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逢之痛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燥热,市中心那座闪着玻璃光泽的现代建筑内,空调却吹得冰凉。高级儿童艺术中心的年度汇报演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后台一片忙碌。
苏晚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将几份曲谱递给一位紧张的小提琴手,轻声安慰道:别紧张,深呼吸,你会表现得很好。
孩子怯怯地点头,抱着琴小跑离开。苏晚看了看腕表,小辰的钢琴独奏还有十五分钟。她有些担心,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演出。
与此同时,观众席中央,陆昭希随意地翻阅着节目单。作为艺术中心的匿名赞助人,他本可以不必亲临现场,但他一向认为,钱给出去了,就该看看它们的去向。况且,他对艺术教育有着近乎执念的热忱——一种源自他恩师的遗风。
下一位表演者,陆辰同学,钢琴独奏《月光》。
陆昭希抬头,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上舞台,坐到大得有些不合比例的钢琴前。男孩礼貌地向观众鞠躬,然后将手放在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落下,陆昭希的目光忽然凝固。
那个孩子的侧脸,他隆起的眉骨,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甚至是弹琴时偶尔咬住下唇的小习惯——这一切都像是他年轻时的翻版。不仅仅是外表,那种对音乐的感知,那种沉浸的姿态,都与他如此相似。
这孩子弹得真不错。旁边的人低声评价。
陆昭希点头,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被那个孩子牢牢吸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在心中涌动。
演出结束后,陆昭希本该直接离开。但他鬼使神差地向后台走去,他想再看看那个孩子,确认自己并非错觉。
后台走廊人来人往,陆昭希穿过欢笑的孩子和祝贺的家长,四处寻找那个叫陆辰的男孩。
就在拐角处,他猛地停住脚步。
妈妈!我弹得怎么样?你有看到吗?一个清脆的童声传来。
看到了,小辰,你弹得太棒了!女人的声音温柔又自豪。
陆昭希向前一步,正好与匆匆赶来的女人迎面相撞。
对不起,我没看路——苏晚抬头,话语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苏晚的脸色刷地一白,下意识地将小辰护在身后。她的手微微发抖,却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陆总,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陆昭希的目光在苏晚和她身后的孩子之间游移。震惊、疑惑、复杂,各种情绪在他脸上闪过,最终凝固成一种冷淡的礼貌。
苏小姐,确实很久了。
小辰好奇地从妈妈身后探出头: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啊?
陆昭希的视线立刻被小辰吸引,男孩的眼睛黑亮清澈,正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好奇打量着他。
他是……苏晚咬了咬唇,妈妈以前的一个……认识的人。
哦。小辰似乎并不太在意,他兴奋地拉着妈妈的手,我还想去看赵老师,她说我今天弹得特别好!
好,我们这就去。苏晚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说,然后对陆昭希点了点头,陆总,再见。
等等。陆昭希突然开口,你儿子很有天赋。
苏晚的背影僵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牵着小辰快步离开。
陆昭希站在原地,望着母子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那个孩子,那个叫陆辰的孩子,为什么会和自己如此相像?为什么会姓陆?还有他的年龄,看起来大约八岁左右,时间点……
冰冷的怀疑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开来。
苏晚几乎是拖着小辰逃离了艺术中心。她的手心全是汗,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妈妈,你为什么走这么快啊?小辰被拽得几乎要跑起来。
对不起,宝贝,妈妈只是……想早点回家。苏晚勉强露出笑容,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这场重逢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她平静多年的湖心。那个男人,那个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的男人,却在今天突然出现。她无法确定陆昭希是否认出了小辰,但她知道,以他的敏锐和心狠手辣,一旦他起了疑心,就一定会追查到底。
九年的平静生活,会就此被打破吗?
