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我在雨夜求他不要分手,他语出惊人苏晚晴,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他的声音比雨水更冷,不过是个练手工具了。
七年后,拍卖槌咚的一声落下。
我买下他顾家的祖宅。
顾少,我微笑,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
‘练手工具’的代价,你才刚开始付呢。
01
拍卖槌咚的一声,沉闷地敲在紫檀木拍卖台上,也像敲在我心上。
下面这件拍品,是顾氏集团名下的祖宅,起拍价五千万!
拍卖师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厅堂,灯光璀璨,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晰。我,苏晚晴,或者说,现在的Vivian
Su,一身Chanel高定黑色丝绒长裙,优雅地坐在前排贵宾席,指尖轻点着扶手,红唇噙着一抹微笑。
视线不经意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角落。
那里,顾言深穿着一件明显不合时宜的旧西装,领口和袖口都有些磨损发白,背脊不再挺拔,整个人缩在阴影里,与周遭衣香鬓影的奢华格格不入。他低垂着头,眼神黯淡无光,像一只被雨淋湿的丧家犬。
呵,顾大少爷,也有今天。
七年前那个雨夜,电闪雷鸣。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浑身湿透地站在顾家别墅外,求他收回分手的话。
他撑着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却没能模糊他唇边那抹残忍的讥诮。
苏晚晴,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他的声音比雨水更冷,不过是我爸逼我找个女人稳定下来,你嘛,刚好送上门,就当是个练手工具了。
练手工具……
这四个字,狠狠扎进我心口,成了我整个青春期最深最痛的刺。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恨意与屈辱。七年了,顾言深,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哎哟!一声低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一崴,手中的廉价速溶咖啡不偏不倚,全泼在了顾言深那件本就寒酸的西装上。
褐色的污渍迅速蔓延,他狼狈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却越擦越脏。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顾言深脸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红唇勾起一抹弧度,侧头对身边的助理莉莉低语,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附近几个人听清:有些人,落魄了连杯咖啡都端不稳。真是可悲。
莉莉配合地掩唇轻笑。
顾言深的身影,似乎僵硬了一下。
场上的竞价已经开始,几个脑满肠肥的小老板你来我往,价格缓慢攀升到六千七百万,便胶着不动了。
拍卖师额头见了汗,还在卖力地鼓动气氛。
六千七百万第一次!六千七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顾家的风水宝地啊!
就在拍卖师准备第三次喊价,即将落槌的瞬间——
我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举起了手中的8号牌。
七千万。
不对。
我微微一笑,对着话筒补充:抱歉,说错了。是再加一百万。六千八百万。
全场倏然一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
角落里,顾言深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轻蔑的眼睛,此刻写满了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他认出我了。
很好。
拍卖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六千八百万!8号贵宾出价六千八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无人应答。
六千八百万第一次!
六千八百万第二次!
六千八百万第三次!成交!
咚!金槌落下,一锤定音。
恭喜Vivian
Su女士!成功拍得顾氏祖宅!拍卖师高声宣布。
我优雅起身,黑色裙摆划出矜贵的弧度。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我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顾言深的心上。
我径直走向他,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嘴唇翕动着,脸色苍白如纸,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用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看着我。
我微微俯身,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冰冷:
顾少,别来无恙
他身体剧烈一颤。
我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嗜血的快感:看来,这‘练手工具’的代价,你才刚开始付呢。
说完,我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在一片惊叹与议论声中,款款离去。
02
拍卖会场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门隔绝在身后,停车场幽暗的光线下,空气滞闷,混杂着尾气和潮湿的味道。
莉莉替我拉开车门,我正要弯腰坐进去,一道黑影猛地从停车场的柱子后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疯劲。
滚开!
先生,请您冷静!
两个保安试图拦住他,却被他狼狈地甩开。
那人直直扑到我的车前,双手砰地一声拍在引擎盖上,廉价西装袖口磨损的线头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是顾言深。
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哪里还有半分拍卖会上那副死狗般的颓丧,此刻倒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晚晴!他声音嘶哑,像是磨了许久的砂纸,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年……当年我是被我那个继母,被柳玉茹那个毒妇骗了!
