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偏要 > 第一章

他们说女孩子不要读书。
反正迟早要嫁人。
我偏要拼命学习。
他们说找对象要有自知之明,差不多就可以嫁了。
我偏要抓住那个最好的不放。
可笑,我程奕清自己的人生。
凭什么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1
因为父母离异,我被寄养在外婆家。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别人口中的小累赘。
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好像他们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没有人愿意亲近我,好像生怕给我一点脸色,我就会不知廉耻地贴上去,占了他们的便宜。
除了外婆,只有她,把我当做心肝宝贝。
每当有人当着我的面指指点点时,外婆总是挡在我的身前,她那么瘦弱又矮小,可却能把那些嫌弃的目光和言语遮挡得严严实实,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她说:我们小奕,是外婆的小太阳。有外婆在一日,外婆就保护你一日。
然后用那双劳作得粗糙的双手把我抱进怀里。
原来,我不是生下来就是拖油瓶,我也可以是外婆心中最重要的人。
就这一处港湾,就足够抵挡外界千千万万的风雨。
就这样,我平安长到十四岁。
虽然没有父母的关爱,没有学校里同学们那样漂亮的书包,可我有外婆,我还能上学。
我喜欢读书,学校给我指明了一条人生的道路,只要努力,我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不是什么拖油瓶,也不是什么赔钱货。我是程奕清!
十四岁的那年暑假,我认识了纪澈与。
那个白净得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男生。
2
一个平常的下午,我因为和邻居那家人吵架,躲到了向日葵田里。
咔嚓一声,我抬起哭得模糊的双眼——看见了几米外一道白色身影。
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短袖,气质出尘,一点也不像这里的人。
我心中正委屈,抬手抹干眼泪,恶狠狠地说:看什么!
哗啦——
那人一惊,身形晃了一下,竟没站稳,跌入旁边的水沟里,溅起一片水花。
你没事吧!
我忙跑过去:这水不深,你快站稳了别急。
因为上午下了雨,田埂上有些湿。我看着他从水沟里爬上来,险些又要滑进去,一把拉住了他。
哎你小心一点,受伤了吗
没有。他狼狈地甩了甩手,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这里有人,不是故意看你哭的。
提起这茬,我才想起,刚刚是我太凶把人吓得没站稳。
这人还真有礼貌。
对不起。是我太凶了,害你摔倒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你赶紧回家换衣服吧。
他却直接坐下来,不想回去。
我了然,看来也是受委屈躲出来的。既然如此,我不介意分一半地方给他。
你衣服湿了,坐那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吧。
他果然站起身走到那处,也不挑了,直接在一垛草上坐下来。
我坐回刚刚的石头上,撑着下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纪澈与。他答得很认真,清澈的澈,与人为善的与。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好像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我被他真挚的目光吸引了,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很好听的名字。我叫程奕清。我学着他的模样解释道,清澈的清,神采奕奕的奕。
他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
向日葵在他背后向着阳光扬起笑脸,而他是最耀眼的那个,真的好漂亮。
3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经常到我家来找我。
我这才知道,他父母也在闹离婚,而他爸爸为了不让他被妈妈带走,把他藏到这偏僻的葵乡。
同病相怜之余,我又有点羡慕,至少他的家人还是想要他的。
不像我。
奶奶,我来找程奕清。
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不用外婆喊,我就知道是他来了。
我拿着暑假作业跑到门口,快来教教我,我这题不会。
他只比我大两岁,可懂得的却比我多好多。无论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能答上来。
我把本子递给他,他跟着我坐下,拿起笔耐心地一步步推算,思路清晰,字迹端正。
我盯着他在草稿纸上写下的笔记,默默想,我也要把字练好!
怎么发呆,会了吗
他停下笔,手指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笑得明目张胆。
我忙把本子收回来:早就会了。他真的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讲题目比老师还清晰!
