视线被白光淹没...
云芷!醒醒!
有人在拍我的脸。
我艰难地睁开眼,看见周大娘焦急的脸。
晨光透过窗缝洒进来,怀里的小兽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你发烧了!浑身烫得像块炭!周大娘把湿毛巾按在我额头,王管事叫你去打扫台阶,我说你...
我去!我猛地坐起来,随即僵住了——被褥下的我未着寸缕,皮肤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痕。而枕边的小兽...正叼着我的里衣往被窝里塞。
周大娘狐疑地扫视床铺:你衣服呢?
太、太热了...我结结巴巴地抢回衣物,我马上就好!
关上门后,我一把揪起小兽:昨晚那是怎么回事?!
它装傻充愣地舔爪子,金瞳纯洁得像初生幼崽。
我气得直哆嗦,却注意到自己掌心浮现出淡淡的光纹——和梦中魔尊身上的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当我下意识按照《玄天心法》运转气息时,体内灵力竟如臂使指,在经脉中奔流不息。这至少是...炼气七层的境界?!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压低声音质问。
小兽突然竖起耳朵,一爪子拍在我嘴上。与此同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镇魔剑失窃了!
执法堂全体集合!
我扒着窗缝往外看,只见弟子们惊慌失措地奔向藏宝阁。
小兽趁机钻回被窝,等我再回头时,它已经摆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脸。
打扫台阶时,我的腿软得厉害。
不是生病那种虚软,而是像...跑了百里山路后的酸胀。
每次弯腰,某些难以启齿的部位就会传来隐秘的刺痛,提醒着昨晚那个荒唐的梦。
听说没?赵三在牢里发疯了!两个外门弟子边扫地边八卦。
浑身长满黑斑,见人就咬...
执法长老说是练了邪功走火入魔...
我握紧扫帚,想起林青手臂上那些蠕动的黑纹。
正出神,脚下突然一滑——结冰的台阶在盛夏时节泛着诡异的光。
小心!
在弟子们的惊呼声中,我本能地运转灵力。
身体轻飘飘地浮起,像片羽毛般缓缓落地。
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我,包括闻声赶来的王管事。
你...你会御风术?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张口结舌,余光瞥见屋檐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小兽蹲在阴影里,尾巴愉快地摇晃着。
我、我偷学的...我硬着头皮撒谎,晚上去讲经堂外面偷听...
王管事将信将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探查脉象。当他感知到我体内充沛的灵力时,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炼气七层?!他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消息像野火般传遍全宗。
不到午时,我被带到了执事殿。
白发苍苍的传功长老用各种法器把我检查了个遍,最后得出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天生道体,之前被封印了。
我低头掩饰眼中的震惊。胸口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烫,像是呼应这个谎言。
小兽——不,魔尊到底给我编了个什么身份?
即日起,云芷升为外门弟子。掌门最终拍板,暂居青竹峰,由柳寒烟长老负责教导。
听到这个名字,我浑身一僵。
柳寒烟是玄天宗最年轻的长老,也是出了名的...厌恶低阶弟子。
据说上次有个杂役不小心碰了她的衣角,当场被废了双手。
走出执事殿时,夕阳已经西沉。
我抱着简陋的行李走向青竹峰,总觉得有人在跟踪。
拐过一处山崖时,怀里突然多了团毛茸茸——小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嘴里还叼着朵闪着金光的灵芝。
又偷东西!我戳它脑门,它却把灵芝往我手里塞。
触到灵芝的瞬间,我脑海中突然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九转金灵芝,服下可固本培元。昨晚消耗太大,你需要补充元气。】
我手一抖,灵芝差点掉地上:你...你终于肯说话了?
小兽——不,魔尊大人傲慢地昂起头:【本座心情好。】
昨晚那算什么?我咬牙切齿,趁人之危?
【救你的命。】他跳上我肩膀,尾巴扫过我的脖颈,【混沌道体觉醒需要大量灵力,双修是最快的方法。】
我还想争辩,前方竹林突然传来破空声。
小兽瞬间变回普通动物的模样,而我也终于看清跟踪者是谁——
林青从竹影中走出,右手已经完全魔化,漆黑如墨的指尖滴着黏液。
他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黄色,嘴角咧到耳根:师妹...好香的...灵气...
我后退两步,本能地运转起《玄天心法》。
掌心光纹大盛,在暮色中如同握着一轮小小的明月。
林师兄,你...
把...那个...给我...他直勾勾盯着我肩膀上的小兽,口水直流,魔尊...大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林青突然暴起!
魔化的手臂暴涨三尺,直取小兽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小兽从我肩头跃起,一口咬住那条魔臂——
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起。林青惨叫着想抽回手,却发现小兽像长在他手臂上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魔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小兽吸走!
不...不要...林青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像是被抽干了精气,饶命...大人...
小兽金瞳冰冷,直到吸尽最后一缕魔气才松口。林青瘫软在地,已经变成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髅。
我胃里一阵翻腾:他...死了?
【自食其果。】小兽舔舔爪子,【偷练本座五百年前随手丢的残篇,活该走火入魔。】
月光下,它额前的玉角似乎长长了些,周身黑雾也更加凝实。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些失窃的功法和灵药,那些被吸干的魔修...全是在帮它恢复力量!
你到底...我声音发颤,想干什么?
小兽——魔尊跃回我肩上,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我的脸颊,说出的话却让我血液凝固:
【当然是...吃掉你啊,小混沌体。】
6 魔气初现
吃了我?我声音拔高了八度,差点把肩头的小兽甩下去,什么意思?字面意义上的吃?
小兽——不,魔尊墨临渊甩了甩尾巴,金瞳在月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混沌道体是上古神族遗脉,血肉可助修士突破桎梏,魂魄能修补天地法则。】他的爪子轻轻搭在我颈动脉上,【对本座而言...是大补之物。】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夜风穿过竹林,发出鬼哭般的呜咽。林青干瘪的尸体就躺在三步开外,眼窝里还凝固着惊恐的神色。
所以...我嗓子发干,这些天的灵药、功法、双修...都是在养肥猎物?
墨临渊歪了歪头,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下我的耳垂:【聪明。】
我猛地把他从肩上拽下来,掐着他后颈与他对视: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继续骗我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魔尊大人被我拎在半空,四只爪子无辜地蜷缩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毛骨悚然:【因为本座改主意了。】他尾巴尖轻轻卷住我的手腕,【养着玩似乎更有趣。】
你——我气得手发抖,差点把他扔出去。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火把的光亮。墨临渊瞬间变回普通小兽的模样,在我手里软绵绵地呜了一声。
云师妹?几个执法弟子拨开竹林走来,柳长老让我们来接你...天哪!
他们发现了林青的尸体。
是魔修干的!领队弟子检查后脸色煞白,全身精气被抽干...快去禀报掌门!
我趁机把小兽塞回衣襟,它却不安分地往里钻,冰凉的爪子贴在我肚皮上,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云师妹,你没事吧?一个女弟子关切地问,脸色好白...
