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站在三十八楼的露台边缘,指尖还残留着那杯红酒的余温。
风很大,吹得裙摆猎猎作响。身后是顾沉舟温柔却敷衍的声音：微微,你别闹了,苏颖只是个朋友。
朋友我冷笑一声,转头看他,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还只是朋友
他脸色变了,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望着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彻底的空洞——就像发现整个世界都是假的那一刻,那种从骨髓深处泛起的冷。
你知道吗,我轻声说,我查过你们的账,每一笔转账、每一次会面……我都记下来了。
顾沉舟的脸色彻底变了,声音也压低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手,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推。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觉得我会死吗
下一秒,我感觉到背后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
空气瞬间灌入肺部,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身体像一片落叶,在半空中旋转、下坠……
患者脑部轻微震荡,面部多处骨折,声带受损严重……暂时无法发声。医生低声说着,翻阅着手中的病历。
病房外,顾沉舟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眉头紧锁,神情凝重。苏颖站在他身旁,眼里噙着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医生,她的脸……还能恢复吗他问。
可以修复,但需要时间。至于声音……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谢谢您。苏颖替他说完,声音哽咽。
他们走出病房时,我透过监控屏幕看着他们的背影。
画面定格在苏颖回头的那一瞬——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我熟悉的得意。
我知道,这不是意外。
是谋杀。
三个月后。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女人。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轮廓柔和却不失锋芒。医生说这是最接近我原本样貌的设计方案,但我心里清楚——这张脸,是我新的武器。
林玥。我对着镜子练习发音,声音沙哑却坚定。
护士长敲门进来：顾总刚打来电话,说下周要见新任私人护理人选。
我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穿着黑色制服,站在客厅中央。
顾沉舟正低头看报纸,苏颖抱着小儿子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
这就是新来的私人护士她语气随意,眼神却锐利。
是的。我低头答道,声音平静,我叫林玥,有五年高端护理经验。
顾沉舟抬起头,目光扫过我,又迅速移开。
听说你以前在军区医院工作他问。
是的,服务过几位高级军官家属。
听起来很专业。苏颖淡淡一笑,不过我们这里规矩多,希望你能适应。
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稳：我会尽力。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时,小儿子突然咳嗽起来,苏颖立刻紧张地拍他的背,嘴里念叨着：宝贝别怕,妈妈在这儿。
我注意到她喂药的动作非常熟练,甚至带着某种机械般的精准。
这不像一个母亲,更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操作员。
我独自坐在房间的窗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那是程微,曾经的我——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穿着高定礼服出席慈善晚宴的模样。
现在,她已经死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死了。
而我,将以林玥的身份,重新走进这个牢笼。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就位,计划启动。
我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的夜色。
复仇的第一步,已经迈出。
就在程微准备休息时,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熄掉灯,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边。
门外,是一双熟悉的手——苏颖,正在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
（第一章完）
我迅速将手机藏进抽屉,熄灭床头灯。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几秒,钥匙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我退到衣柜后方,手指攥紧了衣架上挂着的白大褂——那是昨天从医院拿来的备用护理服。
门开了。
月光从走廊尽头的壁灯透进来,照在苏颖苍白的脸上。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睡裙,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玻璃瓶,在昏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我知道你还没睡。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笃定,林玥……或者说,程微
我的呼吸一滞。
她缓缓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目光扫过房间每个角落：你以为改头换面就能瞒天过海可你忘了,我最了解你的习惯。
我屏住呼吸,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总是把笔记本放在枕头底下。她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褥,而且,你习惯用左手写字。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三年前我们在巴黎旅行时,她也是这样笑着把我的护照掉包,然后独自飞往纽约的画面。