奶奶提着刚从菜园里摘回来的青菜:小澈,中午就在奶奶家吃饭吧。
好谢谢奶奶。他卷起袖子就要去帮忙,我来劈柴吧。
纪澈与虽然看起来不像干过活的人,可一点也不矫情。他一个人待在这地方,奶奶每次留他吃饭他都抢着干活。
等我我来洗菜!我快速把最后一题答完,收好作业跑出去。
土灶里烧起火,天又热。不一会儿,纪澈与脸上就都是汗。
我来吧,你去洗把脸。
我洗完菜,擦干手要去替他。
可还没蹲下,就被他一把拦住了。
他抬起脸笑道:没事我来,你不是怕热嘛。
我心里一暖。
纪澈与,有没有人说过,你真很好。全方位的好。
他放下手中的木头,眨了眨眼睛:只有你说过。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发现不了他的好呢。
饭菜虽然简单,但却比平常更有滋味。
吃完饭后,我们来到向日葵田,这里年年都种向日葵,所以以葵乡为名。
一大片一大片的橙黄朝着太阳,是这山野里最亮眼的颜色。
纪澈与:我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
我惊讶地转头,这个暑假过得也太快了。
他微微侧头,乌黑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小奕,我还会回来的。
身侧垂着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心里突然漫上浓浓的不舍。
我低下头,没有答话。
纪澈与:最晚今年寒假,好吗
心里的弦啪的被拨动,我收起不舍的情绪,轻轻一笑,好。
你等一下。我跑进向日葵田中,摘下一朵最鲜艳的。
给你。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像它一样面朝光明,勇敢克服。
纪澈与伸手接过,他眼底染上笑意,小奕,谢谢你这段时间带给我的自信和勇气。
我不好意思地转头不再看他。
你喜欢向日葵吗
喜欢。
那你就跟着它,向着太阳。就能一直看到了。
好。
他觉得,她就像这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永远热烈,永远满怀希望!
4
外婆去世了,在十二月份。
那天天很冷,我像往常一样从暖呼呼的被窝醒来,却见每次都比我早起的外婆还在睡着。
她和我睡在一起,身上和我一样暖和,可我抱她时,她没有叫我小奕。
我趴在她身边一遍遍叫她外婆,可她再也没有用那双带笑的眼睛看我。
我没有亲人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
外婆下葬了。
我十四岁,外婆七十三岁。
如果能把我剩下的寿命分一半给她,就好了……
我回到了妈妈身边。
她来到葵乡的时候,我没认出来,当然,她也没认出我。
是守灵的亲戚拉着我塞到她手里。
可是她的手好凉,一点都不像外婆的暖和。
十二月二十二日,我离开了葵乡。
她急着回去,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
继父家在市里,是本地人,有两套房。
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
我来了之后,他们把天台上那间放杂物的房间清出来,给我住。
我坐在砖头和木板拼就的床上,谩骂声从狭窄的楼梯传上楼顶。
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她还小不能留在那里……
操你把她送去你前夫那啊——
老子现在还要多养一个拖油瓶!你个贱人!就不应该让你回去——
……
我又成了别人口中的拖油瓶,再也没有人挡在我身前。
我强忍泪水,拉开怀里的书包。
一片橙黄的花瓣映入眼中。
是外婆给我做的向日葵干花。
葵花地,小太阳。
我们小奕是外婆的小太阳……
我抱着书包,再也忍不住。
外婆……
我好想你……
十六岁
还读什么书!反正最后也要嫁人。找个彩礼高的直接嫁了了事!
你用老子的钱给你养这贱人,有本事就送走!
我躲到饭桌旁边,他每次出去赌钱输了后回家都要打人。
次次都要等他出够了气才能吃得上几口冷饭。
可是,这次他竟然不想让我上学。
我抬起低垂的头,狠狠看向他。
操你个小婊子用什么眼神看我!
啪!
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甩在我脸上,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倒在地上。
你住在老子这,老子想让你干嘛就干嘛!
再敢这样看我,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断!
