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星合离:傻子落魄千金。
男主宁濯:没钱努力打工的童养夫。
全文男主视角。
导语:
星合离有一个梦想就是自己的童养夫宁濯能够给她买个大房子,让她和小时候一样能够像公主一样体面生活。
不过宁濯的梦想是带星合离治好脑子,她整日蠢得要死,宁濯不知道等他死后谁来照顾她。
宁濯工地上的朋友听说他身边有个长得漂亮的拖油瓶,和他开玩笑:这么个漂亮傻子,你让她给你生个孩子也不亏。
宁濯突然想到她那天赤裸着身子钻到他被窝,邀请他一起睡觉。
他的首先冒出来的想法是,他身边已经有星合离这么一个难缠的傻姑娘,整天和小孩似的,可不能再来一个,他会累死的。
可星合离却意外走丢了九个月,回来的时候已大着肚子快要生了,
宁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意外喜当爹。
【1】
工地围墙上的广告布吹得哗啦作响。
宁濯拿着铁锹的手突然痉挛,铁锨头重重砸在石子堆里,溅起的碎石擦过他脚踝,在旧伤疤上又添了道血痕。
工友阿胖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在想你家傻媳妇呢!走丢了就走了,改天哥们再给你介绍一个。
宁濯瞪了阿胖一眼。
阿胖继续工作,不敢接着开玩笑了。
宁濯生气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他微微皱眉,心里却想的是星合离没走丢的时候,夜里钻进他被窝的画面。
星合离仰着湿漉漉的眼睛,天真无邪地问:宁濯哥哥,睡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冷了
他当时慌乱地扯过被子裹住星合离,耳尖烧得通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连眼前这个傻姑娘都护不好,怎么敢想别的。
可他已经九个月没见到星合离了,那天清晨他去买早餐,不过离开了半刻钟,回来时破屋门大敞,星合离的兔子玩偶孤零零放在地上,怕是她可是走哪都要带着的。
他发了疯似的找遍整个城中村,在派出所的监控里看见她被几个陌生男人半哄半拽地上了面包车。
可是报警后却什么消息也没有,每次去警局,警察却是公式化的安抚,线索太少,你先回去等消息。
于是宁濯开始自己的寻人之旅,到处贴小广告,在网上发各种寻人启事,还被骗子骗了两万块,没有任何进展。
宁濯本想着把这单干完,把预支老板的工资还清,然后准备去世界各地找星合离。
他正愁着茫茫人海,如何寻找时......
宁濯!你媳妇回来了!工友阿胖在远处激动呼喊他。
宁濯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铁锹哐当落地,他跌跌撞撞冲出工棚。
昏黄的路灯下,星合离扶着电线杆,肚子高高隆起,裙下摆沾着泥污,像朵被揉烂的白玫瑰。
她眼睛亮起来,伸出手朝他笑:阿濯哥哥,我给你带宝宝回来了……
宁濯头皮发麻,想开口问她去了哪里,受过多少苦,却见她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他冲过去抱住她时,摸到她下身一片黏腻的血,他终于等到星合离回来,等到的却是残破不堪的她。
送医院!快叫救护车!
宁濯嘶吼着,声音比几个月前在派出所崩溃时更绝望。
怀里的星合离轻得可怕,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遭了多少罪。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宁濯抱起她,不停地。
别怕,我在。
产房外的灯牌刺得人睁不开眼。宁濯蜷缩在长椅上,双眼空洞。
九个月来他发了疯似的找她,打听过黑市,被混混打得肋骨骨裂也没放弃。
而现在,他连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都不敢细想。
想到另一个人男人曾经占有他都不舍得碰的人,还让星合离怀上孩子,宁濯胃里翻涌想吐。
家属!产妇大出血!医生正在尽力抢救,做好心理准备。
签完病危通知书,宁濯踉跄着扑到手术室门前,额头抵着门:星合离,你怎么能先走,你欠我的拿什么还……你不是吵着要住的房子吗我还没带你住上大房子……
【2】
星家有个小公主星合离,从小她一直被家里人捧在手心,星合离从小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这个人又讲究的要死,每天就算上学迟到,也要精致穿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身边的朋友争相簇拥,跟班数不胜数。
而在阿濯眼中,星合离像是遥不可及的星辰。
阿濯作为佣人之子,父母又不管他,等于把他卖给星家干活。
当他每次辛苦干活的时候,偶尔抬头能撞见星合离,是他一天中最幸运的时刻。
他永远记得,星合离撑着缀满珍珠的白色洋伞,从旋转楼梯上款款而下。
她每天不重样的公主裙,但是阿濯最喜欢她穿白色的西式公主裙,发间别着的山茶花发饰在晨雾里轻轻颤动,像是要振翅飞去的蝶。