所以告诉我,她转身面向空荡荡的房间,你现在是谁还是你想变成谁
我没有动。
她似乎早料到我会躲藏,径直走向衣柜,伸手拉开最上面一层。
就在这时,对讲机突然响起。
林玥,麻烦来一下书房。顾沉舟的声音传来,语气冷淡但不容拒绝。
苏颖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放下手中的玻璃瓶,快步离开房间。
我等了几秒钟才从衣柜后出来,心跳剧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腔。那只玻璃瓶还在桌上静静地躺着,里面装着某种透明液体。我拿起它,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标签已经被撕掉了。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检测笔,轻轻蘸了一滴液体。
屏幕显示：苯二氮类药物残留。
这是一类强效镇静剂,通常用于麻醉或精神治疗。
我盯着那个结果,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小儿子咳嗽时,苏颖喂药的动作。
精准、熟练,像是在注射剂量。
我走进书房时,顾沉舟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烟灰落在地毯上,像一串小小的黑点。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最近家里不太太平。
是吗我低声问。
林玥,我不相信巧合。他终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三个月前,我妻子坠楼；一个月前,她奇迹般康复；两周前,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垂下眼帘：我只是个护士。
不。他走近一步,你是刻意安排进来的。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顾先生,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为什么不问问苏小姐昨晚去了哪里我平静地说,比如,她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留下一瓶镇静剂
他的脸色变了。
我继续道：您以为她是为爱牺牲的孤女,其实她早在你父亲去世前就开始操控整个局面。您以为她怀的是您的骨肉……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孩子出生时血型与您不符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看到真相吗
他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靠在书柜上。
我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如果我说,我已经知道了呢
我停下脚步。
我不是傻子。他苦笑,我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第二天早餐时间,我端着托盘走进餐厅。
顾沉舟坐在主位,神情疲惫。苏颖已经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小儿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妈妈今天真漂亮。她亲昵地哄着孩子,爸爸也在呢。
我低头摆放餐具,听到她轻声对顾沉舟说：亲爱的,今晚我们聊聊吧关于孩子的未来。
他没说话,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
我注意到他右手在微微发抖。
当我准备退出去时,小儿子突然开始咳嗽。苏颖立刻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
我上前一步：夫人,这个药是不是应该冷藏保存我看它的稳定性指标不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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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是护士,不是药师。
但作为护理人员,我有义务提醒您用药安全。
她看了我一眼,最终收起了药瓶。
你说得对。她柔声说,那一会儿我带孩子去医院复查。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我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第一步,已经奏效。
当夜深人静时,我在房间偷偷接入别墅的监控系统。
画面切换到地下室的一间密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医疗设备和药品。苏颖正在操作一台仪器,屏幕上跳动着一段基因序列图谱。
她低声说着什么,我凑近屏幕,终于听清了那句话：
实验体反应良好,第三代试管婴儿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二章完）
我盯着屏幕,指尖微微发凉。
第三代试管婴儿计划可以开始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进我最深的记忆里。
三年前,我曾站在苏颖的实验室门口,看着她对着一群白大褂的研究员宣布：我们即将进入临床阶段。
那时我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只是笑着回答：我在改变世界。
现在我才明白,她真的在改变——不是医学上的突破,而是操控生命本身。
我关掉监控画面,心跳仍未平复。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我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瓶镇静剂。
它来自哪里
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间
是警告还是……某种测试
我打开手机,输入一串加密指令：
【目标确认：苏颖正在进行非法基因实验】
【请求支援：获取地下室样本分析权限】
发送后不到一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收到。注意安全。若发现胚胎样本,请优先提取DNA信息。】
我把药瓶藏进护理包底部,换上便装,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依旧闪着红光,但我知道它的盲区在哪里。我贴着墙根移动,穿过厨房、储藏室,最终抵达通往地下室的侧门。