被、被吓到了。我勉强笑笑,感觉小兽的尾巴正沿着我腰线滑动,我们快去青竹峰吧。
青竹峰的洞府比柴房豪华百倍——白玉床榻、灵木桌椅,连烛台都是雕花的青铜器。
但此刻我完全没心情欣赏,门刚关上就把小兽抖了出来。
别装死!我戳它鼓鼓的肚皮,把话说清楚!
墨临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跳上玉床打了个滚:【困了。】
你!我扑上去掐他脖子,信不信我现在就——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我嘶地缩回手,发现指腹被什么划破了,一滴血珠正巧落在小兽额前的玉角上。
血滴接触玉角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只角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我的血像是被吸收般渗入其中。
墨临渊猛地僵住,金瞳紧缩成一条细线。
与此同时,我胸口的莲花胎记剧烈灼烧起来,烫得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啊!
洞府门被猛地推开:出什么事了?
柳寒烟站在门口,一袭青衣如瀑,美得惊心动魄。
但我无暇欣赏——她身后跟着八个执法弟子,每人手中都拿着缚灵锁。
云芷,柳寒烟红唇微勾,有人举报你私通魔修。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玉床——小兽不见了!只剩一团微微下陷的被褥,证明它刚才确实在那里。
弟子不明白...我低头掩饰慌乱,我才刚入门...
是吗?柳寒烟突然闪现在我面前,冰凉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那这是什么?
她另一只手扯开我的衣领,露出锁骨——上面赫然印着个淡淡的牙印,还泛着诡异的金光。
我脑中轰的一声。这是昨晚梦里...那个银发魔尊留下的...
我、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可能是虫子咬的...
柳寒烟冷笑:虫子?她突然掐诀,一道青光打入我胸口,那就让真相虫看看!
剧痛从心脏炸开,我蜷缩着倒在地上,感觉有无数小虫在血管里爬行。
更可怕的是,掌心的光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在皮肤下形成莲花状的脉络。
果然...柳寒烟眼中闪过贪婪,混沌道体。
就在她伸手要抓我的瞬间,床幔突然无风自动!一道黑影闪电般蹿出,直取柳寒烟咽喉——
长老小心!
执法弟子们一拥而上,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柳寒烟仓促后退,颈间已经多了三道血痕。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袭击者...却发现只是只巴掌大的黑毛团子。
灵宠?一个弟子疑惑道。
墨临渊蹲在我肩上,毛全部炸开,发出低沉的咆哮。明明那么小的身体,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拿下它!柳寒烟厉喝。
八条缚灵锁同时飞出,却在接近小兽的瞬间寸寸断裂。墨临渊金瞳中闪过一丝讥诮,突然深吸一口气——
呼!
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却不是烧向敌人,而是...把我裹了起来。
什么...啊!
火焰触到皮肤的瞬间,我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已经站在后山禁地的悬崖边。小兽瘫在我掌心,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你...我手忙脚乱地检查它,受伤了?
【强行破开空间...】它气若游丝地传音,【需要...灵气...】
我咬破指尖,把血滴在它额头:这样?
玉角再次吸收了我的血,但这次墨临渊没有好转,反而痛苦地抽搐起来:【不行...需要更纯净的...】
我忽然想起他说过的混沌道体特性。心一横,我把它搂到胸前,让它的爪子直接贴在我心口的胎记上。
吸吧,我闭上眼睛,别弄死我就行。
尖锐的疼痛瞬间穿透胸膛。
不同于梦境双修时的暧昧触感,这次是实打实的掠夺——我能感觉到生命力正被源源不断地抽走,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时,疼痛突然停止了。
小兽挣脱我的怀抱,体型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额前玉角也变得更加晶莹剔透。
【傻子。】它用爪子拍了拍我苍白的脸,【真不怕死?】
怕啊...我虚弱地笑笑,但你救过我。
墨临渊愣住了,金瞳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突然,他猛地转头看向悬崖下方:【来了。】
十几个御剑而来的身影正迅速接近,为首的柳寒烟手中凝聚着恐怖的能量波动。
跑不掉了...我绝望地说。
小兽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谁说要跑?】
它突然跃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直接跳下了悬崖!
不!我扑到崖边,却见下坠的小兽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黑光。
当光芒散去时,悬浮在空中的已经是个银发玄衣的男子。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额前玉角流转着血色光华。他舒展手臂的样子,像极了挣脱枷锁的凶兽。
本座...墨临渊的声音响彻山谷,终于恢复了三成力量。
柳寒烟等人急停在半空,脸色难看得像是见了鬼:魔...魔尊?!
墨临渊轻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所有执法弟子的佩剑同时调转方向,架在了他们自己的脖子上!
本座的人,他慢条斯理地说,也是你们能动的?
我趴在崖边,看着这魔幻的一幕,突然觉得特别不真实——这个挥手间掌控生死的恐怖存在,真的是那个赖在我怀里撒娇的小兽?
柳寒烟不愧是元婴长老,很快镇定下来:魔尊大人,此女身怀混沌道体,若您愿意割爱,玄天宗愿以镇宗之宝...
聒噪。墨临渊一挥手,柳寒烟就像被无形大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本座最讨厌讨价还价。
眼看柳寒烟就要被捏碎喉咙,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墨临渊。他挑眉看我,金瞳中满是玩味:【小虫子有意见?】
她...她毕竟是我宗门长老...我硬着头皮说,而且杀人不好...
天地良心,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简直可笑——一刻钟前我还差点被他们弄死。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墨临渊暴虐的眼神,我就是忍不住想拦一拦。
魔尊大人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他松开柳寒烟,【滚吧,告诉玄天老儿,本座改日登门拜访。】
柳寒烟如蒙大赦,带着弟子们仓皇逃窜。
墨临渊这才飘到我面前,银发在夜风中飞舞,俊美得不像真人。
你...你会飞了?我傻乎乎地问。
他屈指弹了下我额头:【本座一直会。】顿了顿,又补充道,【之前是受伤太重。】
我忽然想起什么:所以你现在恢复力量了...是不是要回魔域了?
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赶人吗?虽然他又凶又傲还总想吃我,但...
【不急。】墨临渊突然勾起唇角,【混沌道体还没养熟。】
说着,他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在我尖叫中跃下悬崖。
狂风呼啸中,他贴着我的耳朵低语,温热呼吸烫得我浑身发抖:
【先算算账,小虫子。谁准你随便献祭生命的?】
7 真身显现
墨临渊抱着我在云层中穿行,夜风刮得脸颊生疼。我死死搂着他的脖子,生怕这喜怒无常的魔头突然松手。
我们去哪?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金瞳斜睨过来,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算账。】
我心头一跳,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的手臂横在我膝弯下,玄衣领口大敞,我的脸几乎贴在他锁骨上。
最要命的是,梦境中那些荒唐记忆全涌了上来,让我耳根烧得发烫。
那个...我自己能走...
【闭嘴。】他收紧了手臂,【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
我立刻老实了。下方是万丈深渊,摔下去绝对变成肉泥。
不知飞了多久,墨临渊突然俯冲而下。
穿过层层云雾后,眼前豁然开朗——月光下,一片荒芜的废墟静静躺在山谷中,残垣断壁上爬满发光的藤蔓,像是星辰坠入了凡间。
这是...
