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我才得知,原来他想说得是,你回来了,我终究还是修正不好我的心,见你则乱。

狱后重逢
我知道段家和他不会轻易放过我,可我没想到我不被容忍到了这样的地步。
出狱之后,我本想不再联系任何旧人,没想到蒋云巍却一直记挂我,一个坐过牢的人重见天日,一时之间极难有出路,最后,我也只好去投靠她。
我在云巍的公司给她当助理,他们知道后,开始出手打压云巍负责的项目。
得知是因为我,我没犹豫,收拾好东西正欲告别云巍走人,可她却满不在意地拦住我,让我留下。
她说: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境,我们遭遇的还少吗我们哪一次寻求突破,是因为认了这不公,任由他们那些人肆意妄为
云巍的话使我有些感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些许曾经的记忆。
最初,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
云巍是蒋家的小女儿,从小各方面才能都胜过了唯一的哥哥,但家中的奶奶和父母重男轻女观念严重,云巍再厉害,用长辈精明一些的话讲,早晚也是要给人家的,总不能赔了人又赔了家产。
因为她在蒋家不受重视,而我自十八岁被老段总带回段家,亦是处境艰难备受欺辱,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两人因为偶然的相互帮扶,成了朋友。
我们曾经是富人圈子弟们共同的取笑对象,而我那时年轻不驯,她亦如此,从最初彼此互相当遭受陷害的证人到后来交心,鼓励对方勇敢追逐自己的愿望,这份友谊就这样延续了四年。
我不想拖累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宁愿自己多受苦,也不愿意带给她一丝麻烦。
辞掉云巍助理的职务,我四处寻找工作机会,以期望能够支付给她一些我暂居她公寓的房租。
临近冬月,在重新开放的西山滑雪场兼职的我,终于面对面的、碰上了那让我避之不及的仇家,段彧荣和段茗雪。

雪地惊魂
我前往休息处大棚,把被游客丢在里头的器材带回器材室是我的工作职责。
雪地上有很多精心打扮、正忙着摆拍的男女网红,因为见得多了,所以我目不斜视,并不好奇,一线城市最不缺美女网红,而且个个有钱任性。
心中暗暗浮过对人与人世界参差的感叹,我自嘲轻笑,却忽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大喊我的名字,是略有些尖厉的女声。
我尚未转头去看那人,一股深藏在潜意识里的恐惧率先在我体内破土而出,我的大脑立刻告诉我那个人会是谁,我慌张地扭头去看,发现确是她。
段茗雪穿着粉紫色的滑雪服,正摘下护目镜皱眉紧盯着我,然而当我看清她身后两男两女中的一人,才真正是想拔腿就跑。
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贵气,他本就身躯伟岸挺拔,像一棵古树一样沉稳又潜藏无尽力量,我像是被烫到一样,只是稍稍偏移视线,没看清他的脸就迅速收回。
秦宜佳,真是你,蒋云巍还是赶走你了,嗤,我还以为她是活菩萨,会帮你到最后呢,失望吗
段茗雪一步步走近我,嘲讽道。
我硬逼着自己才坚持站在原地,答她:不失望,毕竟罪魁祸首是你们,不是吗
是我看你不爽,以前还能有我爷爷保你,现在你有什么,你当年到我们段家当假千金小姐的时候看了我哥哥那么多书,没读到一句话吗,命运给你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好的,现在它收取的利息,你一辈子待在谷底也还不上。
