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与将军互飙演技的日常 > 第一章

后来,全京城都知道了:这对戏精夫妇的恩爱全是演的,但疯批相爱…是真的
沈砚,说好各玩各的,你装失忆骗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夫人不也女扮男装,在清音阁勾搭小郎君?
那又怎样?反正你我不过表面夫妻。
可若我……不想再演了呢?
——后来,他战场诈尸归来,发现她怀里抱着个酷似他的崽。
姜沅,你最好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不是各玩各的吗?
玩可以,但孩子……必须是我的。
1 诗会风波
我端坐在诗会的首席,手中的团扇轻轻摇动,恰到好处地遮住半边脸庞。
耳边是户部尚书家千金正在吟诵新作的词,字字珠玑,我却只注意到她频频飘向对面的眼神。
姜姐姐,您觉得这诗如何?她念完后,迫不及待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微微一笑,扇面后的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李妹妹才情横溢。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赞叹声。我垂眸抿茶,余光却扫到对面廊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我的夫君沈砚,正斜倚在栏杆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今日穿了一袭墨蓝色长袍,腰间系着御赐的玉带,明明是一副贵公子打扮,却偏要摆出这副浪荡模样。
见我目光扫过,他冲我眨了眨眼,我立刻别过脸去。
沈将军与夫人真是鹣鲽情深,连诗会都要相伴。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来一片附和。
我险些被茶水呛到。鹣鲽情深?
若他们知道我们这对模范夫妻的真实关系,怕是要惊掉下巴。
诗会结束后,沈砚果然体贴地过来搀扶我上马车。车帘一放下,我们立刻松开了彼此的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夫人今日风采依旧,为夫看得目不转睛。沈砚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语气轻佻。
夫君过奖了,倒是您今日闲得很,竟有空来这种无聊的诗会。我整理着衣袖,头也不抬地回道。
无聊吗?我看夫人与那些小姐们聊得甚欢。
彼此彼此,您与兵部侍郎家公子眉来眼去的次数,我都数不过来了。
沈砚闻言大笑,伸手想捏我的脸,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他也不恼,收回手枕在脑后:姜沅,你装端庄的样子真让人倒胃口。
沈砚,你装深情的模样更令人作呕。我反击道。
2 假面夫妻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我们立刻换上一副恩爱模样,他扶我下车,我为他整理衣襟,在仆人面前演足了戏码。
一进内院,我们便分道扬镳。我直奔寝房,吩咐贴身丫鬟春桃: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春桃跟了我十年,早已习惯我各种古怪要求,今晚是穿白衣还是黑衣?
黑衣。我毫不犹豫,束胸也准备好。
一个时辰后,铜镜中的我已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高束的长发,束胸后平坦的胸部,一袭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任谁看都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小姐,您这样若是被姑爷发现...春桃忧心忡忡。
他发现不了。我对着镜子调整喉结的位置——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小机关,用软木做成,贴在脖子上,再系上丝巾,足以以假乱真,他今晚不是要去'探望老友'吗?
春桃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沈砚所谓的探望老友,不过是去青楼楚馆寻欢作乐的借口。
而我们这对新婚一年的夫妻,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3 夜访清音阁
清音阁是城中有名的乐坊,表面上是正经听曲的地方,实则暗藏玄机。
我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入,管事嬷嬷见了我,立刻堆起笑脸:姜公子来了,顾公子等您多时了。
我微微颔首,跟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僻静的雅室。推门而入,只见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绝伦的脸。
姜兄来迟了。顾昭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悦耳动听。
路上耽搁了。我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新谱的曲子?
顾昭点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段缠绵悱恻的旋律流淌而出。
我闭目聆听,白日里在诗会上的烦闷渐渐消散。
4 失忆的戏码
与此同时,城西贫民区的一间破旧茅屋里,我的夫君沈砚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的薄被。
沈大哥,喝药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脸上满是关切。
沈砚——此时他自称沈七,一个因受伤失忆的落魄书生——虚弱地撑起身子:阿芷姑娘,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名叫阿芷的少女脸颊微红,大夫说了,再吃几副药,你的记忆就能恢复了。
沈砚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喝光了苦药。阿芷连忙递上一块糖:快含着,去去苦味。
多谢。沈砚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我若看见定会冷笑的戏谑。
这是他第七次玩这种失忆落魄书生的把戏了。
每次他都找不同类型的女子——上次是青楼花魁,上上次是商贾千金,这次是个卖豆腐的贫家女。
他享受这种被单纯爱慕的感觉,七日期满后便会恢复记忆,留下银两潇洒离去。
沈大哥,你想起来什么了吗?阿芷期待地问。
沈砚故作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段...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是个女子...
