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家的小公爷喜欢了一个农家女。
她站在我面前【离齐颂远一点,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是农家女,我是孤女,她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呢
1
满门抄斩的前夜,阿爹多年好友寒山寺的住持来带牢里。
阿爹求他带走我。
从此我变成了孤女,沈静姝变成断妄。
山上的师傅都待我极好,只是我毕竟是个女娘,行事多有不便,也恐惹人非议。
师傅就在后山给我单独开了一个小院子。
十一岁那年,有个男童不小心闯进后山迷了路,他说他是齐国公家的小公爷。
齐国公,有从龙之功的世家大族,屹立京城世家之首。
只一瞬,我就知道了,我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了。
自此,闲暇时光里,我不再捧着父亲留下的书籍,我开始去找守山门的师兄们,和他们一起练拳脚。
师傅刚开始觉得女孩子家,学拳脚功夫有些不好,不过看我学了拳脚之后,不像之前整日缠绵病榻,也就随我去了。
2、
我时常偷跑下山,虽然有师兄们帮我打掩护,可是还是被师傅发现了。
被师傅抓包的时,我正坐在茶肆里和人下棋。
那茶肆转角过去就是齐国公的府邸,师傅看了眼茶肆,又看了我,叹着气把我带回了山上。
师傅一向疼爱我,那天却罚了我在佛前跪了两个时辰。
【你可知,为何给你取名断妄！】
断妄：寓意着斩断妄念、执念,妄念是痛苦与烦恼的根源,此名体现出坚定摒弃执念、回归本心。
【弟子知道,弟子在做的事情就是遵从本心】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叹气【断妄,放下过去,过好现在的生活,妄念太重,恐你难安啊！】
我看着面前的师傅【父兄枉死,族亲被灭,我沈家满门只活了我一个】
【后山清净,春日的暖风像阿娘的抚摸,夏日的蝉鸣如阿姐的啼笑,秋日的落叶不如父亲的神色,冬日的猎冷正是我沈家的下场。】
【小妹临终时的哭声还在耳边,夜夜难眠,师父,你教我如何心安。】
我伏身,不敢看师傅的神色。
我知道他怕我不自量力,他想要我活。
良久我只听见师傅一声叹息【去你的院子里跪着,想通再来回话。】
【是。】
我在院子里跪着,师傅在他禅房里念着经文。
我们好像形成了对峙,谁也不让着谁,直到我晕在了院子里。
3、
我醒来时,旁边只有小师兄和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小师兄舀着递到我嘴边【明日你便下山,去太学里,对外就说是师傅尘世里的侄女。】
我一顿,哑着嗓子。【好。】
小师兄面露不忍【断妄,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下山,师傅也不会………】
我单纯的小师兄不知原因,还以为我是违反寺规被师傅责罚下山的。
【小师兄,我本来就要下山的,和你没关系…】我拍着他的肩。
下山那日,师傅在禅房里不见我,我跪在外面同他辞别【师傅,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弟子无以为报,若弟子还有来日,定常伴青灯古佛,侍奉师傅膝下。】
里面没有回应,只一下下的木鱼声传来,跪了半晌,怕耽误下山时间,我朝屋内磕了几个头就离开。
寺门前小师兄递给我一封信【把这个给学究,他自会给你安排去处。】
接过信,我朝小师兄摆摆手,便独自下山。
【时鸢。】小师兄在我身后大喊【师傅说你以后就叫楚时鸢。】
4、
再一次见到齐颂,他就坐在我旁边。
和五年前相比,不见了当时的迷茫和无措,乌发高束的少年英才,走到哪里都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齐国公的独子,名满京城的少年郎,自然应该这般熠熠生辉。
庆国男女大防不严,女子亦可上学堂,只是这太学里非富即贵,我的出现确实让很多人窃窃私语。
我来那日齐颂没来上学,所以他来的时候,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我,有些疑惑。
迎着他的目光,我露出了练习多年的微笑【小公爷好。】
齐小公爷玉树临风,举世无双,京城一众贵女对之趋之若鹜,在他眼里我和那些女子没什么不同。
他打量我一番,有些不屑【若你不同我问好,我会更好！】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那几个一向以齐颂马首是瞻的官家子弟笑的尤为大声。
但他却看着我,眼神轻佻,似乎想看看我是什么反应。
是气急败坏还是默默流泪。
我了然对上他的目光点头【知道了。】
无悲无喜,就像知道了一件小事一样。
齐颂一愣,他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我执笔歪着头看着他【届时还望小公爷可以恕我无礼。】
周围的笑声还在继续,他瞥了我一眼,手拍在桌上,制止了那些笑声。
我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有些让他下不来台,毕竟谁敢让小公爷没脸呢！
他跨过来想吓唬我两句,可低头一看我正在看的书,他愣了一下。
【这是玲珑孤本】
满京皆知小公爷文武双全,可没人知道舞刀弄枪、诗词歌赋,都是他为了讨父母欢心才学的。
唯有下棋,才是他心中所爱。
这些都是三年前的他告诉我的。
我看着他炽热的目光点头【是。】
他想到自己刚才无礼的举动,有些筹措的开口【能让……】
【可以。】我打断他,把书递过去。
他接过书还没走,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还有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