我垂眸笑笑:那也只好麻烦你们下辈子再跟我讨,毕竟这辈子我能还上的有限。
说罢,我转身想走,段茗雪急欲拉住我,而我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迅速跑开,却不想,躲开了她,跑出几步后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朝这边滑雪的少年,我的侧腰被狠狠一撞,跌倒在地,忍痛抬起头,对面的男孩却是先我一步哭了。
这一幕把段茗雪等人都惊了,一时都忘了嘲笑我,男孩的父母在他的哭声中赶来,嘴上因着礼貌没有斥责我,眼神却不依不饶紧盯着我。
发现我是工作人员,他们喊来了老板,当众说要我赔偿,我看看眼前这一家人,又转头看了一眼段茗雪,不看倒好,这一瞥竟然让我发现她的身后,段彧荣那双冷情冷性的眼睛,正看着我。
换做是以前的我,应对此情此景会很难堪,甚至会期待段彧荣来帮我解围,他处理问题向来厉害,在最初到段家,老段总要我跟着段彧荣学习金融管理那段期间,我一直把他当作天神一样的存在。
青春岁月,我亦是热衷于幻想浪漫爱情的女生,希望自己不能解决的一切都能有一个男子来替我来承担,直到我发现,真正欺压轻贱我的人,是他。
我忍痛爬起来站直,对着两位家长道:刚好我的侧腰也很痛,要去医院检查,那我们就一起去吧,给小孩也检查一下,拿伤势凭证说话,到时候就算商量不好要走法律途径,也有个证据。
我早就是一无所有的人了,像被拔光了毛的羊,眼前之人就算再怎么使劲薅,我也给不出什么,意识到这点后,我反而有了客观分析和认真商洽的勇气。
这对父母犹豫之后同意,我成功逃离了段茗雪等人,还蹭了这家人的车,到医院做了检查,发现俨然是我的伤更重,小男孩因为有滑雪设备保护,只是皮外伤和轻微扭伤。
兴许是我卷起衣摆给医生检查时露出的大片瘀紫太过瘆人,这对夫妇竟然说不要我赔偿了,我感激地赔礼道歉过后,此事得以平息。
——若不是蒋云巍要到KTV把沉溺于酒池肉林的哥哥提回家见父母,而下班的我刚好蹭她的车一起回家,我也不会踏足声色场所,更不会遇见段彧荣。
我是在正准备上电梯时碰上了他,入眼是他西装革履的一身,身旁还站着几个同样精英范的人,我推测他应该是在谈生意。
我规矩地侧身,好让这群大佬先一步出电梯,可段彧荣似乎并不感激,我大着胆子去偷瞥他,却发现他的脸上正写着厌恶和不耐,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我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尊严在这里讨生活。
若是以往,我一定拼命自证,此时却忽然意识到,能膈应他,我很开心。
我故意抿唇笑的谄媚,在这群某某总出电梯前挨个同他们对视,朝他们点头礼貌打招呼。他看见我讨好的笑容,神情更冷,夹杂愠怒,像有洁癖的人瞥见了不得了的脏东西。
眼看着这几人走远,我才真正露出发自内心的不悦,人模狗样的豪门贵子,业界精英,呸,还不是声色犬马玩的飞起,装什么禁欲高贵。
提了烂醉的蒋子楷回到车库,我发现一辆张扬的蓝色宾利正好驶出,好奇心驱使着我去看驾驶座上的人,隔着干净明亮的前车窗,我对上一双冷漠锐利的眼睛。
又是他啊。
我连同云巍一起把蒋子楷扔上后车座,上车时一瞥车窗,发现那辆宾利已经不见了。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仔细思索才肯承认,我还是有些怕段彧荣的。

寺庙奇遇
十八岁那年,我受够了原生家庭而逃离,到了一家寺庙做义工。
我原本想再过段时间就剃发出家,我不是傻不是疯,我只是求渡的芸芸众生。
那天我拿着一把木制大扫帚,帮助年迈的和尚清扫庭院,忽然听见两声笑,一回头,发现寺庙主持和一位中年威严,气宇不凡的男人正看着我,面露欣赏。
一个月后,这个男人再度找到我,告诉我他是一名企业家,到了年纪想要行善积德,愿意资助我继续求学念书,问我愿不愿意。