是你的妻子吗?阿芷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不知道...沈砚露出迷茫又脆弱的表情,这招对女子百试百灵。
果然,阿芷眼中立刻盈满泪水:沈大哥别急,一定会想起来的。
5 夜归惊魂
夜深了,我从清音阁出来,在巷口与顾昭告别。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姜兄,明日还来吗?
我轻轻抽回手:看情况。转身离去时,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
回到府中已是三更天。我轻手轻脚地翻墙入院,刚落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夫人夜游回来了?
我浑身一僵,转头看见沈砚靠在一棵树下,月光照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他竟然比我还早回来,这倒是稀奇。
夫君不是去探望老友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镇定自若地扯下假喉结。
沈砚走近几步,突然伸手拂去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老友身体不适,改日再聚。倒是夫人,这身打扮...去听曲了?
嗯,顾昭的新曲,很不错。我坦然承认,反正我们早有约定。
沈砚的眼神暗了暗:那个琴师?
怎么,夫君调查过我?我挑眉。
只是好奇夫人的口味。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我,没想到夫人喜欢那种文弱书生型的。
我反唇相讥:也比某些人喜欢装失忆骗小姑娘强。
沈砚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笑容:原来夫人一直关注为夫的动向。
彼此彼此。我绕过他往寝房走去,既然都说开了,不如重新约定——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沈砚在我身后轻笑:正合我意。
我头也不回地挥手告别,却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6 暗中调查
春桃为我梳头时,铜镜里映出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话就说。我挑了一支白玉簪递给她。
小姐,姑爷昨夜...派人跟踪您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簪尖在晨光中闪着冷芒。什么时候的事?
您从清音阁出来时,有两个黑影一直跟着,是姑爷的贴身侍卫。春桃压低声音,他们跟到府外墙角就回去了。
我轻笑一声,将簪子插入发髻。有意思,沈砚竟然派人跟踪我。我们明明约定互不干涉,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备轿,我要去西城。
西城?那里都是贫民区...
就是要去贫民区。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去看看我们沈大将军又在玩什么把戏。
7 西城探秘
西城的街道狭窄拥挤,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菜叶和劣质油脂的气味。
我的轿子停在一家药铺门口,我换了身粗布衣裳,戴上面纱,独自走向巷子深处。
根据线报,沈砚这次失忆游戏的对象是个卖豆腐的姑娘,住在巷尾的破旧小院里。
我躲在对面茶摊的布棚下,要了碗劣质茶水,眼睛却盯着那小院的动静。
出乎意料,直到日上三竿,小院里毫无动静。按沈砚的习惯,七日游戏期限已过,他应该已经恢复记忆离开了才对。
姑娘是找沈公子吗?茶摊老板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跳:什么沈公子?
就前几日住对面阿芷家的那位啊。老板擦了擦脏兮兮的茶碗,今儿一大早搬走了,临走还请了太医来给阿芷爹看病呢。
太医?我差点打翻茶碗。沈砚这次玩得未免太过了,竟然动用太医院的关系?
那位沈公子,走时可说了什么?
老板挠挠头:留了好大一包银子,还跟阿芷说...说什么'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已婚',把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不像沈砚的作风。以往他结束游戏时总是潇洒离去,从不道歉,更不会暴露自己已婚的身份。我放下几枚铜钱,匆匆离开。
8 顾昭的真相
回府路上,我鬼使神差地让轿夫绕道清音阁。顾昭正在教几个富家子弟弹琴,见我来了,眼神微微一亮,示意我稍等。
姜兄今日来得早。片刻后,他遣散学生,邀我入内室。
路过而已。我在琴案旁坐下,注意到他指尖有新伤,指法练得太狠了?
顾昭将手缩回袖中:姜兄眼真尖。他为我斟了杯茶,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茶香氤氲中,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我本姓陈,父亲是前工部尚书陈邈。
我手中的茶杯一顿。陈邈,五年前因贪腐案被处斩的那个工部尚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昭苦笑,我父亲是冤枉的,当时负责查案的正是你公公沈老将军。
我慢慢放下茶杯:所以你接近我...
一开始是想通过你接触沈家。他直视我的眼睛,但现在不同了。姜沅,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坦白让我措手不及。顾昭——现在该叫他陈昭了——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你和沈砚只是表面夫妻。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真正的幸福。
我抽回手,强作镇定: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与我无关。至于我和沈砚的关系...也不劳你费心。
他在调查我。顾昭压低声音,三天前,有人翻了我的住处。
我心头一震。沈砚调查顾昭?为什么?难道他发现了顾昭的真实身份?还是...他在吃醋?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沈砚怎么可能会吃醋?我们之间不过是场互不干涉的游戏罢了。
我会小心行事。最终我这样回答,起身告辞。
顾昭在门口拉住我:姜沅,沈砚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在军中有一个秘密组织,专门为皇帝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9 书房对峙
回到府中,我发现沈砚罕见地在家,正在书房看兵书。见我进来,他头也不抬:夫人出门了?