【上古战场。】墨临渊落地时轻如鸿毛,却把我扔沙包似的往地上一丢,【万年前神魔决战之地。】
我揉着摔疼的屁股站起来,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半截断裂的石碑上刻着诛魔二字,笔锋凌厉如刀,历经万年风雨仍未磨灭。
墨临渊走到碑前,突然一掌拍下!
轰——
石碑应声而碎,露出底下隐藏的洞穴。
潮湿的冷风夹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喷嚏,隐约听见深处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
我们到底来干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回头看我,金瞳在黑暗中像两盏鬼火:【取回本座的东西。】
洞穴深处别有洞天。
穿过狭窄的隧道后,我们来到个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口水晶棺,棺身上缠绕着九条赤金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满符文。
墨临渊站在棺前,表情罕见地凝重。
当他伸手触碰棺盖时,锁链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将他狠狠弹开!
【啧,老东西的封印还在。】他甩了甩被灼伤的手掌,转头看我,【过来。】
我警惕地后退:干嘛?
【开棺。】他笑得人畜无害,【混沌道体可破天下封印。】
如果我说不呢?
墨临渊眯起眼,突然闪现在我身后。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脖颈,激起一片战栗:【本座可以现在就吃了你,或者...】他俯身在我耳边呵气,【你乖乖配合,本座考虑晚点再吃。】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这魔头绝对故意的!明知我对他...不对,我怎么可能对他...
我开!我慌忙挣脱他的怀抱,离远点!
走到水晶棺前,我才发现棺内躺着个人——银发玄衣,额生玉角,赫然是另一个墨临渊!
不,准确说是成年版的他,面容更加锋利成熟,胸口插着柄青铜古剑。
这...这是...
【本座被封印的肉身。】他不知何时贴在了我背后,【五百年前玄天老儿联合七大仙门,将本座魂魄打散,肉身镇压于此。】
我咽了口唾沫:所以你现在是...魂体状态?
【聪明。】他轻笑,手指在我腰间暧昧地画圈,【多亏了小虫子的混沌之气,本座才能凝聚出实体。】
难怪他总说要吃我...混沌道体原来真能修补魂魄!
开棺后呢?我忍不住问,你会...变回去?
墨临渊沉默片刻,突然扳过我的脸:【舍不得?】
谁、谁舍不得了!我拍开他的手,巴不得你赶紧走!
他金瞳暗了暗,随即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口是心非。】说着推我向前,【快动手,封印每百年才松动一次,天亮就来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上棺盖。
胸口的莲花胎记立刻发烫,掌心血色光纹如活物般蔓延,与锁链上的符文激烈对抗。
剧痛从指尖炸开,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咔嗒。
第一条锁链断裂。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每断一条锁链,我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第八条时,嘴角已经溢出血丝,眼前阵阵发黑。
【最后一条。】墨临渊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急切,【撑住。】
我拼尽最后力气按住棺盖。第九条锁链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终于砰地断开!
水晶棺盖缓缓滑开,一股古老强大的气息瞬间充斥石室。
墨临渊的魂体化作流光没入棺中。
下一刻,棺内的尸体睁开了眼睛——那是比魂体状态更深邃的金色,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
轰!
整个洞穴开始震颤,碎石不断从顶部坠落。
我刚想后退,突然被只苍白有力的手抓住手腕——棺中的墨临渊坐起来了!
小虫子...真实的嗓音比魂体时更加低沉磁性,本座说过...
青铜古剑被他随手拔出,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当他跨出水晶棺时,整个空间都在扭曲震颤,仿佛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要跟你算账。
我转身就跑,却被他隔空抓回怀里。
成年体的墨临渊比我高出整整一头,肌肉线条在玄衣下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等、等等!我手忙脚乱地推他,你刚恢复肉身,应该先调息...
他捏住我的下巴,拇指擦过我唇角的血迹:为了救本座连命都不要...金瞳危险地眯起,就这么喜欢我?
胡说八道!我气得锤他胸口,我是怕你死了没人带我飞出这个鬼地方!
墨临渊低笑,突然低头——
吻住了我。
与梦中不同,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他扣住我的后脑,舌尖长驱直入,像是要品尝每一寸滋味。我挣扎着捶打他的肩,却被他单手制住手腕按在墙上。
唔...放...
一吻终了,我气喘吁吁地瞪他,却见他舔着唇角露出餍足的笑:味道不错。
你...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抬腿就要踢他要害。
墨临渊轻松躲开,还顺手在我腰上捏了把:谋杀亲夫?
谁是你——啊!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大块岩石从顶部砸下。
墨临渊一把将我护在身下,另一只手挥出黑色火焰击碎坠石:封印破了,这里要塌了。
他抱起我冲向出口,所过之处碎石自动分开。
当我们冲出洞穴的瞬间,整座山崖轰然崩塌,扬起遮天蔽日的尘烟。
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墨临渊完美的侧脸上。
他眯起眼看了看天色,突然变回小兽形态跳进我怀里。
咦?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你怎么...
【肉身刚恢复,维持人形消耗太大。】他传音道,尾巴不耐烦地拍打我的手臂,【先回玄天宗。】
我瞪大眼睛:回去?他们不是要抓我吗?
【现在不同了。】小兽金瞳闪过一丝狡黠,【本座在你身上留了印记,那群废物不敢动你。】
我这才注意到,右手腕内侧多了个小小的黑色火焰纹,与墨临渊本命真火的颜色一模一样。
回程比想象中顺利。
当我们抵达山门时,守门弟子看见我就像见了鬼,非但不敢阻拦,还恭恭敬敬地行礼。
更诡异的是,一路上遇到的弟子长老全都避着我走,眼神既恐惧又...敬畏?
他们怎么了?我小声问怀里的小兽。
墨临渊打了个哈欠:【魔尊印记是最高级的威慑,相当于宣告你是本座的人。】
我脚下一个踉跄:什...什么叫'你的人'?
【字面意思。】他恶意地用尾巴扫过我脖颈,【现在全修真界都知道,动你就是与本座为敌。】
我气得想把他扔出去,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拐过回廊,只见柳寒烟被铁链锁着押往刑堂,往日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不堪,嘴角还带着血迹。
柳长老?我惊讶地叫出声。
她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小贱人!勾结魔尊害我至此...
押送的执法长老厉喝:住口!柳寒烟私通魔域证据确凿,还敢污蔑他人?
我愣在原地。柳寒烟...是奸细?
【早跟你说过。】墨临渊懒洋洋地传音,【这女人五百年前就投靠了第七魔君,专门潜伏在玄天宗监视本座封印。】
我忽然想起什么:那她针对我是...
【混沌道体是破除封印的关键。】小兽金瞳微眯,【她想抢在本座之前控制你。】
正说着,前方人群突然分开——玄天宗掌门亲自迎了出来!
这位白发苍苍的化神大能竟对我这小小外门弟子拱手行礼:
云小友,之前多有得罪...
我吓得后退两步,差点踩到墨临渊的尾巴。
他恼怒地咬了我手指一口:【出息点!你现在代表本座的脸面!】
掌门见状更是恭敬:魔尊大人既已恢复,两族和约自然有效。云小友身为尊使,本宗已备好上等洞府...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被引到一座灵气充沛的豪华洞府,侍女们鱼贯而入送上珍馐灵果时,才稍稍回神。
这到底...
