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收拾衣柜,翻出个没见过的木盒。
大学丢的珍珠夹竟在里面,裴昭临捏着指甲油嘟囔小禾该换色了。
盒子里只有旧头绳和笔记本,他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胶水。
1
我踮脚够衣柜顶层毛衣,眼角余光瞥见柜角深棕色木盒。
盒盖没扣紧,露出半截泛旧的珍珠夹——
那是我大三在图书馆丢的,竟在裴昭临手里存了三年。
他捏着指甲油刷嘟囔:小禾该换豆沙色了。
声音轻得像怕吵醒谁,可盒子里只有我大二的旧笔记本,和一条洗到褪色的头绳。
梅雨季的潮气糊在玻璃上。
我蹲在衣柜暗格前,指尖抠开硬壳日记本。裴昭临的字工整得吓人:
她摘婚戒时睫毛抖了三下,许砚舟碰她手腕时,脉搏快了些。
阳台传来哑铃砸地的咚声。
我扒着窗帘缝看——
他正对窗台上的绿植做平板支撑,低腰裤滑到股沟,后腰贴着张字条,边角被汗水洇湿,能辨出清禾侧腰几个字的反光。
老婆,喝红糖水。
他推门进来,衬衫纽扣错扣两颗,锁骨下方新纹的小月亮刺得人眼疼——那是我大二画在他草稿本上的图案。
我摸向包底的离婚协议,却触到冰凉的金属,今早忘戴的婚戒不知何时被他塞进夹层。
手机震动,许砚舟发来消息:裴总在你工位对面盯了十分钟,水杯转了二十多圈。
玻璃那头,他摩挲着显温杯盖,指尖沿着杯口划圈,像在临摹什么。
深夜,阳台传来衣物摩擦声。
我光着脚凑近,看见他把我的白裙子铺在衣柜前的椅子上,对着镜子调整领口。
他衬衫上飘来的迪奥味,跟许砚舟袖口、苏绾绾身上的一模一样。
清禾,你看,他转身时眼里泛着水光,指尖还沾着胶水,这件裙子还是你毕业时穿的,布料都软了。
我后退半步撞上衣柜,他伸手想碰我手腕,我下意识躲开。
他的手悬在半空,无名指根部的红痕比我的深,像是总在同一个位置反复按压。
我转身就跑,包底的婚戒硌得胯骨生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许砚舟发来张照片:
裴昭临在便利店买了二十多支玫瑰,每支花茎上都系着卡片。
而我的日历上,结婚纪念日那天画着小月亮,和他纹身的弧度一模一样。
跑到玄关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攥着我掉的离婚协议,指节发白:
清禾,你看,你签字的地方,和我按手印的地方,离得很近。
我盯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今早看见他对着窗台绿植比心。
监控截图还躺在邮箱里,他装摄像头时的微笑,和婚礼那天掀开我头纱的表情,像从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他端出排骨汤,瓷勺把上刻着我的名字。
蒸汽模糊了他的脸,我却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红痕,和盒子里旧头绳的磨损处,像被同一根线串起来的。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只有他咀嚼的声音。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后颈新冒的红痣,刚好长在我大学时画的小月亮中心位置。
而他的日记本里,最新一行字洇着水痕:她的每个习惯,我都记得很清楚。
2
那晚躺下时,他的手臂又圈住我,指尖还在摩挲我无名指——和监控里给人偶画圈印的动作分毫不差。
第二天午休,空调冷得人起鸡皮疙瘩,我缩在工位角落翻他手机。
最新相册叫清禾的瞬间,里面存着晨跑时的后背、加班时的侧脸,连我在茶水间闻咖啡的样子都有。
拍摄时间显示凌晨四点——那时我分明在睡觉。
顾总监,裴总找您。
秘书的话惊得我手滑,手机差点摔在键盘上。
裴昭临靠在会议室门口,领带松垮,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下方的小月亮纹身,加了桂花蜜,你昨晚说嗓子疼。
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我盯着他指腹的薄茧——
