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哥哥,从小父母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照顾哥哥。但是我恨他。
他是脑瘫,因为出生的时候缺氧造成的。
而这一切都源于奶奶一句话：顺产的孩子聪明,我们要自己生。
为了给他娶媳妇,父母让我给他换亲。
换亲可以,但是休想困住我。
我命由我不由天。
1
哥哥对我很好,有好吃的总会留给我,有新玩具也会送给我。他总是在路口等着我放学,远远地向我挥手,走近就能看到他咧嘴在笑。
我感到很难堪,同学们都在嘲笑我有个傻哥哥,即使哥哥他不傻,他只是因为脑瘫这个病难以用语言表达他的想法和情绪。
我不高兴地说：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来接我。
哥哥努力地挤出发音不那么清晰的几个字,我听明白了,是：小蛋糕。
我知道哥哥又悄悄给我留了好吃的,果然看哥哥抬起哆哆嗦嗦的手塞进身上斜挎的书包摸出来一块小蛋糕,他递给我,我没有接,而是听见路过的同学说：这就是小春的傻子哥哥啊
另一个同学吊着嗓子学我说话：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来接我。
不嘛,我就要接你。还给你拿了蛋糕哩。
我才不吃傻子的东西呢。
哈哈哈。
刺耳地笑声传入的我的耳朵里,我猛的把哥哥手里拿的蛋糕打落掉地。
我头也不回地哭着跑向家,完全不顾哥哥发出焦急的啊……啊……
在我跑房子大门口时,迎面撞进了奶奶怀里,奶奶随即发出尖锐的叫喊声：没长眼睛吗着急着投胎吗
我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我就着急着投胎,我恨不得你们别生我,我根本不想出生。
爸爸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训斥我：你又抽什么疯,大喊大叫的嚷什么
你们根本没问过我就生我下来,你们不负责任。呜呜呜呜我一边哭一边诉说着我的委屈：你们根本没打算生我,后来为啥生我,完全是因为让我照顾你的傻儿子。
啪一个响了的耳光甩在我的左脸上,我看见我妈也流眼泪了,她继续说：让你抽风,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不痛快。
我狠狠地踢了门框一脚,哭着跑回房间。我甚至连房间都没有,我是住在奶奶屋里的。
我趴在床上,把头埋到枕头里,很快泪水便打湿了枕巾。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了许久,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感到口干舌燥,我爬下床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路过爸爸妈妈的卧室,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我听见奶奶说：不能让小春继续念书了,她越念书越不听话。
妈妈接着奶奶的话说：可是老师说她这是义务教育。必须念。
什么必须,二黑的二丫头和小春不是同学吗人家去年就去打工了,早早就能挣钱了。奶奶说。
妈说的对,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念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个好人家,我听见爸爸这样说一点都不意外。
2
回想小学的时候,学校收一笔练习册的钱,我找我妈要,我妈说她一分钱都没有,中午的菜钱都是赊小卖铺的。我找我爸要,我爸对我说：找你妈要。
当时我不知怎么办,我不敢上学,躲在学校操场外面的小树林里待了一天。
晚上我回到家,以为等着我的是劈头盖脸的骂声,结果家里的人都像往常一样,根本没有发现我没去上学。
第二天,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决定去学校,如果老师问起练习册的钱,我就告诉老师,我借老师的练习册抄一份再写。
当我看到课桌上有一本崭新的练习册时惊讶极了,我不解并疑惑,没有交钱啊。
课后,班主任李老师找我谈话：赵小春,如果家里有困难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藏起来
我不敢看老师,低着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对不起。
李老师说：我昨天去你家找你了,碰见你哥哥,和他聊了一下,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感受。
我不解地发出一声反问：和我哥哥交谈
你哥哥说的慢一些,多说几遍,我就差不多听明白了,李老师轻轻地说。你想离开你的家庭吗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就好好学习吧,学习考大学是你唯一离开这里的办法,李老师对我说道。
那时候我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习,我要考大学,我要离开懦弱的妈妈,强势的爸爸,重男轻女的奶奶,拖累我的哥哥。
对了,你哥哥把练习册的钱给你交了,你不要再交一遍了。在我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李老师在我身后补了一句话。
好的我回应了一下,赶快疾步跑出了会议室。
哥哥怎么会替我交练习册的钱,他怎么会有钱。
晚上我回到家,看到哥哥对我笑,我也对他笑了笑,哥哥笑的更开心了甚至发出了嘿嘿的声音。
3
可是小春现在还小啊是妈妈的声音。
你看她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还是孩子,我在她这么多的时候都和她爷爷结婚了奶奶在妈妈话音刚落地就反驳了她。
儿子,你说怎么办,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冬冬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可他的情况不好娶啊,我和罗老四商量过了,再过两年让小春和他们家二妮换亲。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我听不到别的声音,换亲这两个字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屋里,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我想放声大哭,但是又怕响声惊动别人。
突然我听到脚步声,是哥哥的,他走路一个脚声音轻一个重。我不想搭理他,我之前怨恨他是我不幸的开始,那么现在他就是推我进地狱的魔鬼。
小春吃饭吧哥哥努力把发音发得准确。
我不理他。
隔了两分钟我感觉他拉了拉我的被子,看我没动,又拖着一轻一重的脚步走开了。
我靠墙坐起来,看着桌上有两个包子,还有被我扔在地上的小蛋糕,突然觉得哥哥也没做错什么,他一定也不想生病,他一直待我很好,但我确实实在在的伤害了他。
我追出去想对哥哥说声对不起,但是看到他一摇一晃地走进自己屋子,我也没有拉下脸追上他。
你这死丫头在这干嘛快回去睡觉,奶奶回来了,她一向早睡,睡觉很轻,不能有灯光,不能有声音。我跟着奶奶背后也进了屋。
奶奶回头剜了一眼我说：就你嘴馋,这蛋糕是给你哥哥买的,你和一个病人抢吃的。
我快速走到桌子旁边,端起放包和蛋糕的盆从门口扔了出去。
然后一言不发地气鼓鼓地瞪着奶奶。奶奶可能没有想到我这么大的反应,顿了一下,大声喊：你个死丫头,现在学会扔东西了,你个没良心的,好好的吃的就扔了,浪费钱。
我看见我爸我妈先后过来,我妈哭唧唧地对我说：你这是干什么,说着便蹲着捡地上的包子。
我爸一把拽起我妈,盯着我说：你捡起来。
我低头不语,我看见我爸的脚大步向我迈过来,扯着我的衣领拽出屋子,把我重重的扔在地上说：我说捡起来。
这时哥哥也到了,他挡在我前面对爸爸说：没吃饭,他然后指向我。
饿死她最后,一天天喝点墨水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她嫌弃你,你都不知道爸爸对哥哥说道。
对,我讨厌哥哥,别人一直嘲笑我有一个傻哥哥,从小没人愿意和我玩,我讨厌你们所有人,我一生下来的使命就是等你们死了,我照顾哥哥,我没有办法拒绝当你们的孩子我突然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声音很大,仿佛把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不忿都发泄出来。