【享受就是了。】墨临渊跳上玉床打了个滚,【本座要休眠三日融合肉身,你老实待着别惹事。】
说着就蜷成一团睡着了,任我怎么戳都不醒。
我无奈地叹气,走到铜镜前查看——锁骨上的牙印变成了金色,手腕有火焰纹,掌心还有莲花光纹...活像被盖了好几个印章。
窗外传来悠扬钟声,我推开雕花木窗,整个玄天宗尽收眼底。
三天前我还是个人人嫌弃的杂役,现在却成了什么魔尊使者...
这也太荒唐了。我喃喃自语。
镜中的少女脸颊绯红,眼里闪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8 长老之妒
墨临渊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我戳了他三天,从耳朵尖戳到尾巴根,这厮愣是没醒过一次,要不是肚皮还有起伏,我都怀疑他魂归西天了。
使者大人,药园送来的灵露。青衣侍女在门外轻声唤道。
我打开门,接过那盏碧玉杯。
杯中液体莹绿如玉,散发着令人毛孔舒张的清香——千年灵髓液,据说一滴就值十块上品灵石。
我没要这个啊?
侍女低着头不敢看我:掌门吩咐,使者修行所需一应供给...
我撇撇嘴。三天前这些人还恨不得把我捆起来审问,现在却殷勤得像对待祖宗。果然修仙界实力为尊,扯上魔尊的大旗比什么都好使。
回到内室,我把灵髓液放在床头。
墨临渊蜷在软垫上,银白色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玉角在晨光下近乎透明。睡着的他看起来毫无威胁,甚至...有点可爱?
败给你了。我叹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角,快点醒啊。
话音刚落,指尖突然传来刺痛!
一滴血珠渗出来,正好落在玉角顶端——和上次在后山一样,血滴瞬间被吸收,玉角泛起妖异的红光。
嘶...你又咬我!
小兽依然闭着眼,却精准地叼住了我的手指,尖牙刺破皮肤,缓慢地吮吸起来。
酥麻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我腿一软跪在床边,抽都抽不回手。
放...开...
吸够血的墨临渊终于松口,金瞳懒洋洋地睁开一条缝:【早啊,小虫子。】
早你个头!我甩着刺痛的手指,属蚊子的吗?一起床就吸血!
他伸了个夸张的懒腰,突然跃到我肩上:【本座饿了。】
桌上那么多灵果...
【那些垃圾也配叫食物?】他嫌弃地瞥了眼果盘,尾巴扫过我的锁骨,【本座要喝灵髓液。】
我翻了个白眼,把那杯价值连城的灵液递过去。
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狼吞虎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优雅地小口啜饮起来,时不时还舔舔嘴角,活像个品茶的贵公子。
你...我盯着他明显大了一圈的体型,是不是长大了?
墨临渊动作一顿,金瞳斜睨过来:【本座恢复了两成力量,自然能维持更成熟的形态。】
说着,他周身突然腾起黑雾。
等雾气散去时,蹲在我肩上的已经是个少年模样的墨临渊——约莫人类十五六岁,银发束成高马尾,玄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只是额前的玉角还是小小一对,看着反而更显稚气。
我噗嗤笑出声:这就是'成熟形态'?
【笑什么!】他恼羞成怒地扯我耳朵,【总比毛团子强!】
闹腾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使者大人!出事了!
我开门看见个满脸是血的执法弟子:柳...柳寒烟逃了!还打伤了掌门!
墨临渊瞬间从我肩上跳下,落地时已恢复成人形态:什么时候的事?
弟子吓得直接跪了:半、半个时辰前!柳寒烟用秘法破开禁制,临走前还...还说要取使者性命...
我心头一紧:掌门伤得重吗?
丹田被刺,好在...弟子突然瞪大眼睛,您、您的眼睛...
墨临渊猛地扳过我的脸。
在他金瞳倒影中,我看见自己的双眼正泛着诡异的七彩流光,像是把彩虹碾碎了撒在瞳孔里。
这是...
【混沌道体感应到杀机自动觉醒。】墨临渊眉头紧锁,【柳寒烟身上带了能威胁你的东西。】
正说着,我胸口突然一阵剧痛——莲花胎记烫得像烧红的烙铁。
与此同时,整座洞府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
诛魔阵?!执法弟子面如土色,这是护山大阵的核心杀招啊!
墨临渊冷笑:玄天宗好大的胆子。
不...不是宗门启动的!弟子连连摆手,阵法中枢在掌门手中,而掌门已经...
话未说完,一道血光突然穿透他胸膛!
弟子倒地瞬间,我看清了偷袭者——柳寒烟悬浮在半空,手中握着一柄青铜短剑,剑身刻满与胎记如出一辙的莲花纹。
小贱人,她唇角勾起狰狞的弧度,今日必取你道体!
墨临渊闪身挡在我面前,黑色火焰在掌心凝聚:找死。
柳寒烟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面铜镜:魔尊大人,看看这是谁?
镜中映出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银发玉角,赫然是另一个墨临渊!
我失声惊呼:怎么会有两个你?
【是肉身!】肩上的少年魔尊声音紧绷,【这贱人偷了本座肉身!】
柳寒烟得意大笑:没想到吧?我早就将你肉身从废墟移出!现在它被种下噬心蛊,只要我一声令下...她猛地掐诀,——啊!
预料中的痛苦没有降临。
镜中的墨临渊抬起头,金瞳中满是讥诮:【蠢货,本座魂魄归位后,你那破蛊虫早被烧成灰了。】
柳寒烟脸色大变:不可能!那日在洞穴...
【幻术而已。】墨临渊打了个响指,铜镜中的影像顿时消散,【本座倒要谢谢你,把肉身送到安全的地方。】
趁柳寒烟愣神的刹那,我抓起桌上的玉杯砸过去。
本以为这种攻击连她衣角都碰不到,没想到杯子在空中突然加速,带着破空声直取她面门!
砰!
柳寒烟仓促闪避,还是被砸中肩膀。
更诡异的是,普通玉杯击中她后竟然爆发出耀眼金光,在她皮肤上烧出个莲花状的焦痕!
混沌之力?!她捂着手臂后退,你竟然能运用了?
我也懵了。刚才那一扔完全是本能反应,根本没动用灵力...
墨临渊却突然大笑:【妙极!】他一把揽住我的腰,【小虫子,看来双修效果比预期更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小心!
柳寒烟突然祭出青铜短剑,剑身绽放出刺目血光。
墨临渊挥袖布下结界,却见那剑竟直接穿透防御,直取我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抬手格挡。掌心莲花光纹大盛,与短剑相撞的瞬间——
轰!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等视野恢复时,青铜短剑断成两截落在地上,而我掌心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滴落处,地面开出一朵朵金色莲花。
这是...柳寒烟眼中闪过恐惧,净世金莲?传说只有上古神族才能...
墨临渊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一道黑焰掠过,柳寒烟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为了灰烬,只剩那面铜镜当啷落地。
【没事吧?】他抓起我的手,眉头紧皱。
小伤...我话音未落,伤口突然自行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更神奇的是,地上那些金莲纷纷飞回我体内,每吸收一朵,胸口胎记就灼热一分。
墨临渊捡起铜镜端详片刻,突然冷笑:【果然如此。】
怎么了?