偷看星合离久了,总有干活不认真的时候,某次他慌忙起身,扫落了脚边的水桶。
水花溅到星合离的小羊皮短靴上,阿濯脸色瞬间煞白,攥着抹布就要去擦。
不用了。你手脏。
阿濯僵在原地,看着她从镶钻的手包里掏出一次湿巾,蹲下身自己擦拭靴面,用完随手把湿巾丢在地上。
趁着星合离弯腰擦鞋,那是阿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嘴唇比园子里新开的玫瑰还要娇艳。
意识到自己别样的心思后,阿濯抑制不住自己,总爱往星合离的书房送茶。
星合离伏在书桌上写作业时,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咬着笔杆思考的样子,嘴角翘起的弧度,甚至偶尔打哈欠时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都被他烙进脑海。
有次她打翻了墨水,惊呼着跳起来,他本能地冲过去,用自己袖子擦净她裙摆上的污渍。
笨手笨脚的。
她皱着眉头嫌弃道,却在看到他袖子被墨水染蓝时,迟疑了片刻。
她从抽屉拿出不爱吃的糖果,奖励给这个忠心的仆人。
喏,草莓味的,给你吃。
阿濯攥着那颗糖跑回佣人房,没舍得吃放在怀里,直到它在体温下渐渐融化,剩下那糖纸还被他小心翼翼夹在书里。
阿濯还会经常偷听星合离弹琴,每天晚上阁楼传来琴声,阿濯会扒着通风口望去,偷看星合离穿着天鹅绒睡裙坐在钢琴前,手指灵活弹奏,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像给她披上了一层流动的光晕。
某次,她弹错了音符,懊恼地跺脚,转头却发现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吓得尖叫出声。
对不起!
他慌乱后退,后脑撞上木梁。
再睁眼时,星合离站在阁楼后门拿着手机的灯晃他:你脑袋没事吧
星合离凑近查看,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见他也没什么大碍:若是不舒服,明天带你去看医生。还有,若是想来打扫卫生,不必怕担心打扰到我,直接进来便是。
阿濯呆滞点点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还发烫的脸颊。
原来当星辰愿意为尘埃驻足时,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足够照亮整个黑夜。
离得太近,会被发现,于是,他只能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她。
星合离在弹钢琴时,阿濯会躲在角落不再靠近;他会主动揽下给她洗衣服的脏活,抚摸她弄脏的公主裙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触感。
星合离是阿濯年少的白月光,一举一动都让他心跳加速。
可阿濯却又深知两人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只能将这份倾慕藏在心底。
【3】
在星合离十八岁那年,父亲贪污被抓,母亲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干下如此滔天罪行,自杀身亡,整个星家彻底散了。
在星母自杀前一晚,星合离被星母塞进阿濯怀里。
带她走。
星母的翡翠镯子塞到阿濯手里:阿濯,以后星合离的丈夫,你要护着她。
阿濯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早就安排好,若有一天星家失势,就让自己这个佣人的儿子,做星合离的童养夫。
星合离哪里愿意,大哭大闹,喊着:爸爸不会贪污。
警笛声由远及近,阿濯拽着崩溃的星合离从密道逃离。
她一路挣扎着:为什么要跑我要等妈妈!
阿濯却死死抓着她不松手,因为他知道星母若是还想活,自然不会把星合离交给他。
他不愿让他的公主看到母亲自杀的场景。
到了阿濯在外面租的临时住所,破巷的屋檐下,星合离蜷缩在霉味刺鼻的角落,仍死死攥着母亲的翡翠镯子。
阿濯脱下湿透的外套裹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你骗人!妈妈不会死的!
她发了疯似的往外冲,阿濯追上去抱住她,却听见咚
的闷响,她的额头撞上生锈的铁门,瞬间洇出血迹。
合离!
阿濯接住星合离瘫软的身躯,手指抚过她发烫的额头。
星合离嘴里却还在喃喃:妈妈.......
谁曾想此后的星合离,从此智力宛如三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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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星合离正把护士送来的棉花糖往头发上粘,咯咯笑着冲他伸手:阿濯哥哥,戴花!