他伸腿就要来踹我,妈妈跪在一边求道,求求你了别打了……
一场暴风雨,直等到他息了气才罢。
他吃饱喝足后又出门赌钱去了,妈妈把我拉到厨房,从剩饭里挑出一点肉丝,放到我碗中。
女孩子家家,找个人早点嫁了也好。嫁了就不用留在这被欺负了。
可能是见我神情不对,她放下碗转了话音。
你要想读书就乖一点,别惹你爸生气,我们就还能继续读书。
我顶着肿胀的半边脸,木然地看着她。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过着这样的日子还不愿意离婚,可我清楚,我要读书,我要挣脱这个泥潭,我不能任他们找个人把我卖了。
好的我知道了妈妈。
6
高三
我终于努力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林保伟又在家里发疯。
你他妈还想读大学!老子哪来的钱给你读大学!
明明他根本就没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
他伸手就要来抢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死死抱住不撒手:我可以自己赚钱!等我读完书出来,还可以给家里赚很多钱!
那些人说的彩礼,我以后都能赚回来。还有——还有弟弟的学习,我也能辅导。
很多人理所当然能得到的东西,是我跨越了层层荆棘才走到的地方。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宝贵这个机会。
除了学习,其他时间都被我用来打零工。
我的时间被压缩得很满,可我却觉得很幸福,不用在那个屋子里担惊受怕,很幸福。
二十岁。
我终于存够了学费和生活费,不用再为下学期的支出担心。
我也终于有机会,回一次葵乡。
七年,不孝孙程奕清终于回来看一眼外婆了。
外婆,你会原谅我吗
墓碑上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可也掩盖不了那双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睛。
我的眼泪滴落在石板上,外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
这七年来,每次痛苦时,我都会想你抱着我时的情景。
可为什么,你不等等我,等我长大来孝顺你。
突然一声踩断树枝的咔嚓声,我抬头看去。
黑色的身影很高大,挡住了被风吹过来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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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记忆在此刻重叠。
你……我哽咽着发出一个字音,下一秒,被眼前人拥进他的怀抱。
程奕清。
他的声音颤抖,身上还带着清明时节的凉意,可再往里靠一点,又是滚烫的。
我抬手揽住他的肩,有点不敢相信。
纪……纪澈与
在满是泥泞的成长道路中,那抹洁白身影被我束之高阁,我已经不敢奢望幸福了。
可现在的触感太真实了,我抬起头,望向那熟悉的眼眸。
纪澈与,真的是你吗
风刮过湿润的眼眶,有点刺痛。可我却不舍得闭眼,我怕自己一闭眼,又什么都没了。
下一秒,温热的大掌抚上我的脸颊。
泪痕被轻轻擦去。
对不起小奕,我来晚了。
是他。
是会叫我小奕的纪澈与,会笑着陪我看向日葵的纪澈与。
六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松了一口气,笑得真心实意。
可笑着笑着,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7
我靠在他肩上,第一次哭得毫无负担。
纪澈与——外婆走了呜呜唔外婆——
我——她突然就……
我哭得语无伦次,眼泪打湿了他肩头一大片。
我知道我知道。他也忍不住哭腔,把我抱在怀里颤抖地一下下拍着我的背,对不起。
寂静的田野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六年前,他一身湿淋淋坐在阳光下,我们两个互相说着烦心事。
六年后,终于磕磕绊绊长大的我们,竟也还能成为对方的依靠。
我哭了很久,最后实在体力不支,哭不出来了。
这么多年压抑的委屈,一下子倒了出来。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被他哄小孩儿似的抱上车。
眼睛哭肿了,小奕不哭了好不好
我抽泣了一声:嗯。
我已经向挣扎着向前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沉浸在那些悲痛中。
你之前来看过外婆吗我抓住他给我擦眼泪的手,沙哑着嗓子问道。
他任由我拽着他,眼神温柔:我每年都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随后他释然道:幸好,遇到了。
我怔住了,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
谢谢你。
我没有钱,每天放学要立马回家干活,根本就没有机会回来替外婆扫墓。
这些年心里一直愧疚的事情,纪澈与竟然都默默做了。
这句谢谢,还是太轻了。
8
纪澈与开车带我返回市区。
我靠在椅背上有些发困,今天为了转车来葵乡,四点就起了。
累了就睡一觉吧。
他伸手将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半梦半醒间听到他和人打电话。