嗯,买了些胭脂。我在他对面坐下,夫君今日不出去?
下午要去校场。他终于抬头,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夫人这身打扮...可不像去买胭脂的。
我心头一跳,却见他唇角微扬,显然是在逗我。这个混蛋,明明派人跟踪我,现在又装模作样。
彼此彼此。我反击,听说西城有个卖豆腐的姑娘哭得很伤心呢。
沈砚的表情瞬间阴沉,手中的兵书啪地合上:你调查我?
礼尚往来而已。我站起身,不过夫君这次倒是反常,不仅请太医,还坦承已婚。怎么,游戏玩腻了?
他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姜沅,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我们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最终他先移开目光,大步走出书房。
奇怪,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一丝...痛苦?
10 寿宴惊变
三日后是父亲五十大寿,沈砚不得不与我同行。马车里,我们各坐一边,谁也没说话。
待会儿在人前...我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装恩爱嘛。沈砚冷笑,夫人放心,为夫演技一流。
寿宴上,我们果然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为我夹菜,我为他斟酒;他夸我贤惠,我赞他能干。宾客们无不羡慕我们这对神仙眷属。
沈将军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宰相夫人笑着说。
沈砚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语:夫人听见了吗?天造地设呢。他的气息喷在我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我假装害羞地低头,实则咬牙切齿:戏过了。
是吗?他忽然扳过我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我的额头,我觉得还不够。
全场哗然,我羞得满脸通红——这次是真的。沈砚从未在公共场合对我如此亲昵,他疯了吗?
更疯的是,我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这个吻。
回府的马车上,我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沈砚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让戏更逼真些,不好吗?
我们约定过...
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他打断我,我记得。但最近我改主意了。
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突然凑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的睫毛,我不想看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夫人。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另一个游戏还是真心话。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占有欲,有挑衅,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凭什么?我最终反问,你可以游戏花丛,我却要为你守身如玉?
沈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不如这样,从今天起,我们都不玩了。你解散你的小郎君,我结束我的游戏,如何?
凭什么相信你?我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可以不信。他耸耸肩,但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沈砚就开始了他所谓的证明。
11 清音阁交锋
我正在清音阁听顾昭弹琴,门突然被推开。沈砚一身戎装站在门口,腰间佩剑闪着寒光。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他笑容灿烂,眼神却冷得像冰。
顾昭的手停在琴弦上:沈将军擅闯民宅,不妥吧?
沈砚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兵部尚书突然到访,要见夫人。
这明显是借口,但我不得不配合。起身时,顾昭低声道:小心,他不对劲。
回府的马车上,我怒视沈砚:你跟踪我?
保护夫人安全而已。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佩,那个顾昭...不简单。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沈砚眼神一凛:果然,你也知道了。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各自心怀鬼胎。
12 醋意横生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变本加厉。无论我去哪里,他总能巧合地出现。
我去诗会,他是不请自来的嘉宾;我去赏花,他是偶遇的路人;就连我去布庄选料子,他也能正好来为母亲挑选寿礼。
最过分的是那次在清音阁,他居然包下隔壁雅间,故意大声吟诗作对,搅得我无法安心听曲。
你到底想干什么?回家后,我终于爆发了。
沈砚正在擦拭佩剑,闻言抬头:我说过了,不想看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可我们约定过...
约定可以改。他放下剑,一步步逼近我,姜沅,我厌倦了这个游戏。
我后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他双手撑在我耳侧的墙上,将我困在怀中:给我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气息包围着我,心跳声大得吓人。我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为什么?我轻声问。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我发现...我嫉妒了。
这个答案让我措手不及。沈砚会嫉妒?那个游戏人间、视感情为儿戏的沈砚?
我不信。我推开他,这又是你的新游戏,对吗?
沈砚的表情变得复杂: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那天夜里,我辗转难眠。沈砚的反常、顾昭的警告、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一切都乱了套。
更乱的是我的心。
13 书房秘密
清晨,春桃急匆匆跑来:小姐,姑爷天没亮就出门了,说是军中有急务,要离京几日。
我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这样也好,给我们彼此一些空间。
对了,春桃递上一封信,门房说这是清音阁那位送来的。
我拆开信,里面只有一行字:沈砚在查你父亲,小心。
我浑身发冷。沈砚查我父亲?为什么?我们两家不是世交吗?这场婚姻不正是两家联手的结果吗?