【时鸢,楚时鸢】
话落,廊上走过一袅窕身影,齐颂看了眼之后,就追了出去。
5、
我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来太学的第一天,就听说了这二人的故事。
苏瑶,家境贫寒,是在太学厨房里帮工,还顺带着打扫卫生。
一个世家公子,一个出身贫寒,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
竟开始有了首尾,而看惯了豪门世家联姻的一众贵族子弟们,不知道是受了哪本话本子的荼毒,都在歌颂他们的爱情故事。
只是两人现在还没私定终身,那苏瑶和齐颂两人之间还在他追她逃的过程。
爱情故事里最美妙的时刻大概就是这样了,极致拉扯。
我抚摸着自己袖中的白玉棋子,很抱歉,他们的故事只能停在这最美的时刻了！
以后他们要说的是我的故事了。
我依旧每天做着自己的事情,上学下学。
我住在师父已经过世的弟弟在府中,我在街头,齐国公府邸在街尾。
每天听着齐颂的马车从我门前经过。
课余时间,除了看棋谱,就是听着同窗说他们的爱情故事。
苏瑶自觉配不上齐颂,屡次拒绝齐颂的靠近。
为了哄苏瑶开心,金贵的小公爷陪着苏瑶在街边小摊上吃馄饨。
他们吵架了,他们和好了。
他们的故事就像话本子一样,跌宕起伏充满了曲折。
5、
【你说,离开家里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自从齐颂拿了我的棋谱之后,我们开始有了交集,时常他会拿苏瑶的一些问题来问我。
我誊抄完手里的书卷才抬头看他【没有齐国公,你确实不是小公爷。】
他神色不忿,有些接受不了我这样说。
我从书笼中拿出一份告示递过去【不过,你可以证明一下你自己】
他接过,打开了看了一眼【武状元】
【嗯！】我点头【今年的武状元决选,连陛下都要来看,没人敢从中作假,这些魁首都是一拳拳打出来的,要是你能夺冠,到时候一定没人能说你。】
齐颂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到时候不但能让父亲高兴,看苏瑶还会不会说他只是一个背靠国公府的米虫了。
解决了齐颂的难题,我从课桌里拿出棋盘,摆放好【来一盘上次被你杀的片甲不留,这次我一定可以一雪前耻。】
这世上没什么比竞技更让人热血澎湃。
前几次和齐颂下去,我都刻意留了几手,隐藏自己的实力,这次我不想让了。
我的进步之大,引得齐颂惊叹连连,他或许也没想到自己会输在我手上。
看着棋盘山交锋的棋子,齐颂惊喜的看着我,完全没有输的不忿【短短几日,你进步竟然这么大,时鸢你真是个天才。】
【不过是勤能补拙罢了。】我对上齐颂惊喜的目光,虽然语气一直克制,但也有些欢快。
脸上也带着笑容,微风吹来,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光在我脸上摇晃。
齐颂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被我捕捉到了。
【时鸢,其实你应该多笑笑】
6、
那天我赢了齐颂之后,他除了练武之外的闲暇时间都在和我下棋。
我们之间有来有回,他在我这里找到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我们私下相处的时间过多,久而久之,太学里面渐渐开始传出我俩的绯闻。
甚至有时在廊上遇见视苏瑶和齐颂的爱情故事如圭臬的女同学时,别人拦路讽刺,说我不甘寂寞,勾引别人的爱人。
过分的还写小纸条夹在我的课业中,让我被夫子责骂。
如此几次下来,我不堪其扰,只好频频向夫子告假,也减少了和齐颂之间的往来。
一天下学之后,便被几个贵女拦住了去路,为首的那个趾高气昂的看着我【楚时鸢,离小公爷远一点】
我认识她,她是大理寺家的小姐,平日里就爱看写话本子。
在她眼里苏瑶和齐颂就是天作之合,敢打破世俗观念的痴男怨女。
而我就是那破坏人家原因的恶毒女配角。
我行了个礼【知道了】
她一愣,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觉得我应该像话本子里那样和她言语相讥,为了齐颂做尽坏事。
看她的反应,我不由一笑。
被我看穿了小心思,她有些恼怒【笑什么你来太学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小姐,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初到太学之时,我把师父的信件给了学究,他便给我安排学籍,还带我去了住处。
而我上下学都是独来独往,没和旁人有什么往来。
不过我为人低调,遇事都先和别人致歉退让,是以没人和我交好,亦或交恶。
久而久之,也没人在意我的身份。
【他是楚淮将军之女。】齐颂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齐颂的出现为我解了围,那群贵女散了之后,我行礼就要离开,齐颂拦住了我。
【你最近怎么一直在躲我】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太学里的传闻,便是我不说,他身旁的贵族子弟,难道就没有谈论的吗
他来找我无非是要我一句回答,他好随便解释,就此借坡下驴罢了。
继续在我和苏瑶中间左右逢源罢了。
我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7、
我去了学究的院子里,这是我入学之后第一次见他,他伏在案上抄书,随手把笔放在笔山上【知道你的身份了】
【师父他………】我在外的身份是师父的侄女。
可刚刚齐颂说我是楚将军之女,齐颂说的肯定是他调查过了的。
【嗯,楚淮将军是你师父的弟弟……】
楚家是庆国开国功臣,和太祖一起打江山,可是多年前西戎入侵,楚家满门战死沙场。