他说着,膝盖一弯,竟像是要跪下来。
我冷眼看着,没动,也没出声阻止。
莉莉紧张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我身前。
顾言深见我无动于衷,哭腔更重,眼泪混着污糟从他爬满胡茬的脸上滚落:柳玉茹她……她当年骗我说,你爸是商业间谍,是他害了我们顾家公司!她说要报复,让我接近你,说是……说是‘练手’,实际上是为了搜集你爸的黑料,好把他彻底踩死!
练手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依旧那么刺耳。他现在倒是想把这顶帽子扣到柳玉茹头上。
她还说,你这种女人玩玩就算了,林楚楚才是能帮到顾家的贤内助,让我早点甩了你,给林楚楚腾位置……
他哽咽着,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却又急切地想把所有真相都塞进我耳朵里。
我倚着冰凉的车门,抱臂看着他这场迟到了七年的独角戏。
演,继续演。
七年了,演技还是这么拙劣不堪。连眼泪都带着一股子算计的味道。
他大概是想伸手来抓我的衣袖,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满是受伤。
我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一方丝质手帕,擦了擦刚才被他车前那一下扬起的灰尘沾到的裙角。一个动作,让他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柳玉茹那个贱人!顾言深见我油盐不进,更是悲愤交加,捶着胸口,她收买了林楚楚,哄骗我爸,在我爸病重的时候,她和林楚楚联手,加速掏空了公司!她说你是仇人的女儿,我……我竟然信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直到我爸临死前,他才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苏伯父……你爸爸,是被柳玉茹陷害的!她才是那个幕后黑手!晚晴,你才是……你才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却……我却猪油蒙了心……
他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透着悔不当初的绝望。
如果我还是七年前那个天真愚蠢的苏晚晴,或许真的会被他这番深情的忏悔打动。
可惜,不是了。
真心我终于开了口,打断了他后续源源不绝的哭诉,顾言深,你的真心,一文不值。
他猛地一震,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探究: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柳玉茹,她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针对当年那个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懂的我仅仅因为我爸是她的眼中钉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他闪躲的眼神。
一个无权无势,除了成绩好点一无是处的‘书呆子’,值得她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让你用那种手段来对付
03
我的话音刚落,顾言深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着我,闪烁的眼神里有了一丝被戳穿的慌乱和怨毒。
你……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干涩,试图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破绽。
我没理会他的发问,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闪了几下,随即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晚晴,我想起来了!
他捶着自己的脑袋,力道之大,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似的:柳玉茹那个毒妇!她最怕的,根本不是我爸,是你!是你啊晚晴!
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唾沫星子横飞: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说你性格坚韧得可怕,头脑又清醒得不像话!她怕,她怕我们要是真心在一起,你会很快识破她所有的阴谋诡计!
这番说辞,倒是比刚才的哭诉高明了几分,试图将我捧上一个足智多谋、令人生畏的高度。
所以,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般的急切,她必须先下手为强!用最恶毒,最能让你心如死灰的方式离间我们,让你‘含恨远走’,再也不想踏足这座城市!
他眼中闪过一丝配合着剧情的恐惧:她说,你这种人,一旦发现真相,就是顾家的‘定时炸弹’!会把她苦心经营的一切,把她的全盘计划都给炸得粉碎!
定时炸弹我玩味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所以,我这个当初任你摆布的‘练手对象’,摇身一变,又成了她处心积虑要除掉的‘白月光’,外加一颗能毁天灭地的‘定时炸弹’
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顾言深,你这故事编得可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漏洞百出,不堪一击。
我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既然你说柳玉茹陷害我爸,那你倒是说说,她具体是怎么陷害的你手里,又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证据……顾言深被我问得一噎,支吾道:我……我爸临死前告诉我的,柳玉茹做事滴水不漏,她……她肯定把证据都销毁了!