那曾是帮我改论文时磨出的痕迹,如今却沾满翻看我旧物的暧昧。
工位上,许砚舟的便利贴被风吹得翻面:裴总今早买了二十多支玫瑰,花店老板说送给『穿白裙子的人』。
深夜,他端着温牛奶推门而入:明天周末,去挑个新戒指吧
床头柜上的日记本敞着,最新页画着空盒子,旁边批注清禾最爱穿的白裙子,要好好收着。
他指尖划过我手腕的荨麻疹,精准避开每一颗红痘,衬衫口袋露出半截纸角——泛黄的笔记本内页,画着陌生的坐标符号。
床头闹钟指向凌晨一点,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日记本,最新页写着她的瑜伽垫边缘总沾着同一款洗衣液味道。
字迹工整得可怕,像用尺子量着写的。
而他不知道,我早已发现他每次摆姿势时,后腰字条内容都会变,从清禾爱看的角度到她笑时露的虎牙位置,全是我的生活碎片。
窗外雨声渐密,他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搭在我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睡衣传来。
我盯着他无名指的圈印,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我们的婚戒,连摘下来的痕迹都很配。
现在才懂,哪是戒指配,是他总在我指尖发红的地方,反复摩挲。
日记本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他,裴昭临猛地坐起,眼神清明得可怕:清禾,你在看什么
我钻进被窝,听见他捡起日记本的声音。
他重新躺下时,手臂更紧地圈住我,指尖轻轻摩挲我无名指的圈印,像在确认什么。
这晚我梦见他在窗台前摆姿势,每一个角度都精准对着我的工位。
他后腰的字条换成了我的名字,随着动作时隐时现,像道没算完的数学题。
闹钟惊醒我时,裴昭临已经做好早餐,餐桌中央摆着二十多支玫瑰,每支花茎上都系着婚戒形状的卡片,和监控里的场景一样。
3
隔夜冷咖啡在杯底结着褐色的渣子。
茶水间传来小李的嘀咕:
裴总昨天打翻拿铁,蹲地上闻了好久地毯,怪吓人的。
我想起今早他对着我喝过的杯口深呼吸,喉结滚动的样子像在吸毒。
香奈儿味从身后飘来,许砚舟凑过来,袖口的味道跟裴昭临衣柜里的衬衫一个样:
姐姐,裴总让我转交这个。
丝绒盒子里躺着新款婚戒,内壁刻着我生日,跟他锁骨下面那个小月亮纹身一个样。
他今早帮我戴戒指时说的话还在耳边:清禾的指纹,和戒圈很合。
午休时钢笔尖在离婚协议上洇开墨点。
裴昭临突然推门进来,掌心的汗浸透衬衫袖口,按住我写地址的手,指腹避开我手腕的荨麻疹——那是他上周新换的防金属支架磨出来的红印。
买白裙子的钱收到了吗刚好是你大学时说的婚纱预算。
手机在桌角震动,银行通知弹出的瞬间,他的视线精准扫过屏幕。
附言栏写着穿去见砚舟吧,而他日记本最新页,白裙子三个字被红笔圈住,旁边画着许砚舟工位的方位图。
清禾的每件衣服,都该有我的味道。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我锁骨,就像我衬衫上的香奈儿味,是你大学时常用的那款。
窗外蝉鸣突然尖锐,我后颈泛起鸡皮疙瘩,他手指在我腰间画圈的轨迹,跟监控里模仿我瑜伽动作的路线完全一致。
昨天他在茶水间碰倒咖啡,蹲下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我抽屉里的药——新换的品牌,说明书上还留着他的指纹。
该回去了。
裴昭临替我理领口,指尖划过我无名指的圈印,晚上吃你喜欢的薄荷味冰淇淋,冰箱第三层。
他转身时,西装口袋露出半截购物单,薄荷润滑剂、内存卡的字迹被汗渍晕开,跟监控里记录我瑜伽次数的笔记本字体很像。
茶水间玻璃映出他的背影,领带松垮地挂着,小月亮纹身若隐若现。
我摸出手机,许砚舟发来消息:裴总今早买了和我同款的香奈儿味,连喷头角度都调得一样。
配图里,他工位的摄像头正对着我的午休床,镜头上贴着极小的便利贴,写着清禾午睡时会朝左翻身。
黄昏阳光把百叶窗的影子投在桌上,离婚协议上的签名被切成碎块。
裴昭临下午碰过的钢笔还在滴水,墨渍在纸面上晕成小月亮的形状。