仅留下一个女婴和师父。
【那女婴呢】
学究叹气【你师父带着女婴回京,可路上感染风寒去了,从此你师父了无牵挂,就入了空门。】
【那女婴之事,他从未提起,所以这才可以让你用她的身份进太学。】
【时鸢,我虽不知你要做的事是什么但你既顶了楚时鸢的名头在京行事,那你的一言一行皆与你师父牵扯在一处。】
【我知你聪慧,可凡事皆有万一,只盼你做事之前想想你师父,祸及己身无所谓,祸及他人方才悔不当初。】
山中数年,我没见过多少人,就算出事了,也没人知道我的来处,可是师父给我安排好身份下山,将我紧紧与他绑在一起。
他这是要用他的命告诉我,要珍重自身,切勿鱼死网破。
【时鸢明白。】
8、
我第一次见到了苏瑶。
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齐颂把她拦在转角提出了要她的想法,不过被她拒绝了。
她说【齐颂,我有我的骄傲,你要我嫁给你,做你房中的金丝雀,我做不到】
听了这话的齐颂,失魂落魄的离开。
没有看见角落里的我,被苏瑶看见了。
她的相貌确实出众,说话也是锋芒毕露【你就是楚时鸢】
我微笑的看着她。
说完就扬长而去,没有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齐颂那天和苏瑶表明心意的话,不知被谁传了出去。
齐颂对苏瑶的追逐,苏瑶的态度,以及我夹在二人之间做了种种挑拨的坏事。
这些谣言愈演愈烈,而针对我的行为也是越来越恶劣。
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学究告了假,归期不定。
我每天就待在家里不出去,偶有那么一两个不受话本子和流言说惑的人来看我。
都被管家以我身子不好推拒了。
养了快两个月,兵部侍郎家夫人,要办宴会给我送来了帖子,以往这些帖子是送不到楚宅的。
只是兵部侍郎夫人曾和楚淮将军夫人是闺中密友。
往年楚时鸢不在京中,如今人来了,帖子自然也送到了。
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了许多夫人小姐,我站在厅前,就有一个夫人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
【你就是时鸢吧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想必她就是侍郎夫人张氏了。
【夫人安好…】
我行礼到一半,便被拉住【好好好,叫什么夫人,若是你娘还在的话,你当叫我声姨母】
我低头小声唤了声【姨母】
【乖孩子】张夫人怜爱的摸着我的头,眼里还泛着泪花。
她在透着我看故人,可惜我不是她的故人。
张夫人问了我几句身体状况之后,叮嘱丫鬟照看着我,便去招待其他客人。
我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茶水,听见不远处的齐国公夫人和别的夫人说齐颂,脾气虽然温和,可是犟起来的时候,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不让他来和自己参加宴会,怎么都不愿意。
我见到齐颂是在花厅的鱼池旁边,他看见我面色一喜走了上来【时鸢,你两个月没出门了,张夫人和你娘是故交,我就猜你会来。】
我语气冷淡【小公爷。】
他一愣,没想到我语气会这么冷淡,前段时间我们之间相处的还算有说有笑的。
他还是继续道【时鸢,你什么时候回太学】
我看着她,眼波流转似有百转千回的情绪,最后只是浓浓的叹息【我从小长在外面,京中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
【我处理不过来,小公爷,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
齐颂听完,有些着急【回去哪】
【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说完我不等齐颂说话,就离开了。
走到拐角,我回头看见齐颂正对着我刚刚坐的位置发呆。
次日,原先那些在太学欺负过我的人都登门致歉,只是我尚在病中都无法接待。
我知道这是齐颂让他们来的。
你看,他明明知道我受何种委屈,他还是静默不言,直到事情发展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样时,他才愿意出手。
9、
又过了几日,齐颂上门,不过我没见他,他把礼物送下就离开了。
很用心的礼物,一副棋子,触手生温。
小公爷好大的手笔。
我虽然没有回太学,也没有见齐颂。
可是我们有些书信往来,他说他小时候爬树逗鸟,从树上摔下来,父亲罚了他院子里的小厮,看着下人们被打的哀嚎一片,从那时开始,他就不敢悄悄爬树了。
我说我在边境的生活,骑马在沙漠里驰骋。
我们开始分享彼此的过去！
我再一次看见苏瑶,是在武状元的选拔上,我本不想来。
耐不住齐颂几次在信中催促我,我婉拒过,可是他说今天是他最重要的比赛。
对于我也同样重要。
我来的时候,观台上已经挤满了人,还好齐颂给我提前留了位置,小厮带路我来到了前排。
我知道在这里会遇见苏瑶,可她可能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我。
我没理会她惊讶的眼神,而是径直看向台上的齐颂。
他并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我旁边的苏瑶。
年轻人嘛,总想得到心爱的姑娘支持！
苏瑶眼神也充满期待！
或许收到了苏瑶的鼓舞,齐颂在场上大杀四方,比赛来到最关键的时刻,只要赢下这一局,他便是前三名。
三甲的角逐陛下会亲自观看,届时不管能不能夺冠都已经不重要,那时他已在陛下面前露脸,未来可期！
