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梦魇:302寝室的诅咒
第一章
梦境成真凌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江南山阴县夏夜的蝉鸣声透过纱窗传来,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寒意。这已经是第七次做同一个梦了。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前六次梦境的细节:班主任是个像张飞一样的魁梧男人,高度近视,戴黑框眼镜...
宿舍楼是新盖的,东西两侧是公共厕所和浴室...
302寝室,十张上下铺,有独立厕所...
凌霄咬着圆珠笔帽,颤抖着补充今晚梦到的新细节:寝室门牌号下面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凹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撞击过。
她合上笔记本,揉了揉自己男式平顶碎发。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去县职业高中报到了,作为计算机与文秘专业的新生。按理说,她应该兴奋才对——毕竟她以超过录取线160分的成绩被录取,这在东河东村可是头一遭。但这一连串的怪梦却让她惴惴不安。
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凌霄自言自语,躺回床上。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槐树梢头,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个月后,凌霄拖着行李箱站在山阴县职业高中的大门前,心跳如擂鼓。校门口拉着欢迎新生的横幅,熙熙攘攘的学生和家长进进出出。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报到处排着长队,凌霄踮起脚尖张望。
突然,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队伍最前面,一个魁梧如铁塔般的男人正在低头登记,黑框眼镜架在他宽大的鼻梁上,活脱脱一副张飞模样。
下一位!那男人抬头喊道,声音洪亮如钟。凌霄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那是张老师,和她梦里一模一样。
同学,你没事吧?身后一个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
凌霄回头,看到一个扎着长辫子、大眼睛的女生正关切地看着她。
没、没事。凌霄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眼熟。
我叫钟美丽!女生爽朗地伸出手,你也是计算机班的?
凌霄点点头,和她握了握手。钟美丽的手温暖干燥,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报到手续办完后,凌霄被分配到了宿舍楼302室。她拖着行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上一层台阶,梦境与现实的重叠就更加清晰一分。
三楼走廊尽头,302的门牌赫然在目。凌霄颤抖着伸出手指,轻轻触摸门牌下方——那里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凹痕,和她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门是开着的,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在整理床铺。其中一个胖胖的、长发遮住半边脸的女生抬头看了凌霄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嗨!又见面了!钟美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欢快地挤进寝室,看来我们是室友!
凌霄勉强笑了笑,目光扫过寝室的每一个角落:十张铁架上下铺,靠窗的位置是独立厕所,墙上贴着褪色的世界地图...一切都和她梦中见过的分毫不差。
你怎么了?脸色好白。钟美丽关切地问。
凌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这些初次见面的室友,自己一个月前就梦到了这一切?她们一定会觉得她疯了。
可能是有点晕车。凌霄找了个借口,走向唯一空着的上铺——正是她梦中睡过的那张床。
当晚,凌霄辗转难眠。寝室里其他女生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渗入,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线。她盯着天花板,回想起梦中更多细节:厕所的水龙头会在半夜自动滴水,走廊尽头的窗户总是莫名其妙地打开...
就在这时,厕所方向传来滴答一声。凌霄浑身一僵。紧接着,又是滴答一声,比刚才更清晰。她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朝厕所走去。厕所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凌霄推开门,摸索着按下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下,洗手池的水龙头正在滴水,一滴,两滴...她走近检查,发现水龙头拧得紧紧的,根本没有松动。正当她困惑时,镜子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凌霄猛地抬头,镜中只有她那张因惊恐而苍白的圆脸和男式短发。
一定是太累了...她喃喃自语,关掉灯退回寝室。
黑暗中,镜面泛起一丝诡异的波纹,仿佛有人刚刚从那里穿过。
第二章 军训已初现端倪
一周后,新生军训开始了。
立正!一声洪亮的命令响彻操场。
凌霄站在烈日下,汗水顺着她的短发滴落在水泥地上。站在她旁边的钟美丽偷偷做了个鬼脸,引得几个女生窃笑。
谁在笑?教官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扫过队列。
凌霄第一次看清他的脸:轮廓分明,皮肤黝黑,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他的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与张老师那种粗犷形成鲜明对比。
我是你们的军训教官陈默。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接下来的两周,由我负责训练你们。
训练间隙,女生们围坐在一起休息,话题自然转到了这位年轻的教官身上。
听说陈教官才22岁,是特种部队的!一个女生神秘兮兮地说。
钟美丽眼睛一亮:我还听说他是个孤儿,从小在道观长大的!
