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蝶刚满五岁那年,父母送她到姨妈家。
记住,要听话,叫卫芳阿姨为姨妈,叫张明叔叔为姨夫。妈妈整理着林蝶的衣领,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爸爸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两张飞往澳洲的机票：我和你妈妈要去那边发展,暂时带不了你。
多久才能接我回去林蝶抬头问道。
等我们在那边站稳脚跟。父亲模糊地回答。
送别时,林蝶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一本童话书。
姨妈家在一栋老旧小区的六楼,没有电梯。爬楼时,林蝶气喘吁吁,姨夫走在前面,没有帮她拿行李的意思。
到了,就是这里。姨妈推开门,屋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表姐张佳正窝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头也不抬地问：这就是要住我们家的那个
嗯,你林蝶妹妹。姨妈淡淡地说。
表哥张豪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我得搬出去住学校了吧她住哪
和佳佳住一间。姨妈回答。
凭什么啊！表姐立刻抗议,我的房间本来就小！
姨夫咳嗽了一声：就这么定了,蝶蝶才五岁,不能自己住。
晚上,林蝶和表姐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表姐把她推到靠墙的一侧：你睡里面,别晚上掉下来就行。
林蝶不敢多说话,只是点点头。
卧室门关上后,她听见外面姨妈和姨夫的对话。
她爸妈也真是,说扔下孩子就扔下。
怎么了,血浓于水,帮帮自己妹妹有什么。再说他们每个月都给抚养费。
问题是要养到什么时候他们说是暂时,可谁知道这个暂时是三年还是十年
林蝶把头埋进被子里,眼泪流了出来。这不是她的家,这里没有人真正欢迎她。
第二天早上,姨妈叫醒林蝶：起床了,今天带你去幼儿园报名。
我不想去幼儿园,林蝶揉着眼睛,我想爸爸妈妈。
姨妈的表情冷了下来：你父母把你交给我们照顾,现在我说了算。快点穿衣服。
林蝶第一天上幼儿园,被老师问起家庭情况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爸爸妈妈在澳洲,我和姨妈住在一起。
老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放学后,是姨夫来接的林蝶。路上他一言不发,直到快到家时才开口：在学校有没有好好表现
嗯。林蝶点头。
那就好,你姨妈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在学校闯祸,回来她会骂你的。
林蝶慢慢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她必须比表哥表姐更听话,更懂事,才能获得一点点认可。
2
时间过得很快,林蝶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这几年里,父母只在春节时打过几次视频电话,每次都是问一些表面的问题,然后匆匆结束。
这天下午,林蝶放学回家,发现桌上放着一盘刚出炉的蛋挞。
可以吃吗她小心地问道。
姨妈点点头：给你买的,考试得了第一名,应该奖励。
林蝶高兴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谢谢姨妈！
姨妈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好好学习,别辜负你父母的期望。
表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林蝶手里的蛋挞,眼睛一亮：我也要吃！
你上次月考才多少分姨妈横了她一眼,等你也能考第一再说。
表姐撇了撇嘴,瞪了林蝶一眼。
晚上写作业时,表姐故意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林蝶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佳佳姐,能小点声吗我在做作业。
这是我的房间,表姐头也不回,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我们是共用的...
共用表姐转过身来,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家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林蝶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第二天,学校组织春游。林蝶放学回家,小心翼翼地拿出通知单：姨妈,下周学校要去野生动物园春游,需要一百五十元。
姨妈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贵
包括门票、午餐和保险费用...
姨妈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掏出钱：给你两百,多的买点吃的,别饿着。
林蝶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钱：谢谢姨妈！
对了,姨妈突然想起什么,你爸妈昨晚打电话来,说可能明年回国探亲,到时候会来看你。
林蝶的心跳加速：真的吗他们真的会来
嗯,不过别太当真,他们以前也说过几次,最后都没来。姨妈的语气有些刻薄。
那天晚上,林蝶躺在床上,想象着与父母重逢的场景。她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样子了,只能从照片中去回忆。
他们会认出我吗林蝶自言自语。
春游那天,林蝶特意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她在动物园里看到了长颈鹿、大象和狮子,兴奋得手舞足蹈。
林蝶,你爸妈在国外工作吗同学小美突然问道。
嗯,在澳洲。林蝶点点头。
那他们多久回来看你一次啊
林蝶低下头：他们很忙...