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好奇怪哦,他一直盯着我看。小辰天真地评论道,全然不知这句话给母亲带来了多大的恐慌。
苏晚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你今天表现得太出色了。
真的吗?那他会不会是被我的琴声感动了?小辰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苏晚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
她将小辰送到床上,轻轻抚平他脸上的碎发。孩子熟睡的样子总是那么安宁,与她此刻纷乱的内心形成鲜明对比。
她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到九年前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时刻。
那时的苏晚刚满二十四岁,天不怕地不怕。她在报社实习不过两年,却凭借敏锐的嗅觉和过人的胆识,接连发掘了几个有价值的新闻线索。当她接触到关于陈教授的那份材料时,她确信自己抓住了一个大新闻。
这篇报道会成为你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主编拍着她的肩膀说,但要小心,这人可不简单。
苏晚翻阅着手中的材料——伪造的实验数据、挪用的慈善基金、名下几家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每一项都有证据支持,每一条都令人触目惊心。
我只是在做一名记者该做的事。她对自己说。
报道发表后,反响比她预想的更为激烈。标题被改得更加耸人听闻,配图选择了陈教授最落魄的几张照片。舆论一边倒地将这位曾经受人敬仰的学者钉在了耻辱柱上。
三天后,陈教授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
她还记得那天下午,办公室里同事们的窃窃私语突然停止,所有人都看向门口。陆昭希站在那里,眼睛通红,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陈教授去世了。他盯着她,声音嘶哑,你满意了吗?
她想解释那不是她的本意,媒体的放大效应并非她能控制。但陆昭希根本不给她机会。
你知道他视我如子,而我敬他如父。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毁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她的邮箱被黑客攻击,私人照片被篡改后散布在网上;她的采访对象接连取消合作;她的报道被指责为捏造事实、断章取义。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被行业内悄无声息地封杀了。
苏晚,对不起,我们不能再用你的稿件了。主编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些都是陆昭希干的?
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他……主编欲言又止,你最好认清现实。
男友陈明也在同一周提出了分手。我受不了这种压力,他坦言,我的父母已经开始担心我的工作会受到牵连。
生活在短短几周内崩塌。她从新闻界的新星变成了过街老鼠,连朋友都开始疏远她。
正当她在绝望中挣扎时,更大的打击来了——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检查结果显示,孩子的父亲是陆昭希。
那是场误会,或者说一次情感的冲动。在陈教授事件之前,她和陆昭希有过一段短暂而复杂的情感纠葛。他们在一次慈善晚宴上相识,几次偶遇后发展为暧昧关系。但两人性格都过于强势,很快因为一些小事争执不断,最终不欢而散。
要不要告诉他?林夏问过她。
苏晚摇头,他恨不得我死,怎么可能要这个孩子?而且我也不会向那种人低头。
她选择了独自面对一切,生下小辰,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
而现在,命运又将她和陆昭希推到了一起。
2 父子相认
苏晚从回忆中抽离,拉上窗帘。她走回小辰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容,那张脸上有太多陆昭希的影子。
我做的报道没错,她轻声说,但我欠他一个道歉,因为我确实没能控制事态的发展。
她知道自己对恩师的悲剧怀有愧疚,但也知道那篇报道的初衷是正义的。只是世界很少如此非黑即白。
电话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林夏的名字。
怎么,睡不着?林夏的声音传来。
他出现了。苏晚简短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陆昭希?在哪里?
在小辰的演出上。我觉得他认出了我,也许……也认出了小辰。
天啊,林夏倒吸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苏晚揉了揉太阳穴,但我不会让他伤害小辰,绝对不会。
社区图书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书架间,苏晚正整理着最后一排儿童读物。这份工作给她带来的收入不多,但胜在稳定,最重要的是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小辰。
妈妈,我把这些书都放好了。小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小心翼翼地把一摞图画书放回原位。
苏晚看着儿子认真的样子,微笑着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做得很好,小助手。我们再过十分钟就下班回家,今天想吃什么?
可以吃意面吗?就是上次林阿姨教你做的那种!小辰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苏晚应道,心里盘算着家里的食材是否齐全。
回家的路上,小辰突然打了个喷嚏,苏晚立刻停下脚步,从包里拿出哮喘喷雾:天气转凉了,要记得戴围巾。感觉怎么样?需要用喷雾吗?