道观?凌霄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哥的朋友的姐姐的男朋友在武装部工作,钟美丽得意地说,他说陈教官不仅武功高强,还会些...嗯...玄门法术。
女生们发出一阵惊叹和笑声,只有凌霄若有所思。她注意到陈默独自站在树荫下,身影孤独而挺拔,仿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凌霄!钟美丽突然推了她一下,你看朱小小。
凌霄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内向的胖女生朱小小正独自坐在操场边缘,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从开学到现在,她几乎没和任何人说过话。
我们去和她聊聊吧。凌霄站起身。
钟美丽撇撇嘴:算了吧,她怪怪的。昨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吓死我了。
凌霄还是走了过去,在朱小小身边坐下:嗨,我是凌霄。
朱小小微微抬头,又迅速低下,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我、我知道。
军训挺累的吧?
还、还行。朱小小的声音细如蚊蚋。
就在这时,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凌霄脊背窜上来。她猛地回头,看向宿舍楼方向——三楼的某个窗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怎么了?朱小小问。
没什么。凌霄勉强笑了笑,却注意到朱小小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军训的最后一天,陈默宣布了一个小比赛:每个班选出三名同学进行军体拳表演,获胜班级将获得额外半天假期。
我选凌霄、钟美丽和...陈默的目光扫过队列,停在朱小小身上,朱小小。
女生们惊讶地窃窃私语。朱小小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教官,我、我不行...她小声说。
陈默走到她面前,出乎意料地放柔了声音:你可以的。我看过你的动作,很标准。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组每天加练。凌霄发现,在陈默的指导下,朱小小竟然真的打得有模有样,只是她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向宿舍楼,眼神恐惧。
朱小小,你最近睡得好吗?一次休息时,凌霄忍不住问。
朱小小的手指绞在一起:还、还行...
说实话。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朱小小浑身一颤,眼泪突然涌出来:我、我听到有人在哭...在寝室里...但、但没人...
凌霄的血液瞬间变冷。她的梦境中,也有女人哭泣的声音。
具体说说。陈默的表情变得严肃。
朱小小抽泣着:上周三晚上,我、我回寝室拿东西,听到里面有女人在哭...很伤心那种...我推门进去,声音就停了,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后来、后来我晚上睡觉,总觉得有人在摸我的脚...
钟美丽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怕你们觉得我疯了...朱小小把脸埋在手心里。
陈默沉思片刻:今晚我去看看。
女生宿舍?你怎么进去?钟美丽瞪大眼睛。陈默嘴角微扬:我有我的办法。
当晚,凌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陈默说他会来检查,但直到熄灯铃响过两小时,宿舍楼早已锁门,仍不见他的踪影。骗子...凌霄小声嘀咕,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厕所传来水声。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水声持续了几秒后停止,紧接着是吱呀一声——像是厕所门被推开的声音。
凌霄的心跳加速,她轻轻拉开窗帘一条缝,借着月光看向厕所方向。门确实开了一条缝,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下铺的朱小小突然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她缓缓转头,看向凌霄的方向,月光下,她的眼睛睁得异常大,几乎看不到眼白。
朱...小小?凌霄小声叫道。
朱小小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爬下床,朝厕所走去。她的动作很奇怪,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凌霄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就在朱小小即将推开厕所门时,凌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小!醒醒!
朱小小猛地转头,凌霄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得可怕。
她在水里...朱小小用一种完全不属于她的沙哑声音说,她想要朋友...