医生,求求您再想想办法……阿濯追着主治医师到走廊,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来医院路上摔的泥渍。
他掏出皱巴巴的存折,那是星母留下的最后积蓄:我还有钱……
小伙子,有些伤不是钱能解决的。医生语气里带着无奈:她颅内的淤血压迫神经,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奇迹。
出院那天,阿濯背着星合离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星合离趴在他肩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后颈的头发:阿濯哥哥,我们回家吃草莓蛋糕好不好
阿濯只能闷声应了个:
好。
阿濯并不死心,为了攒钱带星合离多看几个医生,阿濯几乎住在了工地上。他抢最苦的高空作业,在四十度的烈日下搬钢筋,手掌磨出血泡也只是随便缠圈布条。
深夜收工回到破阁楼,星合离总会光着脚扑过来,把冷掉的剩饭往他嘴里塞:阿濯哥哥吃饭饭!
她喂得急,米粒沾在嘴角,阿濯却觉得这是他吃过最珍贵的食物。
阿濯终于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白月光,但星合离已经不是曾经的千金大小姐,而是蜗居在城中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傻子。
只是,他也是有点原则的,虽然星合离长得漂亮,阿濯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当阿濯收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星合离正蜷在发霉的床垫上,把他晾在窗台上的汗衫往身上套。
宽大的衣摆拖到脚踝,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她歪着头冲他笑,口水顺着嘴角滴在领口:阿濯哥哥,衣服香香的。
床上散落着半块啃剩的馒头,阿濯叹了口气捡起,像之前在星家伺候大小姐一样,擦过她沾着碎屑的脸颊。
星合离眼睛亮起来,她突然翻身抱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背心:要抱抱睡觉觉。
她的发丝扫过他喉结,带着廉价洗发水的味道。
往往这个时候,阿濯得缓一会,才会把星合离推开,自己去洗冷水澡。
晾衣服时,星合离也总爱光着脚凑过来。
她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歪歪扭扭地把脸贴在他后背:阿濯哥哥的背好宽。
冰凉的水珠顺着脊梁滑进裤腰,阿濯猛地转身,却撞进她小鹿般无辜的眼睛。
她伸手去够阿濯发梢沾着的泡沫,胸前衣襟随之荡开,吓得阿濯慌忙扯过毛巾裹住她,耳尖烧得通红。
某次,漏雨的屋顶滴答作响。
星合离尖叫着扑进他怀里,睡裙不知何时褪到肩头。
她抖得像只受惊的小鹿,睫毛上凝着水珠:好害怕……要贴贴。
她柔软的身躯紧贴着阿濯,阿濯却死死攥住床头木板,指节泛白,听着她在耳边哼不成调的曲子,默默吞咽口水,说不出话。
清晨煮粥时,星合离踮脚偷吃白糖,沾着糖粒的嘴唇亮晶晶的。
星合离经常突然凑到阿濯身边,舌尖轻舔他嘴角:阿濯哥哥也甜。
阿濯手一抖,滚烫的粥溅在手腕上。
她慌慌张张用嘴去吹,发丝扫过他手背,奶香的呼吸让他心跳如擂鼓。
阿濯猛地后退撞到灶台,看着星合离委屈的眼神,只能闷声把糖罐推过去:吃吧。
每个夜晚,阿濯都在破旧的木榻上辗转反侧。
星合离熟睡时会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阿濯数着她颤动的睫毛。
岁月静好,阿濯觉得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终于拥有了专属他的玫瑰。
【4】
阿濯工地上的朋友阿胖知道他身边有个长得漂亮的拖油瓶,也见过他和星合离一起,某日和他玩笑道:你身边有这么个漂亮傻子,你让她给你生个孩子也不亏。
阿濯想到那人意淫星合离的恶心嘴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是她的骑士,绝不能趁人之危。
阿胖油腻的笑声还往阿濯耳朵里灌:让她给你生个带把的,以后还能给你养老,多划算。
阿濯手中的钢筋
当啷
砸在铁板上:把你嘴里的脏话说清楚。
阿胖被他的眼神刺得后退半步,却仍咧着嘴不依不饶,装什么清高兄弟们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阿濯掐住他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墙上。
粗粝的墙面刮得阿胖后脑勺生疼,他这才惊觉阿濯眼神,不光是愤怒,而是近乎癫狂的护犊之态。
再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阿濯的声音在发抖。
阿胖被勒得喘不过气,双手乱挥,你疯了吧!不就一个傻子……
阿濯失去理智,抡起拳头砸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一下,两下。
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直到工友们冲上来将他拉开。
阿胖瘫坐在泥地里,鼻血糊了半张脸:兄弟对、对不住……
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
围观的工友们七嘴八舌地劝和。
都是一个工地的,何必呢!