我没事,妈妈。小辰撇撇嘴,却还是乖乖接过喷雾放进口袋。他早已习惯了母亲的过度关心。
晚饭后,小辰坐在钢琴前练习新曲子,那是下周汇报演出要弹的曲目。苏晚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听着琴声,心里涌起一阵欣慰。小辰的音乐天赋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也许是遗传自他父亲那敏锐的艺术感知力。
琴声停了,小辰转过身:妈妈,我爸爸也会弹钢琴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晚的手一顿。这不是小辰第一次问起关于父亲的事,每次她都会岔开话题或含糊其辞。但今天,她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忽然不忍心再次逃避。
你爸爸…他很聪明,对艺术很有感觉。苏晚斟酌着词句,既不想撒谎,又不想透露太多。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小辰继续追问。
苏晚走过去坐在小辰身边,轻轻抚摸着钢琴的琴键:有时候,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就像这架钢琴,有黑键也有白键,弹出的曲子有欢快的,也有悲伤的。
所以他不喜欢我吗?小辰低下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不,不是这样的。苏晚把小辰揽入怀中,他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是我的决定。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来看我吗?
苏晚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答案太过复杂,牵扯着太多过去的恩怨。
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她最终选择转移话题,周末我们去公园玩好吗?
小辰点点头,虽有失落,但没再追问。
第二天下午,林夏来到图书馆找苏晚。两人坐在休息室里,林夏把一杯热咖啡推给苏晚。
小辰最近怎么样?林夏问道。
还好,就是又问起他爸爸的事了。苏晚叹了口气,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总得告诉他真相,迟早的事。林夏直视着苏晚,再说,陆昭希已经回来了,万一他发现小辰是他儿子…
他不会发现的。苏晚打断她,那天只是偶然相遇,我不会再让他接近小辰。
林夏摇摇头:你觉得以陆昭希的能力和性格,他会轻易放过这种可能性吗?尤其是小辰和他那么像。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苏晚有些激动,告诉小辰他的父亲曾经毁了我的人生?还是告诉陆昭希,嘿,你有个儿子,顺便提醒你,我们之间还有解不开的仇恨?
我只是担心你。林夏握住苏晚的手,你一个人扛了太久。小辰需要父亲,陆昭希也有权知道他有个儿子。再说,你真的永远恨他吗?
苏晚沉默了。她不知道答案。那些年对陆昭希的恨意曾经如此强烈,但当她看着小辰的脸,那份恨意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只想保护小辰。最终,她这样说道。
我明白。林夏点点头,但有时候,最好的保护不是隔离,而是面对。
窗外,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就像苏晚此刻复杂的心情,明暗交织。
陆昭希坐在书房里,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敲击声。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他反复盯着那些纸张,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自从在艺术中心那次偶遇后,那个弹钢琴的孩子的面容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那双眼睛,那个神情,那样熟悉……像是从镜子里看到的年幼的自己。
李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助理放下一个文件夹,轻声说。
嗯。陆昭希简短地应了一声,等助理离开后才打开文件夹。
里面是苏晚近几年的生活轨迹——社区图书馆的工作记录,小区的租房合同,以及更重要的——小辰的出生证明。
出生日期:2016年8月15日。
他快速回忆着——他和苏晚结束那段关系是在2015年10月。时间上完全吻合。这个孩子真的可能是他的?
陆昭希拿起电话,老张,之前让你拿去检测的那个水杯,结果出来了吗?
陆总,已经确认了。DNA比对结果是99.9999%的吻合率。
他放下电话,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结果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她凭什么瞒着我?他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上,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怒火——他想起当年那场漫长的报复。他让苏晚身败名裂,让她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几乎失去一切。而那时,她可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天啊……陆昭希跌坐在椅子上,我做了什么?
他打开电脑,开始翻看私人侦探发来的照片。小辰在学校操场上跑步,在图书馆专注看书,在钢琴前弹奏……看着那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孩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心中涌动。
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
喂,昭希,晚上还去吃饭吗?是乔雨霏的声音。
临时有点事,改天吧。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挂断电话后,陆昭希站在窗前看着雨水顺着玻璃流下,就像他思绪中翻滚的情感。八年了,他一直活在对恩师之死的愤怒和痛苦中,执着于那段过去。而现在,一个孩子的出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该怎么办?他问自己,我有权利介入他们的生活吗?