我逃离家庭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被允许继续求学,在设想了数十种被害的可能后,我还是选择相信他,也许也是心中的欲望盖过了一切,我想继续求学,我想生活的滋润,我想成为像这位先生一样的成功人士,或者,成为年轻成功人士的妻子。
我就这样跟随老段总到了段家。甫一见到段彧荣,我的内心极度兴奋。
一个从小看俊美贵公子爱上坚韧小白花小说长大的普通姑娘,就在某一天,比书里描绘的还要优质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或许能够清醒地告诉自己这是危险的诱惑的女孩寥寥无几。
老段总要我向他请教金融学知识,因为他有一个慈善板块要开拓,希望我能帮助他的外孙女段茗雪打理新成立的光爱基金。
带着对他恩情的感激和对段彧荣的仰慕,我勤勤恳恳,一度忍下了任性傲慢的段茗雪的霸凌之举。
我猜想,如果被段彧荣发现了,或许他会为我指责段茗雪,我会破坏这对兄妹的感情,所以一直极力隐藏身上的伤口,可隐匿的内心深处,我希望他能发现,希望他能心疼。
直到有一回,我在接受他专业知识辅导的过程中不慎撞翻桌上的保温杯,倒出的温开水浇到我的伤口上,我情急之下把衣袖掀了起来。
新旧交加的伤口暴露在段彧荣面前,他问了一句是谁干的,声音一时让我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小声地回答:是段茗雪。
他点头哦了一声,看看我,再看看我的伤:这节课还有半小时,你要是想去处理上课,我们现在就结束了吧,不补了。
我看见他冷淡的神色和漫不经心合上书本的动作,这才清晰地意识到,他问是谁干得,哪里是关心,而是顺口。
他是被众人口口相传大加赞许的豪门骄子,却不是我幻想中会将我怜爱、珍藏、守护的王子。

密室交锋
城市中心广场即将召开一场商业讲座,长期工作一时难找,我奋斗在兼职的战线上,成了这场商业讲座一名普通的迎宾。
因为比不得来兼职的女大学生自信美艳有气质,我在诸多岗位之中被发配到了后廊,专门给嘉宾指路——通往洗手间的道路。
嘉宾们都很礼貌且独立自主,往往不需要我亲自引领到洗手间门口,讲座加上两次中场休息一共有三个小时,到了后期,六厘米的高跟鞋和全程站立使我的腿酸麻的厉害,我只能背靠着墙,时不时俯身给自己捏捏小腿。
我正弯腰给自己按摩,忽然一道阴影袭来,将我罩住,我颇感尴尬,准备好笑容抬起头,看清这人,我霎时收回笑。
段彧荣将我浑身从上看到下,我不喜欢他,踩着高跟鞋准备走开,却被他一把拉住,他不由分说地攥紧我一起走,一边道:引我去一下洗手间吧,礼宾小姐。
可还没到卫生间门口,他随手开了一个空房间的门,极其不绅士地把我推入屋里,再一把关紧了那门。
我背靠着墙,身前的他身躯体魄强悍健美,靠我极近。
你干什么!
我又羞又怒,双手用力推拒着他。
你去‘盛宴’当服务生了
他戏谑地问。
我立刻意识到他指的是我们在KTV相遇那晚。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因为紧张而加速喘气,故作冷脸。
如果你是,那我就不需要尊重你了。
他说着,身躯越发迫近,一只手已经环住了我的腰。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就算我是做那一行,我不允许,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我心中慌乱,却假装镇定,扬起下巴。
段彧荣盯紧我,仿佛要将我看出一朵花来:我记得你以前很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
那时候我脑子还没发育完全,思想不正常,段总你别跟我计较。