他:在葵乡。
不是哥你又去葵乡了,那地方有谁在啊你没事就跑那儿去。
因为车里实在太安静,对面的声音又有点大,我碰巧听到了这句。
下一秒,声音又变低了。
不跟你聊,挂了。
我又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到了。
纪澈与带我进了一家餐厅。
眼睛哭肿了,拿这个敷一下。
他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冰袋,细心地包上一层毛巾。
不过是眼睛有点肿而已,这些年我挨打受伤的时候多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
我一时有些愣神,下一秒,他便走到我身边,将冰袋轻轻敷在我眼睛上。
他靠得很近,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我下意识一躲。
是太冰了吗
我仰头看他,刚想摇头。
就见他弯下腰来,鼻尖近在咫尺。
我忙把头低下去:我自己来吧。
他叹了口气,像是有点无奈。
你的手一点温度也没有你知道吗,还想一直拿着这个冰袋。
说完将我伸出的手握进他的掌心,不满地嘀咕着,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把抱怨说得太认真,化解了我的一点不自在。
我勾起嘴角问他:你很会照顾人嘛,哪里学的
半晌之后,他才移开覆在我眼上的手,眼神悠悠地盯着我。
想某人会不会受委屈了又偷偷躲起来哭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想得多了,就会了。
某人是谁,不言而喻。
我感觉脸颊有点发烫,正不知道怎么回应,一声响亮的咕噜噜打破了气氛。
唔我……
纪澈与低头退开半步,笑得格外舒朗。
肚子饿了先吃饭。
9
第二天。
我正在花店里做兼职,休息时看到纪澈与给我发的信息。
在家吗我来接你。
我立即回复:我在外面做兼职呢。
刚发过去,视频电话就打进来。
在哪做兼职,我过来找你。纪澈与声音有些急切,皱起眉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好像有点生气……
我把地址报给他。
没多久,门口就停了一辆车。
纪澈与大步流星地从车上下来,走进店里。
刚好这个时间点没什么顾客,伴着门口欢迎的铃声,我笑着朝他道。
这位先生,买花送给谁呀
他明显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停顿片刻后,拿起旁边花瓶中的一支向日葵,向我走来。
bingo——你是本店今天第一位选向日葵的顾客,触发奖励!我利索接过他手里的向日葵,快速包装好。
这支向日葵送给你!我把包好的向日葵递给他,看见他呆愣的表情,笑得停不下来。
程奕清,你现在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我问道: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我摇头,假装不知道。
小奕,如果你缺钱都不向我开口,那我赚钱有什么意义。
他垂下眼眸:如果我说我养你,你肯定要跟我生气,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外人。我——
我正想打断他,门口的铃声又响了。
这下,是真的有客人来了。
您好欢迎光临!
我一只手推开他,朝门口招呼。
那人却一顿:程奕清!是你!
我也一顿:你好你是……
我是郝凭啊。上高中那会儿坐你后面,你忘记了
听到这名字,似乎是有点耳熟,我赶紧摇头,没没忘记。
说实话,高中时担心能不能继续上学,我抓紧一切时间拼命学习,至于身边坐了谁,还真没在意。
这人却很自来熟,已经走到柜台前,似乎打算和我来一场忆往昔。
只是旁边还杵着一个纪澈与,他不说话时,气势陡然变了,眼神凌厉得很。
实在难以忽视。
于是自称郝凭的人也无法做到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你好,你买好了吗
纪澈与瞪着他:没有。
郝凭一愣:那你快付钱吧。
纪澈与更生气了:我还没和小奕聊完呢。
小奕他疑惑转头看我,突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转头朝纪澈与嘲讽道,你不会是想拿一朵向日葵就跟女孩子搭讪吧,也太小气了。
笑死,他小气
纪澈与的脸色更黑了,看样子是想和人干一架的程度。
我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转过身,就看见纪澈与默默站在柜台边看着我。
明明前几分钟恨不得化身狂暴战士把人轰出去的他,此刻瞬间又变身成委屈小狗了。
我无奈地走上前:怎么啦还真生气了
他低垂着眉眼,睫毛扑闪着投下一片阴影。
小奕,我是谁
我:纪澈与……
我是你的谁
你比我大嘛,可以是哥——哥
程奕清——他气闷极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次听起来是真的伤心了。
我真心回答:喜欢。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那你做我女朋友。
好。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真,真的吗
没等我回答,他又把我抱进怀里,下巴搁在我脖颈间,气息滚烫。
我今天带了身份证。

我没明白他这跳脱的思路又跑哪里去了。
我们到了法定结婚年龄。
我:什么!