那晚,陆昭希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牵着小辰的手走在阳光下,孩子回头冲他笑,叫他爸爸。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第二天,他做了个决定。
通知下去,追踪苏晚和孩子的行程。找机会,我要和他们'偶遇'。
陆总,这样做会不会太——
我只是想接近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对吗?陆昭希打断助理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他打开手机相册,又一次看着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小辰……他念着这个名字,感到既陌生又亲切。
在那一刻,陆昭希意识到,他想弥补些什么。不仅是对儿子的缺席,也许还有对苏晚的伤害,以及对自己内心的救赎。
3 阴谋暗涌
公园的秋阳透过梧桐树叶洒落一地金碎,陆昭希靠在长椅上,眼睛盯着不远处滑梯旁的小男孩。那是第三次了——他偶然出现在小辰活动的场所。
上周是艺术中心,他以赞助人名义视察;前天是图书馆,他假装看书;今天则是公园。每一次,他都刻意与小辰短暂交谈,却又不动声色地保持距离。
小辰正在滑梯上开心地笑着,陆昭希犹豫片刻,走上前去。
小朋友,玩得开心吗?
小辰抬头,认出了他:是陆叔叔!您怎么又在这里?
叔叔住在附近,出来散步。陆昭希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你滑梯滑得真好。
妈妈说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玩这些了。小辰骄傲地挺起胸膛,叔叔你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
真的?我也会!妈妈说我弹得很好听。
不远处,苏晚正从小卖部买水回来,远远看到这一幕,她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
小辰,该回家了。她抓住孩子的手,语气冰冷。
可是妈妈,我才刚玩一会儿…
我说了,该回家了!
小辰委屈地低下头,陆昭希站起身,两人四目相对。
苏小姐,我们能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她拉着小辰就要走。
陆昭希拦住去路:五分钟,就五分钟。
让开。
你不能永远躲着我。
苏晚压低声音:小辰,去那边的长椅等妈妈一下。
小辰疑惑地看看两人,乖乖走开了。
你到底想怎样?苏晚转向陆昭希,跟踪我们?监视我们?还是打算重演当年那一套?
我只是想认识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苏晚冷笑,九年了,陆昭希。在他发高烧时、在他第一天上学时、在他每个生日时,你在哪?
我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想抢走他吗?
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苏晚声音颤抖,你当年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还想怎么样?小辰是我的底线,你休想碰他!
两天后,林夏的咖啡馆里。
他又联系我了。林夏放下咖啡杯,想让我转告你,他希望能正式跟你谈谈。
你拒绝了?
我说会转告。林夏停顿片刻,晚晚,你不觉得应该至少听听他要说什么吗?
你站他那边?
我站小辰那边。林夏直视她,孩子最近老问起那个'陆叔叔'了,不是吗?
苏晚沉默了。确实,小辰回家后总问:为什么妈妈对陆叔叔那么凶?他很好呀,答应教我弹新曲子呢。每次这样的问题都让她心乱如麻。
我怕。苏晚终于说,我怕他带走小辰,我怕法庭会因为他有钱有势就把抚养权判给他。
也许他真的只是想做个父亲?
人会变吗?当年那个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的陆昭希,会突然变成慈爱父亲?