苏瑶的目光这时也从场上移开,趾高气昂的看着我【齐颂说了,只要他能夺冠,向我证明他可以靠自己给我幸福,就和国公夫人提出娶我,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吗那这场比赛对于苏小姐来说,一定很重要吧！】我风轻云淡的回答她,甚至连眼神都不分给她。
毕竟,这场比赛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场上拿着长枪驰骋的齐颂,不知怎么突然从马上摔下来。
周围一阵惊呼,马儿也受到了惊吓,慌乱之间踩了齐颂几脚。
等守卫的官兵射杀马儿,稳定住局面的时候,地上的齐颂已经奄奄一息了。
10、
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受了伤,整个国公府乱了天。
齐国公求了陛下,无数个太医进出,最后都只是摇头叹息着。
知道齐颂是为了向苏瑶证明自己,当然也知道了齐颂和苏瑶在太学里的那些故事。
齐国公夫人自然把气都撒在苏瑶身上。
我去齐国公府的时候,她正被压着跪在齐府的院子里,听下人说,要是齐颂真的没救了的话,齐夫人可能当场就会了结了她。
看见我到来,她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被管家请的客厅里面坐着,齐国公自然不会见我这种小辈,国公夫人因为齐颂的伤,也没心思见我。
官家奉茶之后,与我客套了几句就想送客。
我摸着手里的盒子,仪态端庄【在边境的时候,也就发生马踩伤人的情况,小时候无聊,时鸢也跟在军医们身后学了几年,小公爷的伤我也听说了,要是可以的话,烦请官家告诉夫人,时鸢愿意试一试。】
齐颂的伤,连宫里的太医来了都说没办法,更何况看着年纪轻轻的我呢！
管家虽然不太信我能医治齐颂,可是抱着试一试的办法,他还是去后院告诉了齐夫人。
不一会儿,我就被管家带到了齐颂房中,屋子里充满了药味,齐夫人坐在他旁边抹着泪。
【见过齐夫人】
齐夫人匆忙抹了抹眼泪,强撑着腰,端庄的看着我【你说你有办法救颂儿】
【可尽力一试。】
我姿态尽可能谦卑,齐夫人打量着我全身上下,犹豫着点头【你过来看看吧！】
床上的齐颂脸色惨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我看向一旁的齐夫人【可否检查一下小公爷的身体】
齐夫人点头。
我拿出手枕给他号脉,又翻出他的眼仁,仔细观察之后,退到一旁【小公爷是摔下马之后,又被踩踏,以至于肺部受伤,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听我说出结论,齐夫人眼睛一亮【这可有办法】
【有是有,不过有些冒险,不知夫人可敢一试】
我是这两天来看齐颂里唯一可以提出治疗办法的人,齐夫人看我的眼神里面也多了几分期许【什么办法】
【取一根削尖的空心芦苇杆,从小公爷颈部插入,帮助排出气体。】
【大胆】齐国公夫人面带怒色【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低头【这个办法虽然冒险,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气氛十分压抑,齐夫人看了我半天,十分挣扎,她想信我,毕竟现在我是唯一说救她儿子的人。
可她又怕我失手了,让齐颂一命呜呼。
良久我才听见她问【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
【你知道你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吗】
这时我终于抬头正视齐夫人【我会把命赔给他】
11、
为了齐颂,我在齐国公府住了几日,看着苏瑶每日贵在那里,我有些于心不忍,只盼着齐颂赶紧醒来,好给她求情。
她也没做错什么,少女遇见了心爱的人,想抓住他的心无可厚非。
要是我和齐家之间没有血海深仇,我倒是可以成全她。
齐颂一醒过来,齐夫人就让我叫我过去看看。
一进门,齐颂就歪着脑袋冲我笑,没有什么比少年明媚的笑容更有冲击力了。
如果有,那就是病弱少年的明媚微笑。
看着易碎又美好。
【时鸢,听母亲说是你救了我。】他刚醒,嗓子还有些干哑。
12、
第二天,国公夫人就带着礼物来感谢我。
我笑着【夫人客气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齐国公和我寒暄几句,又感慨起我的身世【你是个好孩子,要是以后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了。】
我低下头假装害羞,掩饰自己的杀意,躲过齐夫人目光的审视。
我开始以看病为由,时常进入齐国公府,和齐颂的关系似乎比以前更好。
某天和齐颂看诊时他问我现在苏瑶怎么样
我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看向他。
他有些磕巴的解释【母亲告诉我她没事,我知晓母亲的性格,我怕母亲为难她】
【她没事,现在在太学里,你想见她吗】我语气生硬。
或许察觉到我的不高兴。
齐颂下意识的摇头,转移话题。
他夸我医术高超,连太医都没办法了,我竟可以妙手回春。
他哪里知道,那些我们对弈的棋局,我们传阅的书信中,都被我下了毒。
那毒我研究了许久,在激动气血翻涌的时候更容易发。
还有什么比武考的时候激动呢！
太医们被马踏伤迷了眼,没想到还有中毒的可能。
那些治疗的方法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罢了,只需一颗解药就可缓解。
苏瑶说我争不过她。
她却不知,这场游戏,从我下场那一刻开始,我就不会输。
因为赌桌上,她的筹码是齐颂的爱,我的筹码是齐颂的命。
13、
某次又为齐颂治疗后,他拦下了准备离开的我。
他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四周,轻声开口【时鸢,你是不是喜欢我】