我表姐也在国外,每年都会回来看我们呢！小美天真地说。
林蝶笑了笑,没有回答。
回到家,姨妈问她春游怎么样,她只是简单地回答：挺好玩的。
姨妈看了她一眼：怎么不高兴动物园不好玩吗
林蝶摇摇头：姨妈,你觉得爸爸妈妈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姨妈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记得吧,你是他们的孩子。
那晚,姨妈给林蝶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吃饭时,姨夫难得地夸奖了林蝶：听说你这学期一直是班上前三名很不错嘛。
谢谢姨夫。林蝶小声说道。
表哥咬了一口排骨：她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会学习就很好了,姨夫说,总比某些人只会打游戏强。
表哥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3
初中生活开始了,林蝶进入了一所重点中学。开学那天,姨妈送她到学校。
好好表现,别给我们家丢脸。姨妈叮嘱道。
林蝶点点头：我会的,姨妈。
她的初中班主任是方老师,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眼神锐利但温和。第一节班会课,方老师让每个学生做自我介绍。
轮到林蝶时,她站起来说：我叫林蝶,和姨妈一家住在一起,父母在国外工作...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后排有同学小声议论：又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
林蝶的脸一下子红了。
下课后,方老师叫住了林蝶：你的成绩单我看了,很优秀。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林蝶低着头：谢谢老师。
你住在姨妈家,感觉怎么样方老师问道。
林蝶犹豫了一下：还好...就是有时候感觉不太属于那里。
方老师点点头：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这种感觉,更何况你的情况特殊一些。但记住,无论如何,要对自己有信心。
初中的课业比小学重多了,林蝶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很晚。表姐已经上高中,很少回家,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天地。
有一天,林蝶在写作业时,姨妈进来了：上次数学考试你考了多少分
98分。林蝶回答。
怎么没考满分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姨妈皱眉道。
林蝶咬了咬嘴唇：有一道题我粗心了...
粗心也是错,姨妈打断她,你知道我们供你读书有多辛苦吗
可是爸爸妈妈不是每个月都寄抚养费...
话没说完,林蝶就后悔了。姨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所以你觉得那点钱够你的吃穿用度你知道学区房多贵吗我们不是为了你,会搬到这种地方来吗
林蝶低下头：对不起,姨妈。
那天晚上,林蝶第一次给父母发了邮件,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她。一周过去了,没有回复。
初一下学期,学校举办艺术节。林蝶报名参加了钢琴比赛。姨夫得知后,破天荒地给她报了钢琴培训班。
你姨妈说你从小就喜欢听音乐,说不定有天赋。姨夫说。
林蝶惊讶地看着他：谢谢姨夫！
姨夫摆摆手：好好练习,别浪费钱。
每周六,林蝶都会去上钢琴课。她很有天赋,进步神速。钢琴老师经常夸她：林蝶的音乐感很好,如果早点学,说不定能考音乐学院。
艺术节那天,林蝶弹奏了《梦中的婚礼》。当她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移动时,所有烦恼都被抛到了脑后。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林蝶获得了第二名,拿着奖状回家,兴奋地展示给姨妈看。
姨妈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不错,有出息。
妈,你都没夸过我。表哥在一旁酸溜溜地说。
你有什么值得夸的姨妈白了他一眼。
晚上,林蝶听到姨妈和姨夫的对话。
这孩子挺有天赋的,要不继续让她学钢琴姨夫说。
太贵了,姨妈犹豫道,而且她又不是我们亲生的...