林夏叹气:人都会变的,晚晚。你现在和九年前也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小辰坐在钢琴前,弹着新学的曲子,心里却想着那个对他特别友好的陆叔叔。妈妈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那么生气?他们以前认识吗?每次问起爸爸,妈妈都会转移话题…
思绪飘远的小辰弹错了一个音符,懊恼地停下来重新开始。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内的陆昭希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神复杂。
乔雨霏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敲着咖啡杯。最近陆昭希太反常了。
那些突然取消的约会,那些深夜的电话,那些凭空出现的行程——这些都不像他的风格。
你最近怎么了?昨晚她问他。
工作忙。他连眼睛都没从平板电脑上抬起来。
呵,工作。乔雨霏放下咖啡杯。男人的谎言都这么蹩脚。
她打开手机,看着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陆昭希站在一座公园里,和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说着什么。那男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与陆昭希年轻时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照片里还有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神情警惕。
有意思。乔雨霏喃喃道,拨通了陆昭希的电话。
临时会议,晚上不回来吃饭了。电话那头的陆昭希语气平淡。
是吗?她轻声反问,是工作,还是你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昭希。我都看到了。乔雨霏冷笑,那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三小时后,陆昭希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她叫苏晚,我们早就分手了。陆昭希揉了揉太阳穴,小辰是我儿子,我刚知道。
哦?乔雨霏站起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所以我现在该说恭喜吗?
雨霏,这事很复杂。
复杂?她停下脚步,你还喜欢她吗?
不是这样的。陆昭希摇头,我只是想尽父亲的责任。
责任?乔雨霏冷笑,你们都有过孩子了,还跟我谈什么责任?
你听我说——
不必了。乔雨霏拿起包,既然你这么有责任感,不如我来帮你解决问题?
第二天下午,苏晚刚下班,就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露出乔雨霏精致的脸。
苏晚,对吗?乔雨霏笑得体面,聊聊?
图书馆对面的咖啡馆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所以,你是陆昭希的未婚妻。苏晚端起咖啡杯,声音平静。
是的。我们下个月就要宣布婚期了。乔雨霏打开包,取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带着你儿子走吧,越远越好。
苏晚看了眼支票,没有动。就这么简单?
当然。乔雨霏微笑,你一个单亲妈妈,图书馆的工资能有多少?这笔钱足够小辰上好学校,你也能重新开始。毕竟——她顿了顿,陆家不可能接受你们母子。
你以为用钱就能解决问题?苏晚放下咖啡杯。
难道不能吗?乔雨霏挑眉,我只是为大家考虑。你觉得陆昭希真的会接纳你们?他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感过去了,你们在他眼里就是负担。
那是他的儿子。
没错,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妻子。乔雨霏将支票推得更近,别傻了。拿着钱,带孩子远走高飞,对大家都好。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苏晚直视乔雨霏的眼睛。
因为你爱小辰。乔雨霏收起笑容,想想吧,如果你执意留下,陆昭希会怎么做?他有钱有势,完全可以通过法律手段争夺抚养权。你准备好打一场你根本赢不了的官司了吗?
苏晚脸色变了变。乔雨霏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软肋。
我可以再加五十万。乔雨霏补充道,够你们母子在任何地方开始新生活了。
你——
考虑清楚再回答我。乔雨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晚,毕竟,谁能比你更清楚陆昭希的手段呢?
4 生死时刻
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不幸。苏晚坐在办公室里,手指轻敲键盘,完成最后一份图书归类表。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喂,是苏晚女士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而急促的声音,我是高山小学的王老师,小辰在野外研学活动中突发哮喘,情况不太好。
苏晚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什么?他现在在哪?
我们在郊外的松林自然保护区,距离市区有四十多公里。已经叫了救护车,但估计还要半小时才能到。王老师的声音透着焦急,小辰现在呼吸困难,我们在给他使用随身携带的哮喘喷雾,但效果不太明显。
苏晚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她匆忙向馆长请了假,冲出图书馆,却在停车场愣住了——她的车昨天送去修理了。
该死!她咬着嘴唇,拨通了林夏的电话,小辰出事了,我需要你的车!