【柳寒烟背后还有人。】他指着镜背面的七瓣花印记,【第七魔君的标志。】
我心头一紧:就是你说的...叛徒?
【不错。】墨临渊金瞳中杀意凛然,【五百年前围攻本座的主谋,现在又想借混沌道体...】他突然顿住,【不对!】
铜镜突然发烫变形,镜面浮现出张模糊的人脸:墨临渊,别来无恙啊...
魔尊大人直接一把捏碎铜镜,但为时已晚——整个洞府开始崩塌,地面裂开无数缝隙,从中涌出粘稠的黑雾!
【噬魂瘴!】墨临渊抱起我就往外冲,【闭气!别碰那些雾!】
刚冲出洞府,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玄天宗都被黑雾笼罩,弟子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七窍不断渗出黑血。
他们...
【没死,只是魂魄被瘴气侵蚀。】墨临渊脸色难看,【第七魔君的拿手好戏。】
我忽然发现黑雾在接近我时会自动避开,像是畏惧什么:我好像不怕这个?
【混沌道体可净化世间浊气。】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但你现在修为太弱,强行净化会...】
会怎样?
【被撑爆。】他捏了捏我的脸,【就像往水杯里灌江河。】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护山大阵彻底崩溃。
透过浓雾,我看见个庞然大物正在接近——那是艘白骨制成的战船,船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
第七魔君?
【不,只是分身。】墨临渊眯起眼,【看来他不敢亲自面对本座。】
战船上的面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墨临渊,你以为找回肉身就赢了?混沌道体我们势在必得!
我紧张地抓住墨临渊的袖子:现在怎么办?
他低头看我,金瞳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小虫子,相信本座吗?】
都这时候了还问...
话没说完,他突然吻住我。
不同于以往的戏弄,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带着某种决绝的意味。
当我晕乎乎地回过神时,发现掌心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正滴在墨临渊提前布置的阵法上。
你干什么?
【借你一点混沌之力。】他笑着抹去唇边血迹,【看好了,这才是魔尊真正的实力。】
阵法亮起的瞬间,天地变色。
9 情愫暗生
墨临渊的血阵亮起刹那,我的视野被猩红淹没。
耳边响起万鬼哭嚎般的声响,脚下大地剧烈震颤,仿佛有庞然巨物正从地底苏醒。
闭眼。墨临渊捂住我的双眼,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凡人直视幽冥会疯的。
可我偏偏看见了——
透过他的指缝,我看见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抓住那艘白骨战船的边缘;
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翻滚着血色的云;
最可怕的是墨临渊本身,他站在阵眼中央,银发狂舞,身后浮现出巨大的魔影,三头六臂,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兵器。
战船上的面具人终于慌了:你...你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力量?不可能!
墨临渊轻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咔嚓。
面具人的青铜面具裂开一道缝。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最后砰地炸成碎片,露出下面那张扭曲的脸——竟然和柳寒烟有七分相似!
原来是你。墨临渊金瞳微眯,柳寒霜,本座早该想到的。
面具人——不,柳寒霜歇斯底里地大笑:没想到吧?我们姐妹五百年前就投靠了第七魔君!今日就算杀不了你,也要毁了混沌道体!
她突然掏出一面血色令旗,猛地插入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如牛毛的红针,暴雨般向我射来。
云芷!墨临渊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
我想躲,双腿却像生了根。那些血针在瞳孔中急速放大,针尖泛着诡异的绿光——是噬魂蛊!沾上一滴就会魂魄俱灭的魔域至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墨临渊挡在我面前,血针尽数没入他的后背!
不——!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踉跄的墨临渊。他嘴角溢出黑血,却还在笑:慌什么...本座...百毒不侵...
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我,转身喷出一口黑血。那血落地竟腐蚀出丈许深坑,可见毒性之烈。
柳寒霜见状狂笑:魔尊大人,噬魂蛊的滋味如何?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墨临渊单膝跪地,银发迅速失去光泽。
我手足无措地扶着他,发现他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蛊虫!它们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怎么救你?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告诉我怎么救你!
【没用的...】他传音都变得断断续续,【除非...净化...但你现在...】
我明白了。混沌道体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污秽,但我修为太浅,强行运转可能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一把扯开衣领,将墨临渊的手按在胸口的莲花胎记上:吸吧,能吸多少吸多少!
【你...】
闭嘴!我恶狠狠地瞪他,你死了谁带我飞着玩?
墨临渊金瞳微动,终于低头含住了我的胎记。尖锐的疼痛中,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走,像是灵魂都被撕下一块。
与此同时,掌心莲花光纹大盛,无数金线顺着我们接触的皮肤涌入他体内。
啊啊啊——!
柳寒霜突然发出惨叫。
我抬头看去,只见她身上冒出缕缕黑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原来噬魂蛊是她本命相连的,墨临渊体内的蛊虫被净化,她也会遭到反噬!
不...不可能!她疯狂抓挠着自己腐烂的脸,混沌道体怎么可能...啊!
最后一声惨叫中,她整个人爆成一团血雾。白骨战船也随之崩塌,化为齑粉。
危机解除,我却顾不上高兴。
墨临渊虽然不再吐血,但脸色苍白如纸,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变回了小兽模样,软趴趴地瘫在我怀里。
喂!别睡!我拍着他的脸,醒醒!
小兽勉强睁开眼,金瞳黯淡无光:【吵死了...让本座...睡会儿...】
说完就昏了过去,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我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伤势,发现那些可怕的蛊虫已经不见了,但经脉里仍残留着大量毒素。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环顾四周,玄天宗已经变成废墟,幸存者寥寥。
我正发愁去哪,突然听见微弱的唧唧声——是蟋蟀小灰!它缺了条腿,却顽强地跳到我鞋面上。
小灰!你还活着!
后山...山洞...它气若游丝地说,安全...
我眼前一亮。是了,后山禁地!那里有墨临渊之前破开的封印,寻常弟子不敢靠近。
抱着昏迷的小兽,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
沿途景象触目惊心——花草树木全部枯萎,建筑倒塌,到处都是昏迷不醒的弟子。
奇怪的是,他们虽然面色发黑,但胸口还有起伏,像是被某种力量保护着。
难道是我...?
想起之前释放的净化之力,我心下了然。
看来混沌道体觉醒时无意中救了这些人,虽然我本意只是救墨临渊...
禁地边缘的雾气依然浓重,但这次它们主动为我分开一条路。
洞穴深处的水晶棺还在,我小心翼翼地把小兽放进去,希望这能帮他恢复。
你可别死啊...我轻轻摸着他的角,不是说好要吃了我的吗?
没有回应。小兽静静地躺着,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滴泪正好落在他眉心,奇迹般地渗了进去。
下一秒,小兽突然抽搐了一下!
墨临渊?
他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上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纹——是我的混沌之力在净化残余毒素!