我突然想起他上周说的话:我们的婚戒圈印,是连时间都磨不掉的印记。
现在才懂,他每天凌晨在我无名指上描红的动作,跟监控里给人偶画圈印的场景,根本是同一双手。
4
暴雨噼里啪啦砸着写字楼玻璃。
我在改项目方案,裴昭临推门进来,衬衫湿得贴在身上,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领口敞着,那个小月亮纹身被水洇得发蓝。
山药排骨汤。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指尖划过我裸露的肩膀,别穿吊带,空调太冷。
我故意扯了扯肩带,棉质布料滑过锁骨。
他喉结剧烈滚动,瞳孔缩成针尖状——和上周在更衣室门口撞见我换衣服时一个眼神。
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许砚舟发来消息:姐,你工位插座上的小玩意儿,像是摄像头。
屏幕亮起的瞬间,裴昭临耳尖红得滴血,像熟透的杨梅。
他手指在我腰间画圈的力道突然加重,掌心的薄茧刮过皮肤,带着打印机油墨的粗糙感——和他每天帮我改方案时磨出的茧子,位置分毫不差。
上周给你买的防过敏支架,他低头盯着我手腕的荨麻疹,和你指甲油一个牌子,不会磨红皮肤。
话音未落,暴雨在窗外炸响,保温杯被撞翻,滚烫的汤泼在他手背上。
他猛地跪地擦水渍,抬头时眼神清明得可怕:抱歉,清禾,我只是怕你滑倒。
递来的毛巾上,他无名指的圈印格外明显——比我的深两度,像是每天用红笔描过的痕迹。
监控截图还在邮箱里躺着。
上周许砚舟帮我查云盘,发现他装摄像头时对着镜头比心,背景日历上圈着我的生理期,旁边写着适合送白裙子。
此刻他坐在我工位上,翻着我的笔记本,每一页折角都被细心抚平:砚舟说你喜欢在方案上画小月亮,果然没错。
指尖停在我画的简笔画上,和他锁骨下方的纹身完全重合——那是我大二随手画的图案,不知何时成了他的纹身。
窗外闪电亮起,照见他后颈新冒的红痣。
我突然想起苏绾绾说的:他连你瑜伽垫上的洗衣液味道都查过,说那是你大学时用的牌子。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把婚戒摘下来,指腹碾过我指根:圈印淡了。
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笔帽,是我大学时常用的款式——原来每天凌晨,他就是用这支笔,在我无名指上描红。
清禾别怕,他声音发颤,我们连摘戒指的痕迹,都是天生一对。
暴雨在午夜渐歇,他趴在我桌上睡着,手指还勾着我的婚戒。
我摸出备用手机,许砚舟发来加密文件——是他偷偷备份的监控云盘,300多个视频,每个文件名都是清禾的第X个瞬间。
工位的摄像头红光一闪一闪。
我长按电源键,红灯应声熄灭,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每个角度都调了27次,和你大学时拍照的习惯一样。
原来他不是在装摄像头,是在给我搭一个24小时的戏台,每一幕都精准复刻我的日常,连皱眉的次数都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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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工位上,我盯着桌上的白信封发呆。
拆开掉出张车票,发车时间是离婚冷静期首日,目的地栏空着,发车人姓名栏写着裴昭临。
许砚舟发来张照片,陵园新刻的碑文中,我的名字旁留着空白位置,定位显示这是他近一周去了17次的地方。
他上周买了双人墓位,许砚舟消息带着颤音,登记在你名下。
我摸着无名指的圈印,想起昨晚他盯着我手腕说的话:清禾,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连死亡都分不开。
深夜回家,阳台的花盆摆成心形,每片叶子都朝着卧室窗户——像极了他摄像头的拍摄角度。
裴昭临系着围裙浇花,看见我时笑了笑,围裙口袋露出半张纸:离婚协议对策:1.
用过敏史证明她需要照顾;2.