我立刻答他。
身前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了,他放开钳制我的手,退开两步。
既然不是那一行,就少去那种地方。
我听他的语气,像是训斥,不服道:我去找帅牛郎不行吗
段彧荣听见这话,却没有我预想的显示出半分生气的模样,他朝我一瞥,轻嘲笑道:你没有玩得起的能力,还有财力。
他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是不加掩饰地轻蔑和傲慢,我真心动了怒,为一直以来在他以及段家人、在他们这群所谓尊贵人物那里受过的委屈和欺辱。
你并不了解我,段彧荣,不要这么快下定论。
悲伤过后,我忽然笑了起来,主动朝他走近了两步,双手缠上他西装下劲瘦的腰,
只听说有玩到沉迷醒不来的,还没听说过谁是玩不了的。
说着,我故意单手顺着他的腰游移到人鱼线,大胆地继续向下。
倏尔,我的手被他攥紧了,那力道大的令我发疼。
如果你选择轻贱自己,那我会让你不得不进行到底,直到后悔。
他的话让我犹如被恐吓,我惊慌失措地看向他的眼睛,才发现,里头似乎酝酿着星星点点的火焰,危险至极。

真相乍现
其实蒋云巍一直希望我能成为她的副手,毕竟当年在段家,我接受的都是顶尖的教育,来自两任段氏集团的掌权人。
思考了良久过后,我亦觉得我要重新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留下的,只是脑海里连自己都会蒙蔽的记忆,而把握眼前,为心中渴望的那个人生可能性付出行动,是我唯一能做的。
在我的幕后帮助下,蒋云巍将实在废物的哥哥踢下总经理的位置取而代之,而我虽然不直接在公司为她做事,却也依靠着同她合作,实现了经济自由。
我一直以为我们隐藏的很好,直到这天我和蒋云巍陪客户吃饭。
在同一家餐厅遇见了段彧荣,他所在的包厢距离我们仅有一屋之隔。
起先,我浑然不知,中途离席去洗手间时,路过走廊,遇见了在墙边抽烟的段彧荣。
我记得他以前没有这个习惯,因为这样,我对他好感更加,而今却一一破灭。
他抽的浅,烟雾不沾他的身,很快消散,又留他一身矜贵优雅。
秦宜佳,是你在帮她,你拿着从我段家学到的东西,帮我的对手
我站在原地注视着他,顺境和成就一点点唤醒我的曾拥有的勇气,我对着他笑的客气:可我也是你的对手呀,段总。
他眼底的情绪很晦暗,只是冷笑提醒我:你帮她就算得罪了蒋子楷,他不敢对妹妹赶尽杀绝,却能轻易捏死你,你不怕吗
我怕。
我沉默片刻,真实回答。他有些惊讶我的答复,顿了顿才道:那你收手。
收手,他就会放过我吗
我会让他别动你。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找他说
我的善心有限,秦宜佳,我是商人,我也要有利益。
走廊暖黄的灯光让我异样地在他身上看见一种从未见过的温柔,可我丝毫不心动感激。
那就算了,蒋云巍待我,值得我这样回报。
——人说大话,果然还是要遭报应。
不出几日,我就被蒋子楷叫人抓了。
我被绑在椅子上,眼罩被拿下,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
蒋子楷体贴地叫了两名女性打手过来,对我拳脚相加。
再一次倒地,我都分不清那咔嚓的一声是来自椅腿,还是我的某处骨头。
我甚至心想我是不是该庆幸没有面临性暴力辱没,毕竟社会上女人遇险,这样的威胁概率不小。
等到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死过去、解脱再投胎时,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了什么程度呢,我以前做梦也爱听,天天盼着听,只是后来却变成怕得不行。
蒋子楷,你是不是不想要命我说过......