阿濯耳边却全是星合离哼着跑调的声音,直到有人塞来湿毛巾,他才机械地擦拭拳头上的血。
当晚收工,阿濯破天荒提前了半小时。
狭窄的巷子里,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生怕有人跟踪他,惦记家里专属他的玫瑰。
推开家门时,星合离正踮着脚够窗台上的野花,听见动静立刻转身:阿濯哥哥!花好看!
阿濯大步上前,将她拽到身后,检查门窗是否锁好。
星合离不明所以,伸手去摸他冰凉的手背:哥哥手冷冷,生病了吗
阿濯却浑身紧绷,想起阿胖那张油腻的脸,突然攥紧她的手腕。
以后不许自己出门。
阿濯有点凶警告她,却看见星合离小鹿般的眼睛,又立刻松了力道。乖乖在家等我,谁叫都不开门。
怀里的人软软地应了声:好,发丝蹭着他下巴,痒痒的。
从那以后,阿濯像只护崽的兽。他在门板内侧钉上铁链,嘱咐她一个人在家,门要反锁。
他中午也不回家,努力在外面多干一会活,才能赚钱。
打开钱夹数钱得时候,里面夹着得照片上星合离还是大小姐时,在弹钢琴的背影。
照片是他偷拍的,现在他终于正大光明照顾她,那照片被他贴在钱夹最里面,实在想她了会打开看看。
午休时工友们说话,他都不再搭话,冷漠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工人。
夜晚收工,他小跑着回家,生怕晚一步,就有人会把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抢走。
刚开门,就能听见星合离哼着跑调的歌,断断续续的旋律像颗糖。
星合离看见他,光着脚扑到阿濯身边。
阿濯哥哥!
她仰着脸,鼻尖沾着面粉,我今天数蚂蚁,数到第一百只的时候,就特别想以前的大房子。
她拽着他走到窗边,指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月亮,那里有个阳台,晚上能看见好多星星,还有会喷水的池子,水里面都是亮晶晶的……
阿濯替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柔软的脸颊。
星合离突然把冰凉的小手塞进他掌心:我想回到以前住的地方,那个房子好大好大。阿濯哥哥,以后我们能回去吗
能。
阿濯带着些许苦涩,将她搂进怀里:等我赚够钱,带你住回原来的家,比以前更大、更漂亮。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贼快,生怕这个承诺太轻,托不起她眼里的期待。
星合离在他怀里扭了扭,抬起头,睫毛扫过他下巴,兴奋道:还要有草莓蛋糕,要好多好多糖!
她伸手比划着,不小心碰到了窗台上的野花,花瓣散落在阿濯肩头。
阿濯帮她掸去花瓣,默默发誓:就算要在工地搬一辈子砖,就算要把命熬干,也要让她重新做回住在大房子里的公主。
因为在他漆黑的世界里,她就是唯一的光,是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小公主。
【5】
当护士说出
母女平安
的瞬间,宁濯跌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双手捂住脸,松了口气。
这九个月来的每一秒,在他眼前闪现,他翻遍城中村的每个角落,在黑市和人打架纠缠,深夜对着空荡荡的床流泪,眼下星合离总算回到他身边。
只是,如今的星合离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角,像是被梦魇住。
他靠近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小心翼翼。
星合离的呼吸很轻,产后虚弱得很,宁濯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曾经星合离整日乐呵呵的,笑盈盈的双眼此刻紧闭,嘴角还留着干裂的唇纹。
对不起……宁濯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伸出手,又在距离她脸庞几厘米处停住,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会弄疼她。
突然婴儿的啼哭声打断了宁濯的动作,他的目光被婴儿床上那个小小的襁褓吸引,粉嫩的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发出微弱的呜咽。
那是星合离用半条命换来的小生命,宁濯喉咙发紧,他心里突然有种恶毒的想法,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就好了。
这样,就能和从前一样,星合离身边只有他的陪伴。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温柔,透过玻璃洒在婴儿的睫毛上。
宁濯就那样静静地守着,听着母女俩平稳的呼吸声,岁月静好。
也许,这样也不错,宁濯觉得若是自己认下这个孩子,也算寻常人眼中幸福的一家三口。
星合离忽然睁开眼,攥着被单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盯着床边宁濯,语气像淬了冰一样冷:宁濯,你怎么在这我妈妈呢!