除非...这场婚姻另有隐情。
我决定趁沈砚不在,去他的书房一探究竟。作为恩爱夫妻,我们从不涉足对方的私人空间,但现在顾不上了。
沈砚的书房整洁得近乎苛刻。我翻遍抽屉和书架,却一无所获。正当我准备放弃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书案底部的一个暗格。
暗格中有一本密册,翻开第一页,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上面详细记录着我父亲近半年的所有行踪,甚至包括他与几位边关将领的秘密会面。而最后一页写着:姜衡通敌证据待查,其女或为突破口。
我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密册掉在地上。所以这就是沈砚娶我的真正原因?为了监视我父亲?那些甜言蜜语、那个额头吻...全是演戏?
不知过了多久,我机械地将密册放回原处,悄然离开。回房后,我立刻给顾昭回了封信:我需要知道更多。
如果沈砚在玩一场更大的游戏,那么这次,我不会坐以待毙。
14 茶坊陷阱
沈砚离府的第五日,一封信送到了我手上。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清秀:姜小姐,关于沈将军调查令尊一事,有新发现。请于酉时独自至城东老茶坊一叙。事关重大,万勿声张。——顾昭
我将信纸凑到鼻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松墨香。这确实是顾昭常用的墨锭气味。春桃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小姐,您真要去?
自然要去。我将信纸折好收入袖中,备轿,但不走正门。
城东老茶坊是京城最古老的茶馆之一,平日里多是些下棋听书的老人。
我换了身素净衣裳,戴上面纱,只带了春桃一人,从后门悄悄出府。
酉时将至,茶馆里人不多。我选了角落的一张桌子,要了壶龙井。春桃站在我身后,警惕地环视四周。
姜小姐果然守时。
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见顾昭一身青衣,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他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你说有关于沈砚的新发现?我开门见山。
顾昭在我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沈砚不仅调查令尊,还在军中组建了一支秘密队伍,专门监视朝中大臣。
证据呢?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信封上是沈砚的字迹,盖着他的私印。
我抽出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姜氏动向已悉数记录,待收网之日,一网打尽。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确实是沈砚的笔迹,可这内容...他要收什么网?我父亲又做了什么?
姜小姐,我父亲当年就是被这样陷害的。顾昭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沈家父子惯用这种手段排除异己。
我抬头看他,忽然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放在桌下,姿势有些不自然。顾昭,你的手怎么了?
他神色一僵,随即笑道:练琴时不小心划伤了。
不对。顾昭是左撇子,就算受伤也该是左手。而且他此刻的眼神...太亮了,像是猎豹盯着猎物时的目光。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春桃,我们走。
现在想走,怕是晚了。顾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酷表情。
15 生死相托
茶馆的后门突然被撞开,三个蒙面大汉冲了进来。春桃尖叫一声,挡在我面前,被其中一人一掌劈晕。
顾昭,你——我后退几步,手伸向腰间的匕首——女扮男装时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别挣扎了,姜沅。顾昭缓缓起身,你以为沈砚是真的喜欢你?他娶你只是为了监视姜家。而我接近你,也是为了复仇。
复仇?
五年前,沈老将军和我父亲同时收到密旨调查边关军饷贪腐案。最后我父亲被扣上罪名处斩,而沈家却平步青云。顾昭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现在,我要让沈砚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我握紧匕首:我不是他的至亲。
你错了。顾昭冷笑,我观察你们很久了。沈砚那个浪荡子,唯独对你不同。他书房抽屉里藏着你每次出门的装扮画像,他记得你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真是令人作呕的深情。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沈砚...收集我的画像?
没等我细想,一个蒙面人从背后袭来。我转身挥刀,划破了他的衣袖,却被另一个人从侧面撞倒。后脑重重磕在桌角上,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16 铸币厂决战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绳绑着,嘴里塞了布条。从唯一的小窗望出去,天色已暗,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脚步声,顾昭推门而入。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衣,腰间佩了剑,整个人看起来陌生而危险。
醒了?他扯掉我嘴里的布条,沈砚比我想象的来得快。
我喉咙干涩:你...通知他了?
当然。顾昭蹲下身,与我平视,我告诉他,若想见活着的妻子,就独自一人来城郊废弃的铸币厂。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你放弃即将到手的将军印呢?
将军印?我心头一震。近日朝中确有传闻,圣上欲增设骠骑将军一职,沈砚是最有可能的人选。若他今日不来...
他不会来的。我强作镇定,我们只是表面夫妻。
顾昭大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他离开后,我挣扎着试图解开绳索,却只让手腕磨出了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已完全黑了下来。
是啊,沈砚怎么会来?他娶我只是为了监视姜家,现在又正值升迁关键时期...
突然,远处传来打斗声和惨叫。我的心猛地提起,竖起耳朵仔细听。是沈砚来了?还是顾昭的人在自相残杀?