突然,朱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凌霄惊慌失措地抱住她,同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厕所方向涌来。
急急如律令!一声低喝从窗外传来,紧接着一道黄符破窗而入,精准地贴在厕所门上。
寒意瞬间消退。朱小小瘫软在凌霄怀里,恢复了意识:发、发生了什么...
窗户被推开,陈默矫健地翻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铜钱剑。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眼神锐利如鹰。
果然有问题。他低声说,警惕地扫视着寝室。
其他女生被吵醒了,钟美丽打开灯,看到陈默时尖叫出声:教、教官?!你怎么——
闭嘴!陈默厉声喝道,所有人,立刻收拾必需品,今晚去教学楼过夜。
凭什么听你的——一个女生不服气地说。
除非你们想和那个东西共处一室。陈默冷冷地说,指向厕所门上的黄符——那符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女生们顿时鸦雀无声,迅速行动起来。凌霄扶着还在发抖的朱小小,注意到陈默的目光停留在寝室角落的镜子上——镜面正泛起诡异的波纹,仿佛水下有东西要浮出来。
快走!陈默推着她们出门,不要回头!
就在凌霄踏出房门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女人的啜泣声。
第三章 调查开始
教学楼三层的空教室里,九个女生挤在一起,惊魂未定。陈默在门口和窗户上贴了符纸,又在教室中央用朱砂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这是什么?凌霄小声问。
八卦护阵。陈默简短地回答,天亮前不要离开这个圈。
钟美丽抱着发抖的朱小小:教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宿舍闹鬼?
陈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朱小小:你最早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异常的?
朱小小咬着嘴唇:大、大概一周前...我回寝室拿书,听到哭声...后来、后来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特别是照镜子的时候...
陈默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其他人呢?有没有类似经历?
女生们面面相觑,最后钟美丽举手:我...我有几次半夜醒来,觉得厕所里有动静,但以为是老鼠...
凌霄?陈默突然点名。
凌霄一惊:我...我做过梦。
什么梦?陈默的目光如炬。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霄结结巴巴地讲述了开学前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以及它与现实惊人的一致。
陈默听完,眉头紧锁:预知梦...这不是好兆头。
什么意思?钟美丽问。
意思是,陈默环视众人,302寝室确实被某种灵体纠缠,而且它已经选中了你们中的某些人作为目标。
一阵恐惧的低语在女生中蔓延。朱小小又开始发抖,眼泪无声地流下。
朱小小,陈默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手腕上的淤青是怎么来的?
朱小小下意识地捂住手腕:我、我不知道...早上醒来就有了...
陈默轻轻拉过她的手,掀开袖子——淤青已经变成了紫黑色,形状隐约像一个手印。
凌霄倒吸一口冷气。钟美丽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
这是阴气侵蚀。陈默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按在淤青上,暂时能缓解,但治标不治本。
朱小小疼得缩了一下,但淤青的颜色确实变淡了些。
我们该怎么办?凌霄问,报告学校?
陈默摇头:没用的。这种事情,官方只会当作学生恶作剧处理。
那总不能继续住在那鬼地方吧?钟美丽激动地说。
我会想办法。陈默站起身,天亮后,你们正常上课,不要声张。凌霄,放学后到操场东侧的榕树下找我。
为什么是她?钟美丽不解地问。
陈默看了凌霄一眼:因为她有阴阳眼潜质,而且已经被卷进来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陈默收起朱砂,撕下符纸:天亮了,暂时安全。记住,今天不要单独行动,特别是朱小小。
女生们疲惫地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凌霄走在最后,陈默突然拉住她:你的梦...还有没有其他细节?特别是关于宿舍楼的?
凌霄思索片刻:我梦到宿舍楼建在一个池塘上...水很黑...还有一棵树,好像是槐树...
陈默的眼睛眯起:果然如此。放学后一定来找我。
上午的课程凌霄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张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计算机基础,他的大嗓门震得窗户嗡嗡响,但凌霄的思绪全在昨晚的恐怖经历上。
课间,她注意到朱小小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眼神空洞。
小小,你还好吗?凌霄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朱小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别碰我!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低下头,对、对不起...
