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异界帧率 > 第一章


程默把最后一个纸箱搬到客厅中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祖母去世已经一周了,作为她最疼爱的孙子,整理遗物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老房子里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是无数细小的生命在空气中游荡。

真是够呛。程默自言自语道,环顾四周堆满的纸箱和家具。祖母生前是个收藏家,从老式钟表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应有尽有。

他的目光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吸引。箱子不大,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了。程默走过去,轻轻吹开灰尘,发现箱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程字——他们家族的姓氏。

这是什么他嘀咕着,小心地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发黄的相册,一叠信件,还有——程默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一盒老式VHS录像带。

录像带没有标签,黑色的塑料外壳上只有几道细微的划痕。程默将它拿在手中,感受着那种久违的质感。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这种老式录像带几乎已经绝迹了。

奇怪,奶奶从来没提过有录像带啊。程默皱起眉头。他的祖母生前最喜欢讲述家族历史,如果有这么一盒录像带,她一定会提到的。

程默站起身,走向客厅那台老旧的CRT电视机。电视机下面是一台同样古老的VHS录像机,那是祖母坚持保留的少数电器之一,说是为了看她收藏的老电影。

希望还能用。程默按下电源键,令他惊讶的是,电视机和录像机都顺利启动了。他小心地将录像带插入卡槽,按下播放键。

屏幕先是雪花点闪烁,然后突然跳出一段黑白画面。画面质量很差,充满了噪点,像是经过多次翻录的拷贝。画面中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墙壁斑驳,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清的杂物。

这是什么家庭录像吗程默盯着屏幕,试图辨认画面中的场景。就在这时,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出现了一行数字:

1983.10.17

数字停留了大约五秒钟,然后录像带自动停止了,电视机发出咔嗒一声,回到了蓝屏状态。

程默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那个日期——1983年10月17日——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但录像带中那种诡异的氛围却让他感到不安。

可能是机器故障。他试图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按下倒带键,准备重新播放。然而录像机发出奇怪的咯咯声,然后彻底停止了工作。

程默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他把录像带放回木箱,继续整理其他物品。天色已晚,他打算明天再找专业人士看看这盒录像带。

当晚,程默睡在祖母的旧床上。房间还保持着祖母生前的样子,甚至连床头柜上的小夜灯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夜灯发出微弱的橙色光芒,给房间蒙上一层温暖的色调。

程默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沙沙声惊醒。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睁开眼,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小夜灯不知何时熄灭了。程默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灯光亮起的瞬间,他差点惊叫出声。

电视机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屏幕上满是雪花点,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这不可能...程默记得很清楚,他睡前明明关掉了所有电器。他下床走到电视机前,想要关掉它,却发现电源键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雪花点突然消失了,屏幕变成了纯黑色。然后,那行数字再次出现:

1983.10.17

数字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电视机啪地一声自动关闭了。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程默急促的呼吸声。

一定是电路问题。程默对自己说,尽管他知道这个解释多么牵强。他检查了电视机的插头,确认它确实插在插座上,而且电源开关是关闭状态。

回到床上后,程默久久无法入睡。每当他闭上眼睛,那行数字就会浮现在脑海中。1983年10月17日——这个日期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

第二天一早,程默就给表姐程雪打了电话。程雪比他大五岁,对家族的历史了解得更多。

1983年10月17日电话那头的程雪声音突然变得紧张,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日期

程默简单描述了发现录像带和昨晚的怪事,但没有提及电视机自动开启的部分——那听起来太诡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程雪说:我今天下午过来找你。有些事...最好当面说。

程雪到达时已是傍晚。她一进门就直奔主题:那盒录像带在哪里

程默从木箱中取出录像带递给程雪。程雪接过录像带时,程默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程默问道。

程雪深吸一口气:在我们家族里,有一个...传说。每隔25年,家族中就会有人离奇死亡。1983年,是我们的二叔公;1958年,是曾祖母的妹妹;再往前推,还有更多例子。

程默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说...这是一种诅咒

我不知道该叫它什么。程雪的声音低沉,但每次事件发生前,都会有征兆——奇怪的物品出现,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像这盒录像带。

1983年10月17日,就是二叔公去世的日子

程雪点点头:他在家中上吊自杀,没有任何征兆。警方调查后认定是自杀,但家族里没人相信。二叔公是个乐观开朗的人,那天早上还和邻居有说有笑。

程默想起昨晚电视机的异常,胃部一阵紧缩。如果程雪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现在经历的这些诡异现象意味着什么