话不能这么说,姨夫打断她,孩子在我们家这么多年,就跟自己的一样。再说她爸妈每个月的钱够学琴了。
林蝶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
4
林蝶上高中了,她如愿以偿地考入了重点高中。入学那天,姨妈破例亲自送她去学校。
高中三年很关键,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姨妈说道。
林蝶点点头：我会的。
新班主任姓赵,是个严厉的中年男人。第一次班会上,他就强调了高中学习的紧张和竞争。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忘记初中的轻松日子。高考是你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特别是家庭条件一般的同学。赵老师的目光扫过教室。
林蝶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心里默默记下了这句话。她比谁都清楚,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摆脱现状。
高一的生活紧张而充实。林蝶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才睡。成绩单发下来,她排在年级前十。
这天晚上,林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蝶蝶,是爸爸。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林蝶的心跳加速：爸爸
对,我和你妈妈下个月要回国了,会去看你。父亲说道。
林蝶握紧了手机：真的吗你们真的要回来了
嗯,我们在这边已经安顿好了,原本打算接你过去,但考虑到你现在正在上高中,不适合转学,就先回来看看你。
挂掉电话,林蝶兴奋得睡不着觉。她已经八年没见过父母了,只在视频通话中看到过他们的面孔。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姨妈,姨妈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们终于想起有个女儿了。
姨妈,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林蝶真诚地说。
姨妈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做姨妈的应该的。
一个月后,林蝶在机场见到了父母。妈妈比记忆中胖了一些,脸上有了细纹；爸爸的头发少了不少,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蝶蝶,你长这么大了！妈妈上前抱住她,眼泪流了下来。
林蝶也哭了：妈妈,我好想你们。
父亲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拍了拍林蝶的肩膀：上高中了,学习紧张吗
还好。林蝶擦擦眼泪。
他们一起回到了姨妈家。姨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气氛却有些僵硬。
芳姐,这些年真是麻烦你了。林蝶的妈妈说道。
姨妈微微一笑：自家姐妹,说什么麻烦。蝶蝶很乖,学习也好。
那就好,爸爸点点头,我们准备在国内待一个月,等蝶蝶放暑假了,可以带她出去玩几天。
林蝶惊喜地看着父亲：真的吗
当然,母亲笑道,这些年没陪你,要好好补偿你。
晚餐后,父母告辞离开,他们住在附近的酒店。临走前,父亲悄悄塞给林蝶一个信封：给你的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
林蝶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万元现金。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太多了,爸爸。
父亲摇摇头：不多,这些年亏欠你的,远不止这些。
接下来的日子,父母经常来看林蝶,带她去购物、吃饭、看电影。这是林蝶从小到大最幸福的时光。
但她也注意到,每次父母来,姨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天晚上,她听到姨妈和姨夫的争吵。
他们现在倒是会做父母了,姨妈的声音充满讽刺,这么多年我们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他们一回来就想带走。
人家毕竟是亲生父母,姨夫劝道,再说蝶蝶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那我们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白白给人当保姆了
林蝶站在门外,心里难受极了。
5
暑假到了,林蝶收拾行李准备和父母一起去三亚旅游。姨妈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去几天姨妈问道。
一周左右。林蝶小心地回答。
姨妈点点头,没说话。
临走前,林蝶主动抱了抱姨妈：谢谢姨妈这些年照顾我。
姨妈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林蝶的背：路上小心。
三亚之行很愉快。阳光、沙滩、美食,林蝶仿佛做梦一般。晚上,一家三口坐在海边的餐厅里,父亲突然说：蝶蝶,我和你妈妈商量了,想接你去澳洲生活。
林蝶惊讶地抬起头：现在吗
不是现在,母亲解释道,等你高中毕业后。我们可以帮你申请澳洲的大学,那边的教育资源更好。
林蝶低下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父亲问道,不想去吗
我...我不知道,林蝶犹豫着,我的朋友都在这里,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但那边的机会更多,母亲劝说,而且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林蝶看着父母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让我再想想吧。
回到姨妈家后,林蝶把父母的想法告诉了姨妈。
姨妈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们想把你带走
他们说等我高中毕业后...