销毁了我嗤笑一声,一句‘销毁了’就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顾言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往前走了一步,冰冷的视线压迫着他,停车场滞闷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固了几分。
怎么,我语带讥讽,现在是流行‘重生之我是大情种,错把鱼目当珍珠,幡然醒悟追妻火葬场’的剧本吗
他被我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可惜啊,我微微偏头,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我苏晚晴,从来不是你那救赎文里的傻白甜女主。你的深情忏悔,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顾言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车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正准备进一步逼问他关于柳玉茹和林楚楚联手掏空公司的细节,以及他口中所谓的我爸被陷害的蛛丝马迹,一道尖锐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划破了这压抑的平静:
哟,这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苏大设计师吗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停车场的另一根柱子后缓缓走了出来。
林楚楚。
她身上穿着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剪裁精致,衬得她身姿摇曳。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眉眼间竟有几分顾言深的影子。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红唇上扬,满是高高在上的得意与挑衅。
她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顾言深那脆弱的自尊心上。
当年夹着尾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离榕城,林楚楚在我面前几步远站定,目光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怎么,现在是看言深落魄了,公司也没了,特意回来上演一出‘不计前嫌,拯救落魄前男友’的感人戏码
她说着,故意将怀里的孩子往上颠了颠,语气越发尖酸:想当圣母,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04
她怀里那个孩子被她颠得不舒服,小脸皱了起来,眼看就要哭。
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反而更得意地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嗒嗒敲击着水泥地面。她走到顾言深身旁,动作夸张地伸出手,亲昵地挽住了顾言深的胳膊,仿佛在宣示主权。
顾言深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脸色比停车场那昏暗的灯光还要难看几分。
姐姐,林楚楚娇滴滴地开口,上下打量着我,刻意在我身上那件Chanel高定丝绒长裙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嘴角撇出一丝不屑,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嗯,‘朴素’。不像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了。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那胸前硕大的品牌logo在昏暗中依旧闪着刺眼的光,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面无表情,心里却冷笑。顾太太就凭她这张玻尿酸快要溢出来的脸,和这身用力过猛的行头
哦,对了,忘了给姐姐介绍。林楚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怀里那个已经开始哼唧的孩子往前一送,脸上的得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这是我和言深的孩子,顾家的长孙,我们都叫他宝宝。宝宝,快,叫阿姨。
那孩子被她这么一折腾,加上陌生环境的刺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言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想推开林楚楚紧缠着他胳膊的手,却被她死死缠住,力气大得惊人。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羞耻和绝望,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出闹剧。视线从那哭闹不止的孩子身上扫过,再落到林楚楚那张因为得意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她眼角细密的针孔和略显僵硬的苹果肌,在光线下无所遁形。
真是可悲。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林楚楚显然没注意到我神情的变化,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她现在满心都是炫耀的快感,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
姐姐,她声音拔高了几分,说起来,我真该好好谢谢你当年的成全呢。不然,我怎么能这么顺利地母凭子贵,坐稳顾太太的位置
她顿了顿,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语气越发尖酸刻薄:不像某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现在再怎么光鲜亮丽,再怎么优秀能干,也生不出我们顾家的种!
她语气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这句话就是她最致命的武器,能将我彻底击溃。
停车场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孩子的哭声和林楚楚粗重的呼吸声。
我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不怒反笑。
我慢条斯理地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伸手,打开了放在车前盖上的那只定制款爱马仕铂金包。包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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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林楚楚见我不说话,反而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以为我被她戳中了痛处,无言以对,想要落荒而逃。她脸上的得意更盛,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怎么姐姐,是被我说中痛处,无话可说了
她往前逼近一步:还是想找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过得比我好别白费力气了,苏晚晴,你输了,从七年前就输得一败涂地!
我指尖终于触碰到包里那个冰凉的物体,那是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
慢条斯理地将它抽出来,我抬起眼,对上林楚楚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输我轻轻一笑,将手中的文件啪地一声,轻飘飘拍在她身旁那辆车的引擎盖上。
顾家长孙我眼神扫过她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再转向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林楚楚,你这‘无缝衔接’,玩得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林楚楚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理会她的装傻:去年三月,你和张氏集团的太子爷张启明,在巴厘岛秘密注册结婚,没错吧
她瞳孔猛地一缩,抓着顾言深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
顾言深也因为我的话,僵硬地侧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楚楚。
我继续说道,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五月,你就‘惊喜’地向顾家宣布,怀了‘顾言深’的孩子。年底孩子出生,这时间,掐得可真‘准’啊。
你胡说八道!林楚楚尖叫起来,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显得格外刺耳,我和言深是真心相爱的!孩子当然是言深的!