哥哥也混在哭声不停地说：冬冬不用照顾,不用照顾。
奶奶拉起哥哥对我说：你哥哥是个命苦的孩子,他是个病人。
他命苦,我就不命苦吗你们从来不关心我,就说这零食,都被奶奶藏在屋里的一个柜子里,凭什么给她吃,不给我吃
他生病了,我就想他吃点好的。
不……爱……吃哥哥摆手道。
如果生病就能得到你们的喜欢,我宁愿脑瘫的是自己。啪我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我爸抽回手转身离开,他回到他的卧室。
小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呜呜呜呜呜……我妈已经哭的话都连不成句子了。
你就知道哭,哭哭哭,这个家这么背幸都被你哭的,奶奶完全不顾我妈的脸面,张口就是对她的埋怨。
我妈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掩面哭泣。
奶奶像只胜利的斗鸡,昂首挺胸的回屋了。
哥哥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扶着我妈的后边,想把我们扶起来,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4
妈妈对不起你们,妈妈对不起你小春,妈妈也对不起你冬冬,妈妈没有能耐……呜呜呜说完我妈又没忍住哭了起来,我看到她微微颤抖地身子,生出了后悔,我想去抱抱她,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抱她。
我快速起身跑出大门,发现邻居吴婶在门口,她尴尬地说：我听见你们家吵架,想进去劝架。
我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她明明是趴墙根偷听,又想借我家丑事宣扬出去当做这个村子茶后饭余的谈资。
我在漆黑的夜里不知所措,我没有地方可去。我想到了李老师,我决定步行到镇上去学校,我很想和李老师谈谈。李老师常常鼓励我,我偏科严重,她不厌其烦的给我补课,她对每个学生都很好,对我格外的关注。李老师是两个月前才成为我的数学老师同时担任班主任,原班主任生了孩子休息了,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李薇与我有了交集,李老师总是调侃她自己刚从学校出来又进到学校,并再三强调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我们的老师。
我很羡慕李老师,她受到任何人的喜欢,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甚至是其他的老师。年级主任怕李老师镇不住快高三毕业的我们,格外关注我们班,常常会在李老师讲课的时候站在窗外看一小会,也会在班级闹呼呼老师还没来得时候进教室让我们保持安静,有一次训斥我们说：李老师是一个品格特别好的老师,她对你们认真负责,你们要珍惜遇到的李老师。我知道年级主任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没有哪个老师如此关注过我,甚至她没有责备我,而是觉得我学不会数学也是正常的。我记得李老师点名让我回答一道题,我答不出来,同学们小声的在那蛐蛐,我听到她也是傻的,我便涨红脸,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我感到那几秒度日如年,突然我的肩膀被压了一下,是李老师站在了我的身边,她又按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我听到她很严厉的对后排同学说：安静,教书育人是我在读师范的时候学到的第一句话,教书很重要,育人更重要,读书不仅仅要你们学习课本上的知识,更要明是非,知荣辱,辨善恶。你们刚刚对刘小春做的事情是错的,我希望你们向她道歉。
我从未见过李老师如此生气,整个教室安静的出奇。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听到赵强、李晶晶和陈易依次对我说。
我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我不敢抬头,因为我不想同学和老师看到我的泪水。
刘小春同学,你可以选择接受他们的道歉,也可以选择拒绝。
我从没想到可以做选择。
我依旧低着头,而后点点头,用很低的声音说：我接受。
我听到挪凳子的声音,我知道赵强他们三个坐下来。
事后我以为我还会像小透明一样存在,同学们隔一段时间又会喊我：傻的。
但那天以后我在同班同学嘴里再也没有听到过对我的嘲笑。
我不知道李老师做了什么,我觉得她是我黑暗世界中的一束光。那天后李老师给我和另外三个同学在课余时间补数学。
现在我迫切的想见到李老师,我想她救救我。
5
我走到村口,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没有人来找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我沿着乡村的小路向镇上学习走去,在月光的照射下,路上并不是很黑。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走上了柏油马路,路上有路灯了,也有偶尔飞奔过去的汽车。
刘小春,小春,我在这……
我寻着声音回头看看,对向车道有一辆红色小汽车的窗户探出一个女孩的头,她不停地大幅度挥舞着手臂。
是我的好朋友孟美玲,她怎么回来了
我停在路边,看到所乘坐的车辆在后面的红绿灯前掉了一个头,快速地开到我的旁边停下。美玲打开车门一把抱住我说：我和我爸说那个人好像小春啊,我爸还说这么晚小春不可能出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一定是你啊,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晚在路上瞎跑啊,多危险呀。
小春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美玲很快便发现我哭过。
是啊,小春你出来,你爸妈知道吗孟叔叔问我。
我摇摇头。
先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和美玲光顾着赶路也没吃晚饭呢。
是啊,是啊,人是铁,饭是钢,有什么事都不能影响我吃饭,我们去吃饭。
我仍旧摇摇头,我不敢开口,我怕我一说话就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美玲连拉带拽地把我推上车,孟叔叔就近找了一个大同刀削面馆点了三碗大碗刀削面。
美玲给我掰开一次性碗筷子,催促我快吃。
随后她喝了一勺汤发出极美味的吧唧嘴声音说：还得是老家的刀削面,我可想馋死这一口了。
我折腾了这么久,确实饿的前胸贴后背,也狼吞虎咽的吃着。
孟叔叔吃的最快,他借口抽烟去饭馆外面。
小春,我们说过彼此之间没有秘密！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告诉我。美玲收起刚刚闲谈的样子变得一本正经。
我爸妈要给我换亲。
换亲,这是什么意思
罗二妮嫁给我哥,我嫁给她弟。
什么这太荒唐了,小春你不能答应美玲抓住我的手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一刻都不想在那个家待下去了,所以我想到学校,现在只要学校能让我住下了我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流下,美玲又抽了几张餐巾纸给我擦拭眼泪。
美玲叹口气说：没有感情的婚姻不会幸福的我爸我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从没见过美玲的妈妈,她也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但是她家的事情我大体从街坊邻居那听说过,美玲妈妈生下她嫌孟叔叔家穷就跑了,从此再没有出现过。
你肯定也听说过我妈跑了的事情。
你恨她吗
我以前恨她,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跪在我面前和我相认,我都不认她。但是现在我不恨她了。美玲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爸和我亲妈就是大人让他们结婚,他们就结婚,那时候他们才刚刚二十岁,他们不懂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需要不断的磨合,因此总是吵架。我爸打了我妈,我妈一气之下才离家出走。
我不知道这样。