见状,我赶紧又挤了几滴血喂给他。
随着血液入体,金纹越来越亮,最后将他整个包裹成光茧。
坚持住...我疲惫地靠在棺边,我陪你...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脸颊上湿热的触感惊醒。
睁眼就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金瞳——墨临渊恢复了少年形态,正用舌头舔我的脸。
你醒了!我惊喜地坐起来,随即眼前一黑,差点栽回去。
【别动。】他按住我,【你消耗太多本源之力,需要静养。】
我这才发现自己虚弱得厉害,连抬手都费劲:我睡了多久?
【三天。】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颗朱红色果子,【吃了。】
果子入口即化,甘甜的汁液滑入喉咙,瞬间让我恢复了些力气:这是什么?
【朱雀果,补气血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那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圣药,【玄天宗现在如何?】
不知道...我摇摇头,直接来这了。
墨临渊沉吟片刻,突然把我打横抱起:【去看看。】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逞强。】他嗤笑,【你站都站不稳。】
我气得锤他胸口,却被他趁机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我瞬间僵住,脸颊烧得厉害。
你...你...
【报酬。】他理直气壮地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谁要许给你啊!
打闹间,我们已经走出洞穴。
令人惊讶的是,外面并非想象中的废墟——建筑基本修复如初,弟子们来来往往,除了脸色稍显苍白外,竟看不出经历过大战。
这...
【混沌道体的净化之力。】墨临渊解释道,【不仅清除了噬魂瘴,还顺带治好了他们的陈年旧伤。】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掌门带着几位长老疾步而来,见到我们立刻躬身行礼:多谢魔尊大人与云使者救命之恩!
我尴尬地从墨临渊怀里挣出来:掌门不必多礼...
若非二位,玄天宗上下恐已遭不测。掌门诚恳地说,宗内已备好宴席为二位压惊,还请赏光。
墨临渊不置可否,低头看我:【想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我想先回青竹峰看看...
青竹峰果然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更加灵气盎然。
推开洞府门的瞬间,我惊呆了——满室金莲!
地面上、桌椅上、甚至床榻上,到处都盛开着金色的莲花,正是我之前力量失控时催生的那种。
这些...
【混沌之力的具现化。】墨临渊摘下一朵嗅了嗅,【对你恢复有帮助。】
他随手布下结界,然后变回小兽形态跳上软榻:【本座要继续休眠,你把这些花吃了。】
吃?我捏起一朵金莲,怎么吃?
【泡茶、煮粥、直接啃,随你。】他打了个哈欠,【记住,别离开结界,第七魔君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就蜷成一团睡着了。
我无奈地叹气,试着咬了口金莲花瓣——意外地清甜爽口,咽下去后浑身暖洋洋的,疲惫感顿时减轻不少。
就这样过了七日。
我每天除了吃金莲就是打坐调息,修为竟不知不觉突破到了筑基期。
墨临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偶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地蹭到我怀里,舔两口我的手指又继续睡。
第八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云师妹!不好了!是执法堂的周师兄,掌门请你立刻去主峰!
我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小兽,轻手轻脚地出门:出什么事了?
东海秘境提前开启了!周师兄满脸兴奋,据说是感应到混沌之气,各大门派都派人来了!
我心头一紧。东海秘境是百年一现的上古遗迹,据说里面有无数天材地宝,甚至藏着飞升之秘。但此刻开启...未免太巧了。
主峰大殿人头攒动。
我刚进门,就感到无数视线齐刷刷射来,有好奇的、嫉妒的、还有...贪婪的。
云小友。掌门和蔼地招手,这位是东海剑派的凌霜仙子,特意为你而来。
站在掌门身边的女子白衣胜雪,背负长剑,容貌清丽绝伦。她向我微微颔首:听闻混沌道体现世,特来一见。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
这凌霜仙子看似温和,眼神却冷得像冰,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云小友不必紧张。掌门笑道,凌霜仙子提议由你带队探索秘境,各派年轻弟子随行。有混沌道体在,秘境禁制可迎刃而解。
我刚要拒绝,脑海中突然响起墨临渊的声音:【答应他。】
我差点跳起来——这家伙醒了?
【别东张西望。】他语气严肃,【第七魔君肯定在秘境设了埋伏,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我...我硬着头皮应下,弟子愿往。
凌霜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三日后出发,仙子好生准备。
回到洞府,我一把揪起装睡的小兽:你疯了吗?明知道有陷阱还让我去?
墨临渊变回少年形态,懒洋洋地靠在榻上:【本座自有打算。】他勾勾手指,【过来。】
干嘛?
【双修。】他理所当然地说,【你修为太弱,进秘境就是送死。】
我气得抓起枕头砸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还...
还什么?他坏笑着凑近,又不是第一次了,害羞什么?
谁害羞了!我嘴硬道,我是说...总得有个名分吧?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是...求负责吗?
墨临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银发垂落在我肩头:小虫子,你这是在向本座求婚?
胡说什么!我挣扎着想逃,当我没说!
晚了。他扣住我的手腕,金瞳中满是戏谑,本座准了。
说着低头吻住我的唇,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我的衣带。与以往不同,这次他的动作格外温柔,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等...等等...我在亲吻间隙艰难地抗议,先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他咬住我的耳垂,【让你有足够力量自保...比什么都重要。】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10 生死抉择
东海之滨的风带着咸腥味,我站在船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秘境入口——那是个巨大的漩涡,直径足有千丈,海水在漩涡边缘形成水墙,里面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云师妹,紧张吗?凌霜仙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白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小兽——墨临渊坚持要跟来,此刻正伪装成普通灵宠:还好...
第一次进秘境都这样。她递来一个玉瓶,清心丹,有助稳定心神。
我刚要接过,袖中的墨临渊突然咬了我手腕一口:【有毒。】
手指一颤,玉瓶掉在甲板上。凌霜仙子眼神一冷,又迅速恢复如常:看来云师妹不需要。
她弯腰捡起玉瓶的瞬间,我分明看见她袖中寒光一闪——是匕首!我本能地后退,却见她只是整理了下衣袖。
午时入秘境,师妹做好准备。说完便翩然离去。
我长舒一口气,溜回船舱把小兽掏出来:你确定她有问题?
墨临渊变回少年形态,懒洋洋地躺在我腿上:【第七魔君手下四大护法之一,'寒刃'凌霜。】他捏起我的一缕头发把玩,【五百年前就喜欢用毒,品位还是这么差。】
那你还让我来!我气得扯他耳朵,这不是送死吗?
【急什么。】他翻身坐起,金瞳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本座就是要引蛇出洞。】
正说着,船身突然剧烈摇晃。外面传来惊呼:秘境提前开启了!
我们冲上甲板时,漩涡已经扩大到恐怖的程度,海水形成无数水龙卷,将附近几艘小船直接撕碎。凌霜仙子站在船头高喊:所有人抓紧!我们要被吸进去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力袭来,大船像片树叶般被卷入漩涡。天旋地转中,墨临渊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记住,进去后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相信。】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于奇异的世界——天空是紫色的,漂浮着水晶般的岛屿,远处有座高耸入云的白玉塔,塔顶环绕着七色彩虹。
这就是...东海秘境?
我四下张望,发现同行的弟子都不见了,连墨临渊也不知所踪。正要呼喊,胸口突然一痛——莲花胎记在发烫!
啊!
剧痛中,我跪倒在地。胎记处的皮肤裂开一道细缝,一滴金色血液渗出,悬浮在空中,指向白玉塔的方向。
这是...指引?