门被猛地踹开,一个黑影冲了进来。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沈砚的脸——他额头有血,眼神凶狠如修罗,手中的剑还在滴血。
姜沅!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剑尖一挑,割断了我的束缚。
我双腿发麻,刚站起来就向前栽去。沈砚一把抱住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心跳如雷。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门口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小心!我尖叫。
沈砚猛地转身,将我护在身后。顾昭的剑刺穿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
沈砚!我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顾昭拔出剑,冷笑:真是感人。沈将军为了妻子连命都不要了?
沈砚咬牙站直,举剑相对:放她走,你的仇人是我。
哦?现在承认了?顾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今天我就怎么还给你!
两人瞬间交手,剑光如电。我退到墙角,寻找可以帮忙的武器。沈砚虽然受伤,但招式依然凌厉,逼得顾昭节节后退。
突然,顾昭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沈砚的眼睛。沈砚侧身闪避,却被顾昭一脚踢中胸口,重重撞在墙上。
沈砚!我抓起地上的碎瓦片朝顾昭扔去,趁他躲闪的瞬间冲到沈砚身边。
走...沈砚嘴角溢出血丝,后门...有人接应...
一起走!我扶起他,朝后门挪去。
顾昭狂笑:想走?他举剑向我们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顾昭右臂。他惨叫一声,剑掉在地上。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是官兵!
将军!夫人!沈砚的副将带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顾昭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跳窗逃跑。沈砚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地上的剑掷了出去。
剑身贯穿顾昭大腿,他惨叫着摔倒在地,被士兵们按住。
沈砚!我惊呼一声,接住突然倒下的沈砚。他的脸色惨白,肩膀和胸口的伤都在流血。
姜沅...他虚弱地抓住我的手,对不起...那些调查...是为了保护...
话未说完,他的眼睛闭上了。
沈砚!沈砚!我拍打他的脸,却没有任何反应。
副将上前探了探鼻息:夫人别急,将军只是晕过去了。快,送将军回府!请太医!
17 昏迷告白
回府的马车上,我紧紧抱着沈砚,生怕一个颠簸就加重他的伤势。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衣裙,体温低得吓人。
坚持住...我贴在他耳边轻语,你不是说要重新开始吗?你不能食言...
沈砚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醒来。
太医诊治后说,沈砚肩上的剑伤不致命,但胸口那一脚震伤了内腑,加上失血过多,何时能醒来看造化。
我谢过太医,亲自守在床前。春桃劝我休息,我摇摇头: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夜深人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我用湿布轻轻擦拭沈砚的脸,忽然注意到他右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我们相亲时,他被我扔出的茶杯划伤的。
当时我对他印象极差,觉得他轻浮做作,故意在他敬茶时失手。他却笑着说:姜小姐好准头,若是敌人,此刻我已经瞎了一只眼。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成婚那日,他掀开盖头时眼中的惊艳;我生病时,他彻夜守在床前;每次我女扮男装出门,他总会在门口放一盏灯,照亮我回来的路...
你这个傻子...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装成那样...
沈砚在昏迷中皱起眉头,嘴唇微动。我凑近倾听,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沅儿...别走...爱你...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沅儿...只有我娘亲才这样叫我。
18 真相大白
三天三夜,我几乎没合眼。第四天清晨,我正在换药,忽然感觉沈砚的手指动了动。
沈砚?我屏住呼吸。
他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满是迷茫,在看到我的瞬间亮了起来。
沅...儿...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眼泪夺眶而出:我在这儿。
他艰难地抬起手,擦去我的泪水:别哭...我没事...
你这个混蛋!我边哭边骂,谁让你逞英雄的?你要是死了,我...我...
你怎样?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就改嫁!找个比你年轻比你帅的!我口是心非地说。
沈砚低笑,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你不会的...
怎么不会?
因为...他艰难地握住我的手,你也喜欢我。
我张口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是啊,我早该承认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从他每次故意惹我生气时眼中的笑意,也许是从他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的样子,也许更早...
你这个自恋狂。我红着脸嘟囔。
沈砚笑了,随即正色道:关于那些调查...我必须解释。
我点点头。
三个月前,我收到密报,有人要陷害姜家。父亲让我暗中调查,收集证据为姜家洗脱嫌疑。他艰难地呼吸着,我不能告诉你,是怕打草惊蛇...
顾昭说你要收网...
收的是那些真正想害姜家的人。沈砚苦笑,没想到被他利用了。
我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所以你娶我...不是为了监视姜家?
一开始...确实有这方面考虑。沈砚坦诚道,但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完了。
什么完了?