二十分钟后,当苏晚终于赶到保护区入口,却被告知通往活动地点的路太窄,普通车辆无法通行。她只能跟着一位工作人员徒步前行,一路奔跑,疾风拍打着她的脸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远远地,她看见一群孩子围成一圈,老师正蹲在地上照顾着什么人。突然,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从天空传来,一架私人直升机缓缓降落在附近的空地上。
直升机门打开,陆昭希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快让开!他大声喊道,迅速穿过人群,我带了专业医疗团队。
苏晚跑到小辰身边时,发现儿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中带着明显的哮鸣声。当她看到陆昭希时,惊讶和疑问一闪而过,但此刻救小辰才是首要的。
医护人员立即对小辰进行了紧急处理,注射了药物,并接上了便携式氧气设备。
他需要立即去医院。医生简洁地说。
我的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陆昭希看向苏晚,放心,我联系了市中心最好的儿科医院,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苏晚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点头。陆昭希一把抱起小辰,动作轻柔而坚定。在直升机上,苏晚紧握着小辰的手,陆昭希则沉默地坐在对面,密切关注着孩子的状况。
你怎么会恰好在那里?苏晚突然问道,眼神里充满怀疑。
陆昭希看了她一眼,我在附近有个项目要考察。一个员工的孩子也参加了这次活动,他得知情况后立即通知了我。
苏晚没再追问,但她注意到陆昭希看着小辰的眼神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柔软和担忧。
抵达医院后,小辰被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病房外,苏晚像一只困兽般来回踱步。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即使是当年被陆昭希毁掉事业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从病房出来,但这次发作比较严重,可能是因为户外的花粉和剧烈运动共同诱发的。小辰需要更专业的治疗方案和长期随访。
陆昭希站在一旁问道:需要什么治疗?费用不是问题。
医生详细解释了治疗计划,苏晚听着那些昂贵的药物和检查名称,咬紧了下唇。
我来安排。陆昭希说,让最好的专家来会诊。
不需要你——苏晚刚要拒绝,却被打断。
你可以恨我,但请不要拿小辰的健康做赌注。陆昭希直视她的眼睛,这是我能做的最基本的事。
苏晚沉默了。她望向病房里的小辰,孩子脸上插着氧气管,小小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小辰,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你可以随时赶我走,陆昭希轻声说,但至少先让我确保他没事。
苏晚终于点了点头。两人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隔着玻璃窗守望着小辰。曾经的仇恨此刻似乎被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对同一个生命的牵挂。
病房里,苏晚端着一碗刚热好的粥,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温度。
烫吗?陆昭希站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苏晚摇头,可以了,你帮我扶他坐起来。
陆昭希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轻轻将手伸到小辰背后。他的动作生硬,像是第一次抱孩子的新手父亲。
不是这样,苏晚忍不住出声纠正,你的手要托着他的头……对,就这样。
小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妈妈,我想喝水。
先喝点粥,苏晚耐心地哄着,乖,张嘴。
陆昭希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曾几何时,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谈判桌上所向披靡,却在照顾一个孩子的事情上手足无措。
我来喂他吧,苏晚说,你去休息一下。
我不累。陆昭希坚持道,伸手接过碗,你已经守了一夜了。
苏晚犹豫了一下,最终松开手。她望着陆昭希笨拙地舀起一勺粥,小心翼翼地送到小辰嘴边,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慢点喂,他吞咽还有些困难。
陆昭希点点头,放慢了动作。在他的耐心喂食下,小辰吃了大半碗粥,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护士进来换药时,苏晚和陆昭希一同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经过的医护人员匆匆的脚步声。
谢谢你。苏晚突然开口。
陆昭希一怔,为什么谢我?
为小辰做的一切。苏晚靠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如果不是你,他可能…她的声音哽住了。
沉默了片刻,陆昭希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这个孩子?
苏晚苦笑,在你毁了我的一切之后,你觉得我会把孩子的存在告诉你吗?
你的报道毁了我恩师的一切。陆昭希的声音低沉。
我只是报道事实。
事实?陆昭希冷哼一声,你知道那篇报道出来后,他有多绝望吗?
苏晚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我查了三个月的资料,走访了二十多个证人,每一条信息都经过反复核实。我承认,标题可能有些耸动,但内容绝无虚假。
但你没有考虑过后果。
我考虑了,但我没想到会这样。苏晚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没想到他会…
自杀?