钟美丽把凌霄拉到一边:她不对劲。早上我去洗手间,看到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的根本不是中文!
凌霄脊背发凉:我们必须帮她。
怎么办?靠那个神棍教官?钟美丽压低声音,万一他才是问题所在呢?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凌霄摇头:不,我相信陈教官。而且...我的梦在他出现前就有了。
放学后,凌霄如约来到操场东侧的榕树下。陈默已经等在那里,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运动服,显得更加年轻。
跟我来。他简短地说,转身走向校档案馆。
凭借教官身份,陈默轻易获得了查阅学校建筑资料的许可。年迈的管理员嘟囔着递给他们一摞发黄的图纸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听收音机去了。
陈默迅速翻找着,突然停在一张泛蓝的图纸上:找到了。
凌霄凑过去,看到是一张十几年前的校园平面图。图上,现在宿舍楼的位置标注着东池塘三个字。
我的梦是真的...凌霄喃喃道。
陈默指着图纸边缘的小字注释:看这里——'东池塘畔有古槐一株,树龄约七十年'。
后来呢?为什么填平建宿舍楼?
陈默继续翻找,找到一份2005年的校务会议记录:这里...'东池塘连续三年发生学生溺亡事件,经校委会决定,填平改建为女生宿舍楼,以正风水'。
溺亡?是意外吗?凌霄问。
陈默摇头,指向一段被涂改过的文字:这里原本应该记录了详情,但被人为抹去了。不过...他又翻出一份发黄的旧报纸剪报,我在县图书馆找到这个。
剪报上是一则小新闻:《山阴职高一名女生投塘自尽,疑因早恋被揭发》。日期是2002年5月,没有照片,只有简短的文字描述。
所以...是那个女生的鬼魂在作祟?凌霄的声音发抖。
陈默严肃地点头:很可能。特别是如果填塘时处理不当,没有安抚亡灵的话。
那棵槐树呢?
槐树招鬼。陈默解释道,民间有言:'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杨树)',而槐树更是阴气极重。池塘加槐树,本就是聚阴之地。
凌霄突然想起什么:朱小小说过她在水里...她想要朋友...'
陈默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就解释通了。那个女生孤独而死,现在想要拉人作伴。
那朱小小岂不是很危险?
不只是她。陈默直视凌霄,你的预知梦说明你也已经被标记了。那个灵体通过梦境在接触你。
凌霄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想起梦中那个哭泣的声音,想起镜子里一闪而过的影子...
我们该怎么办?她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
陈默收起资料:首先,要弄清楚那个女生的全名和死亡详情。其次,找到当年填塘时的知情者。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保护好朱小小,她现在是最脆弱的目标。
离开档案馆时,夕阳已经西沉,将校园染成血色。凌霄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臂:等等!那是什么?
宿舍楼三楼的某个窗口,一个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
陈默立刻挡在凌霄前面,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旧铜钱:别看!那是'引路香',它在引诱我们过去。
朱小小还在教室等我们!凌霄突然想起。
两人匆忙赶回教学楼,却发现教室空无一人。朱小小的书包还在桌上,课本翻开到一半,仿佛她只是暂时离开。
钟美丽!凌霄大喊,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没有回应。
陈默检查了课桌:没有挣扎痕迹,她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凌霄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钟美丽发来的短信:带朱小小回寝室了,她说要拿东西。你们在哪?
糟了!凌霄脸色煞白,她们回302了!
陈默咒骂一声,抓起背包就往外跑:通知管理员锁死宿舍楼,别让任何人进去!然后打这个电话——他塞给凌霄一张名片,找我师父!告诉他'槐树下,白蛇现'!
你要一个人去?凌霄抓住他的胳膊。
陈默的眼神坚定而决绝:我是道士之后,这是我的责任。你去搬救兵。
说完,他挣脱凌霄的手,冲向渐暗的校园深处。凌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颤抖着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
第四章 白影幢幢
凌霄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电话接通后,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无量天尊,哪位?