录像带里还有什么内容吗程雪问道。

只有一个空房间的画面,然后就是那个日期。程默回答,但录像机后来坏了,我没法再看一遍。

程雪盯着录像带,突然说:我们应该找个专业人士看看。我认识一位民俗学教授,专门研究这类...超自然现象。

当天晚上,程默再次经历了诡异的事件。他在浴室洗漱时,镜子突然蒙上一层雾气,然后一行数字清晰地出现在镜面上:

1983.10.17

程默惊恐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架子。当他再次看向镜子时,数字已经消失了,镜面恢复了正常。

这不可能...程默喃喃自语,但当他低头看向洗手台时,发现台面上有几个水滴组成的数字: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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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出浴室,几乎撞上了听到动静赶来的程雪。

又发生了程雪看到程默苍白的脸色,立即明白了。

程默点点头,声音颤抖:它在...跟着我。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驱车前往城郊的大学,拜访程雪提到的那位民俗学教授——林远。

林远的办公室堆满了书籍和各种古怪的收藏品,从非洲面具到东南亚的巫毒娃娃,应有尽有。他本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给人一种温和但精明的印象。

程默将录像带放在林远的桌上,详细描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包括电视机自动开启和浴室镜子上的数字。

林远听完后,沉默地拿起录像带仔细检查,然后说:你们听说过‘传染性诅咒'吗

程默和程雪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这是一种通过特定媒介传播的诅咒。林远解释道,媒介可以是任何物品——一本书,一幅画,或者像你们遇到的,一盒录像带。接触媒介的人会成为诅咒的下一个目标。

程默感到喉咙发紧:你是说,因为我看了这盒录像带,所以诅咒现在转移到我身上了

理论上是这样。林远点点头,但每个诅咒都有其规则和破解方法。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他转向程雪,你说家族中每隔25年就会有人死亡能告诉我具体细节吗

程雪回忆道:根据家族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1908年,然后是1933年,1958年,最后是1983年。每次都是10月17日,而且死者都是家族成员。

林远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25年一个周期...下次应该是2008年10月17日。他抬头看向程默,也就是三天后。

程默感到一阵眩晕。三天后就是那个日期,而他现在正经历着各种诡异现象...

录像带里的那个房间,你能认出是哪里吗林远问道。

程默摇头:画面太模糊了,只能看出是个空房间,墙壁斑驳,像是废弃的建筑。

林远思考片刻: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地方。它很可能与诅咒的源头有关。他站起身,我有设备可以修复录像带的画面质量,也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他们来到学校的媒体实验室,林远使用专业设备播放录像带。经过修复,画面变得清晰了许多。

等等!程默突然指着屏幕,那个角落里的东西——那是台机器吗

林远放大画面,角落里确实有一台老式机械,上面隐约可见纺织字样。

纺织厂!程雪惊呼,爷爷曾经在城东的老纺织厂工作过!那个厂在八十年代就废弃了。

林远迅速在电脑上搜索:找到了,东郊工业区确实有个废弃的纺织厂,建于五十年代,1985年关闭。他看向程默,我想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

离开大学时,天色已晚。林远建议明天一早再去纺织厂探查,程默和程雪同意了。

回到祖母的老房子,程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房子似乎比平时更阴暗,角落里仿佛有眼睛在注视着他。

你今晚要不要去我那里住程雪担忧地问。

程默摇摇头:如果诅咒真的存在,逃避也没用。而且...我想再研究一下祖母的其他遗物,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程雪离开后,程默重新检查那个木箱。他仔细翻阅相册,希望能找到与1983年或纺织厂相关的照片。在最后一本相册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程默还是辨认出了主要内容:

志远,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那不是你的错。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们爱你。——母亲

志远是程默祖父的名字,他在程默出生前就去世了。纸条的日期是1983年10月16日——二叔公自杀前一天。

程默的心跳加速。这纸条明显暗示祖父知道些什么,而且与二叔公的死有关。

就在这时,房子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程默僵在原地,黑暗中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拖行,缓慢但坚定地向他靠近。

谁...谁在那里程默的声音在颤抖。

没有回答,只有那可怕的拖行声越来越近。程默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照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地板上什么也没有,但拖行声仍在继续。

突然,程默感到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猛地将他拉倒在地。手机飞了出去,撞在墙上熄灭了。程默惊恐地挣扎,但那力量出奇地大,拖着他向房子的某个方向移动。

不!放开我!程默拼命抓住门框,但那无形的力量轻易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拖拽突然停止了。房子里恢复了寂静,灯光也重新亮起。程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的裤腿上沾满了灰尘,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颤抖着捡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3:59。随着秒针跳动到12,日期变成了10月17日——距离2008年10月17日还有整整两天。