这人是不是想得太快了。
我原本想你今天要是不肯收我的钱,我就骗你去结婚,这样我就有理由分一半财产给你了。
他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揉捏了下我的耳垂,有点痒。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我怕吓到你。
我真是谢谢他,哪有人在一起第一天就领证的。
他松开抱我的手: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男朋友的权利
我挑眉看他:你想做什么
关门,跟我去约会。
我在工作呢!又不是我的店想关门就关门。
我刚刚买下来了,现在它就是你的。
这回轮我震惊了:你是不是人傻钱多。
只说对了一半,我钱确实多,但人不傻。他边乐呵边帮我收拾东西,我追到了程奕清我怎么可能傻。
我竟然就这么跟他出去约会了。
明明前两天还不爱笑的我,和纪澈与在一起后,小时候那些直率的小性子又冒了出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向日葵花田里奔跑的小姑娘。
10
晚上,我回到家中。
继父林保伟突然闯进我的房间。
他就像头老狗一样,处处要撒泡尿标志领地。
听说你勾到一个很有钱的男的。
这两年,他管我管得越来越多。
仿佛我的强大开始让他感到不安了。
我冷冷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嘿——你妈嫁给了我,你也算我闺女。我这些年养你吃养你喝,总得有个回报吧。
那男的有钱,我看他还开了辆好车。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说道。
让他拿钱来孝敬我啊,我闺女让他泡了,总不能白嫖啊!
我强忍恶心:你想要钱。
对!他要是不给,我就去他公司闹!让大家看清楚,他是个什么禽兽!
这世界上最禽兽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我冷笑:好啊,你等着。
林保伟,你敢威胁我最爱的人,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咎由自取。
入睡前,纪澈与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明天约会吗
那头的人笑得一脸灿烂,尾巴都要甩上天上去了。
我轻笑着安慰他:不行哦,我明天有事要处理。你自己玩一天好不好
他立马蔫吧下来,闷闷不乐地应到:好吧。
平时威风的不得了的人,此刻在床上缩成一团,委屈劲都要漫过屏幕。
11
第二天,我早早地带好东西出门。
还没走到地铁站,一辆车突然停在我旁边。
车窗降下,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我。
她张口道:程奕清。
我皱眉:我们认识
我是纪哥哥的未婚妻。
我心脏猛缩,努力保持镇静。
据我所知,他没有订婚。
纪澈与昨天和我聊过所有关于他的事。
他家里的纷争,这些年他是如何在公司站稳脚跟,他身边哪些人可信,哪些人虚情假意,我都知道。
女生撇了一下嘴:只是目前还没有,以后会的。
我摇摇头,打算走开。
她却穷追不舍: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
可是我有事,不能陪你玩。
你去哪,我送你。
她一个急刹,挡住我的去路。
我:警局,敢不敢送
切谁怕谁——
我坐上她的车,一路上,她的嘴就没停过。
你知不知道纪哥哥是谁
凭你的家室,对他的事业一点帮助也没有,你怎么好意思赖在他身边
我莞尔一笑:你有本事,就去说服纪澈与,让他离开我。
她气得瞪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个小姑娘,手段比之林保伟,实在礼貌得过分。
我乘胜追击:没这本事,来我面前说风凉话有什么意思
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这几句话,就把一个爱我的人拱手让人吗
你也太天真了。
吱嘎——
车辆一下刹住,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她气鼓鼓道:到了!下去。
我坐直身子看向窗外,果然到了。
有个人当司机就是好。
我走到接待窗口,将手里的文件资料都递上去。
你好,我要报案。林保伟涉嫌家暴,诈骗,嫖娼,赌博等多项违法行为。
12
多年收集的证据交到警察手中。
我坐在接待室安静等候。
你竟然要告你爸!