我也不知道这样,从小奶奶告诉我的都是我妈嫌家里穷跟别人跑了,我恨了我妈十几年。美玲慢慢说,仿佛不是在说自己家的事。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我爸一边外出打工一边找我妈,在这个过程中和我的后妈在一起了。我后妈是当地人,看他年轻帅气,又听话,就结婚了。我后妈知道我的存在,她对我很好,说老家教育差,爷爷奶奶也不能辅导作业,就带回去和她一起生活,我当时完全是因为想去大城市,那是北京啊,我们约定一起要去的地方,至于后妈,我从小野惯了,从没体会过母爱,但是和后妈见过一次后,我竟然感受到了。
所以你三年级的时候转学走了
是的,我妈,我后妈给我办了转学,我去了北京,我在北京居住的地方也是农村,但比咱村房子好点,路好点,有自来水。
我惊讶不已忙问：北京也有农村吗
有呀,等你有机会去北京,就住我家。
嗯嗯我点头回复。
我后妈第一次给我过生日,她哭的稀里哗啦,那天她拉着我说了很多话。我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她孩子早产没抢救过来,她的老公也和她离婚了,而我和她的孩子一样大,她会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你觉得她很可怜
美玲摇摇头：我觉得很震惊,我没想到一个母亲对孩子会思念到这个程度。我不禁想,难道我的亲妈真的一点不想我吗我因此郁郁寡欢,我求助了心理老师,心理老师让我找个时间好好和我爸谈谈,带着这个疑问,我去问了我爸,我才知道我亲妈出走的真相。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美玲。美玲仿佛看出来我的窘迫,她继续说：所以,我不恨我亲妈了,不是所有的女孩都能自由的选择走入婚姻,也并不是所有的女孩能自由的选择当妈妈,我很佩服我妈有离开的勇气。
美玲,谢谢你给我讲这些。我知道美玲虽然一直表现的很开朗,实际上她对于生母很忌讳从来闭口不谈,她今天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我。
6
美玲和孟叔叔把我送到学校后,他们离开了,他们走之前说会把我去学校的消息告我家里面,我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们都不会来找我。
到了学校我第一件事就去去找李老师,幸运的是李老师本周末没有回家,她开门看到我惊讶地说道：刘小春明天才返校啊,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李老师,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任由它们滚落。
快进来李老师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带进她的宿舍。
我将我爸妈决定给我换亲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许久李老师才开口说：他们这是犯罪,他们不能这么做,我会和学校上报这个事情,到时候请教育局、妇联介入。
李老师,你会救我对不对
老师会保护你的,你记住女孩最好的出路,从来都不是找个好丈夫,而是将自己修炼的睿智与强大,去匹配这世间的万事万物,也唯有经济独立,才能让灵魂挺拔,更要努力做自己,世人万千,我就是我。
李老师,你说的真好。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著名作家杨绛说的,多读书,你很多不懂的道理,在书中都能找到答案。
那如果找遍书里也没有对应的道理呢
刘小春,书只是工具,你也不能盲目的信任它,你要学会自己判断。
嗯我重重点点头。
不要被情绪左右,你冷静下来,先理清楚自己的目的,想办法去接近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二天,李老师和校长汇报了我的事情后,我在学校见到了村支书和我爸妈。
我爸走到我的跟前说：老子头一回像个孙子似的挨训,你真是好本事。说完扭头就走了。
我妈眼圈红红地,斥责我：你咋回事,然后她也走了。
校长走过来,让我坐下,我才看到还有几个陌生人,估计就是李老师说的教育局和妇联的人。
我浑浑噩噩地听他们说了很多,但我始终不能静心听,只是听到在你毕业之前,你父母不会再逼迫你换亲了。
刘小春,你要快点成长,快点长大,才能保护好自己。
我长舒一口气,我想不了那么长久的事情,我只能先顾好眼下的事情。
李老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这个学期结束,你就高中毕业了,你要努力的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可是,老师,我学不会数学,我真的很努力在学,你讲的例题我听懂了,但是再做相似的例题,我又不会了,数学对于我太难了……呜呜呜呜呜……。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数学它考逻辑思维,有些小孩就是不适合学数学。条条大路通罗马,数学只是你成长道路上的一个障碍,能越过去最好了,如果越不过去,那就绕过去。李老师一边给我擦拭眼泪一边说。
刘小春,我会给你申请贫困生补贴直接发到你的饭卡里,这两个月的生活费你不用担心了。你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能上本科,还可以上专科。
7
你们班谁是刘小春
我听到教室门口喊我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
学校门口有人找是学校的保安。
我开始忐忑不安,我不知道谁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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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校门口往外看并没有熟悉的人,这是我听到哎……呀……模糊不清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在门卫室看到了哥哥。
我背对窗户没好气地说：哥,你来干嘛
小……春……不……
哭,我……不……娶……媳……妇,ε=(ο｀*)))唉……我哥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啊,你就是为了让我内疚吗
哥哥吃力摆手。
小春哥哥,你来了,我回头看到李老师,。
她朝我点点头,随即走到哥哥面前说：放心,我们做老师的会照顾好小春的,你怎么来的镇上这距离可不近啊
三……蹦……子。
我回头看学校不远处确实停了一辆红色的三蹦子。
刘小春,你去上自习吧,我和你哥哥聊会天。
他话都说不清楚,聊啥聊。
我和你哥哥很投缘,上次家访也聊很久。李老师白了我一眼突然严厉地说：怎么还不去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心里不住地猜想,李老师会和我哥说啥呢直到李老师靠近我座椅旁边的窗户敲了三下,她随后对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才放心。
8
你供我上学,我同意嫁给你,我说完这句话后,观察到到赵崎峻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珠子上上下下仔细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番,不紧不慢地说：你太小了,我怎么可能娶你。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换亲
你是刘小冬的妹妹
不错是我说罢,我忍不住的哭出来,我找人打听过你了,你不是一个不明事情的人,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找不到能帮我的人,我来求求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家里不让我读书了,让我换亲,可我不想结婚,而且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如果娶了我就是犯罪。我突然提高声音喊道：你难道想犯罪吗
我看到小峻彻底停下手里的活,随后他朝我摆摆手说：我并不想娶媳妇,也不想毁了我二姐一辈子,我会说服我爸妈放弃这荒唐的想法。
我急得跺脚说：我爸不和你家换亲,也会和其他人家换亲,我躲不掉的。所以我和你商量,你供我读书,我同意换亲,我嫁给你,但不是现在,等我满法定结婚年龄。
你太天真了,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呢