真心相爱我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引擎盖上的文件,那这份DNA报告,你又怎么解释
引擎盖上的白色纸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
这份DNA报告,是我托朋友,从张启明那里‘借’来的样本,和你儿子的样本,做的对比。我看着林楚楚瞬间煞白的脸,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我顿了顿,看着她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嘴角的笑意更深:需要我把‘孩子父亲不是顾言深’这几个字,给你放大加粗,再念一遍吗
不——!不可能!林楚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猛地伸手去抢那份报告,动作慌乱又失态。
文件被她打翻在地,几张纸散落开来,其中一张赫然印着醒目的父子关系概率为99.99%的字样。
她抱着孩子的手剧烈颤抖,怀里的孩子被她的动作惊吓,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你胡说!你这是伪造的!这是顾言深的孩子!就是他的!她语无伦次地嘶吼着,眼神充满了疯狂和绝望,像一个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
一直沉默的顾言深,此刻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甩开林楚楚的手,踉跄一步,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报告。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死死地盯着纸上的每一个字,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滔天的愤怒,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和极致的屈辱。
他抬起头,看看歇斯底里的林楚楚,又看看她怀里那个啼哭不止、眉眼间与他没有半分相似的孩子,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停车场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和林楚楚崩溃的尖叫。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的弧度没有半分减弱。
抱着张家的种,来认顾家的门,还想用他来羞辱我我冷笑一声,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射向面如死灰的林楚楚,林楚楚,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顾言深是绝世大冤种或者,你觉得,那位张氏集团的太子爷,能容忍你给他戴上这顶‘买一送一’的绿帽子
林楚楚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崩溃的呜咽。
我的视线转向一旁失魂落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顾言深:
现在,你还觉得,柳玉茹当年处心积虑,只是想简单地骗你报复我父亲,榨干你顾家的家产吗
06
我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顾言深摇摇欲坠的神经。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又看看瘫软在地,眼神涣散的林楚楚,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灰败和绝望。
停车场幽暗的光线下,孩子的哭声依旧尖锐,林楚楚的呜咽断断续续,像一首破败的哀歌。
我从铂金包里,又摸出另一叠更厚的文件,甩手扔在引擎盖上,发出沉闷的啪的一声。
你以为柳玉茹只是贪财,只是想让你恨我父亲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顾言深那张死灰的脸,那你就太小看她的胃口,也太高估你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纸张边缘锋利,几乎要割破这凝滞的空气。
这是柳玉茹在你父亲病重期间,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董事会记录。看清楚了,上面有你父亲的‘亲笔签名’。她就是用这些东西,将顾氏集团最核心的地产项目和几块价值连城的商业用地,通过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层层转手,最后全部落到了她亲弟弟柳大山的名下。
顾言深猛地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他伸手想去抢,却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而扑了个空。
你以为我这七年在国外,真的只是在舔舐伤口,自怨自艾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我一直在收集证据。柳玉茹的每一次非法操作,每一笔见不得光的资金流向,我都有记录。
我抽出几张关键的银行流水单和几份笔迹鉴定报告,一一摊开在他面前。
这是柳玉茹通过柳大山账户,向当年负责审批项目的几个关键人物输送利益的银行记录。还有这份,是你父亲在那些转让协议上的签名,和我找到的他生前其他文件的签名对比鉴定——结论是,高度疑似伪造。
每一份文件,都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顾言深的心上。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从惨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声音越发冰冷,像来自地狱的宣判:还有你父亲的‘病重’。你真的以为,他是因为公司危机,忧劳成疾
我从文件袋底部,抽出一份薄薄的化验报告和几张药店的监控截图,拍在其他文件之上。
柳玉茹给你父亲长期服用的所谓‘特效药’,我托人拿到了样本,找了最权威的机构化验过。主要成分是一种会慢性损害心血管系统,并诱发中风的药物。剂量不大,短期看不出异常,但长期服用,配合她刻意制造的财务危机和精神压力,足以让一个健康的中年人迅速垮掉。
这是药检报告,还有柳玉茹的司机,每周固定去特定药房购买这种处方药的记录。那家药房的医生,恰好是柳玉茹的远房表亲。
轰——
顾言深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背狠狠撞在冰冷的水泥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死死盯着那些报告,眼神从震惊,到恐惧,再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他想起父亲临终前那段日子,是如何日渐憔,精神萎靡,又是如何在病床上痛苦地挣扎,抓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未尽的话语。
而柳玉茹,那个女人,却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温柔体贴,衣不解带地照顾,嘘寒问暖,将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虚伪!全是虚伪!