【从何说起】
我有些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眉头紧锁【昨日我见了阿瑶,她说你嫉妒我喜欢她,所以在母亲面前说她坏话,母亲才不让我见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确实喜欢你。】见他如此惊讶,喔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不过齐夫人不喜欢她与我无关。】
【齐颂,你知道你母亲的性格。】
齐夫人强势,齐颂是她心头上的软肉,她一定把齐颂为什么好端端要去参加武试搞清楚。
苏瑶曾经说的那些话自然不可避免被知道。
以齐夫人性格没有直接杀了苏瑶,都是为了齐颂而已,少年意气情窦初开,她怕做得太过,伤了母子情份。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下意识握紧拳头【为什么什么时候】
我知道他想问我为什么喜欢他,什么时候喜欢的他。
我浅笑着看他,语气有些娇嗔【齐颂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看他眼神迷茫【五年前,寒山寺后山,你迷了路！】
齐颂眼睛渐渐清明【那个小姑娘是你】
【可你不是长在边关吗】
【那年正好回京而已。】我低头,回忆起来【寒山寺清净,我也没什么朋友,那天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你说你喜欢下棋,你说你可以教我】
【我开始看棋谱,我想等我见到你让你惊讶,我竟然自己学会了,可等我回京,你心上已经有了苏姑娘】
听到着,齐颂有些动容。
我看迎着他的目光,注视他,眼底波光粼粼【我是不喜欢她,不止是因为你心里有她,还因为她比我更勇敢,也比我更自由】
【今天你辛苦了,先回吧。】说完他倒下,用被子盖住脸。
他在害怕,害怕这份自久远而来的感情。
滚烫的似会灼伤。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收敛起爱意,伸手擦了眼角的泪珠。
14、
此后我便不去齐国公府了,他的毒已经解了,剩下的普通大夫就可以治。
齐颂让人给我送些小礼物,只是没再提那天的事。
他在下意识的回避。
我也装作配合他。
直到两月后他的生辰那日。
齐夫人给我送来了请帖。
除了我还有很多太学的同学。
齐夫人身着华服,笑盈盈的看着我们这些小辈【颂儿一向被我骄纵惯了,要是在太学里得罪了各位公子小姐,我在这里先代他向各位道歉。】
齐夫人如此低调谦虚,纵使齐颂平日在太学真得罪了人,也不好说什么！
我坐在下首,面带微笑的看着周围的人对齐颂和齐夫人的吹捧。
齐夫人朝我招手【时鸢,来我这里】
我起身坐到齐夫人左侧,她拉过我的手怜爱的看着我【早些年你一直在边境,现下回京了,在太学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告诉颂儿,让他帮你,这混不吝的家伙,也该有个人牵挂。】
这句话,表明了齐夫人对我的态度。
来的都是些人精,自然也听出了齐夫人的言外之意。
坐在席末的苏瑶瞬间变了脸。
按理来说今天的席面本没有她的位置。
奈何齐颂非要让她来,好在太学里同学来得多,她的存在也不会显得特别突兀。
上次齐颂受伤之后,她知道齐夫人不喜欢她,加上有我这个竞争对手,她三天两头的的吊着齐颂。
她不再高高在上的说齐颂是个只靠着家里的纨绔子弟,开始追着齐颂跑,在齐颂和她表明心意时,她又拒绝。
她这样的手段,时间长了,大家就都看出了。
只剩下齐颂这个傻大个不知道。
齐夫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京城的笑话呢！
这是借我来敲打苏瑶呢！
她好似怕我听不懂她的意思,郑重的拍着我的手【这家伙心思直,你也帮我盯着他,免得他被不怀好意的人给骗了去。】
这番话,就连齐颂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不满的看向齐夫人【母亲…】
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我打断了,我微微一笑【夫人,小公爷聪慧果敢,您多虑了】
知道我这是为他们母子解围,齐夫人欣慰的看着我。
齐颂见这场面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只剩下苏瑶在下面手里的帕子都要绞烂了。
宴会刚刚结束,太学同窗都还在相互道别之际。
他就一个人离开了。
我被齐夫人留了下来,齐颂想去送苏瑶,却被齐夫人喝止。
母子间的气氛十分僵硬,我缓和开口【夫人,小公爷年少气盛,少年人的心动是最为难得的,您也年轻过应该也知道这种感受。】
说完两人齐齐看向我,齐夫人皱着眉头有些不悦,齐颂则是有些惊讶,我竟然会为苏瑶说话。
【情之一字最为难辩,有情人可以跨过千难万险在一起,无情人对面不相识。】说着这话,我哀怨的看向齐颂。
齐夫人不解的看着我【那你呢】
【我希望小公爷开心】
齐夫人松口愿意让苏瑶进门,不过只能做通房,待齐颂娶亲之后,可以抬做侍妾。
齐颂刚要反对,我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此时惹齐夫人不高兴。
15、
离开时,齐夫人让齐颂送我出门。
【谢谢你让母亲让阿瑶进门】
【不必谢我】傻孩子,他还不知道齐夫人的想法呢
齐颂那么喜欢,进齐国公府做个妾室也无妨,只是齐颂之前因她受伤,齐夫人拉不下来脸同意,我只不过顺势而为而已。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问我【你真的不介意我和阿瑶在一起吗】