我指着小峻空荡荡的一条裤腿说：就凭你这条腿是为了救别人才没得,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你回去吧,这事成不了,我也不会让我二姐嫁给你脑瘫的哥哥。
我知道我的如意盘算落空了,我想了两天,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稚嫩的办法,任谁都很难同意。
我想到奶奶那句不能让她读书,书读多了,心就野了。
我想到爸爸的暴躁,仿佛我一出生就是欠他什么,以至于我能明确地感觉到他对我的讨厌。
我想到妈妈的唯唯诺诺,前半生都在叹气和抹泪中度过。
我想到刚刚,他也是可怜的人,他也不想生病,他生的白白净净,个子也高,老天爷一定妒忌他,才让生病。
我跪在小峻面前哭诉道：我是求求你救救我们四个,你,你二姐,我,还有我哥。小峻拄拐杖走到我面前,缠着我的胳膊,试图将我拉起来。
我推开他的手,继续哭道：你爸妈就是怕你老了没人照顾,你没有孩子传宗接代,我爸妈怕我哥也这样,没人在乎我和二妮姐是否愿意,我们难道生来就是为了你们这些哥哥或弟弟而活吗我想了两天才想到这个办法,你供我读书,我嫁给你,二妮姐就不用嫁给我哥哥了,他可以嫁给喜欢的人,也可以嫁给爱好她的人,她可以嫁给一个健康的人。
你家是为了给你哥哥换亲,你这个办法里没有你哥哥。小峻点了事情的本质。
我蹲在那里,是的,我忽视了事情的本质,本质是源于哥哥。我无力的抓着椅子,站起来,说：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踉踉跄跄走向门口。
我可以供你读书,你不必嫁给我,这是我借给你的钱我听到小峻这么说,我回头向他望去,见他又开口说：我要两分利。
我用劲点点头,向小峻比一个OK的手势。
9
我提前打听过小峻,他比我十二岁,他读过高中,高考后和同学骑摩托去县城玩,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小孩,摩托车失去平衡摔倒,被后边不能及时刹车的大卡车压断了腿,而他摩托车后座载的同学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听说他也在ICU待了很久,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的同学,当听说同学去世后,便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整个也死气沉沉。
他是学校的尖子生,校长亲自去请他回学校复读,他却再也没有重返校园。
他靠自己做手工编织,电焊切割过活。
所以我赌他不是坏人,我赌他明事理。
但是他说的对,我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源,这场换亲的闹剧,是不可能落幕的。
10
转眼间中考结束了,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学校里。
别的同学和她们的家长都在热火朝天的收拾东西打包行李,我却只能自己把铺盖卷卷起来,但是我不能一个人把铺盖卷放到编织袋中,我叹口气,顺势坐在床上。
妮,我帮你撑着口袋,你往里放,我抬头看,是同学萱萱的妈妈。
我感激的对阿姨说：谢谢。
妈,我的还没装好,你还顾上别人
搭把手的事情,你快装你的。
我看到萱萱不太高兴,赶快把铺盖卷塞进编织袋说：阿姨剩下的我自己弄,您去帮萱萱收拾东西吧。
我的东西极少,除了铺盖卷、衣服,就只剩下书了,书太重了,我收拾好,送到废品回收站卖掉了。剩下的东西,我准备用借个自行车驮走。
刘小春,你那傻哥哥在学校门口等你呢,我听见宿舍外有人站在门口冲我喊道。
我默不作声,我感到丢人,我一再强调,不让我哥来,他又来了。
到校门口,我才发现,我哥竟然雇了一辆三奔子,他是来帮我拿行李的。
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我哥他一心向着我,虽然他并不一定能左右事情的发展,但是他却是实实在在对我好第一人。
11
回到家里,我奶奶开始阴阳怪气地说：真是长本事了,都把我们告到公家了,真是好本事,我们老刘家,你是这个,我看到奶奶给我比划了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
我爸沉着个脸,坐在饭桌前,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没有说一句话。
我妈则张罗我和我哥赶快坐下吃饭。
我妈给我加了一些菜,我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动,鼓起勇气说：我去找过赵崎峻了,他不同意换亲。
他说了不算,这事已经定了,十天后办定亲宴。
不可能,他说了不同意的。
小春,他同意了,你别说了,快吃饭吧。我妈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我一脚。
我撂下筷子就跑向赵崎峻家。
12
我一脚踹开大门,大喊：赵崎峻你就是一个大骗子,为什么要骗我,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屋里探出一个人,不是他,我猜测是他的二姐。
小峻不在,你找他有事吗
你是他二姐
是,你是老刘家姑娘吧,我们没说过,我知道你。
二妮姐,赵崎峻答应我拒绝换亲。这也和你有关系的,你难道真的要嫁给我的傻哥哥吗
这是不怪小峻,我让他同意的。二妮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怎么想的,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哥的情况他是……
正是因为我清楚你哥的情况,我才同意的。
二妮姐,你是家里逼迫了还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你一辈子会被毁掉的。
我欠小峻的,我想离他近点,后半生能照顾他,我也不想让我的父母生气,赵二妮舒了口气继续说：和谁都是过日子,我不想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你哥就挺好,他勉强不了我。
你疯啦,你要搭上自己后半生我突然哭起来,可是我怎么办呀
呜呜呜
我想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考上大学,就离开了
我猛然间听见赵崎峻那不冷不热的声音,顿时忘记了哭泣,慌忙抓住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前不是达成交易了嘛！我借钱给你读书,两分利,他突然微微一笑：你不会忘记了吧。
可是……,你同意了换亲,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姐弟在拿我寻开心
小春,你误会小峻了。小峻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对你来说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变化,唯一受到伤害的人是你哥哥。
二妮姐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原来车祸中赵崎峻去世的同学是二妮姐的对象,至于赵崎峻和同学为什么要去县城,是因为二妮姐当天过生日,他们骑摩托车去买生日蛋糕,结果一场事故改变了所有人的原本轨道。
小春,我不想嫁人,我想好好替齐程守着他父母,孝敬他父母,这是我欠他的。我也想好好照顾小峻,我也欠他的。我不可能再喜欢别人了,但是我决定不了我的命运,我父母不停地替我张罗相亲,我不停地拒绝。但是他们说的对,小峻是因为我才失去一条腿,他本来是个完整的人,现在少了腿,干不了重活,人家姑娘都相不中他。
二妮拉着我的手说：我很高兴,能为他换一门亲事,这是我最后的价值。
我吞吞吐吐的说：可是,我并不想真的嫁给他。
我低着头偷偷看二妮脸上的变化,发现她并没有惊讶。
我原本想着他供我读书,我说嫁给他,等我毕业了,能挣钱了,我就给他钱,还他的恩情。
小峻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你们两个正好在这个事情上互补了。
那你还同意换亲,同意嫁给我哥
我说了,我不想和人有肢体接触,我嫁给你哥,我会有更多的主动权。
可是我爸妈给我哥换亲的根本是要给他传宗接代啊,你怎么躲得过去
外人再想怎么指手画脚,夫妻房里的事情怎么插得上手。
看我沉默不语。
二妮说：我很希望你能走出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也是我的梦想。
13