啊——!
顾言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他双手抱住头,指甲深深嵌进头皮,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脸上未干的污渍,狼狈到了极点。
悔恨、愤怒、绝望、还有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和愚弄的巨大屈辱感,像无数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林楚楚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停止了哭泣,抱着孩子,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静静地看着顾言深彻底崩溃的模样,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冷漠。
这些证据,我已经匿名打包,一份送往市局经侦支队,一份送往证监会稽查局。我声音平静,柳玉茹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完,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从容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是我。
我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顾言深,和面无人色的林楚楚,红唇轻启,对着电话那头淡淡说道:
可以开始了。
07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明白,苏总。
我挂断电话。停车场内,顾言深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林楚楚抱着那啼哭不止的孩子,面无人色,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仿佛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没过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的沉寂,尖锐刺耳,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切割着某些人最后的幻想。红蓝交错的警灯在停车场入口闪烁,映照着顾言深和林楚楚惨白的脸。
不……不……林楚楚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抱着孩子的手臂收得更紧,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我没看她,目光越过他们,投向停车场外那片被霓虹灯染色的夜幕。柳玉茹的好戏,也该落幕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莉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凑到我耳边低语:苏总,柳玉茹在别墅区门口被控制住了。她刚想开车跑,我们的人提前一步通知了警方,您给的那些证据,警方说……铁证如山。
我微微颔首,意料之中。
柳玉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在我踏上榕城这片土地之前,就已经被我拆解得干干净净。商业欺诈、伪造公文印章、职务侵占,还有对我父亲和我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足够她在牢里度过余生。
正想着,停车场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几道高大的身影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气势汹汹。
为首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英俊,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和毫不掩饰的怒火。他径直走向瘫坐在地的林楚楚,身后跟着两个律师模样的中年男人和几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来者不善。
是张启明。林楚楚那位秘密结婚的丈夫,张氏集团的太子爷。
林楚楚看到他,像是见了鬼一般,尖叫一声就想往顾言深身后躲,却被张启明带来的人一把拦住。
林楚楚!张启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杀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能将人冻僵。
启明……你,你怎么来了林楚楚声音颤抖,抱着孩子的手臂因为恐惧而僵硬。
张启明冷笑一声,从身后律师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狠狠甩在林楚楚脸上。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你这个贱人!
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赫然也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张启明指着地上的报告,怒吼道,我早就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骗婚还想让我张家替别人养野种!