找私家侦探查砚舟行程。
字迹和他笔记本里清禾最爱喝的奶茶三分糖的记录,一模一样。
清禾,过来。他擦了擦手,掏出个小盒子,给你买了新项链。
打开却是枚戒指,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清禾——像是用左手刻的,和他平时工整的字迹完全不同。
我猛地后退,撞翻花盆,泥土里埋着个U盘——苏绾绾说过,里面是他入侵我手机的证据。
别害怕,他蹲下收拾碎片,剧烈咳嗽着扶住花盆,我只是怕你迷路。
抬头时,眼里映着阳台的月光,像极了监控里看我加班时的眼神。
而我知道,他床头柜抽屉里,还收着我从初中开始的所有旧物:褪色的头绳、写满公式的草稿纸,甚至大学时丢的珍珠夹。
凌晨翻手机,监控回放里,他在我收到离婚协议后,对着婚戒包装盒跪了整整半小时。
镜头突然黑屏,再亮起时,他正用红笔在日历上圈日期,冷静期截止日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月亮,旁边写着:最后的机会。
清禾,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慌忙关掉视频,却看见他手机屏幕亮着,是陵园导航界面,目的地备注写着清禾未来的家。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他所谓的永远,不是婚姻,是把我困在他搭建的透明牢笼里,连呼吸都要按他的剧本。
6
茶水间的微波炉叮地一声,打断了我的走神。
裴昭临递来热汤,指尖划过我手腕的荨麻疹,精准避开每颗红痘——像提前量好了位置。
他的婚戒擦过我手背,圈印和我的重叠,像道洗不掉的墨水渍。
我们离婚吧。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过去。
他的手悬在半空,汤勺在碗里搅出个漩涡:清禾,你对金属过敏,以后谁帮你挑戒指
突然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我查了13家防过敏品牌,这家的工艺最安全。
苏绾绾的高跟鞋声从走廊传来,甩给我一叠照片:裴昭临在药店买抗过敏药,购买时间是我每次加班的深夜。
他连你生理期喝的红糖水都算着克数,她抱起手臂,说要在你最虚弱的时候,给你最贴心的照顾。
日历上,经期那天画着红色月亮,旁边写着:清禾会不舒服,要煮山药排骨汤。
裴昭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我丢失的旧婚戒:清禾,别摘戒指了,好吗
声音发颤,像极了监控里对着我的旧围巾说话时的语调。
许砚舟的消息弹出:裴总在联系私家侦探,查你所有朋友的住址。
我看着他手机里的备忘录,记满我去过的每个地方: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常去的健身房,甚至初中母校的地址——精确到门牌号。
清禾,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突然跪下,吻我的脚背,我再也不看监控了。
睫毛上沾着茶水间的蒸汽,像极了暴雨夜追我时的狼狈。
可我知道,他电脑里的云盘,此刻正实时更新着我颤抖的指尖,每个文件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生活片段。
苏绾绾摔门离开时,裴昭临还跪在地上,婚戒在瓷砖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我摸了摸无名指的圈印,那里还留着他昨晚抓握的红痕——比婚戒本身更清晰的,是他日复一日按出来的印记。
要喝杯咖啡吗他站起来,开始磨咖啡豆,你喜欢的蓝山,豆子是今早新烘的。
动作熟练得可怕,像极了我每天早晨的习惯——原来我的生活,早就被他拆成了无数个细节,刻在他的笔记本里。
7
日记本的纸页还在掌心发烫,硬盘突然弹出错误提示。
许砚舟远程破解时骂了句:姐,他云盘里有300多个视频,全是你。
凌晨三点的画面里,他潜入衣帽间,对着我的运动Bra发呆,嘴里念着:清禾,别走。
然后把内衣套在衣架上,用红笔在胸口画小月亮——位置和他的纹身完全对应。
从你晨跑的背影,到剪指甲的样子,许砚舟声音发颤,连你吹头发时先吹左边,他都拍了27次。
最新的视频,是今早我在茶水间和苏绾绾对峙,镜头从工位摄像头的角度,精准捕捉到我发抖的指尖。
苏绾绾发来的录音里,裴昭临在房间低声说:她看新同事的眼神,像刀割在我心上。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没关系,她的洗发水是我选的,面霜是我挑的,连穿哪件衣服,都是我提前熨好的。