门没锁。
这太反常了。
我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而入。
楼梯向下延伸,空气变得潮湿冰冷。我摸黑走到门口,伸手轻轻转动把手。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地下实验室·深夜
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屏住呼吸。
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医疗室,而是一座微型生物实验室。
恒温箱、离心机、显微镜台、冷冻柜,还有中央操作台上摆放的一排试管架。每支试管上都贴着编号标签,旁边是一本厚厚的实验记录本。
我快步走过去,翻开记录。
第一页写着：
实验体代号：A-01至A-06
父方基因来源：顾沉舟（已验证）
母方基因来源：未知（疑似第三方供体）
基因编辑目标：提升智力、强化体质、增强适应性
我翻到最新一页。
2024年X月X日,A-03实验体出生,性别女,血型O型,与父方不符,符合预期设定。行为观察良好,语言发育提前三个月,认知能力显著高于对照组。
我盯着那个名字。
A-03。
就是现在抱着小儿子的母亲怀里那个孩子。
早餐时气氛异常沉默。
顾沉舟比平时更早离开,说是公司有紧急会议。苏颖则一直低头喂孩子,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
昨晚睡得不好我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随口问道。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涣散：做了个梦,梦见程微来找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
她对我说,‘你永远也成不了我’。她说完,嘴角扬起一抹古怪的笑,你说奇怪吗她都已经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端起托盘准备离开。
林玥。她忽然叫住我,你觉得人真的能完全复制一个人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夫人,您说得有点玄了。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借口整理药品,偷偷溜进书房。
对讲机还放在桌上,我拿起它,按下通话键。
林玥,请来一下书房。
这是昨天顾沉舟叫我进去的方式。
我模仿他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林玥,请来一下书房。
然后我放下对讲机,躲在窗帘后。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
苏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瓶镇静剂。
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迅速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夹。
我悄悄靠近,看到封面上写着几个字：
《顾氏资产分配协议》
她快速翻阅了几页,拿出一支笔,在某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又盖上一个印章。
然后,她将文件放回原处,转身离开。
我等她走远,才从窗帘后走出来。
那枚印章上刻着四个字：
顾沉舟印
可我清楚地记得,顾家真正的印章上应该刻着：
顾氏长子之印
这意味着什么
她伪造了授权
还是说,顾沉舟早已被她控制
我坐在花园角落的石凳上,手里握着那份偷拍下来的文件照片。
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
我抬头看去,是苏颖带着小儿子在草地上玩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温馨极了。
可我知道,那孩子不是顾沉舟的亲生骨肉。
他是苏颖用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理想继承人。
而这一切,顾沉舟似乎早就知情。
他不是受害者,而是共谋者。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程微的脸。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女人,如今只剩下这张脸和一段记忆。
而现在,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背叛,更是对生命的亵渎。
我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的加密信息。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DNA样本分析结果已出。继子非顾沉舟亲生,基因序列与你高度相似。】
我愣住了。
高度相似
什么意思
我点开详细报告,一行数据跳入眼帘：
【母系基因片段匹配度：98.7%】
【推测关系：直系亲属,如姐妹、母子等】
我猛然坐起身。
难道……
我不是程微
我是她的克隆体
或者,我才是真正的程微,而那个坠楼的女人,其实是替身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又是苏颖。
她这次没有拿药瓶,而是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我和她小时候的合影。
她低声说：你终于发现了,是不是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她笑了：欢迎回家,姐姐。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我妹妹的女人。
她举起那张照片,轻声说：你以为你是复仇者其实你才是被篡改命运的人。
我握紧拳头,喉咙里一阵干涩。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低声问。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记得三年前那场车祸吗
我怔住了。
那场车祸……
我只记得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而现在,我终于意识到——
我从未真正活过。
（第三章完）
我盯着苏颖,脑海中轰鸣作响。
三年前那场车祸……她轻声重复,你受了重伤,脑部受损。而我……把你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讲述一个童话,可我却听出了血腥味。
你说我是谁我问,声音沙哑。