等待录取录取通知书的时间是很煎熬的,我每天都会去村委会看有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
每当我出门去村委会的时候,总是能听见奶奶大声说：一天天野的不在家,一大早又跑出去……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快步跑出去,不想听她的声音。
李悾,李悾,刘叁,刘叁,王飞,王飞,刘小春,刘小春,有你们的信,快来大队取来吧。
我听到村委会喇叭喊我的名字,快速跑向村委会。
当我气喘吁吁到了村委会,看门大爷说我爸已经把我的信拿走了。
我向他反复确认,就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脑子嗡的一下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我回到家,急切的找到我爸,问他：你为什么拿走我的通知书
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学校教的就是你这些
我不想多费口舌说：还给我。
你个死丫头怎么和你爸说话呢给你了,又怎么样你有钱读书吗奶奶用食指狠狠搓了我额头一下说道。
我同意换亲了我大声喊道。
空气好像凝结了,没有任何声音。
我冷笑道：如你们所愿,我同意换亲了,你快把我送到他们老赵家吧。至于他老赵家让不让我读书,就是人家说了算了。现在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我爸把录取通知书扔到我的脚下,在我捡通知书的时候,我爸低沉地说：找个好日子,把这事定了吧。
14
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双方走了定亲仪式,宴请了最近的亲戚,也是告诉亲朋好友我们老刘家既要娶亲又要嫁女,来的人都说双喜临门。
但是总有人在背后蛐蛐说：老刘家的傻儿子都娶亲了,能洞房吗
这可得看住了,保不齐就替人家养孩子呢。
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这么苦守空房,可怜啊
也许人家比你还猛呢,哈哈,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越听越气愤,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大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时间操心一下自己家里吧。
真是一个厉害的丫头,幸好给你换亲一个男人,不然将来谁敢娶你二大爷悠悠地说。
可惜了,你没有闺女,你的三个儿子连换亲的机会都没有,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说不定,等你死了都没有孙子孙女给你烧纸。
你……哼……
你这孩子咋和你二大爷说话,你二大爷也是关心你家。
那你让他多关心一下你家情况,你家儿子都生不出来孩子,让我二大爷把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当孙子,这样你你死了你家有人给你家烧纸了。
你信不信我抽你。
你抽啊,我看你能抽死我不,最后抽死我,这样不仅老刘家和你要闺女,老赵家也会和你要儿媳妇,这样你闺女就能嫁出去了。
你个小杂碎,我替你奶奶教你做人说话同同时给了我一巴掌,我一下跌倒在地。
什么时候轮到你老三替我教育孙子了
我看到奶奶走过来站在我前面,与三大爷面对面的站着质问他。
这丫头啥话难听说啥,不把长辈放眼里。
那你是个做长辈的料吗我不是还活着呢吗你眼里没有你嫂子。
不是,嫂子,我没有。
你觉得怎么办我这孙子在定亲宴上被打了,一会怎么敬酒
嫂子,那你说咋办嘛。
赔两千块钱。
嫂子,药费也用不了这些啊。
你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人动手打一个孩子,你还有理了她毕业了要去打工的,你给她脸上留这么大的巴掌印,她怎么出门,怎么打工,怎么挣钱。你要是不给,那咱大家伙评评理,你小时候吃我的喝我的,你大哥死了,不帮衬我们,还打他孙子,你看他晚上找不找你。
嫂子,看你说的,我大哥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只是,我没带这么多钱啊。
回去取。
嗐,算我倒霉,我回去拿。
我坐在地上,听着奶奶一句一句拿我做交易厌恶至极,她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只是想方设法压榨我的价值。
死丫头,快起来去敬酒奶奶说着便过来拽我胳膊。我狠狠地甩开奶奶的手冲她吼道：你眼里永远是钱。
你吼什么。我看到我爸是在强压怒火,这个眼神我看到过很多次,他每次打我前都是这么看我。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我和我爸中间,是赵崎峻。
15
爸,彩礼你们也收了,定亲宴也吃了,咱这礼成了,小春现在是我的人了。小春就交给我教育吧
我爸怒气冲冲的转身回去屋里,从窗户我看到他又上了酒桌,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时不时指指我。
怎么还想在地上吗我一条腿可抱不到你。
我缓缓起身跟着赵崎峻去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我委屈的流眼泪,说：你看了,这就是我的生活。我很早就想自杀了,可是我怕疼。
死了,没意思。
为什么没意思,你又没死过,话刚刚说出口,我便后悔了。
赵崎峻曾经差点死了。
我昨天梦见我同学了,他还是很年轻,他骂骂咧咧对我说你咋老了,丫这么糙,一看就是生活不顺,丫娶个好老婆好好生活。
对不起。
哈哈,骗你的,我越想梦见我同学,他越不入我的梦。
16
为了和家里拉开点距离,也为了挣点学费,我去县城打工两个月后,要开学了。赵崎峻果然按照约定把学费和两个月生活费给了我。
家里唯一给我打包东西,给我拿路上零食的是我哥,他自己攒下的几十块钱都塞给我了。
我看着哥哥一瘸一拐的帮我忙碌,我拉住他的手说：哥对不起,以前我也很多地方对不起你。
我哥拼命地摇头。
哥,这个家里你对我最好了,我将来出人头地了一定会接你去享福。
听到我这样讲,我哥又不住地点头。
我们两个彼此笑出声来。
我奶奶走进屋来说：两人傻乐什么
啪的一声,奶奶扔下一个包好的手绢,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这是你自己挣的钱自己花。
我捡起手绢打开看是钱,数了数正好是两千,是我挨打的钱。
本来想着学电视剧把钱砸在奶奶脸上说：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但是现实中我确实需要这笔钱。
我爸没有对我说任何话,我妈还是一味的流眼泪。
我独自踏上了去报到的路程。我因为偏科的缘故,只是勉强考上了本市一所大专。所幸有直达车。
17
刚上大巴车,就看到车尾处有一个人向我摆手,我仔细看竟然是赵崎峻。
我很惊讶,快速走到他身边问：你为什在车上。
他指着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
你不是要送我去学校吧
我以后也会在市里生活。
什么
你以为我爸妈不担心,你毕业后就踹开我吗我告诉他们和你一起去市里看住你,他们才同意你可以继续读书。
那你到市里去哪落脚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
你不会忘记了我们达成的交易。
赵崎峻看出来我的担忧,我曾经和他说我去的一个新城市想重新开始生活,想斩断和过去的一切联系。
包括他。
我不希望同学老师知道我有一个脑瘫哥哥,我更不想他们知道我曾经订婚,即使在我看来这场订婚是假的,但是在其他人眼里是一场真实的存在。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顶多算个老乡。
自此,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两个没有彼此说过一句话。
到达目的地后,我看着他背着大书包,拄着拐杖走在前面下次笨重的样子,快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他回头看我说：小心车上有你将来的同学。
我这是帮扶残疾人,是美德。
那谢谢这位美德同学。
18
进入大学校园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脑瘫哥哥,也没有人知道我曾经订过婚。
我像普通的大学生一样,结识新朋友,甚至有了暗恋的人祁景丰。
只是我从不敢表露出来心思。
可是我没想到在学校周年庆的活动中,我和祁景丰分到一组做志愿者。