宁濯喉结滚动,莫名其妙不知道说什么,看见她眼底翻涌的厌恶时,将所有解释咽回肚里。
生产后的星合离褪去了之前的傻气和软糯,眉眼间重新染上昔日还是星家千金的凌厉,此刻却将全部锋芒对准了他。
说话啊!星合离抓起枕头砸过去,泪水不受控地滑落:我那么信任你,你在我家当仆人的时候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可你凭什么绑我走!我要去找我妈妈!我不能让妈妈一个人面对!
星合离激动地就要下床。
别动!伤口会裂开!
宁濯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却被她狠狠甩开。
星合离踉跄着撞向床头柜,玻璃杯应声碎裂。
你放开我!
她尖叫着,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我要回家!你这个骗子!
阿濯想起她痴傻时,他是他的阿濯哥哥;她失踪时,他天天彻夜难眠四处找人;她难产昏迷时,自己跪在手术室外求神拜佛;而现在,她眼中的自己,不过是个趁乱绑架主人家小姐的恶仆。
可能,现在的星合离已经恢复记忆,还停留在那晚他带她离开星家的那夜。
你妈妈已经……宁濯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想把这几年的苦日子都摊开在她面前,可看着她如今情绪激动,那些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终究是他没用,没能让星合离过上好日子。
护士冲进来按住情绪失控的星合离,他退到走廊去找医生检查,听见她哭喊着
妈妈,像把生锈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6】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得可怕,宁濯蜷缩在长椅上,盯着手机里存的照片,星合离还痴傻时,非要和他拍的合影,照片里她歪着头,脸颊贴着他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而此刻病房里,她或许正在咒骂他的名字。
一大早,宁濯拿着医生给的检查结果走进病房,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实属罕见,已经忘记这三年痴傻的记忆,如今她的记忆回到了当初失忆的时候,并且记忆错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会变成傻子,不过还是要控制情绪,不要动不动就激动最好。
星合离背对着他,双眼通红似乎一晚上没睡,也许医生已经和她说了她的病情,包括她现在已经怀孕生子的情况。
星小姐......
星合离一股气都撒到他身上,对着宁濯又捶又打:别这么喊我,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星家已经散了,爸爸妈妈都离开我了,不是吗不过宁濯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这几年强迫痴傻的我留在你身边,满足你肮脏的兽/欲,还让我怀孕生子!要不是我现在清醒过来,是不是你还要继续这样对一个傻子发/情!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星合离,你母亲已经死了三年了,若是我说的你也不信,那我就亲自去看看你母亲的坟墓,至于你愿不愿意让我继续照顾你,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我会遵循你妈妈的嘱咐,好好照顾你,你走到哪我就去哪!
其实他早该想到,当星辰重新闪耀,尘埃又怎配留在她身边。
至于孩子,是我的。你恨我吧,只要你能好受些。
宁濯不敢看她激动的神情,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说出她被带走的那些天,他发疯般寻找的绝望,那些她受的苦。
既然那段痛苦的时光她忘记了也好,就让他当那个强迫她怀孕生子的人渣。
星合离像个疯子一样哭笑出声:我真是瞎了眼,亏我妈还觉得你是个老实人!
宁濯的心猛地一揪,站起来想要靠近她,给她递一包纸,擦擦眼泪。
你别过来!
星合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又跌坐回去。
宁濯赶紧脱下外套想要给她披上,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生活!
宁濯跪在她面前,扇了自己一巴掌:合离……你妈妈她……
话未说完,一旁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星合离被孩子吸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妈妈只是病了,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宁濯觉得都怪自己乱说话,现在的额星合离还是不能受到一点刺激,他劝道:你先好好看病,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你妈妈。
星合离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婴儿,眼神中满是警惕和陌生。
宁濯笨拙地将湿巾捂在婴儿尿湿的屁股上。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肉乎乎的脚丫蹬在他胸口。
他见星合离蜷缩病床上,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孩子舞动的手腕上。
孩子还没起名字。宁濯试图唤醒星合离的母爱:上次体检说孩子很健康。
他故意把换尿布的动作放得很慢,希望能借这琐碎的日常打破僵局。
星合离突然剧烈咳嗽,脸色泛白,仿佛眼前的婴儿是某种危险的怪物。
别害怕,她很可爱的。
阿濯把裹好新尿布的婴儿放进摇篮,转头又安抚星合离: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老宅,把藤花架重新修好,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过去玩。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却撞进她空洞的双眸,那里只有自己狼狈的倒影。
婴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啼哭起来,哭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开。
星合离闭上眼睛满脸痛苦,苍白的嘴唇蠕动挤出两个字:抱走。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带着你的孩子离开!