你想去吗姨妈打断她。
林蝶低下头：我还没决定。
姨妈冷笑一声：随你吧,反正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那天晚上,林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已经在姨妈家生活了十二年,虽然不是完美的家庭,但这里有她的回忆和牵挂。而父母那边,虽然血缘相连,却又那么陌生。
暑假结束,父母要回澳洲了。临行前,父亲再次提起了接林蝶去澳洲的事。
蝶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蝶深吸一口气：爸爸,我想留在这里完成高中教育,然后再决定去哪里上大学。
父亲点点头：好吧,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们会经常联系,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们。
母亲拥抱了林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妈妈。林蝶眼泪汪汪地点头。
送走父母后,林蝶回到姨妈家。姨妈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林蝶进来,问道：送走了
嗯。林蝶点点头。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林蝶回答。
姨妈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着林蝶：你真的打算留下来
林蝶点点头：至少完成高中教育。
姨妈的眼睛湿润了一下,她迅速转过身去：那就好好学习,别辜负我们这么多年的培养。
林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姨妈：谢谢姨妈。
姨妈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林蝶的手：去写作业吧,晚饭马上就好。
高二的学习更加紧张了。一天,班主任赵老师找林蝶谈话。
林蝶,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年级前十没问题,但距离顶尖还有差距。
林蝶低着头：我会更加努力的。
我看过你的家庭情况,赵老师说,考上好大学对你来说更为重要。我希望你能冲击一下前五名。
我会的,老师。林蝶坚定地说。
回家后,林蝶把赵老师的话告诉了姨妈。姨妈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你有这个能力,别辜负老师的期望。
姨妈,如果我考上重点大学,你会骄傲吗林蝶试探着问道。
姨妈愣了一下,然后说：当然会。你是我们家的孩子,你的成就就是我们的骄傲。
这是姨妈第一次这样说。林蝶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泪。
6
高三的生活如同一场马拉松。林蝶每天早出晚归,周末也泡在图书馆。期中考试,她终于冲进了年级前五。
看来你真听了我的话。赵老师满意地说。
林蝶笑了笑：谢谢老师一直以来的鼓励。
回家后,她迫不及待地把成绩单给姨妈看。姨妈看完,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错,继续保持。
表哥和表姐都已经工作了。表哥在一家公司做销售,表姐在医院当护士。他们偶尔回家,对林蝶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听说你成绩很好啊,准备考哪所大学表姐问道。
希望能考上清华或北大。林蝶回答。
有志气,表姐点点头,加油,我看好你。
林蝶的父母也经常打电话关心她的学习。每次通话,他们都会再次提起接她去澳洲的事。
蝶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父亲问道。
爸爸,我想先完成高考,然后再决定。林蝶回答。
好吧,父亲叹了口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高考前夕,学校组织了一次模拟考试。这次考试至关重要,被视为高考的预演。
林蝶发挥得很好,数学和英语几乎满分,总分排在年级第三。
继续保持这个状态,高考肯定没问题。赵老师鼓励她。
回家的路上,林蝶的心情格外轻松。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蝶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的招生官王老师。你父母联系了我们学校,说你有意向来这边读书
林蝶愣住了：我爸妈联系了你们
是的,他们已经替你申请了我们学校的入学资格。只要你高考成绩达到一定标准,就可以直接入学。
但是...我还没决定...