回家时,衣柜深处挂着件陌生的白纱,领口别着我遗失多年的珍珠夹——是我昨天刚换的新发型。
看见我,他慌忙把白纱往衣柜里藏:清禾,这是我们大学时说的婚纱,你忘了吗
摸着白纱的无名指位置,那里粘着和我同款的婚戒圈印贴纸,你看,她也戴戒指,和我们一样。
衣柜门没关紧,露出里面的白裙子——衣领内侧有线头凸起,触感像枚微型纽扣电池。
他走过来,指尖划过我锁骨:小禾的名字,是你大学时说的,记得吗
眼神清明得可怕,像在回忆某种甜蜜的过往,那时你说,以后生个女儿,就叫小禾。
我猛地推开他,撞翻了桌上的相框。
照片里,他抱着白纱,背景是P上去的海边——那是我们从未去过的地方,却被他P得像真的全家福。
清禾,别生气,他捡起相框,小心擦拭玻璃,等小禾长大,我们就去海边住,就我们三个。
白纱裙摆露出半张纸条,我眼尖瞥见:清禾今天皱眉12次,是因为砚舟的消息。
是裴昭临的字迹,像在写一个必须完美的剧本,每个细节都标着页码。
日记本掉在地上,最新页画着三口之家的简笔画,两个大人中间的小人,无名指上画着大大的圈印——和他给白纱设计的一模一样。
8
裴昭临开始每天给我涂指甲油,防过敏的淡粉色,跟他送我的第一支口红颜色一样。
这样婚戒就不会磨伤你了。他握着我的手,笔尖划过甲面,和监控里给白纱涂指甲的动作分毫不差。
许砚舟查到,他在论坛的小号发贴:老婆想离婚,怎么让她离不开我
高赞回答被他打印出来贴在衣柜:断了她的社交,让她只能依赖你。
旁边是他的笔记:清禾的荨麻疹药膏在床头柜第二层,每天涂三次;砚舟的航班信息已查,下周三出差。
苏绾绾给的U盘里,存着他入侵我手机的证据:每条和许砚舟的消息都被截图,对话框里疯狂批注不许叫姐姐,离她远点后面跟着一串删除的乱码。
深夜,他抱着个盒子睡在床边,手指勾着我的婚戒,像怕我随时摘下来。
我摸到他枕头下的笔记本,最新页写着:清禾的指纹和戒圈最配,焊死就不会丢了。
字迹工整得可怕,每个笔画都带着决绝,像极了他刻在墓碑上的力度。
清禾,你睡不着他突然翻身,盒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别害怕,明天去珠宝店,很快就好。
眼神温柔得可怕,像在描述某种浪漫的仪式,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忘戴戒指了。
我盯着他无名指的圈印,突然发现,那道痕迹比我的深得多,边缘还有淡淡的红色——是每天用红笔描过的证据。
昭临,你的手……
话没说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按在我荨麻疹的位置:清禾,别转移话题,明天上午就去。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我想起苏绾绾说的:他连焊枪的角度都试过20次,说要刚好避开你过敏的位置。
他松开手,替我盖好被子,指尖划过我手背的动作,和监控里给白纱盖被子的场景,分毫不差。
清晨起床,床头柜上多了个丝绒盒,里面躺着焊死的婚戒,内壁刻着:清禾,我的。
附言是他的字迹:36道焊接工序,对应我们认识的天数,这样连死亡都拆不开我们。
而我知道,所谓的天数,是从他开始跟踪我的那天算起。
9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吵醒了我,床头抽屉开着,那支红笔不见了踪影。
清禾,来客厅,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客厅中央摆着个首饰盒,旁边是新定制的婚戒,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裴昭临穿着我大学时送的白衬衫,领口敞着,小月亮纹身被汗水浸透:清禾,这次不会疼。
掌心摊开,是那支失踪的红笔,笔尖还沾着淡粉色指甲油——和我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攥紧包底的备用手机——许砚舟昨晚刚把监控云盘备份到加密邮箱,护照和复印件早藏在项链夹层。
他不知道,上周我发现他给白纱缝摄像头时,顺手拿走了他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我的过敏药品牌、生理期规律,甚至连我每天刷牙的时间都精确到分钟。
昭临,我要加班。我抓起包冲向门口。