跟着金血指引,我来到塔底。大门上刻着古老的文字,但我莫名能读懂:唯混沌血脉可入...
手刚贴上大门,符文就亮了起来。伴随着沉重的轰隆声,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央悬浮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上盘踞着九条玉龙。
窥天镜?我听说过这件上古神器,据说能照见万物本源。
好奇心驱使下,我走到镜前。镜面起初模糊不清,渐渐显现出影像——那是个银发金瞳的婴儿,被放在玄天宗山门前,胸口有个发光的莲花印记...
这是...我?
影像突变,婴儿被个蒙面女子抱起,女子手指点在婴儿眉心,设下封印:以吾之血,封汝之魂,待得来日...
话未说完,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我猛地回头,看见凌霜仙子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手中匕首滴着血。
多谢带路。她冷笑,没有混沌道体,还真进不来呢。
我后退几步:你杀了其他弟子?
那些废物?她轻蔑地挥手,暂时困住了而已。我的目标只有你——和这个。
她突然冲向窥天镜。我本能地阻拦,却被一掌击飞!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喉头涌上腥甜。
知道吗?凌霜爱抚着镜面,第七魔君大人找它五百年了...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她猛地转身,匕首直取我心口,杀魔尊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墨临渊凭空出现,徒手抓住匕首!鲜血顺着他手腕流下,却在落地前化为黑焰。
寒刃,好久不见。他金瞳冰冷,上次的伤好了?
凌霜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我明明用困神阵...
就凭你那点伎俩?墨临渊嗤笑,随手捏碎匕首,本座故意放你进来的。
我趁机爬起来,躲到他身后:你早就知道?
【将计就计。】他传音道,【第七魔君一直想找窥天镜,因为...】
话未说完,凌霜突然狂笑:愚蠢!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她猛地拍向镜面,魔君大人,恭迎降临!
窥天镜剧烈震动,镜中浮现出张模糊的面孔。强大的威压瞬间充斥大殿,我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连墨临渊都绷紧了身体。
墨临渊...镜中的声音沙哑难听,五百年了...
第七魔君!
墨临渊冷笑: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真身来见。
不急...魔君阴森地笑了,先送你份大礼。
镜面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直奔我而来!墨临渊闪身阻挡,血光却在中途拐弯,绕开他直取窥天镜——
咔嚓!
镜面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实体。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高大身影,周身缠绕着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碰撞声。
分身?墨临渊眯起眼。
足够杀你了。第七魔君抬手,锁链如活物般袭向墨临渊,这次可没有仙门那群蠢货帮忙了。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速度快得肉眼难辨。黑焰与锁链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整座白玉塔都在颤抖。
我帮不上忙,只能焦急地旁观。突然,余光瞥见凌霜正悄悄靠近窥天镜...
住手!
太迟了。她将一枚血色符文贴在镜面裂缝处,整面镜子顿时变成血红色!第七魔君的气息瞬间暴涨,而墨临渊则像受到压制般,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哈哈哈!魔君大笑,想不到吧?窥天镜真正的作用是——
镇压混沌。墨临渊突然接口,嘴角溢出黑血,你以为本座不知道?
我一愣:什么意思?
【小虫子,】墨临渊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响起,【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
还没等我理解这话的含义,他突然放弃防御,硬接魔君一掌借力后退,眨眼间来到我面前。
忍一下。他低声说,然后一指点在我眉心——
剧痛炸开!我惨叫出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魂魄深处被强行唤醒。胸口的莲花胎记光芒大盛,皮肤下的金线疯狂蔓延,很快覆盖了全身。
这是...
【解放封印。】墨临渊擦去我脸上的泪,【你的真正力量。】
第七魔君见状怒吼:你疯了?完全觉醒的混沌道体她也控制不了!
那又如何?墨临渊挡在我身前,银发在灵压中狂舞,本座的女人,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澎湃的力量从体内涌出,我不受控制地浮到半空,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璀璨的金色。视野被七彩流光占据,能看到天地间最本源的灵力流动...
云芷!墨临渊的呼唤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控制它!别被力量反噬!
我艰难地聚焦视线,看见第七魔君正惊恐后退:不可能...才觉醒就能保持理智?!
因为她本来就是...墨临渊的话被爆炸声淹没。
凌霜不知何时绕到后方,引爆了数张符箓。烟尘散去后,墨临渊半跪在地,后背血肉模糊。
墨临渊!
愤怒如潮水般涌来。我抬手对准凌霜,一道金光闪过,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为了灰烬。第七魔君趁机扑向墨临渊,锁链直取咽喉!
不——!
时间仿佛变慢了。我看见锁链刺向墨临渊的脖颈,看见第七魔君面具下的狞笑,看见墨临渊平静地对我做出口型:
【活下去。】
世界骤然寂静。
下一刻,难以形容的能量从我体内爆发。金光所过之处,万物静止——第七魔君的分身定格在攻击姿态,锁链寸寸断裂;窥天镜上的血色符文被强行抹去;整座白玉塔开始崩塌...
云芷!墨临渊挣扎着靠近,收力!你会被反噬的!
我听不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金光越来越盛,我的皮肤开始出现裂纹,像是承受不住内部压力。墨临渊终于突破能量场,一把抱住我:够了!停下!
救你...我机械地重复,必须救你...
傻子...他声音发颤,本座不需要你拼命!
说着,他低头吻住我的唇。与以往不同,这个吻带着决绝的意味。我瞪大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口中渡了过来——冰凉、厚重、蕴含着无尽黑暗...
是魔核!魔修最本源的力量!
唔...!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扣住后脑。
当魔核完全渡入我体内时,墨临渊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轻抚我的脸,露出个虚弱的笑:现在...我们两清了...
说完,他仰面倒下。
墨临渊!
我接住他下坠的身体,惊恐地发现他的心跳正在减弱。魔核离体对魔修来说是致命的,何况他还受了重伤!
醒醒!别睡!我拼命往他体内输送混沌之力,却像泥牛入海,你不是说要吃了我吗?起来啊!
没有回应。墨临渊的银发逐渐失去光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他眉心:喝啊!你不是最喜欢我的血吗?
血珠滚落,未被吸收。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不...不...我抱紧他逐渐冰冷的身体,泪水模糊了视线,你不能死...你答应过要...
话未说完,窥天镜突然发出嗡鸣。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行字:
以混沌之血,可逆生死。
我猛地抬头。镜中影像再次变化——那是个古老的仪式,需要献祭混沌血脉的全部力量...
原来如此。我擦干眼泪,轻轻放下墨临渊,换你活。
手按在镜面上,我毫不犹豫地念出刚学会的咒文:以吾之血,续汝之命,混沌为引,天地为证...
每念一个字,胸口的莲花胎记就暗淡一分。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整座白玉塔爆发出刺目金光!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恍惚中,我看见墨临渊的睫毛颤了颤,金瞳缓缓睁开。他想抓住我消散的手,却只握住了一缕金光。
云芷...?
我对他露出最后一个微笑,然后彻底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和镜中传来的一声叹息:
涅槃...开始...
11 涅槃之期
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我死了吗?