【不介意,但很嫉妒】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有些气恼。
他不解【那你还】
为他劝说齐夫人。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小公爷我希望你开心。】我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柔软。
【小公爷,等过几日我就要离开了,走之前能看见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是好的,等我回了边境之后,也慢慢不喜欢你了。】
他一愣【你还是要走】
齐颂脸色十分难看,我装作没有看见,行了礼就要离开。
他拦住我【时鸢,边境苦寒,你一个女孩子在那里该怎么生活。】
我眼里带着笑,似是欣喜他对我的关心,可一下想到什么又冷静下来【小公爷似乎忘了,没来这里之前我就是生活在边境的。】
他一愣【那你哪天走】
我冷哼一声【若是小公爷想来送我的话,不必了。】
说罢,我上了马车就走了。
齐颂站在马车旁,想解释【不是,时鸢,我是想………】
【想留下你。】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留下我想让我和苏姑娘一样做你的侍妾吗】
【小公爷,想好再回答。】
16、
我要走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我反而开始去太学,和同窗告别。
而我和齐颂因为他的伤而缓和的关系,现在又冷淡了下来,有几次他拿着棋盘来找我,都被我推脱了。
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对我动心了,可是他又不忍放弃苏瑶,在两者间徘徊。
他想要两者兼得,我偏要二选其一。
他急迫的想要见我,我反而避而不见。
太容易得手的都不会被珍惜,苏瑶懂,我又怎么会不懂呢！
17、
齐颂每天在太学里面拦我的事,很快就被人到处宣扬。
比起我的淡定,苏瑶反而坐不住,在廊下拦住我【楚小姐,阿颂和我说,齐夫人已经同意我进府了,你知道吗】
我点头【知道,那日还是我从旁劝诫的】
苏瑶显然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我的参与,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神色,洋洋得意道【阿颂和我说了,虽然齐夫人没有松口让我做正妻,可是阿颂此生除了我之外不会再娶别人,我和正妻没有任何分别。】
【楚小姐,你说是你劝的齐夫人,那想必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闻言,我的脸色一变,手指微微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
半晌才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自然,希望苏姑娘可以和小公爷百年好合】
看我这样,苏瑶笑意更深【听说你一家都死了,为了你死去爹娘的名声,楚小姐应该不会做抢男人这样下贱的事吧】
我抬头看她眉眼间的洋洋自得,突然问道【可我不是听说,你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吗】
这是昨日齐颂告诉她齐夫人答应让她进门做妾时,她的原话。
当时她还气冲冲的骂齐颂拿妾来侮辱她。
现在反而来我跟前炫耀了！
她一愣,随即解释【这是我和阿颂之间的事,与你何干！我来只是告诉你,别和我抢男人,不然我让你在地下的爹娘后悔为什么死得这样早。】
我怒目圆瞪的瞪着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苏瑶见我如此,羞辱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趾高气昂的离开。
完全没注意,竹林深处站着的那一抹人影。
18、
下午,我便不去太学了。
我本来就打算离开,夫子也没多问我缘由,就让我回家。
齐颂第一时间找上门来,却被拒之门外。
管家站在门口【姑娘自小过得凄苦,认识小公爷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些欢愉,现下又被伤成这样。】
【老爷夫人不在人世,老奴托个大,小公爷既然有了心爱的女子那就请不要再来招惹我家姑娘了。】
刚刚齐颂就站在竹林里,听见没有苏瑶对我说的那些话,以前的苏瑶虽然有些骄纵,可是心底还是善良的。
他也没想到苏瑶嘴巴里会说出那么刻薄的话。
【管家伯伯,等一下。】我身着白衣,脸色惨白。
齐颂见状,大步走到我跟前【时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我知小公爷和苏姑娘之间情比金坚,为避免惹人非议,你送我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齐颂低头看我手里的东西,是他之前送我的棋子。
【我阿爹阿娘生我下来,不是让我自甘下贱,与人争男人的。】说着我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我把东西置于他手上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齐颂着急,想追上我,却被管家拦住。
我站在拐角,看着他的失神落魄。
19、
自那日起,齐颂天天来找我,有时我不见他。
有时又会在厅前见一面,态度疏离,一盏茶的功夫就要下逐客令。
他想因为苏瑶的话给我致歉,可我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在我和苏瑶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苏瑶。