我、我是凌霄,陈默让我告诉您'槐树下,白蛇现'...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急促的吩咐:丫头,你现在立刻离开学校,到青云观来!快!
可是陈默和我朋友还在宿舍楼——
那小子知道分寸!老人厉声打断,你若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电话突然断线,凌霄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脏狂跳。远处,宿舍楼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三楼的某个窗口隐约有微光闪烁。
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们...凌霄咬紧牙关,朝宿舍楼方向跑去。
宿舍楼前出奇地安静,大门虚掩着,管理员不知去向。凌霄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走廊灯管滋滋作响,投下惨白的光。
钟美丽?朱小小?她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没有回应。
凌霄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让她的心跳加速。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暗,尽头302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
她正要上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水响。凌霄猛地回头——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黑洞洞的门口有一滩水渍,正缓缓向外蔓延。
滴答...滴答...
水珠从门缝上方滴落,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凌霄屏住呼吸,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向302走去。
门没锁。凌霄轻轻推开,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钟美丽瘫坐在墙角,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朱小小站在寝室中央,背对着门,长发无风自动;而陈默手持铜钱剑挡在两人之间,剑尖指向朱小小,额头上青筋暴起。
最可怕的是,朱小小的身体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后弯曲,头几乎贴到后背,长发垂落,露出一张惨白的、不属于她的脸——那张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诡异的笑容。
出去!陈默厉喝,却没有回头,这不是你能对付的!
凌霄的双腿像生了根,动弹不得。就在这时,朱小小的头突然180度扭转,直勾勾地看向门口。她的眼睛全黑,没有眼白。
凌...霄...一个沙哑的女声从朱小小口中发出,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陈默趁机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闪电般贴在朱小小额头。一声非人的尖啸响彻寝室,朱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一团模糊的白影从她背后浮现。
快带她们走!陈默大喊,同时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一抹,剑身顿时泛起红光。
凌霄冲进寝室,拖起昏迷的钟美丽。就在她要碰到朱小小的瞬间,寝室温度骤降,窗户砰地自动关上,门也猛地锁死。
白影完全脱离了朱小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隐约能看出是个穿校服的女生轮廓。朱小小像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白影发出凄厉的哭诉,我只是想要朋友...想要离开这里...
陈默挡在三个女生前面,剑指白影:尘归尘,土归土,你不该滞留人间!
白影突然扑向最近的镜子,镜面如同水波荡漾,她的身影在其中扭曲变形:你们都会留下来陪我...所有人...
一阵刺骨的阴风席卷寝室,所有镜面同时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般飞溅。陈默迅速结印,一道金光闪过,白影尖叫着缩回镜中。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陈默喘着粗气,额头布满汗珠:暂时击退了...但撑不了多久。
凌霄检查着钟美丽和朱小小的脉搏:她们还活着,但呼吸很弱。
被吸了阳气。陈默收起铜钱剑,必须立刻带她们离开这里。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凌霄帮陈默扶起两个昏迷的女生。
地缚灵。陈默简短解释,因强烈执念被困在死亡之地的亡魂。这个...格外强大。
他们艰难地拖着两人下楼。奇怪的是,宿舍楼依然空无一人,仿佛整个学校都被清空了。刚出大门,远处传来警笛声。
救护车来了。陈默松了口气,我打了120。
那个灵体...为什么盯上我们?凌霄问出了困扰她多时的问题。
陈默看着昏迷的朱小小:不是'我们',是'她'。朱小小八字纯阴,最容易招惹这些东西。你和钟美丽只是恰好同寝室。
救护人员抬走了两个女生。陈默拉着凌霄避开询问的警察,抄小路离开校园。
我们去哪?凌霄问。
青云观。陈默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父能保护我们。
第五章 槐树往事
青云观坐落在城郊的山腰上,夜色中只有几盏孤灯亮着。出租车在石板路前停下,两人徒步上山。
观门前的石阶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负手而立,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师父。陈默恭敬行礼。
老道士锐利的目光扫过凌霄:这就是那个做预知梦的丫头?