没关系,这只是一个选择。你可以先考虑一下,我们的申请截止日期是七月底。
挂掉电话,林蝶站在路边,不知所措。父母居然擅自为她申请了国外的大学,这让她感到被忽视了自己的意愿。
回到家,她立刻给父母打了电话。
爸爸,你们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就帮我申请大学林蝶质问道。
父亲沉默了一下：蝶蝶,我们是为你好。国外的教育资源更好,而且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但这是我的人生,我应该有权利做决定。林蝶的声音有些颤抖。
蝶蝶,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对你最好。母亲插话道。
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那个五岁的小女孩了！林蝶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姨妈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林蝶把电话递给姨妈：我爸妈擅自给我申请了澳洲的大学。
姨妈接过电话：喂,远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蝶蝶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这时候给她添乱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的辩解声。姨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么多年我们养大的孩子,你们说带走就带走她想上哪所大学还不是她自己做主你们抛下她这么多年,现在想把她带走就带走
姨妈挂掉电话,气呼呼地坐下：真是岂有此理！
林蝶坐在一旁,眼泪无声地流下：姨妈,谢谢你帮我说话。
姨妈看着林蝶,叹了口气：蝶蝶,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够温柔,但你已经是我们家的一部分了。我不想你走,但更不想你被强迫做任何决定。你想去哪所大学,完全由你自己决定。
这是姨妈第一次这样坦率地表达感情。林蝶忍不住哭了出来,扑到姨妈怀里：姨妈,我不想离开你们。
姨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傻孩子,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7
高考那天,姨妈亲自送林蝶去考场。
放松点,正常发挥就好。姨妈在考场外鼓励她。
林蝶深吸一口气：谢谢姨妈,我一定会考好的。
第一科是语文,林蝶答得很顺利。出考场时,她看到姨妈和姨夫都在外面等着她。
第一科感觉怎么样姨夫问道。
还可以,应该不会有问题。林蝶笑着回答。
接下来的几科考试,林蝶都发挥得很好。最后一科结束后,她长舒一口气,多年的努力终于告一段落。
考试结束后,林蝶回到家,发现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甚至还有一瓶红酒。
考完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姨夫笑着说。
姨妈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辛苦了这么久,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了。
晚饭后,林蝶的手机响了,是父母的视频通话。父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考试结束了吧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应该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林蝶回答。
那就好,父亲点点头,昨天的事,我和你妈妈想向你道歉。我们不应该擅自做决定,不尊重你的想法。
林蝶沉默了一下：谢谢你们的道歉。
蝶蝶,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如果你想留在国内上大学,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妈妈。林蝶微笑着说。
挂掉电话,姨妈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尊重我的选择。林蝶回答。
姨妈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高考结束后,林蝶和同学们一起去旅游放松。回来后不久,高考成绩公布了。林蝶的总分高达680分,超出重点线100多分。
恭喜你,林蝶！赵老师激动地说,以你的成绩,清华北大随便选！
林蝶兴奋地回到家,把成绩单给姨妈看。姨妈看完,眼睛湿润了：
真棒,我就知道你能行！
姨夫也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们家的孩子！
填报志愿的时候,林蝶坐在电脑前,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一直想学计算机科学,这是一个充满机会的领域。
最终,她选择了北京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作为第一志愿。
你真的决定留在国内了姨妈问道。
林蝶点点头：嗯,我想留在这里。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有我爱的人。
姨妈的眼眶红了：蝶蝶,这些年我可能对你严厉了些,但我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姨妈。林蝶握住姨妈的手,你们就是我的父母。
录取通知书很快就来了,林蝶如愿以偿地被北京大学录取。全家人都为她庆祝,连表哥表姐也送来了礼物。
父母得知消息后,打来电话表示祝贺：蝶蝶,我们为你骄傲。虽然你没有选择来澳洲,但能上北大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谢爸爸妈妈。林蝶真诚地说。
我们打算年底回国,到时候一起庆祝你上大学。母亲说道。
好啊,我很期待。林蝶微笑着回答。
开学前,姨妈帮林蝶收拾行李。看着满满一箱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姨妈的眼睛又湿润了。
大学离家不远,常回来看看。姨妈嘱咐道。
嗯,我会的。林蝶点点头。
出发的那天,全家人都来送她。姨夫开车送她到学校,姨妈和表哥表姐也一起来了。
到了宿舍楼下,林蝶和家人道别。姨妈拥抱了她：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嗯,谢谢姨妈这么多年的照顾。林蝶紧紧抱住姨妈。
姨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去吧,未来是你的。
看着家人离去的背影,林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和力量。她知道,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小女孩了。她有一个爱她的家,有支持她的人。
当晚,林蝶给姨妈发了一条信息：姨妈,我已经安顿好了,宿舍很不错,室友也很友善。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爱,你们永远是我最爱的家人。
姨妈很快回复：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家永远是你的港湾。
林蝶躺在宿舍的床上,想起这十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陌生和不安,到现在的归属和温暖,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不再是寄居在他人家中的蝴蝶,而是有了自己翅膀的蝴蝶,可以自由飞翔,也可以随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