然后也没能听清这人说了啥。
——我真的很不希望救我的人是段彧荣。
好在我醒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他,照顾我的是蒋云巍,我也就一直不主动问是谁救我,云巍也识趣不提,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我的伤势渐好。
那日午睡醒来,我发觉云巍不在,躺尸多日的我变得很是好动,于是一个人走出病房,一面找云巍,一面散步。
路过楼梯口时,我无意听见极细的门缝后面传来云巍的声音,她似乎是生气了,音量颇高,待我反应过来她讲话的内容,久久地被震慑在原地。
段彧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你从人家十八岁就开始觊觎她,你不肯承认,情愿用羞辱和漠视她来掩盖自己龌龊的心思,可是我看得出来啊。
你知不知道你看秦宜佳的眼神像是想要独占猎物的兽,但你很可怜,因为你曾经愚蠢的行为举止已经让你永远地失去她了,明白吗
我没有听错吧,秦宜佳是我的名字,可云巍骂段彧荣的内容,他觊觎我......我摇了摇头,一时失笑,明明是那时我觊觎他,仰慕渴求的要命。
我迅速转身回房间,不自觉加大的步伐扯到了我尚未完全恢复的伤口,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却觉得脑子里无比杂乱。
老段总走后,段茗雪连同段家人,以我坑骗老人,金融犯罪的名义把我送进了监狱三年,而这一切如果没有段彧荣的准许根本无法扮到。世界上会有人喜欢一个人却舍得让她受伤痛苦吗
怎么会。
云巍回来后,我佯装无事,什么也没多问。

酒会迷情
出院之后,云巍突然告诉我,不用再躲了,我可以到公司里光明正大地跟着她干,当个名副其实的副总。
我问原因,她说找人摆平了蒋子楷。我压下心中有关那人的猜测。
在这之后,我与云巍一同忙项目,忙的风生水起。
再一次见到段彧荣,是在一次商务酒会上。
女人生性爱美,我也一样,既然是大场合,我自然会用心打扮。
那天我们到场时,段彧荣已经在了。
我穿梭过人群,路过他的身边,亦目不斜视。
觥筹交错期间,我时不时难以自控去寻找他的身影,发现他身边不乏生意伙伴闲聊,他时不时会低头喝一口酒,半场下来,我估计他喝了有整一杯白葡萄酒。
云巍喜欢热闹,商务洽谈是她的强项,我喜欢安静,不善言辞,所以也没打搅她,自顾自到二楼走廊的窗台前往外眺望。
远方城市灯火如星,却远不及天上的月亮星辰皎洁美丽。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多而且戏剧化强的人,都会开始恍惚世界的真实性。
我回过神来,转过身,入眼是藏蓝色西装马甲。看清他俊逸隽秀的容貌,我后退两步,退无可退地靠住窗台。
他的动作快过他的语言,一把把我拉住,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的力道直接把我带进了他怀里。
身后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我推开他站定,不满地看着他道:你更危险。
说罢我就要走,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竟然极其精准地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他醉了,一定是醉了。
秦宜佳,留下来陪我。
凭什么
我问他。
凭......,他思索了一会儿才答完整,我不计较你和蒋云巍共事。
你很早之前就逼着我离开她,那时候我才做她的助理。
我什么时候那样做
他疑惑的语气成功让我回头正视他,我才发现灯光之下他眸中氤氲荡漾,像含着情。
雪山那天,我才知道你回来了。
我不懂为什么他说的是你回来了,想问,又在想这人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罢。
多年之后我才得知,原来他想说的是,你回来了,我终于还是修正不好我的心,见你则乱。
哦,我不留下,你当我是什么
我故意用冷嘲的口吻对他。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的我都慌张了,才笑了出来。
我如果想要逼你顺从,有的是办法,可我不会逼你。
很好,我朗声笑道,我也绝不会留下。
我大迈步走,可没走出两步,被他拦腰抱了起来,直直朝着某个房间走去。
你是不是疯了
我喊道。
难怪先贤说,事物的变化只在一瞬之间,现在我决定逼你留下。
——我今晚的礼服是白色的,像北欧神话里的女神,真的很好看。
那是我的裙子被他近乎粗鲁地半脱半撕扯的时候,我心中一个明显的念头。
可更大的念头,是恐惧和无措。我不相信这是有朝一日,一向矜贵禁欲的段彧荣能做出来的事情,还是对我。
他像一个深谙情事的老手,一双微烫的大掌抚摸过我的曲线,到腰肢,一直到大腿根。
彼此身躯紧贴在一起,我能够清楚地觉察到,一副昂藏的成年男性躯体,到底会给女人带来怎样的压迫感。
段彧荣,请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最讨厌的女人!