不,是心脏病发作。苏晚纠正道,我很遗憾,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陆昭希望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咄咄逼人的记者判若两人。
那你呢?苏晚反问,你知道你的报复对我意味着什么吗?不仅是工作,连基本的尊严都被剥夺。我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连朋友都不敢联系我。
陆昭希沉默了。
如果不是小辰,我可能撑不下来。苏晚的话里有一种平静的力量,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陆昭希想说什么,却被护士打断。换药结束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次日清晨,小辰的状况好转了许多。他精神了一些,坐在床上玩陆昭希带来的平板电脑。
陆叔叔,小辰忽然抬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晚正在整理床头的水果,听到这话,手停在了空中。
陆昭希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小辰歪着头,天真地问: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爸爸?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苏晚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床脚。
为什么这么问?陆昭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因为妈妈照片里的爸爸和你长得很像。小辰理所当然地说,而且老师说,只有爸爸才会这么关心孩子。
苏晚慌张地走过来,小辰,别胡说。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可是我想知道。小辰执着地看着陆昭希,你是我爸爸吗?
陆昭希与苏晚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和无措。
5 和解之路
医院那段时间改变了很多事。小辰的病情逐渐好转,但陆昭希与苏晚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却开始松动。
那天下午,陆昭希在医院走廊上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晚。
能谈谈吗?他问。
苏晚停下脚步,迟疑片刻,点头。他们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坐下。
我想正式认回小辰。陆昭希开门见山。
苏晚放下咖啡杯,你凭什么?
我是他父亲。
在哪里?这八年你在哪?苏晚声音压得很低,怕别人听见,但语气里的怒火无法掩饰。
陆昭希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他存在。
你知道的话会怎样?苏晚冷笑,当年你恨不得我消失,恨不得我所有的一切都粉碎。
我错了。陆昭希直视她的眼睛,当年的事,我做得太过。
苏晚一怔,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恩师的事,我一直认为是你害死了他。陆昭希继续说,但这些天,我反复想过那篇报道。报道本身没错,是后来的发酵太过剧烈,而我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你。
那篇报道我写了三个月。苏晚声音有些哽咽,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数字,我都反复核实。但我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我知道。我查过了。
苏晚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最近我找人重新调查了当年的事。陆昭希说,你的报道确实有根据,只是报社为了轰动效应做了夸大。而且…他顿了顿,恩师确实有些问题,只是我当时不愿承认。
这番话让苏晚震惊。她从没想过陆昭希会承认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报复我?
因为我需要一个发泄口。他对我如父亲,我接受不了失去他的现实。
咖啡馆的灯光很柔和,照在两人脸上,映出各自眼中复杂的情绪。
我很后悔。陆昭希说,尤其是现在知道因为我的报复,连小辰都受了影响。他本可以有更好的条件,有更好的医疗保障。
苏晚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我想弥补。陆昭希说,给小辰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
那你想怎样?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不。陆昭希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好母亲。我只想参与到他的生活中,以父亲的身份。
林夏的声音在苏晚脑海中响起:小辰需要父亲,而陆昭希,无论过去如何,现在至少想承担这个责任。
两天后,在小辰病房外的走廊上,苏晚给出了答案。
我可以让你参与到小辰的生活中。她直视陆昭希的眼睛,但有条件。
说吧。
我有对小辰的绝对抚养权。你只能在我允许的情况下见他,不能强迫他做任何事。
可以。
不能随便向他承诺什么,然后又不兑现。小孩子的信任很珍贵。
我明白。
还有,苏晚深呼吸,不要试图用金钱或物质收买他的喜欢。
陆昭希点头,这些我都接受。但我也有个要求。
苏晚挑眉。
让我有机会向小辰证明自己。不要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
苏晚想了想,点头同意。
就在两人达成这个脆弱的共识的同一天,乔雨霏找到了陆昭希。
你真的打算认那个孩子?乔雨霏在陆昭希的办公室里质问。
是我儿子。
你以前从没提过你有个儿子!