宁濯见她浑身颤抖,想去靠近安慰他,但意识到现在自己是罪人,怎么配在她身侧。
就算星合离讨厌他,不要他,也不要刚出生的孩子,但他还是会遵守约定,在角落默默守护她,就好。
他宁愿背上所有骂名,也不愿让她想起那段被掠走的回忆。
护士突然推门进来,提醒他该去交钱,他临走前抱走了孩子,又看了星合离一眼,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宁濯靠着墙面哄着婴儿。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医院催缴费用的通知。
宁濯摸出皱巴巴的钱包,上面还沾着工地的水泥渍,里面的存款已经所剩无几,也许他应该继续打工,才能负担得起养活她们母女的开销。
【7】
宁濯把孩子交给医院护工照看一会,晚上打完工回到医院,带着超市买的婴儿用品,他本打算趁着星合离睡着了来偷偷看她,希望星合离的情绪不会像早上那么激动,却发现她已经离开医院跑了。
月光从窗缝隙斜射进来,床上的被褥凌乱地堆着,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那是他临时给星合离买的廉价洗发水味。
病人早跑了!
护士手舞足蹈描绘当时的场景:输液管都扯下来了,血糊了半张床单!
护士瞥见宁濯怀里蜷缩的小婴儿,语气稍稍缓和:你电话也打不通,医院要不是看你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经常来医院守夜,这孩子早就送孤儿院了。
宁濯这才想起自己手机欠费了,也没来得及交钱,连忙道歉。
抱着孩子,宁濯坐在病床的凹陷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体温。
星合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能去哪
突然他想到了星家老宅!
宁濯马上想带着孩子去找她,可婴儿突然爆发出啼哭。
宁濯慌忙拍拍婴儿哄她,触到她滚烫的额头时,他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连这个孩子他都护不住,那他真的要失去和星合离为数不多的联系了。
终究,他决定先不去找星合离,先带着婴儿着急忙慌又去找大夫。
孩子发烧了,怎么办……
护士叹了口气,递来退热贴:先带孩子去急诊吧。
宁濯抱着婴儿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可怜人,老婆跑了,还留个没娘的娃……
宁濯抱着星合离留下那个孩子,心想若是星合离不要这孩子了,以后他就当这个孩子的亲爹。
实际上,他已经想好了,给这个孩子取名宁念离,因为他宁濯会一直想念星合离。
次日,等宁濯安顿好孩子,去星家老宅找人的时候,却看到星家老宅已经化为一片灰烬。
宁濯跌跌撞撞地穿过警戒线,曾经气派的雕花铁门扭曲成废铁,一阵风吹得灰烬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星合离心心念念的家,此刻只剩满地疮痍。
听说半夜突然起火,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围观的邻居摇头叹息,这宅子都封了这么久,怎么就……
宁濯他发疯般在瓦砾堆里翻找,全然不顾尖锐的木刺划破手指,也许昨晚星合离就在场。
他已经失去过星合离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先生,危险!
消防员试图拦住他,却被他挣脱开来。
宁濯徒手扒着,直到触到一块半融的翡翠镯子残片,他的动作突然僵住,那是星母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此刻在灰烬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合离!
我带你回家……
宁濯将残片贴在胸口,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似是疯魔了,继续徒手挖着废墟,在废墟里寻找其他星合离的踪迹。
消防员的劝阻,围观者的议论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星合离曾经和他的约定。
我想回到以前住的地方,那个房子好大好大。阿濯哥哥,以后我们能回去吗
当时的阿濯回答:能。
现在的宁濯终究是失约了,星家老宅已经变为灰烬。
他想,自己的存在也没什么价值了,失去星合离的宁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罢了。
宁濯猛然想起还在医院的念璃,收起想死的念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医院。
一路上宁濯浑身沾满烟灰,怀里紧紧护着那截残缺的镯子。
念璃还在婴儿床里咿咿呀呀,他跌坐在一旁,看着床上鲜活的生命,那是星合离留给他的礼物,让他好好把念璃养大成人。
这场火来得太蹊跷,就像有人要彻底抹去星合离存在过的痕迹。
而宁濯,连她是否葬身火海都无从知晓,只能存着这截的镯子。
他往好处想,也许是如九个月前一样,星合离是和他玩了个捉迷藏罢了。
再过九个月,也许九年,星合离终究会回到他身边。
届时他们一家三口,再团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