她走进一步,将照片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你是程微,但又不是完整的程微。你的记忆、你的身份、甚至你的一部分身体……都是被重塑的。
我后退一步,背靠墙壁。
我不信。我说。
你不信没关系。她微微一笑,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这么快适应‘林玥’的身份为什么你对药物反应如此敏锐为什么你在坠楼之后还能活下来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根针,扎进我意识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因为你本就是实验体。她说,A-00号,最初的模板。
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个夜晚,我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刺眼地亮着。
脑区修复完成。有人低声说。
基因稳定度98.7%。另一个声音响起,母系DNA匹配成功。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苏颖的脸。
欢迎回来。她说,姐姐。
那时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但现在我才意识到,那不是玩笑。
那是事实。
所以你们一直在利用我我问,声音冰冷。
不。苏颖摇头,我们是在延续你。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光洒进来,映出她脸上淡淡的泪痕。
你知道吗当年那场车祸之后,医生说你救不回来了。可我不愿意放弃……所以我用尽一切手段,把你留在这个世界。
用我的身体做实验用我的记忆做素材
是的。她毫不避讳,但我给了你新的生命。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我死死盯着她,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
那你为什么要害死真正的程微
她笑了,笑得很奇怪。
真正的程微她反问,你觉得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我愣住。
你以为自己是那个被毁容、被背叛、被谋杀的女人她缓缓走近,其实你才是那个策划一切的人。
不可能！我吼道。
那就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她坐到床边,目光幽深,三年前,你开始策划一场大戏——你要让顾沉舟相信你已经死了,然后以全新的身份回到他身边,夺回一切。
你伪造了自己的车祸,制造了失忆假象；你让我帮你重建身份,让你变成‘林玥’；你甚至主动跳下三十八楼,只为制造‘意外’的假象。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能操控顾家因为是你教我的。她继续说,你想知道为什么孩子血型不符因为那是你设计的方案。
你……我咬紧牙关,试图反驳,却发现大脑中一片混乱。
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突然有了另一种解释。
我根本不是受害者。
我是导演者。
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复制品
我偷偷溜进书房,打开保险柜。
那份《顾氏资产分配协议》还在里面。
我拿出文件,仔细翻阅。
某一页角落,有一个熟悉的签名。
程微。
我颤抖着手指摸上去。
那是我的字迹。
没错。
是我写的。
你终于想起来了身后传来顾沉舟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看见他站在门口,神情复杂。
你早就知道我问。
他点点头：三年前,你就告诉我你会‘消失’一段时间。你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什么计划
复仇。他说,你想要掌控顾家,就必须先让它陷入混乱。你让我配合你演一出戏,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我摇摇头,感觉头痛欲裂。
可你后来……真的消失了。他说,整整三个月,你没有任何消息。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出了事,直到苏颖告诉我,你正在进行‘修复’。
修复我冷笑,你们把我当成了机器
你比机器更珍贵。他说,你是完美的女人。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从未爱过程微。
他们爱的,只是那个被他们塑造出来的理想女性。
我坐在花园长椅上,望着远处玩耍的孩子。
那是我亲手设计的继承人。
他有着我的基因,却不知道我是谁。
我低头看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信息：
【最新分析结果：你与程微共享同一份原始DNA样本】
【推测关系：克隆体/原体】
【建议行动：确认原始样本来源】
我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到底是谁
是程微的替身
还是程微的延续
如果她还活着,她在哪里
如果她已经死了……
那我,是否也该死去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脸,是他们为我打造的。
这个身份,是他们赋予的。
这段人生,是他们写下的剧本。
但现在,我要改写结局。
我拿起手机,按下发送键：
【目标确认：所有线索指向苏颖与顾沉舟合谋控制顾家】
【请求下一步指令】
不到十秒,回复来了：
【任务未完。你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找到原始DNA样本】
【它藏在程微的遗物中】
我握紧拳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程微的遗物
那意味着——她真的死了。
而我,必须亲手找出她的尸体。
或者,她的替代品。
就在我准备离开房间时,手机再次震动。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弹出来：
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你不是复制体,你是诱饵。
如果你想活下去,今晚午夜,来老宅地下室。
我盯着屏幕,心跳加速。
老宅
那不是三年前程微失踪的地方吗
我缓缓穿上外套,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仿佛吞噬了一切。
而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更大的谎言。
或者,真正的真相。
（第四章完）
夜色如墨,我独自驾车驶向郊外。