他身后的律师上前一步,公式化地开口:林小姐,这是离婚协议书。张先生要求您净身出户,并且,我们将代表张先生,以骗婚及名誉损害为由,向您索赔精神损失费一千万。
不!不是的!启明你听我解释!林楚楚彻底崩溃了,哭喊着想去抓张启明的裤腿,却被保镖无情地隔开,宝宝是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我的张启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毫不留情地公放。
录音里,是林楚楚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内容不堪入耳,清晰地记录了她如何计划用孩子套牢张启明,又如何抱怨顾言深无能,只配当个备胎的恶毒言语。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张启明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带着这个野种,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林楚楚抱着那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被张家的人粗暴地请出了停车场。她哭天抢地,咒骂着,哀求着,却没有人再理会她。那张曾经美艳的脸,此刻被泪水和绝望扭曲得不成样子。所谓的顾家长孙,所谓的母凭子贵,转瞬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停车场内,只剩下我和莉莉,还有瘫倒在地的顾言深。他目睹了这一切,从柳玉茹被捕的消息传来,到林楚楚被扫地出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轻蔑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沙哑地开口:柳玉茹……她还有很多事……我知道……
他断断续续地,提供了一些柳玉茹平日里不为人知的资金往来和一些可疑的联系人。虽然这些我早已掌握,但看在他主动配合的份上,也算是为他过去的愚蠢,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他失去了一切,财富,地位,家庭,尊严。但也从柳玉茹长达数年的精神控制和阴谋算计中,彻底解脱了出来。是惩罚,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救赎。
几天后,我以Vivian
Su的身份,召开了一场小型记者会。
聚光灯下,我平静地将柳玉茹如何构陷我父亲苏明诚,如何一步步侵吞顾氏资产,甚至不惜对他下慢性毒药的证据,一一公之于众。
我父亲苏明诚的名字,终于得以昭雪。那些曾经泼在他身上的脏水,被彻底洗清。而苏氏集团,在我海外几年的苦心经营下,早已摆脱了当年的困境,涅槃重生,甚至比以往更加辉煌。
记者会结束,我没有接受任何单独采访。
夕阳西下,我独自一人站在那栋曾经象征着顾家荣耀,如今却归我名下的顾氏祖宅前。拍卖槌落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买下了它。
晚风吹起我的发梢,带着一丝凉意。阳光将老宅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我看着眼前这栋承载了太多恩怨情仇的建筑,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复仇成功的激荡,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释然。
七年的恩怨,七年的算计,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转身,准备离开。身后,老宅的门吱呀一声,像是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我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门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了一下。
08
那吱呀一声,在寂静的黄昏中格外清晰。我脚步顿住,目光投向那条幽暗的门缝。里面,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像蒙尘的星。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陈旧的檀木混合着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光线从我身后涌入,照亮了门边一张矮几。那闪烁的,是一枚被遗忘在角落的银质胸针,鸢尾花造型,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款式,也是她亲手设计的。
拿起它,冰凉的触感传来,上面还残留着岁月侵蚀的暗哑。我母亲,苏婉心,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却因柳玉茹的构陷,郁郁而终。
这栋顾家祖宅,沾染了太多肮脏的交易和不堪的过往。我不会让它继续腐朽下去。几天后,这里挂上了新的牌子——婉心青年设计师扶持基金会。我要用它,来纪念我的母亲,也为那些像她一样有才华却缺少机会的年轻设计师,点亮一盏灯。
至于顾言深,我后来听说,他变卖了身上所有还能换钱的东西,偿还了一小部分因他愚蠢而造成的债务,然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榕城。没有了顾家的光环,没有了柳玉茹的操纵,也没有了林楚楚的纠缠,他消失在人海,据说去了南方一个偏远小城,从最底层的体力活开始,真正用自己的双手谋生。或许,对他而言,那未尝不是一种迟来的、狼狈却真实的新生。我对此,早已没了半分波澜。
我站在基金会焕然一新的庭院里,看着那些年轻设计师们充满朝气的脸庞,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我不是谁的练手对象,也不是谁错过的白月光。我苏晚晴,只为自己而活,为正义发声。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向谁证明我的强大,也不是为了沉溺于报复的快感,而是为了抚平我曾经受过的那些深入骨髓的伤,为了让我父亲苏明诚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为了让我母亲的名字,能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绽放光芒。
莉莉快步走到我身边,将手机递给我,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苏总,您国际刑警的朋友来电。
我接过电话,耳边传来熟悉而爽朗的男声:Vivian,恭喜你。柳玉茹在海外的秘密账户,我们已经协同当地警方全部冻结,所有非法所得一分都跑不了。证据确凿,她那个宝贝弟弟柳大山,试图通过非法途径潜逃时,也被我们的人在边境线上逮个正着。这姐弟俩,下半辈子就在牢里好好‘团聚’吧。
辛苦了,乔治。我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为你,值得。乔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挂断电话,我抬头望向远方,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
我微微一笑,轻声自语: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那些伤害过我,伤害过我家人的人,柳玉茹、林楚楚、顾言深,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我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苏家的声誉得以重铸。
我转身,迎着那万丈霞光,走向属于我的璀璨未来。这七年的隐忍和谋划,终于尘埃落定。
而我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我按下接听键,一道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的声音传来:是苏晚晴小姐吗久闻大名。我们老板,想和你谈一笔‘有趣’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