慢慢地我们熟悉了,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只是爱意,我从来不敢表现出来,我很怕失去这段关系。
大二那年,祁景丰问我：可不可以试着和他交往
我抱住他说：我很愿意试试。
自从在一起之后,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自习室,一起看电影,我们度过了十分愉快的一个学期,祁景丰说我更加鲜亮动人了。
但是,有一天从宿舍出来感觉到路上众人见到我后窃窃私语,我能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但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接到祁景丰的电话,刚刚接通便传来了祁景丰的咆哮：刘小春,托你的福,老子现在成为全校的笑话。
我不解,追问道：景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去看校园论坛。
我打开论坛发现最热的帖子竟然是《重大爆料：已婚女子伪装单身和学长谈恋爱为哪般》
《重口味学长,什么都吃的下,已婚都不放过》
《劲爆的消息：已婚女子是我校在校学生》
《吃第一手瓜：学长竟然是学生会主席祁景丰》
《景丰学长恋爱了,但是被小三了,速来围观》
《已婚女子竟然是设计专业的×同学》
《有图有真相,骗人泡方便面没调料包》。
我看着不断滚动的盖楼消息,最终停在了我订婚宴的一张张照片上。
我如失去了所有精神,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拿去电话给祁景丰打电话,无人接听。
我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景丰,事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个订婚是不做数的。
许久,我收到了景丰发了的两个字：分手。
我跑去祁景丰的宿舍楼下,想当面和他解释,他却迟迟没有出来。
我拜托他的室友帮我带话：我会一直等景丰,我想和他谈谈。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有等到景丰,等来了他的一个室友。
你回去吧,祁景丰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听你的辩解。
我不甘心,我对着男生宿舍楼大声喊：景丰,我想和你谈谈,你听我解释,我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路过的人停住了脚步,宿舍楼的人都探出了头,他们围观,他们窃窃私语,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景丰。
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
我并没有停下来,木讷地继续向楼上喊。
没几分钟,我看到景丰大步冲出宿舍楼,我脱口而出：景,丰字还没说出来,脸上已经被重重甩了一巴掌。
你神经病吗听不懂人话吗我们现在没关系了,我不想见到你,快滚。
那是假的订婚。
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成了学校百年不遇的笑话。
我……
我不想再见到你,识趣就自己滚。
19
学校论坛一时间热闹非凡,所有人都以挖到我的黑料为乐趣。
《惨！！！隐婚同学竟然还有一个脑瘫哥哥》。
《隐婚同学学生考过45分》。
《脑瘫不会遗传吧》
《闭眼选择都能拿45分》
《吃瓜,隐婚同学如何拿下校草学长》
《听说隐婚同学是三》
《这个同学勾引人手段一流》
《景丰学长最新辟谣：他和隐婚同学没有在一起过,完全是隐婚臆想。
《男的一贯如此,提裤子不认人》
《明明是已婚妇欺骗的》
……
一时间,我和祁景丰成了饭后茶余的八卦材料,事情越传越离谱。
祁景丰本来就要毕业了,后来听说找了一个实习的工作,电话和任何社交方式都拉黑我,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整日浑浑噩噩,不想见任何人,终日躲在宿。
辅导员找过我几次,告诉我如果我不继续上课,就办休学。
舍友每天对我阴阳怪气,话里话外的讥讽我。
20
这天临近中午,我还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我听到有人敲门,我并不想理会,接着门开了,我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刘小春,太阳照屁股了,怎么还不起床。
是李老师。
老师,您怎么来市里了
说完,我想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伤心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收拾一下,一起出去吃个饭,说罢李老师转身走到宿舍外面等我。
李老师带我去了一个离学校不远的餐馆,点了几样我爱吃的菜。
刘小春,我记得你之前问我怎么改变命运,我告诉你走出去,人在外面了,思想还是没走出去。
老师,我,都怪我,我搞砸了一切。
李老师挑起眉毛做出疑问的表情。
你的男朋友并不爱你,所以他根本不想听你解释,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他认为的事实,你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果我没有同意换亲,就不会订婚,就不会被发现。
你根本不可能有读书的机会。
我愣住了,这么多天,我一直在后悔的事情竟然是我当初赌上一切换来的机会。
赵崎峻听说我的事情后,多方打听,才联系上她,让她来劝我,她已经在市里工作了,因此联系上她耗费了一些时间。
原来赵崎峻并没有离得很远,他在隔三条街的一个电脑手机维修店里打工。他偶然从维修电脑的同校学生听到我的事情,发现这个被人蛐蛐的瓜里有他。
当他知道我闭门不出的时候,想方设法联系了李老师,他知道李老师在我心里的重量。
刘小春,等你踏出校门进入社会,就会发现你现在遇到的事情根本不是事情。别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别忘记你最初的梦想。
我反复回想李老师离开前留给我的话,我重新回归了课堂,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我怀孕了。
21
我手里拿着化验单,医生问：要不要
我没有回答。
要的话,下次挂产科,不要的话挂计划生育科,你这快三个月了,尽快决定。
走出医院,我整个大脑都是懵的状态,我机械的想联系景丰,发现消息依旧被拒收。
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但是一纸化验单将我拉回原点。
我曾经很鄙视我的奶奶和父母,他们重男轻女,从小忽视我的存在,我发誓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
我决定去做流产手术。
当我躺在病房里,隔壁的姐姐不住的哭泣,她的亲人都在安慰她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小孩之类的话,我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了,隔壁姐姐备孕很久,试管三年,好不容易怀上宝宝,但是胎停了。
有人拼命的想要一个宝宝,而我有一个宝宝了,我却不想要。
我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我的父母,他们生我的时候,从没有问我想不想出生,而我现在做的事情如出一辙,宝宝已经来了,我却不问问他或者她想不想出生,便擅自替宝宝做了决定。
22
当我再见到赵崎峻时,他是以我孩子父亲的身份守在我的身边。
醒了
嗯。
你真是令人惊喜啊,我接到电话被告知喜当爹。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医院,自从我决定留下孩子,我便搬出了宿舍,这几个月正值秋冬季,我穿的衣服比较厚,竟然没有人发现我怀孕了。
直到昨天,我感到一阵阵腹痛,根据孕妇学校教授的知识,我知道我要生了。我自己收拾好待产包,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失去意识。
对不起。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决定养大孩子。
你拿什么养活,你现在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是我借给你的。
我.......