身后跟进来的小姑娘大惊道。
我猛地抬头:他不是我爸,我也没有爸爸。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凶了,她被吓得退了一步,喃喃道:你们一家都是什么人,纪哥哥为什么要选你!
是啊,纪澈与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
嗯……
因为我是程奕清啊,我才不属于他们那一家呢,我就是我。
接下来的时间,耳根终于清净一点了。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子犯什么事了,谁举报我!
天杀的呀,警官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是他们来了。
林保伟的吼叫在看到我后戛然而止。
我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目光静静看着他,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罪有应得。
他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鸡,吊起眼睛盯着我。
下一秒才爆发地叫嚣,可很快就被警察按下来。
我那个亲妈,哭着过来求我。
小奕!小奕!你这么这么狠心——
我看着她崩溃的模样,这么多年,她被林保伟打骂,在那个家做牛做马,也没这么伤心过。
有些人,永远分不清好坏,辨不清真心假意。
林保伟暂时被拘留调查。
所有的证据都是实打实的,他无法抵赖。
那些年我身上的伤是真的,半夜还经常被疼醒。
夏天也很少穿短袖,因为要遮住手臂的青紫。
他赌博输钱后学着人家在手机上诈骗,虽然每次数额不多,可累计起来,也够他吃几年牢饭了。
13
解决完这件事,我终于站起来朝外走去,想要透透气。
身后女人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听着心烦。
刚转过一道门,撞上了纪澈与。
你……
我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我其实,还是不愿意让他看到我这么难堪的一面的。
可他的眼睛红得可怕。
我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走到栏杆边。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我手背上。
阿澈,别哭。
我当年应该带你一起走的!我要疯了——
他把我勒紧怀里,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复说着,心中是这些年无尽的悔恨。
我轻拍着他的背: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纪澈与还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阿澈。 我捧起他的脸,展颜笑道,我爱你。
他微微愣神,转而交换姿势,变成一个保护者,把我搂进怀中。
我爱你。让我做你的盔甲好不好。
我靠着他的肩膀点头:嗯。
你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
14
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了。纪澈与抬起我的手亲了亲。
我:好。
我靠在门边看他有条不紊与人交涉。
很帅,是我的。
心里正开心一点,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这孩子,以前去过葵乡,也见过你外婆
亲妈终于注意到除了林保伟之外的人了。
我轻声答道:嗯,外婆去世那一年

那你外婆当年那笔钱是他给的
我靠着门的身体一僵:什么钱
你……真不知道呀……
快说!
听她犹犹豫豫,我厉声道。
就……就是你外婆去世后,我们从屋子里找到了十万块钱。她停顿了下,数目太大了,我一直不相信那是她能存下来的,可又不知道是谁的,也没有人来提起过。
我大脑一下子炸开了,那小村庄能有什么收入,我和外婆向来过得拮据,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存款。
那只可能是……
你当年为什么不说!
我怎么说,你……他爸爸当年因为我要养你大吵一架,发现了这钱,立马就被他夺走了。这些年钱早就被他散尽了——
呵——
真的是好算计——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外婆舍下脸面收下的心意要被他们这么糟蹋!
凭什么他的心意要因为这些人被埋藏这么久!
我再也站不住,蹲到地上,眼眶胀得发酸。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抱起。
纪澈与抱着我阔步向外走去,直到车前才停下。
他将我放进副驾驶,弯腰凑近,指尖刮了刮我的眼下。
我闷着头:干嘛。
你在这不开心,我带你走。
我吸着鼻子仰起头:阿澈,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在葵乡,见到那个向日葵花田里的小姑娘时。哭得那么凶,却一点也不服输。
我破涕为笑:谢谢你。
你的善意和喜欢被我错过了太久。
他低头,吻了上来。
一瞬间,我觉得那些人,那些事,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一出生就被抛弃,就连最重要的那个人也失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尝到失而复得的滋味,原来这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