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墨临渊睁开的金瞳,和他试图抓住我的那只手...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
【小虫子。】
黑暗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努力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听好,】那声音继续说,【混沌道体不死不灭,你现在处于涅槃状态。】
墨临渊?是他在说话吗?
【本座在你体内留了魔核,它会保护你的魂魄不散。】声音忽远忽近,【顺着光走,别回头...】
光?哪来的...
正想着,远处真的亮起一点微光,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我本能地朝它走去——如果这种飘浮的状态算走的话。
光点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一扇门的形状。穿过门的瞬间,五感如潮水般回归——
啊!
我尖叫着坐起,发现自己泡在某种液体里。
四周是个半球形的空间,内壁布满发光的血管状纹路,像是什么生物的内脏。
这是...哪?
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低头看自己,身体呈现半透明状,皮肤下流淌着金色光丝,胸口原本的莲花胎记变成了含苞待放的金莲。
【涅槃茧。】那个声音又来了,但这次我确定不是墨临渊,【欢迎回家,孩子。】
谁?
【吾乃混沌之灵,上古神族最后的守望者。】
空间顶部突然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由流动的金光组成,慈爱地注视着我。
神族?我不是人类?
【你是最后的混沌血脉。】混沌之灵的声音带着悲伤,【万年前那场大战,神族几乎灭绝,仅存的几个婴儿被送往各界...你就是其中之一。】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被放在玄天宗山门前的婴儿、蒙面女子设下的封印、还有...窥天镜中的影像。
那墨临渊...
【他很好。】混沌之灵轻笑,【正在发疯似的找你。】
一幅画面浮现在空中:墨临渊银发凌乱,双眼赤红,正徒手撕开某个魔修的胸膛。他身后是燃烧的宫殿,天空被黑焰染成暗红色。
第七魔君的老巢?
【不错。】混沌之灵叹息,【你涅槃后,他血洗了大半个魔域。】
画面切换:玄天宗后山,墨临渊跪在我们初遇的地方,手中捧着个发光的小球——是我的混沌本源!
他看起来...好憔悴。
银发失去了光泽,玉角也暗淡无光,整个人瘦了一圈,玄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最揪心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是被掏走了灵魂。
【魔核给了你,他自然虚弱。】混沌之灵解释,【不过别担心,混沌道体涅槃后会经历三个阶段...】
随着祂的讲解,空间内壁浮现出三朵莲花:第一朵含苞,第二朵初绽,第三朵盛放。
我现在是第一阶段?
【是的。等第三朵花开,你就能重获肉身。】
我急切地问:要多久?
【外界时间...三年左右。】
三年?!墨临渊那性子,三年后怕不是要把六界掀个底朝天...
正发愁,混沌之灵突然说:【有个方法可以加速涅槃。】
什么方法?
【双修。】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什...什么?
【魔核与混沌本源相生相克,】祂一本正经地解释,【若能在涅槃期间继续双修,可缩短大半时间。】
这...这算什么歪理!我现在连身体都没有,怎么...
【精神交融亦可。】混沌之灵补充道,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不过需要他找到这里。】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外壁的血管纷纷断裂,金色液体迅速流失。
【有人强行破界!】混沌之灵惊呼,【这力量...是魔尊!】
墨临渊?!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涅槃茧被硬生生撕开道裂缝。
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银发在灵压中狂舞,手中黑焰凝聚成长刀。
找到你了。沙哑的嗓音让我鼻子一酸。
我想扑过去,却发现半透明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墨临渊见状,眼中血色更浓,一刀劈开整个涅槃茧!
金色液体奔涌而出,我像片羽毛般漂浮其中。
他扔掉刀,小心翼翼地将我捞起来,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小虫子...指尖穿过我虚幻的发丝,怎么瘦了?
就这一句,我眼泪决堤了——如果现在有眼泪的话。
光点从眼眶位置飘散,像一串小小的星辰。
墨临渊手忙脚乱地擦拭:别哭,本座不是来了吗?
【魔尊。】混沌之灵出声,【她需要...】
闭嘴。他头也不回,本座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他低头吻住我虚幻的唇。
与以往不同,这个吻没有任何实质触感,却直达灵魂深处。魔核在我体内震动,与他残存的联系产生共鸣...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体开始凝实,虽然还是半透明,但至少能摸到轮廓了。
墨临渊餍足地舔舔唇:果然有效。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总算能出声了。
东海之底。他抱着我坐下,让我靠在他怀里,那破镜子暗示的。
我这才注意到他腰间别着块铜镜碎片——是窥天镜的一部分!
第七魔君...
死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本座把他剁成了肉酱喂狗。
...哦。
沉默片刻,他突然收紧手臂:下次再敢擅自牺牲,本座就...
就怎样?
就把你关在魔宫,每天双修十次!
我噗嗤笑出声,光点四散:这算什么惩罚...
认真点!他恼羞成怒地咬我耳朵——虽然咬不到实体,你知道这三日本座是怎么过的吗?
三日?不是三年吗?
【涅槃茧内时间流速不同。】混沌之灵解释,【外界才过去三天。】
墨临渊突然抬头:老东西,她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若按部就班,两年零九个月。】混沌之灵顿了顿,【若魔尊大人愿意...帮忙,最快三个月。】
金瞳一亮:怎么帮?
【每日以魔气温养,辅以...】
双修。墨临渊斩钉截铁,本座懂。
你懂个鬼!我羞愤交加,我现在这样怎么...
他坏笑着摸出个小玉瓶:魂交散,魔域特产。
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混沌之灵适时告退:【老朽去巡视其他涅槃茧...】
等等!我急忙叫住祂,还有其他神族?
【理论上...是的。】祂的声音渐行渐远,【但万年来,成功苏醒的只有你一个...】
随着混沌之灵离去,空间内只剩下我们两个。
墨临渊把玩着我的发梢,突然正色道:云芷。
嗯?
等恢复肉身...他难得有些局促,跟本座回魔宫吧。
我心头一跳:以什么身份?
你说呢?他咬牙切齿,当然是魔后!
光点不受控制地从我体内涌出,像放了一场微型烟花。墨临渊得意地挑眉:看来某只小虫子很满意?
才没有!我矢口否认,谁要嫁给你这种自大狂...
抗议被一个吻堵了回去。虽然只是魂体,我却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答不答应?他抵着我额头逼问。
...看你表现。
墨临渊大笑,掏出那个可疑的小玉瓶:本座现在就开始'表现'。
喂!等等——
——————
三个月后,玄天宗。
扫地老张像往常一样清理仓库,突然发现角落里有把熟悉的扫帚——云芷曾经用过的那把。
怪了...他嘀咕着拿起来,怎么发芽了?
确实,扫帚柄顶端冒出了嫩绿的芽苞,周围还环绕着淡淡金光。
更神奇的是,当他触碰芽苞时,耳边似乎响起了少女的笑声...
与此同时,魔域之巅。
墨临渊站在观星台上,怀中抱着个金色光茧。茧体已经近乎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蜷缩的人形。
快了...他轻吻茧壳,再坚持一下。
光茧中的少女似乎听见了,微微动了动手指。
东极秘境深处,一枚沉寂万年的凤凰卵突然发出咔的轻响,表面裂开道细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