你想过吗养一个孩子要付出什么你想过孩子怎么上户口吗
我可以打工。
哪个老板允许你打工还带着孩子,况且是这么小的孩子,你做决定前完全不想想后果吗
还是护士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刘小春家属,带着孩子来打疫苗护士在门口喊道,我看赵崎峻推着婴儿床出去了。
我是很自私,我一早就打算把这个孩子给赵崎峻抚养,所以我在通讯录把他的名字改成了老公,我打算利用他的善良,我知道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23
为了给孩子上户口,我和赵崎峻领了结婚证。
是个女宝宝,因为生在三月,小名就叫姗姗,赵崎峻给她起的名字。
赵崎峻承担了帮我养孩子的责任。
姗姗和赵崎峻越来越亲密,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亲父女。
甚至连老家的亲人都知道,我和赵崎峻有了一个女儿。因为,女儿的缘故,我的家人对我都亲近了,时不时的给我发些消息。
而我如愿的完成了我的学业,进入了一家网店做美工的工作,后来做跨境运营。我以为,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
小春,要不要来美国,我们公司要开拓海外市场,有岗位,我也会过去,肯定比你在国内里将来发展的好。
是美玲发来的消息。这则消息引发了我和赵崎峻第一次的激烈争吵。
24
刘小春,你太自私了,姗姗还不到三岁,你要丢下她,去追求你的事业和理想。你生了她,又剥夺她的母爱。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她将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别虚伪了,你都是为了自己。如果没有姗姗,你爱去哪去哪,你口口声声说不替姗姗做决定,可你做的事情,就是强迫姗姗接受
。
崎峻,我欠你的,以后会还的。姗姗就算是我还你的一个恩情,以后我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不会知道我的存在,让她给你养老送终。
你闭嘴,姗姗不是你用来报恩的工具,况且我和你之间本来就不存在恩,只有利益交换。
赵崎峻,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将来我在美国立足了,我会来接姗姗走。
赵崎峻第一次拽住我的衣服推开我说：你休想,在法律上,我是姗姗的合法父亲。
后来我便远赴帝都,忙着面试、办签证,为出国做准备。
25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我挂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我不耐烦的接通,准备破口大骂,对方说：我是二妮,奶奶去世了,你得回来一趟。
我很不愿意回去,因为奶奶对我并不好。
但是,我想到要出国,还是要回家一趟,不为别的,就为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最初想束缚我照顾哥哥一辈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我是在奶奶办丧事头一天到家得,令我意外的是,二妮竟然怀孕了。
我不解的问：你难道真的要和我哥哥过一辈子吗
当然了。
你知道你的孩子将来要面临什么吗他会被嘲笑有一个傻子爸爸,就像我被嘲笑有一个傻子哥哥一样。他将来会被要求给我哥哥养老送终,永远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小春,这个孩子是我和你哥哥感情水到渠成才有的,他不是我们谁的附属品,我和你哥哥都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情。
我哥哥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牺牲。
你哥哥对我很好,是值得我一起携手走过下半辈子的人。
那你爱的不是你去世的爱人吗
是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你哥哥的感情,甚至我梦到他,他让我不要牵挂他,让我抓住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哥哥要怎么养活你们啊
二妮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棚子,说：小春,你已经五六年没有回来过了,你根本不知道,现在这家你哥哥是顶梁柱,那个棚子里有一百只羊,明年可能就会变成二百只、三百只,是你哥哥从一只羊养起来的。
我望向哥哥,他正在接待来来往往奔丧的亲友,他行动慢,便站在那一直回礼,亲友都会驻足和他聊几句,他越来越有大人的模样了。
是的,哥哥在我爸脑出血之后,撑起了这个家。
而我爸拄着拐站在哥哥旁边安安静静的站着,不时地点头。
我妈则和我奶奶越来越像,嗓门越来越大,不时地数落我爸
当我宣布我要去国外时,迎接我的不是指责我的不是,而是我妈的一句：比你妈强,有自己的想法,还有反抗的勇气。
我哥和二妮则是赞许的眼神,看来他们已经提前知晓我的决定,我拜托他们帮我照顾一下姗姗。
我爸拿出一个金手镯,扭头看向我妈,我妈说：你奶奶留给你的。
奶奶一直都不喜欢我,我不知道她最后一个是如何想的,会给我留东西,而我却并不想收。
你收下吧,奶奶去世前一直念叨你有出息,奶奶很想见你一面的二妮姐接过金镯子放在我手里说。
我不需要,我也不会原谅她。
原不原谅是你的事情,我只是想说奶奶是老一辈的人,她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是很难改变的,是她所在的时代决定的,她这一辈子的眼界就那个高度了。我们不应该以我们这个时代的思想去批判她。但是你的优秀让奶奶认识到她之前的种种不妥,这对于奶奶而言也是一种进步啊。
哼,奶奶她是怕我将来不管她吧。
你出国的事情是奶奶同意的,不然你以为爸妈会这么容易同意吗。作为崎峻的姐姐我肯定也不同意,姗姗将来和单亲家庭有什么区别。
原来后面赵崎峻资助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里,有奶奶的钱。
我不明白,她那样对我,为什么又这样做想让我后悔或者感激她吗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感激她。
奶奶想你将来照顾你哥,这件事是真的,毕竟你哥这个情况,将来是需要被照顾的,她想家人都能在一起,她认识里女孩嫁远了就很难经常回来了,那么现在这个家慢慢就散掉了。
她不能替我决定我的人生,我恨她,她对我说过的恶毒话,我至今都忘不了。
奶奶去世前说了如果你记恨她,能成为你往前走的动力,那么你就记住她对你种种的不好,告诉自己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打脸她这个老太婆。
26
我终究没有办法做一个好母亲,因为我没有办法陪伴我的孩子长大,我把她留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法律上的前夫。
出国前,我和赵崎峻办了离婚证,结束了这种形式婚姻,我真心希望他能遇到他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留不住。
怎么会,你将来会遇到的。
我遇到你了,可是你不喜欢我,你要走。
我早就觉察到赵崎峻对我的喜欢。在我们一起以夫妻名义生活的日子里,他像真的伴侣一样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记得我的喜欢吃的菜,记得我喜欢的水果和爱看的影视剧,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工作,甚至珊珊从小是在他维修店里长大的。
可是,现在的我不配他对我的爱。
我年少时看不起他,我被人玩弄,未婚生子,找他做接盘侠。我对他不是纯粹的爱,里面夹杂的利用。
原本我想给自己几年的时间慢慢接纳他,但是我无法忽视我不堪的过去,他看到我最狼狈的时候。
姗姗的身世,他没有告诉任何。
在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眼里,姗姗是我们的女儿。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出国工作一段时间,而不知道我计划永远的留在那。
所以,我不能给赵崎峻任何的希望。
我对粉嫩的姗姗说：妈妈安顿好就来接你。
姗姗已经习惯了缺少我的陪伴,她说：爸爸去吗爸爸去我就去。
赵崎峻拉着姗姗的手说：姗姗带爸爸一起去
你何必等我,你值得一个爱你的人。
我舍不得姗姗有后妈,我怕她受委屈。
可她不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我掩面哭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每对我好一分,我便觉得对不起你一分,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你所希望的我都会满足。
27
来到美国已经两年了。
叮铃铃……我被持续响起的电话吵醒,抓起电话说：hello
刘小春,你这个臭婊子,给我儿子带绿帽子。
我顿时清醒了。
赵叔叔,你说什么
你不仅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我最可心的孙女也是别人的,有人要抢走她,都是你做的孽。
祁景丰不知道哪里知道姗姗是我的女儿,竟私下做了亲子鉴定,他要要回孩子。
而我则不能置之事外,我买了最近的机票回国。
到家后,我并没有看到姗姗。
姗姗呢