我的心完了。他直视我的眼睛,姜沅,我从未对任何人像对你这样认真过。那些游戏...只是为了掩饰我不知如何表达的感情。
我心跳如鼓,俯身在他苍白的唇上轻轻一吻:那我们扯平了。
沈砚的眼睛亮得惊人: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贴在他耳边,我也早就喜欢上你了,傻瓜。
他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灿烂,随即又因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我忙按住他:别乱动!
值得。他握住我的手,姜沅,等伤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再玩游戏,不再互相猜忌,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好。
19 新的开始
春桃推门进来,看到我们手握手的场景,立刻又退了出去,但我已经听到她偷笑的声音。
看来我们的秘密保不住了。我无奈地说。
本来就不该是秘密。沈砚捏了捏我的手,姜沅,我想光明正大地爱你。
这句话让我鼻子一酸。是啊,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伪装和游戏上,早该如此坦诚相待。
等你伤好了,我红着脸说,我带你去清音阁听曲。
还要女扮男装吗?
当然,那可是我的乐趣。
沈砚大笑,随即又因疼痛而倒吸冷气:夫人高兴就好。不过...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以后去的时候得带上我。
怎么,沈将军要当我的跟班?
不,他深情地看着我,我要当你的护花使者。
窗外,春日的阳光洒满庭院,一株桃花正开得灿烂。我们的故事,似乎也迎来了新的花期。
20 春日暖阳
午后,我靠在凉亭的美人榻上,看沈砚在院中练剑。
他伤愈不过半月,就迫不及待地要活动筋骨。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格外分明。
夫人看得可还满意?他突然收剑,转头冲我挑眉。
马马虎虎。我故意撇嘴,比城南武馆的师傅差远了。
沈砚大步走来,身上还带着热气。他俯身将我困在榻上,鼻尖几乎贴上我的:哦?夫人还去城南武馆看过师傅?
吃醋了?我伸手拨弄他汗湿的鬓发。
是啊,醋得很。他轻咬我的指尖,所以夫人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温柔而缠绵:今晚陪我去逛夜市。
自从那次生死相托后,沈砚像是变了个人。不再游戏人间,不再装模作样,甚至主动带我出席各种场合,光明正大地展示恩爱。
起初我还担心这只是另一场表演,直到某夜醒来,发现他正借着月光凝视我,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将我融化。
想什么呢?沈砚捏捏我的脸。
想你什么时候去军营。我转移话题。边关战事吃紧,圣上已下旨命他三日后出征。
他的笑容淡了些,在我身边坐下: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了?我嘴硬道,你不在,我正好去清音阁听曲。
顾昭都流放三千里了,你去听谁弹琴?沈砚嗤笑,随即正色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不在时,你确实该多出门走走。
我惊讶地看着他。按照以往,他必定要吃味一番。
怎么,为夫就不能大度一回?他揉乱我的头发,我知道你喜欢那些。只是...他忽然压低声音,别单独行动,带上侍卫。
我心中一暖。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霸道索取的沈砚了。
21 噩耗传来
三日后,我站在城楼上,看着沈砚一身戎装,率领军队渐行渐远。
他最后一次回头,对我做了个口型:等我。
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秋去冬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喜讯还未来得及传往前线,边关就传来了噩耗。
夫人!夫人!春桃跌跌撞撞冲进书房,脸色惨白,边关急报...将军他...
我手中的笔掉在纸上,墨迹晕开一片。
说清楚!
将军遭遇埋伏,身中数箭...跌入急流...尸骨未存...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春桃的哭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夫人!夫人您别吓我!
我发现自己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桌沿,指甲几乎嵌入木头。腹部传来一阵绞痛,但我顾不上这些。
不可能...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他说过会回来...
圣上已经追封将军为忠勇侯...春桃泣不成声。
我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春桃扶住我,惊叫:夫人!您流血了!
低头一看,鲜红的血迹正顺着我的腿流下。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太医正在把脉。见我睁眼,他松了口气:夫人万幸,胎儿保住了。只是您需卧床静养,切莫再受刺激。
胎儿...还在?我颤抖的手抚上平坦的腹部。沈砚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备轿,我虚弱地说,我要去见圣上。
夫人!您现在的身子—
备轿!
22 金銮殿求
在金銮殿上,我强忍泪水,挺直腰背,请求圣上允许我亲自去边关寻找沈砚的遗体。
圣上怜我身孕,婉言相拒,只答应加派人手搜寻。
回府后,我将自己关在沈砚的书房里,闻着残留的墨香,仿佛他还会推门而入,笑着喊我沅儿。
夜深人静时,我抱着他的铠甲无声哭泣。那上面还有他的气息,混合着铁锈和松木的味道。我们好不容易才真正在一起,老天为何如此残忍?