也是,他要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话,我又何必费这么多功夫呢
这几日我的态度缓和了不少,齐颂在摆弄着棋局问我【时鸢,下个月有百花会,我带你去玩耍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眼,随手把棋子置下【来不及了,还有几日我就要启程了。】
齐颂脸色一变【这么快吗】
【这次来京本来不打算长住的,只是因为在太学有些事耽误了】说到这我神色忧伤的看他一眼【好在,现在没什么事可以阻止我了。】
此话一出,齐颂脸色似欣喜似不舍。
他知道了我对他的心意,自然也就知道耽误我留下的事,就是他。
齐颂踌躇半天,才开口【母亲不喜欢阿瑶,但我看母亲很喜欢你,我可以和母亲说,娶你做正妻,时鸢,你愿意留下吗】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知道了,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苏瑶。
可是现在时间紧迫,他来不及了,必须有所取舍。
20、
我离开的前一日,我以为我会等来齐颂。
可是没想到先来的会是苏瑶,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楚小姐,这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不多住些日子,参加完我和阿颂的婚礼再离开。】
她得意极了,彷佛一只斗胜的公鸡。
我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是京城长大不懂,纳妾也需要办酒吗】
她没想到面对她一向后退的我,会把话说的这么犀利。
【有些事情骗骗自己就算了,别说出来惹人发笑。】我含笑的看着她。
她手拍在桌上,眼神里像是有刀子一样,不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又带上了笑容【是妾又如何,阿颂心里只有我,没有你,在你我之间她还是选择我。】
我苦笑【可能我注定了本该一个人】
苏瑶还想讥讽我几句,齐颂迈着步子就进来了【什么一个人】
我低头,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抬头勉强一笑。
齐颂看我这样,脸色不好的看了一眼苏瑶,又转回我身上【时鸢怎么了】
苏瑶没想到齐颂一进来会先关心我,笑容十分牵强【楚小姐要离开了,舍不得我们,正伤心呢！】
【你说是吧楚小姐】
听了苏瑶的解释,齐颂还是怀疑的看着她。
毕竟上次在廊上,苏瑶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得。
他关切的看着我【时鸢是真的吗】
苏瑶委屈的看着齐颂【阿颂,你不信我吗】
齐颂看着她,又看向我。
步子轻轻向我这边靠近,这一举动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我含着泪看着齐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累了,小公爷带苏姑娘离开吧】
我看着齐颂气愤的拉着苏瑶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赢了。
21、
苏瑶很聪明。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地位,这辈子都够不上齐颂,于是在齐颂对她感兴趣的时候。
她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对他欲擒故纵,加深齐颂对她的感情。
她一开始求的就不是正妻,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知道齐颂做不到。
等她因为对齐颂的爱退而求其次的时候,才能让齐颂对她充满愧疚。
齐颂的愧疚加上她的聪明,以后在国公府后院混得风生水起。
欲擒故纵。
她纵了,就该到我擒。
齐颂虽然很单纯,但是高门大户长大的人再单纯,又能单纯到哪里去呢！
苏瑶那些手段,他喜欢他的时候自然可以当作情趣看不见,可是一旦这种喜欢变淡了。苏瑶的做法从情趣变成了手段。
她输了！
22、
我离开京城那天,齐颂骑着马在郊外拦住了我。
他什么也不说,也什么都不用说。
我回到太学继续上学,依旧和之前一样,课余时间和齐颂一起下棋。
唯一不同的是,他时常给我送小粗糙的小礼物。
在我含笑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把受伤的手指藏到身后。
参加宴会时,齐夫人也时常让我坐到她身边。
所有人都知道我将来可能会是齐颂的妻子了。
齐颂和苏瑶的话本子爱情,在太学里面已经成了过去。
可是苏瑶还在执着,她冲到我面前问我【楚时鸢,你到底和阿颂说什么了,他为什么要给我找夫家,他为什么说给我我准备一份嫁妆】
我头也没抬,看着手里的棋谱【我没说什么】
我的无视激起了他的怒气,咬牙切齿的看着我【凭什么我做妾我认了,你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凭什么可以做他正妻。】
真蠢呐！
齐国公虽然势大,但是烈火烹油的道理齐国公懂,齐夫人自然也懂,楚家虽然只剩下了一个孤女,满门忠烈都死在了边境。
在武将中声势极好,齐颂娶了我既可以后退一步,不像娶其他高门贵女那么显眼,又可以打着我的名义招揽军心。
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他喜欢的人里最配的上他身份的。