被抢走了。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抢走吗她被抢去哪里了,我要去找她。
你得给我们老赵家一个说法,骗我们二妮去给你们老刘家生儿育女,你却给我们家弄一个野种。赵崎峻的妈妈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会补偿崎峻的,我现在想知道姗姗在哪是被祁景丰带走了吗报警没
姗姗,我们藏的很好。你去搞定那个姓祁的。
但是你先去看看崎峻吧,他半条命差点没了。
当我看到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崎峻,我差点没认出来他,他被纱布厚厚的包裹着。
我说：谢谢你,没有让他们带走姗姗,你也考虑一下自己,怎么伤的这么重。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崎峻给我讲诉了事情的经过,祁景丰偷偷做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姗姗是他的亲生女儿后,趾高气扬的索要姗姗,再索要几次无果后,偷偷诱拐孩子,当崎峻听到孩子呼救声音时,车正在关门,崎峻不顾自身安危扒在车门上被车带倒后依旧没有放手,在车里行驶过程中与马路和路上障碍不断的碰撞。附近群众看到如此情况义愤填膺地拦下车辆,救下姗姗。
祁景丰眼见蛮抢不奏效,重金雇佣了金牌律师,放话一定夺取姗姗抚养权。
28
再见祁景丰,我发现对他已经没有年少时的心动。
他放话说：一定夺取姗姗抚养权,问我要多少钱补偿
我说：一千万你有吗
你果真还是利益至上,可惜你狮子大开口,价格谈不拢。
我反问：你原本计划给多少
十万,够多了,她现在不过几岁,能花多少钱
谈不拢,就散了吧,我等你法院传票。
祁景丰按下我的肩膀说：价格好说,再聊聊。
我拿起冰水泼在他脸上说：清醒了吗我不可能卖我女儿的。我当初不是没有找过你,你玩消失,现在还子大了,想直接摘果子,做梦。
你不在国内,根本不可能照顾孩子,孩子有很大概率可以判给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再生孩子,为什么要抢我女儿。
因为我很难在生育,姗姗可能是我唯一的后代。
祁景丰人到中年竟然得了弱精症,而且是比较严重那种,和现任做试管七八次了都没成功,他的老婆也和他办理了离婚,而且他前妻很快便再婚怀孕了。这让他一直对外宣称是女方不能生育的谎言被戳破,他急需姗姗作为他能生育的证据。
你只要晒亲子鉴定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抢走我女儿
弄个假报告多容易,况且我也不允许我的孩子流落在外。
你是怎么知道姗姗是你的女儿,在你联系不到的时候,我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
老天让我知道的,你竟然让我的女儿认别人做爸爸。
祁景丰的微信跳出一个则消息,头像
29
我的邮箱收到了一张照片。
美玲和祁景丰在一起吃饭,两人坐到很靠近,两个人很亲密的感觉。
我从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任何交集,如果说交集点,大概率就是我了。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翻找当年的日记和社交媒体,发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
QQ空间的留言板,一个被我忽视的功能,有他们互动的地方。
最开始是踩踩空间之类的字眼。
祁景丰留言：看了一首小诗,觉得很有力量,送给你,也是共勉吧！
欢乐是人生的驿站
痛苦是生命的航程
我知道
当你心绪沉重的时候
最好的礼物
是送你一片宁静的天空
你会迷惘
我没有看到因此并没有回复这条留言。
美玲回复：感觉很振奋。
这是美玲和祁景丰开始的地方。
也是想通一些事情的关键点。
我一直纳闷我的家乡是很偏僻的地方,我算是第一读到大专的女生,村里读大学的几乎没有。
我订婚的消息是怎么从消息闭塞的小村庄传到市里,还准确无误地传到祁景丰的耳朵里。
我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是美玲,她在我分享我男朋友种种的消息的过程中,渐渐的对祁景丰产生了好奇。
我现在回想,大部分关于祁景丰的话题都是美玲提的开头。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30
当我连夜出现在美玲家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有一丝慌张,随后又恢复到温婉的模样。
小春,你回来了,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美玲,我走的很着急,除了Boss没人知道我回国,就连Boss我也只是常规请假,他并不知道我是不是处理家里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你一向都会告诉我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回国处理家里这个事情,我很确定没有告诉任何人。
哦,那就是我奶奶,她和我念叨的,哎,不讲那些,你回来就好,明天正好能参加新业务部门负责人竞聘述职。
所以,这是你谋划我回国的原因。新业务一直是我跟的,你没有办法插手是吗你想挤掉我升职负责这块业务,和Boss说就好了,为什么搞这么多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在说什么呀,小春,我们是好朋友好同事,我们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拿出一张照片丢给美玲,照片中美玲和祁景丰在一起吃饭,两人坐到很靠近,两个人很亲密的感觉。
你还想要别的证据吗我有很多。一个人只要在互联网上留痕,即使想删除也删不干净。我订婚的事情是你透露给祁景丰吧,你爱慕他对吗你得到他了,我的生活也归于平淡了,你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哼,刘小春为什么,我也想不通,我就是讨厌你啊。你哪里都不如我,但是你处处过的比我好,有傻哥哥疼你,即使你爸爸偶尔揍你,但是他也没有再酒后对你施暴,即使你奶奶对你骂骂咧咧,她也没有让你去做肮脏的交易养活全家。我被我爸带走,你以为是享福吗我每天生活在地狱。
你和我讲你的后妈对你很好。
那是我的想象,你知道吗是假的,有一个妈妈,她只想把我包装成更赚钱的商品,我必须给自己一些幻想,否则我活不下去的。我爸为什么带我离开,因为赚的太少了,大城市赚得多,因为是一个产业。美玲面部逐渐扭曲,她对我哭诉地说道。
你没我漂亮,却比我先恋爱,我都没有享受过恋爱,我对祁景丰不过是玩玩,我只是想抢你的东西,我想看到你比我还惨,我就可以以救赎者的角色登场了,我很享受这个感觉。
你疯了,你伤害我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凡是和你有交集的人就不是无辜的人,我没想到即使是换亲的丈夫也对你死心塌地,我不知道你的魅力在哪。我不想你们团团圆圆。我诱惑你出国,可你又成了我事业上的竞争对手。我被世人唾骂当第三者,才混到现在职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你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有了同样的成就。
我倒吸一口凉气说：美玲,你真的疯了,我熬夜加班工作,我被客户和经理骂成孙子的时候,你不是没看到啊,你现在是选择看不见。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打拼下来的。
但是你现在太闪亮了,Boss对你开始刮目相看了,我快要保不住我的地位了,我必须让你陷入一团麻烦中,无法抽身再抢走我的一切。
一切都是你的想象,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和你争新业务的负责人,对于Boss我更理解他,他想要的是一个能给他赚钱的人,一个能为他的商业帝国开疆拓土的人,而不是把这样的人变成自己的情人。你肯定不是Boss的第一个情人,也不会是他唯一的情人,而我却是他市场上的尖兵利器。
31
事情发展一切都如我所料,新业务一直是由我负责的,客户也很认可我,Boss从全局考虑聘用我作为新业务全权负责人。
祁景丰也与我和在法院的调解下和解了,毕竟他是孩子的生父,确实有权利探望孩子,但是不能带走孩子,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跟想和赵崎峻一起生活。
父母已经老去,我对他们更多的只是保障生活。
哥哥和二妮则担负起来照顾他们的责任,当初说要带哥哥一起生活的诺言也暂时不能实现了,好在哥哥现在有二妮姐和一双儿女,家庭和和美美。
赵崎峻和他经常去吃饭的隔壁饭店老板娘结婚了,当年在我出国后,在赵崎峻店忙的时候,老板娘对姗姗很照顾。
我对赵崎峻说：挺好,这不也遇到自己适合的人了嘛。
他盯着我说：我说过你所希望的我都会满足,你希望我找另一半,我便找了。
嗐,你可不能辜负人家我故作轻松地说。
放心,我是很负责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动摇。
嗯,你一直都让我很放心。
你接下来怎么计划的还去国外吗
哈哈哈,我肩负重任,我要帮老板娘把Boss偷偷给小三小四的财产追回。
你们老板会同意吗
呵呵,他不重要,他一个上门女婿,都要被净身出户了,怎么比得上对公司真正有话语权的老板娘,一直赏识我的都是老板娘,不然我怎么能和美玲抗衡,谁背后没个靠山就傻愣愣的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