他在身后喊:清禾,别害怕!焊枪我收起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雨点砸在脸上,我躲进电梯,看见他追出来,婚戒在指节勒出淤血,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便利店的灯光昏黄,我颤抖着打开手机,许砚舟的定位发来:我在路口,车牌号XXX。
后视镜里,裴昭临的身影越来越小,他在雨里疯狂翻找,手里攥着个小盒子——是今早没送出去的婚戒。
手机弹出他的消息:清禾,你的药膏在包里,别忘记涂。
附带一张照片,他蹲在地上,面前摆着我掉落的信封——里面装着备份的监控硬盘。
苏绾绾的视频随后发来,他对着婚戒磕头,红笔掉在地上,在水洼里画出个歪斜的月亮,像极了他给我描圈印时的手势。
清禾,上车!许砚舟的喇叭声惊醒了我。
雨点模糊了视线,却看见裴昭临突然站起来,对着便利店的方向微笑,像早就知道我会躲在这里。
他举起手机,屏幕亮着,是我们的结婚照,我的无名指上,被他用红笔圈得发亮——那是他第一次给我描圈印的位置。
10
地下车库的灯光惨白,我攥着U盘的手还在抖。远远看见裴昭临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我的旧婚戒。
看见我,他慌忙站起来,婚戒从掌心滑落,滚向墙角的消防栓——和他上周在陵园掉落的那枚,款式一模一样。
清禾,你来了。他声音发颤,口袋里掉出个小瓶,标签被撕得模糊,这是你最爱用的护手霜,我重新买了。
苏绾绾的警告在耳边响起:他往你常用的护肤品里加东西,说这样你就离不开他。
陵园的定位还在手机里,许砚舟说他最近总在凌晨去墓地,监控拍到他对着空碑说话,像在排练什么。
我摸着包里的录音笔,上周在他车里捡到的,里面全是他的独白:清禾喜欢白裙子,下葬时要给她穿;婚戒要焊死,这样尸体都不会分开。
清禾,过来坐。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长椅上摆着个礼盒,给你买了新裙子。
打开却是件白纱,领口别着我大学时丢的珍珠夹,你看,和我们结婚时的款式一样。
我突然想起苏绾绾说的:他连你未来的葬礼都计划好了,从花束到墓碑,全按你的喜好来。
后退半步,撞上消防栓,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传来,像极了他给我戴婚戒时的触感。
昭临,我们聊聊吧。我努力让声音平稳。
他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清禾,我们本该永远在一起,从你戴上婚戒那天起,你的每个瞬间就该属于我!
手突然摸向口袋,掏出个金属环——是那枚焊死的婚戒,内壁的刻字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许砚舟的消息弹出:我在车库门口,马上报警!
裴昭临的动作顿了顿,婚戒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望着我,眼神突然软化:清禾,我错了,别离开我,我们回家,好吗
伸手想牵我,无名指的圈印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像道永远褪不去的疤——那是他用红笔,在我生命里画下的句号。
11
跟踪裴昭临到小区诊所,门缝里飘出他的声音:医生,她想离婚,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建议你接受心理疏导,医生的声音传来,过度关注伴侣的行为,可能会给对方造成困扰。
裴昭临突然提高嗓门:我只是怕她受伤!她的每个习惯,我都记得比她自己清楚!
我躲在楼梯间,摸着口袋里的U盘——许砚舟昨天刚恢复的数据,里面存着他三年来的购物记录:防过敏支架、微型摄像头、和我同款的香水,甚至连我初中同桌的联系方式都查得一清二楚。
回家收拾行李,发现衣柜里的每件衣服都缝着小标签,写着清禾最爱穿清禾过敏材质。
日记本夹着张纸条:清禾,你逃不掉的,你的每个笑容,每个皱眉,都在我眼里。
字迹和他给白纱写的日记一样,工整得可怕,像用尺子量着写的。
清禾,你在收拾什么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买了新的防过敏衣架,不会磨坏你的衣服了。
手里捧着白纱,给她换了件新的白裙子,小禾想妈妈了,别离开我们,好吗
我望着他锁骨下方的小月亮纹身,突然发现,那道印记比以前浅了,边缘有点模糊——像是洗了很多次,却始终洗不掉的痕迹。
昭临,我们结束了。我拉上行李箱,你需要帮助,而我,需要自由。
他突然跪下,抱住我的腿:清禾,我会改的!再也不看监控,不查你朋友,不干涉你生活!