小姐...春桃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为了小少爷,您得保重身体。
我勉强喝下苦药,突然一阵反胃,全部吐了出来。春桃手忙脚乱地帮我擦拭,我却盯着地上的药渍发呆——沈砚受伤那次,也是这样吐了一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渐渐隆起。沈砚的衣冠冢已立,我每月都会去上香,告诉他孩子的情况。
大夫说是个男孩,我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小沈砚在院中奔跑的模样。
小姐,您真要生下这个孩子吗?春桃忧心忡忡,族老们都说,您还年轻,将来...
这是我的孩子,沈砚的骨血。我打断她,谁再敢多言,家法伺候。
23 周年惊变
随着产期临近,我开始着手整顿家业。沈砚留下的财产,我的嫁妆,还有圣上赏赐的抚恤,都要为孩子打点妥当。
夜深人静时,我常对着账簿自言自语,好像沈砚就坐在对面听着。
北郊的庄子今年收成不错,我让人多存了些粮食...你以前最爱的那把剑,我留给儿子了...清音阁我买下来了,改成了书院...
分娩那日,我疼了整整一天一夜。当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起时,我虚弱地问:他...像谁?
稳婆笑着将包裹好的婴儿递给我:小公子像极了将军呢!
我看着那张红彤彤的小脸,确实有沈砚的影子——特别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我给他取名沈念,小字思归。
念儿满月那天,圣上派太监送来贺礼,满朝文武也都派人道贺。我强打精神应付宾客,却在夜深人静时抱着孩子痛哭。
你爹爹是个英雄...我轻抚念儿的脸,他答应过会回来,却食言了...
念儿周岁宴筹备得极为隆重。我亲自监督每一个细节,从菜肴到装饰,务必要配得上沈砚的名号。宴席设在将军府正厅,宾客如云。
正当我抱着念儿接受祝贺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侍卫的惊呼和宾客的哗然。
怎么回事?我皱眉问道。
人群突然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他衣衫褴褛,满脸胡须,但那双眼睛...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双眼睛,我死都不会认错。
沈...砚?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沅...儿?他的声音沙哑陌生,眼神迷茫,我回来了...
世界天旋地转。我死死抱住念儿,生怕这是幻觉。春桃及时扶住我,才没让我瘫倒在地。
将军!真的是您!副将冲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您没死!我们找了整整一年!
沈砚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孩子身上,更加困惑了:这是...
你的儿子。我哽咽道,沈念,小字思归。
他踉跄着上前,伸手想触碰孩子,却在看到我戒备的眼神时停住了。宾客们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疑。
将军死而复生,乃天大喜事!宰相高声宣布,今日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
宴会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但我却如坐针毡。沈砚被众人围住询问经历,而我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充满陌生和...怀疑?
24 记忆碎片
宴席散后,我们终于在书房独处。沈砚已经沐浴更衣,刮了胡子,看起来更像从前那个沈砚了。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你...记得多少?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记得出征,记得遇伏,记得跌入河中...他揉着太阳穴,然后...一片空白。再醒来时,是在北狄的一个小村庄。他们救了我,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
三个月前,记忆开始慢慢恢复。我想起自己是大周将军,想起有个妻子...他的目光复杂,我日夜兼程赶回来,却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我死后,你与多位才俊来往密切。他语气平淡,眼中却有风暴酝酿。
我气得浑身发抖:所以你相信那些闲言碎语?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他直视我的眼睛,我记忆残缺不全,只记得我们似乎有过约定...各玩各的?
原来如此。他记得我们最初的协议,却不记得后来的相爱相许。
沈砚,我强忍泪水,在你'死'后,我唯一接触的'才俊'是查案的高手。我不信你会轻易战死,一直在调查真相。
什么真相?
你中的埋伏不是意外。我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书,有人向敌军泄露了你的行军路线。
沈砚翻阅文件,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买通了敌国的一个使节。我苦笑,为了这些,我几乎散尽嫁妆。
他抬头看我,眼中的冰霜融化了些:所以那些传言...
是我故意放出去的烟雾。我走到他面前,将念儿递给他,现在,抱抱你的儿子。
沈砚僵硬地接过孩子,动作生疏却小心。念儿好奇地抓他的胡子,突然咯咯笑起来。那一瞬间,我看到沈砚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笑了。
他平时很认生的。我柔声道,看来血浓于水是真的。
沈砚轻抚念儿的脸,突然僵住了:他脖子上...
是你出征前留给我的玉佩。我取出自己颈间挂着的另一块,我请匠人一分为二,做了两个坠子。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块残缺的玉佩——正好能与我的拼合成完整一块。
我醒来时,手里紧紧攥着这个。他声音嘶哑,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重要,但就是舍不得丢...