我止不住他的动作,只能掐着他的肩膀喊。
我不讨厌你,秦宜佳,我一点都不讨厌。他半是清醒,半是迷醉。
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这样对我,你这个王八蛋。
他闻言,轻轻摇头道:是从我们相识后的第一个晚宴开始的,那天你穿的是蓝色的纱裙,很是漂亮。
动作一点点越界,我不知道怎样制止他,挣扎见瞥见床头柜的烟灰缸,单手抓起砸向他。
他止住了动作,额角流下了一小滩血,我嘲笑自己还是心软,根本舍不得恶狠狠砸死他。
我抬脚抵在他的胸膛,将他一脚踢开了些。
段彧荣,你真的很好笑,你喜欢我,但忍心让我坐牢,就因为你要克制妄念,就让我背了三年的罪,你凭什么碰老娘
将他推到在床上,我立刻起身穿好衣服,虽然他刚才不善对待,可好在衣物还能蔽体。
我出了房间,随口喊住一个服务生,让他找人照看段彧荣。
一路从无人的后门走到停车场,我上车,发动引擎,驶离。

前缘了断
那晚过后,我对段彧荣更加避之不及。
我不是怕他,而是心烦他。
那三年牢狱切切实实受过的苦我不可能遗忘,我甚至不愿意原谅他,更何况是和他更近一步。
在生意上,我和蒋云巍形成一个共识,那就是追着段彧荣打,他的项目能抢则抢。
抢赢了,我还沾沾自喜,唯一一次抢输了,对方是段彧荣的挚友。
这人对我说:你真以为是你们能耐,秦宜佳,他压根不跟你抢,是你想要,他就拱手相让。
我喝了一口茶,不以为然地笑:那哪能啊,他是商人,最重利益。
是不是你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说难听点,你这叫恃宠而骄,仗势欺人。
我反问他:你应该也知道,我以前在段家,他们对我才叫仗势欺人。
于是他小了声音:所以这哥们现在遭报应了,让你骑在头上。
我不太喜欢他粗鲁直接的言论,所以没答话。
他弯下腰凑近些,问我:如果哪天他清醒了,不纵着你了,你就啥也没有了,不趁早投怀送抱
我不乐意了,冷嗤:你真把我当他的娇妻了吧
我就要踩着他抬升自己,老娘搞好自己的事业,还要他干嘛,就算打不过,至少不会再惨败,就允许你们花天酒地玩女人,认真看上一个硬要逼人家对你们忠贞,多大脸啊
于是我被他赶出家门,谈崩了。
经济自由后不久,我就给自己买了一栋小公寓,回家时发现小区门口停了一辆眼熟的宾利,一猜就知道是谁。
我下车阖上车门,踩着高跟鞋走近,段彧荣自然而然也下了车,头一回,我占据主导地位,他站在车边没动,就一直在看我。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段彧荣,我们早就没可能了。
我开门见山。
你好像越来越不怕我了。
他答非所问。
以前是因为在段家,我仗人鼻息生活,所以连挺直腰杆说话都不敢,我喜欢你,是因为偏偏你是老段总最优秀的宝贝孙子,我其实只是慕强,换做是谁我在那种情况下都会仰慕。
......我本来可以狠心到底,连今天这样对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
他沉默后嘲弄一笑。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朋友的话,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在牢里已经算过得好了,段彧荣叮嘱了给你优待。
我反问他:你是不是傻逼,你心爱的女人把你送进监狱却让狱警照顾好你,你到底是更爱她还是恨死她。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症状,我真的很难接受段彧荣。
路灯下,我靠近了段彧荣,我感觉到天气转凉了,有一点儿冷,所以我拈住他风衣的领口,把两边收拢了些。
段彧荣就这样看着我的动作。
所以现在呢,段彧荣,让人知道自己对她有别样心思,是不是很受困。
他一声招呼没打,把我搂进怀里了。
可能比起你当年的感受,还是轻了,少了。
他把下巴抵在我的额头,却是很轻的触碰。
那个拥抱没有持续很久,我先行示意他放开,他照做了。
我舔了舔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联想到了某位友人的评价,还真品出了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段总,希望接下来,我们在生意上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