导航显示距离程微旧居还有三公里。这条路我已经很久没走过,可奇怪的是,我的手指却比大脑更熟悉方向盘的转动角度。
就像身体里藏着另一个我,在指引方向。
破败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
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万能钥匙。锁已经锈蚀,轻轻一拧便开了。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斑驳的墙纸上还残留着当年的油画痕迹。那是我……不,是程微亲手画的《春日花园》。
她总说,那幅画代表自由。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讽刺。
我沿着楼梯缓缓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
突然,一道黑影从角落闪过。
我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追过去——什么都没有。
只有墙角的一张老旧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玻璃罐子。
我走近一看,心跳骤停。
罐子里漂浮着一团组织样本,标签上写着：
【原始DNA样本——A-00】
【提取日期：2021年3月17日】
【来源：程微（脑部手术摘除）】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干涩得发疼。
这是什么
程微的大脑组织
还是她的克隆胚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终于来了。
我猛然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
是苏颖。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某种淡蓝色液体。
你知道吗她缓步走近,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来。
我后退一步,手指悄悄按住手机侧键。
只要再按一下,就能发送求救信号。
但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图：别浪费力气了。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问。
我想完成我们的实验。她说,你是第一个成功体,但你太不稳定了。你需要‘重启’。
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举起注射器：让你回到最初的状态。
我迅速扫视四周,寻找可以反击的工具。
你以为自己是在复仇她继续说,其实你只是个失败品。你的记忆、你的情感、甚至你的恨意……都是我们植入的。
你撒谎！我怒吼。
我没有。她平静地说,三年前,你主动提出用自己做实验。你说要创造出最完美的女人。可你在‘重生’之后,开始质疑一切,变得不可控。
所以我必须把你重置。
她一步步逼近,针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我后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就在她伸手抓我的瞬间,我猛地挥出藏在口袋里的辣椒喷雾。
她惨叫一声,捂住眼睛后退。
我趁机冲向门口,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你不明白吗她咬牙切齿,你不是人,你是产品！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
我不是人
我是产品
我踉跄着挣脱她的手,冲出门外,大口喘息。
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我额前的汗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经握笔写下金融分析报告,也曾经抚摸过孩子的脸庞。
它们冰冷、颤抖,却真实。
我不是产品。
我是人。
我是林玥。
或者,我至少想成为人。
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
手术台上的我,躺在那里,浑身插满导管。
脑区修复完成。医生的声音。
基因稳定度98.7%。助手的声音。
母系DNA匹配成功。苏颖的声音。
欢迎回来。她笑着,姐姐。
那时我以为她是妹妹。
但现在我才意识到——
她才是真正的程微。
而我,是她的复制品。
一个失败的复制品。
她想要创造完美女性,于是用自己的DNA克隆了一个我。
可当她发现这个我开始拥有独立意识、情感波动和自我意志时,她害怕了。
于是她制造了一场车祸,让我死亡。
又让我重生,成为一个可控的复仇者。
可她没想到,我开始怀疑,开始反抗。
所以她要重置我。
就像格式化一台电脑。
我跌坐在车里,发动引擎。
后视镜中,苏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握紧方向盘,手指微微发抖。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加密信息：
【最新情报：顾沉舟已联系海外实验室,计划将你送往美国进行‘深度修复’】
【建议行动：立即采取反制措施】
我盯着屏幕,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们把我当成了工具。
可我不再是他们的棋子。
我要成为执棋者。
我按下语音键,低声说：
启动B计划。
当我回到家时,书房灯竟然亮着。
我悄悄走进去,看到顾沉舟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抬头看我,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你知道吗他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复制体。
我沉默。
可我还是爱你。他说,因为你是最接近程微的存在。
我冷笑：你爱的根本不是我,是你心中的幻象。
他没有否认。
我走到他面前,缓缓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变成程微,你会不会怕我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我直起身,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因为,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下一秒,我从袖中抽出一支针剂,精准地扎进他的颈部。
他瞪大双眼,嘴唇颤抖：你……
晚安。我轻声说,亲爱的丈夫。
他缓缓倒下,失去意识。
我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