我的泪水终于决堤。沈砚手忙脚乱地想替我擦泪,又怕摔着孩子,模样滑稽又可爱。
沅儿,我...他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25 真假骨肉
将军!夫人!副将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门外有个女子,抱着孩子,说是...说是将军的骨肉!
我和沈砚同时愣住。他立刻摇头:不可能!我从未...
我们快步来到前院,只见一个素衣女子跪在阶下,怀中确实抱着个婴儿。看清她的脸后,我倒吸一口冷气——
是阿芷,那个卖豆腐的姑娘!
沈将军...她抬头,泪眼婆娑,您还记得我吗?
沈砚一脸茫然。我冷笑一声:他失忆了,怕是记不得你了。阿芷姑娘,好久不见。
阿芷看到我怀中的念儿,脸色一变:夫人...我本不想来打扰,但孩子病了,我实在没办法...
让我看看。我走下台阶,查看她怀中的婴儿。孩子确实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先请大夫。我命令道,然后直视阿芷的眼睛,你说这是沈砚的孩子?
是...是将军失忆那段时间...她羞红了脸。
沈砚突然开口:不可能。我虽失忆,但知道自己从未碰过任何女子——除了我妻子。
这斩钉截铁的口气让我和阿芷都愣住了。
你...想起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全部。他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但这一点我非常确定。我的身体记得。
阿芷突然跪倒在地:夫人饶命!我...我实在走投无路了!这孩子是我丈夫的,但他战死了,婆家将我赶出来...我听说将军回来了,就想...
就想讹诈?我冷声道。
阿芷痛哭流涕:孩子病了,我没钱医治...
我叹了口气,让春桃带她下去安置,并请大夫给孩子看病。
回到内室,沈砚仍紧握我的手不放:姜沅,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我也不该试探你。我苦笑,看来我们都还不够信任对方。
给我时间。他将我拉入怀中,记忆会慢慢恢复,但即使没有记忆,我的心也知道爱你。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心跳,终于感到一丝安心。
26 记忆归来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一边配合太医治疗失忆,一边重新接手军务。
圣上念他死里逃生,特许他在家休养,不必立即上朝。
我则忙着帮他补上这一年多来的朝中变化。每晚烛光下,我们头碰头地研读文书,偶尔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甜蜜时光。
一天夜里,沈砚突然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怎么了?我点亮烛火。
我想起来了...他双眼发亮,全部想起来了!我们在书房里的谈话,我出征前的承诺...还有,你查出我遇伏的真相!
我屏住呼吸:是谁泄露了你的行军路线?
顾昭的同党。沈砚咬牙切齿,他们为了给顾邈报仇,一直潜伏在军中。
顾昭不是已经流放了吗?
他有个弟弟,在兵部任职。沈砚下床穿衣,我得立刻进宫面圣!
我拉住他:天亮再去。现在,先陪陪我...和念儿。
沈砚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点点头。他回到床上,紧紧抱住我:姜沅,这一年多,苦了你了。
不苦。我靠在他肩头,我有念儿,有希望...现在还有你。
27 圆满结局
次日清晨,沈砚入宫面圣,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圣上决定让他官复原职,并加封太子太保。
庆功宴上,沈砚当众做了一件让满朝哗然的事——他将象征军权的虎符交到了我手中。
夫人为我守家卫国,这虎符理应由你保管。
我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虎符,又看看他含笑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他的全部信任,他的身家性命,他的忠诚与爱。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站起身,高声宣布:即日起,解散姜府别院,所有才俊赠金遣返。
沈砚眼中闪过惊喜。我回以微笑——这是我的回应,我的承诺。
宴席散后,我们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沈砚突然拉住我,指着天上的明月: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我轻笑,你觉得我太端庄,我觉得你太轻浮。
现在我们呢?
你依然轻浮。我捏捏他的脸,我嘛...可能没那么端庄了。
沈砚大笑,将我打横抱起,在月光下转了一圈:我爱死了你现在这样。
念儿在奶娘怀里咯咯笑,以为爹爹在玩游戏。阿芷远远站在一旁,抱着已经康复的孩子,眼中满是羡慕与祝福。
回到房中,沈砚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我'死'后,部下从我营帐中找到的。是写给你的。
我展开信纸,上面是沈砚出征前夜写下的遗书,字字深情。最后一段尤其让我泪目:
若我不幸战死,望夫人莫要守寡。你年纪尚轻,当另觅良配。只求一事——若你有了新欢,莫要让他碰我的剑,那是我唯一舍不得与人分享的宝贝。当然,最舍不得的宝贝还是你。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抹去泪水,没人碰你的剑...也没人碰我。
沈砚吻去我脸上的泪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亮了院中新开的梨花。我们的故事,经历了生死别离,终于迎来了最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