程默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程雪发来的:

刚查到重要信息。1983年10月17日,爷爷也在纺织厂。他那天请假没上班,但有人看见他出现在工厂附近。明天我们必须去那里。

程默盯着短信,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祖父、二叔公、纺织厂、录像带...所有这些碎片似乎正在拼凑成一幅可怕的图画。而在这图画的中心,是他自己——诅咒的下一个目标。

黎明时分,三人站在废弃纺织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十月的晨雾像灰白色的裹尸布缠绕着建筑,破碎的玻璃窗后透出幽深的黑暗。程默注意到大门上挂着生锈的锁链——但此刻锁链已经被人剪断,断口处还泛着金属特有的银光。

最近有人来过。林远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触碰锁链,不超过三天。

程雪不安地调整背包带,里面装着摄像机、盐和圣水——这是她连夜准备的‘驱魔装备’。程默则握紧从祖母家带来的老式手电筒,黄铜外壳上刻着祖父名字的缩写:CZY。

推开铁门的瞬间,浓重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程默的手电光束扫过空旷的车间,巨大的纺织机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上面覆盖的帆布在穿堂风中微微起伏。

录像带里的房间在二楼。林远对照着手机里的画面,东北角的位置。

他们沿着铁质楼梯向上走,每踏一步都会引发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程默突然停住脚步——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一串潮湿的脚印。脚印前端深陷,像是有人在这里长时间驻足张望。

小心些。林远压低声音,这里的气场很不对劲。

推开二楼生锈的铁门,程默的手电光束突然剧烈晃动。眼前的场景与录像带里一模一样:剥落的墙皮,积满灰尘的地板,还有角落里那台盖着帆布的纺织机。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在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用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

是血。林远蹲下查看,凝固不超过48小时。

程雪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叫。她举着摄像机的手在颤抖,镜头对准了东侧墙壁。在夜视模式下,墙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抓痕,有些痕迹里还嵌着疑似指甲的碎片。

这里发生过暴力事件。林远用紫外线手电照射墙面,更多细节显现出来——在抓痕之间,竟有许多用血写成的救救我,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癫狂。

程默感到后颈传来阵阵凉气,仿佛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呼吸。他猛地转身,手电光束扫过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但就在光束移开的瞬间,余光瞥见有个白影从纺织机的帆布下闪过。

你们有没有听到...程雪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机械轰鸣打断。角落里的纺织机竟然自行运转起来,生锈的齿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帆布被剧烈抖动的机械掀开一角。

程默的手电光定格在暴露的机械部件上——那些本该缠绕棉线的金属轴上,赫然缠着一缕缕黑色长发。

下面有东西在动!程雪突然指向地板。在手电光的晃动中,程默看到地面厚厚的灰尘正在形成旋涡,渐渐显露出一个隐藏的拉环。

林远用撬棍勾起拉环,一扇暗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打开。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某种腥味涌出,程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暗门下是向深处延伸的石阶,墙壁上残留着早已失效的电线。

他们顺着台阶往下走了约三层楼深,温度骤然降低。程默呼出的白气在手电光中扭曲变形,形成类似人脸的形状。转过最后一个弯道时,程雪突然抓住程默的手臂——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完全不符合纺织厂结构的石砌密室。

密室的八角形墙壁上布满烛台,残留的白色蜡烛淌着血红的蜡泪。地面中央是个凹陷的圆形祭坛,边缘刻着与二楼相同的符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散落着七具裹着白布的尸体轮廓,其中六具已经化为白骨,唯有第七具还保留着干枯的皮肤。

这是...七星镇魂阵。林远的声音失了往日的从容,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用至亲之人的尸骨镇压怨灵,每二十五年需要献祭新的...他突然顿住,手电光照在第七具尸体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戒面刻着程志远三个字。

程默的大脑一片空白。祖父根本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成为了祭祀品!那些关于他猝死的家族传说全是谎言。当他颤抖着去碰触尸体时,祭坛突然渗出发黑的液体,一个女人的笑声在密室中层层回荡。

快走!林远拽着两人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七具尸体竟同时坐了起来。程默在混乱中回头,看见祖父的尸身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扭转脖颈,黑洞洞的眼窝对准了他的方向。

逃出工厂后,三人在林远的办公室整理线索。程雪播放着摄像机录到的诡异画面:当他们在密室时,二楼房间的纺织机旁始终站着个模糊的白影。

现在可以确定,诅咒起源于1958年的献祭失败。林远在白板上画出血缘图谱,你的曾祖父程文启试图用邪术延续家族气运,结果招来了不得了的‘东西'。每二十五年就需要献祭一个程家人来平息怨气。

程默盯着祖父的婚戒——这是他偷偷带出来的证物:所以二叔公和祖父都是祭品那为什么现在轮到我了

因为献祭必须延续直系血脉。林远用红笔圈出程默的名字,你父亲早逝,现在你是最合适的...