亦是配的他身份里他最喜欢的。
他喜欢,我又配的上。
齐夫人自然成全。
23、
苏瑶来找我的事我没隐瞒齐颂,只让他自己解决。
她最终离开了太学。
齐颂给了她父母一笔银子,让他们带着苏瑶离开京城,别再回来。
走的时候苏瑶还不肯走,哭喊着要齐颂去见她一面。
齐颂没去。
我很满意,在街上买了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送给他。
他拿到的时候很高兴。
齐颂和我合了八字,定了日子。
就在秋日。
这时候师父给我送了一封信【若收手,你一辈子都是楚时鸢。】
我看着短短的一句话,轻轻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师父,徒儿早已不能回头,若不是你给了我楚时鸢这个身份,我早已和齐国公玉石俱焚。
24、
嫁入国公府后,我和齐颂也算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齐颂武试时受伤的身体也在我的调理下愈加康健。
齐夫人对我就更满意了,她慢慢开始让我管家主持中愦。
我和齐颂夫妻和睦,自然家宅安宁。
唯一不足的是,我们成婚三年了,我一直没有孩子。
我主动提出给齐颂纳个妾,齐夫人高兴的直夸我是个好儿媳。
只不过被齐颂拒绝了,为此他还和我生了好久的气,一个人在书房住了几日。
这几日倒也方便我行事。
我管家这几年,虽然府中大多还是以齐夫人马首是瞻,可是我还是收买了一些人心。
知道国公府书房侍卫的轮岗时间。
我把国公府买官卖官,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证据送到了锦衣卫衙门。
齐国公盘踞朝堂多年,皇帝想对其下手,苦于没有机会,我亲自递过去的刀。
自然可以掀起腥风血雨。
25、
在牢里的时候,齐颂还在安慰我！
在我被狱卒叫出去的时候,齐颂还拉着我的手,怕我受伤。
随着关上的大门,我看着原本光鲜亮丽的人,穿着粗布麻衣。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笑着笑着还笑出了眼泪。
混迹官场多年的齐国公一眼就看明白了我的异常,咬牙切齿的看着【是你】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眼神透过站在他面前的齐颂看向他【是我。】
齐颂震惊的看着我【时鸢为什么】
齐夫人也丢弃她往日的端庄,朝我大骂【你嫁过来之后我待你如亲女,从未想过搓磨你,你为何如此我们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为了复仇而已】我笑道【我不是楚时鸢,我叫沈静姝,前大理寺少卿之女】
齐国公一愣,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凭我这几年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根本没想起我爹是谁。
【当年齐夫人表亲犯了事,我爹只是秉公执法而已,你竟然就陷害他,害我沈家满门被灭】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你杀了我满门,我自然也要灭你全家。】
说罢我转身就走。
身后只剩下齐颂的嘶吼【时鸢、楚时鸢,你回来！】
【你给我回来。】
26、
齐国公毕竟根深叶茂,即便他倒了,还是给齐颂留了一线生机。
圣祖皇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他给了齐颂。
至于我,齐家的儿媳妇本来应该一起斩首的,可是念在我首告有功,可免我一死。
我向皇帝求了去寒山寺,为国祈福。
皇帝允了。
27、
再见到齐颂的时候,他拿着剑抵住我的脖子。
前面是悲悯的佛,身后是锋利的剑,我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将一切都告诉他,父母都惨死,我在寒山寺的日日夜夜,我没有去过边关,那些趣事不过是我编的而已。
我淡淡的看着他【你爹害我满门,所以我要报仇,我让你齐家被抄,你也可以杀我报仇】
齐颂双目赤红,手里的剑颤抖着,最后拿不稳掉在地上。
他输了。
我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我【时鸢,这么多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抬手像以前他不高兴时我安抚他的样子,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齐颂,我们之间谈爱或恨都太单薄了,还有我是沈静姝,不是楚时鸢。】
他推开我,怒目圆睁,可是对上我冰冷的眼神,他又退缩。
最后,他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粒药丸。
他看着我不解。
我解释【这是解药,你不杀我,我也不会杀你。】
在进大牢前,我给齐国公,齐夫人和他都下了毒,我怕他们不会死。
他苦笑着拿过那粒解药直接吞下,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沈静姝,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冷冷的看着他【好,我等着你】
齐颂走了,带着对我的诅咒。
可他不知道,他杀不了我,那解药里,我掺杂了别的毒药。
一年
要是遇见厉害的大夫的话他可能活两年。
要是遇见神医的话,他可能会活很多年。
齐颂,我把你的余生交给了天意。
就当是还了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