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水,像极了我第一次提出离婚时的模样。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比如他笔记本里的每一笔记录,云盘里的每个视频,还有我无名指上,那道永远淡不去的圈印。
别这样,昭临。我轻轻推开他,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
转身时,看见他蜷缩在地上,像个被拆了线的木偶,无名指的圈印在地板上投下阴影——那是他用无数个日夜,在我生命里刻下的烙印。
12
离婚冷静期第一天,门口摆着二十多支玫瑰,每支都系着婚戒形状的卡片,跟他上周在花店练习的包装方式一模一样。
许砚舟说,他在公司宣布分居,却每天在我工位放一杯热汤,汤勺把上刻着我的名字——像极了他日记本里抓住她的胃的计划。
苏绾绾提醒我检查护肤品,面霜里果然藏着个小玩意儿,像枚微型纽扣电池——和他给白纱缝的摄像头,款式相同。
他连你擦脸的力度都记着,她冷笑,说你颧骨处皮肤薄,要轻轻打圈。
深夜收到快递,是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躺着焊死的婚戒,内壁刻着:清禾,冷静期快乐。
附言:30天,每天一支玫瑰,直到你愿意和我说话。
原来好多天不是虚指,是我们结婚的天数减去分居的日子,他连这种细节都算得清清楚楚。
许砚舟破解了他的电脑,发现他做了个网站,首页写着:欢迎回家,我的清禾,实时更新我的位置、照片,甚至生理期预测。
最新一条动态是今早的我,在便利店买豆浆,配文:清禾今天穿了浅蓝色外套,是我去年送的那件。
冷静期第十天,裴昭临出现在我工位,眼底泛着青黑:清禾,今天下雨,他递来外套,你膝盖怕凉。
外套上带着淡淡的迪奥味,和监控里他给白纱披外套时喷的香水,味道相同。
我接过外套,发现里面缝着微型摄像头,镜头对准的位置,正是我低头时的锁骨——和他云盘里清禾的第108个瞬间,角度一致。
谢谢。我把外套放在桌上,但我不需要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领带松垮地挂着,小月亮纹身若隐若现——那曾是我最爱的图案,如今却像道伤疤,刻在我们回不去的过去。
13
冷静期最后一天,公司楼下摆满白玫瑰,每朵中心都嵌着个小红点——是微型摄像头的指示灯。
裴昭临穿着我大学时送的白衬衫,领口敞着,小月亮纹身晒得浅了,边缘有点模糊,像即将褪色的印记。
清禾,好多天,好多支玫瑰,好多个监控画面,他递来新的婚戒,这次是可拆卸的款式,你看,我改了,不焊死了。
指尖划过我无名指的圈印,那里还留着淡淡的红痕,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给我三个月,好吗
手机震动,许砚舟发来消息:他把所有监控数据都删了,云盘清空了。
苏绾绾的消息紧随其后:陵园的墓位退了,墓碑也砸了,他说要重新开始。
裴昭临低头吻我的手背,掌心全是汗,婚戒圈印比我的更深,像道永远褪不去的疤。
清禾,我时间不多了,他声音发颤,我知道以前做错了,可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我望着他无名指的痕迹,突然明白,那不是婚戒留下的,是他用红笔日复一日画出来的执念,比金属更牢固的执念。
昭临,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里闪过绝望。
但我可以陪你看医生,我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裴昭临抬头,眼里有光在闪烁:清禾,你……
话没说完,手机弹出新邮件,是他的律师发来的:遗产转移手续已完成,顾清禾女士为唯一受益人。
白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摄像头的小红灯一闪一闪,像极了他这么多年来从未移开的视线。
我望着他,突然发现,那个在监控里摆姿势的男人,在墓碑前发疯的男人,在便利店哭泣的男人,不过是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
走吧,我指了指街角的医院,该去复诊了。
裴昭临愣住,随即露出释然的笑,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他伸出手,无名指的圈印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道永远褪不去的疤。
而我知道,无论选择原谅还是离开,那些被监控记录的瞬间、被红笔描红的圈印、被执念扭曲的誓言,都将成为我生命里永远的褶皱。
风掀起白玫瑰的花瓣,落在裴昭临的肩头。
他望着我,眼里有期待,有恐惧,有解脱。
而我转身走向阳光,无名指的圈印渐渐淡去,像一场漫长的梦醒了。
至于未来,是深渊还是新生,谁又能说得清呢
锁骨的小月亮纹身被阳光照着,暖暖的——那是我大二时画的月亮,现在终于不再滴血,像枚普通的印记,留在过去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