话没说完,程雪突然指着窗户尖叫起来。在夕阳映照的玻璃上,赫然显现着用血写就的倒计时:

47:59:33

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减少,正是距离10月17日午夜剩余的时间。更恐怖的是,每个数字里都嵌着张扭曲的人脸,程默认出了祖父和二叔公的面容。

它在向我们示威。林远拉开抽屉取出本古书,现在只能冒险尝试‘逆阵'。但需要三样东西:死者的遗骨、生者的鲜血,还有...

整栋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在应急灯的绿光中,程默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不自然摆动,所过之处的地面留下冒着热气的血脚印。当女人抬起头时,程默看到了自己祖母年轻时的脸。

快...逃...祖母的嘴以夸张的幅度张开,发出的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她的右手突然180度反转,指向程默身后。

程默转身,看见程雪正举着拆信刀刺向林远后背。她的眼白完全消失,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那个血色倒计时。

程默飞扑向程雪,但与此同时,林远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教授的白大褂下渗出黑色黏液,整个人像融化的蜡烛般瘫倒在地。真正的林远三天前就死了——这个‘林远’是披着人皮的怨灵。

你以为自己在破除诅咒附身程雪的东西发出男女混声,你们程家世世代代都是守门人!她的手指暴涨出骨刺,在程默脸上划出血痕。

程默怀中的祖父留下的怀表突然发烫。金质表盖自动弹开,内侧刻着行小字:子时三刻,震位生门。他想起密室祭坛的八卦方位,拽着被附身的程雪撞破窗户跳下二楼。

三人坠落在工厂后院。程默的肋骨发出断裂声,但怀表指引的方向清晰可见——东北角的古井正在渗出黑血。附身者尖笑着撕开程雪右臂皮肉,用她的血在空中画符。

程文启当年不该打开那扇门。恶魔的声音震得地面颤动,现在轮到孙子来偿还...血符化作锁链缠住程默脖颈,将他拖向井口。

濒死之际,程默用断骨刺破手掌,将血抹在怀表表面。祖父的残魂突然显现,枯手抓住恶魔本体。原来当年程文启并非主动献祭,而是发现了井下连接异界的‘门’,被不知名的诡异选为容器。

快...逆走八卦...祖父的魂魄在消散前嘶吼。程默忍痛咬破舌尖,借着剧痛保持清醒,按照怀表指示踏入井边的八卦阵眼。

时空在刹那间扭曲。程默看到二十五年前的真实场景:暴雨夜,年轻的祖父抱着录像机冲进工厂。井下伸出的触须缠住二叔公,祖父被迫录下献祭仪式换取家人平安。那盒录像带根本不是诅咒媒介,而是封印密钥。

程家人真正的诅咒,是永远困在循环里的良知。林远(或者说占据林远身体的诡异存在)从血泊中升起。祂的形态超出人类理解极限,像是无数眼睛组成的血肉洪流。

程默举起录像带砸向古井,祖母临终前缝在他衣领里的符咒同时燃烧。两股力量碰撞引发时空坍缩,他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屈服于诅咒的,有杀死程雪换取苟活的,也有与恶魔同归于尽的。

这次...我要斩断循环!程默纵身跃入井中,在坠入虚无前的瞬间,将怀表指针拨向‘门’的核心频率。

2013年秋,程雪推开心理诊所大门。她手腕上戴着的电子表显示10月17日,这是她第十三次来接受创伤治疗。医生每次都会问同样的问题:还记得你堂弟程默吗

她低头看杯中晃动的咖啡,水面倒映出个模糊的身影——穿深灰色外套的年轻人站在诊所窗外,面容与五年前失踪的程默一模一样。但当程雪冲到街上时,只看到一片枯叶飘落在长椅上。

远处废弃工厂的方向,某个超越时空的奇点正在颤动。程默在门之彼端重复着永恒的搏斗,他的每一次失败都会重启时间线,而每一次抗争都在削弱异界与现实的连接。

人类无法理解这种层次的战争。但在某个潮湿的午夜,如果你用老式录像机播放空白磁带,或许会听到声跨越维度的叹息——那是守护者在无尽长夜里,为生者摇响的安魂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