我也是刚知道。
那你是不是也打算和他妈复合?乔雨霏尖锐地问。
这是两回事。
别装了,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乔雨霏咬着唇,为了她,你连我们的婚礼都推迟了。
不是为了她。陆昭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是为了小辰。他需要适应,我们都需要适应。
我不会接受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乔雨霏最后通牒似的说,要么选我,要么选他们。
你知道我的答案。
乔雨霏看着陆昭希片刻,摘下订婚戒指放在桌上,你会后悔的。
她带着伤心与愤怒离去,留下陆昭希一人在办公室。他望向窗外,夜色正浓,但他仿佛看到了新的曙光。
对苏晚来说,接受陆昭希进入小辰的生活是个艰难的决定。但看到小辰病床上那张期待的小脸,看到他每次陆昭希来访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尽管不愿承认,但她内心深处,那个被伤害、被遗弃的女孩,终于得到了一点点抚慰。
6 新的开始
爸爸,再高一点!小辰仰着头喊道,手中紧握着风筝线,眼睛追随着天空中那只蓝色的鲨鱼风筝。
陆昭希小跑几步,把风筝送上更高的天空,回头看着儿子专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三个月前,他还只能在规定的探视时间见到小辰,而现在,他已经成为小辰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别太用力,线会断的。苏晚提醒道,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放下了野餐篮。她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
苏晚,过来帮忙。陆昭希转头喊她,小辰想让风筝飞得更高。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妈妈,你看!它飞得好高啊!小辰兴奋地跳着,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嗯,真漂亮。苏晚看着儿子红扑扑的脸颊,心中的坚冰又融化了一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陆昭希会准时出现在小辰的琴房外,耐心等待他的练习结束;会在小辰哮喘复查时,静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也会在小辰的学校运动会上,和其他家长一样,为自己的孩子加油呐喊。
他真的变了很多。一天晚上,林夏和苏晚在电话里聊天,你看他对小辰那么好。
人会变吗?苏晚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知道。但至少他在努力。你呢?那篇育儿专栏写得怎么样了?
已经投稿了。编辑说反响不错,想让我固定写这个专栏。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苏晚。
挂断电话,苏晚望向窗外的夜色。她没告诉林夏,那份杂志社是陆昭希的朋友开的。但她知道自己能够重新开始写作,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帮助,而是因为她找回了自己。
一个周六的下午,陆昭希送小辰回家后,意外地被苏晚邀请进屋喝茶。
小辰下周要参加钢琴比赛,你会去吗?苏晚问,递给他一杯茶。
当然,我已经请了假。陆昭希接过茶杯,两人的手指短暂地接触,却都假装没有注意到那瞬间的触电感。
他很紧张。
我也是。陆昭希笑了,第一次以父亲身份参加这种场合。
苏晚看着他,突然问:你后悔吗?
陆昭希知道她问的不仅仅是关于小辰的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后悔当初的报复。不是因为现在的关系,而是那本身就是错的。但关于恩师,我依然有我的立场。
我理解。苏晚点点头,我也有我的立场。但至少现在,我们都能承认对方的立场可能也有其合理性。
这就是成长吧。
他们相视一笑,茶几上的茶渐渐冷却。
比赛那天,小辰弹奏的是一首改编的《月光》。台下的苏晚和陆昭希坐在一起,屏息聆听。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响起掌声,小辰在台上鞠躬,然后抬头,目光穿过聚光灯,找到了台下的父母。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两个曾经伤痕累累的心。
谢谢你,陆昭希在回家的路上对苏晚说,让我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也谢谢你,苏晚回应,让他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爱他的人。
小辰走在前面,蹦蹦跳跳,偶尔回头催促两个大人快点。阳光洒在他们三人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不是结局,而是开始。过去的伤痛如同尘封的序曲,而未来,正在为这个特殊的家庭谱写着一首充满希望的和弦。父亲的责任感,母亲的包容心,以及孩子纯真的爱,交织在一起,奏响了生活最美的乐章。
在某个平凡的下午,当小辰在陆昭希家的新钢琴上练习时,苏晚站在窗边,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原来治愈过去的最好方式,不是遗忘,而是创造新的回忆,让美好逐渐覆盖伤痛,就像春天的新叶覆盖冬日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