凌霄紧张地点点头。
进来吧。老道士转身,茶已经煮好了。
观内简朴整洁,正殿供奉着三清像,香炉青烟袅袅。偏厅里,一壶热茶在茶几上冒着热气。
老道士——玄清子道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说说具体情况。
陈默详细讲述了宿舍楼的异常、朱小小被附身的过程,以及那个白影的种种表现。凌霄补充了自己梦境与现实的对应关系。
玄清子听完,闭目掐指算了片刻:乙酉年五月初三...果然是那个日子。
师父知道这事?陈默惊讶地问。
玄清子叹息一声:十五年前,山阴职高确有一女生投塘自尽。当时校方请我去做过法事,但...他摇摇头,怨气太重,未能超度。
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凌霄问。
玄清子起身从书架取下一本发黄的记事本:那女生名叫苏婉,高二学生,品学兼优。因与同校男生早恋被班主任当众羞辱,又被同学孤立。五月初三那天,有人在她课桌里放了一条死蛇...
凌霄倒吸一口冷气。
当天傍晚,有人看见她在池塘边的槐树下哭泣。第二天,她的尸体浮在池塘中央,手里还攥着那条死蛇。玄清子翻到一页照片,这是当时的剪报。
泛黄的照片上,池塘边围满了人,几个穿制服的正用竹竿打捞什么。照片一角,隐约可见一棵歪脖子槐树。
后来呢?陈默问。
校方草草了事,称是意外溺亡。但怪事开始发生——玄清子压低声音,先是那个班主任疯了,总说看见穿校服的女生站在水里;接着池塘边常有女生莫名晕倒;最诡异的是,有人在槐树上看到一条白蛇,筷子粗细,眼睛却是人的...
凌霄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填塘建楼时,我建议校方先移走槐树,做足法事。玄清子继续道,但他们嫌麻烦,直接砍了树填了塘。动工当天,三个工人离奇溺死在尚未填平的水坑里,验尸结果却是...肺部一滴水都没有。
陈默和凌霄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所以现在宿舍楼下的怨气...陈默若有所思。
十五年积聚,非同小可。玄清子严肃地说,特别是那棵槐树——槐乃木中之鬼,树龄越大,聚阴越强。苏婉的怨灵借助槐树修炼,如今已成气候。
凌霄想起梦中那个哭泣的声音:她...想要什么?
复仇,还有陪伴。玄清子看向她,你的预知梦不是巧合,是她选中了你。
一阵寒意从凌霄脊背窜上来:为什么是我?
八字,梦境感应,或者...玄清子意味深长地说,你与她有什么相似之处。
陈默打断道:师父,现在怎么办?朱小小和钟美丽还在医院。
天亮后我去看看那两个丫头。玄清子起身,你们先休息。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房门。
玄清子给两人安排了相邻的厢房。凌霄躺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隐约的梆子声,更添几分寂寥。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凌霄警觉地坐起:谁?
是我。陈默的声音,能谈谈吗?
她开门让陈默进来。月光下,这位平日刚毅的教官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
对不起,连累你了。他低声说。
凌霄摇摇头:是我自己卷进来的。那个梦...从一开始就在警告我。
陈默在窗边坐下:师父说得对,苏婉选中你是有原因的。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个原因,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你觉得...我和她有什么相似之处?
陈默犹豫片刻:你也是转学生,也是一个人来报到...也许她认为你们同病相怜?
凌霄想起自己来自小山村,因为成绩突出被县职高录取,开学时确实孤零零一个人:但她要的是...死人作伴
镜中梦魇:302寝室的诅咒
第六章 残根密语
青云观的晨光裹着潮湿的雾气渗进窗棂,凌霄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陈默推门而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建筑图纸,额角还沾着露水。
凌晨我回学校取了这个。他将图纸摊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宿舍楼地基部分被红笔圈出大片阴影,施工记录显示,当年砍树时只锯断了地面以上的树干,地下根系完全没处理。这些缠绕在地基里的槐树根,就是苏婉能自由出入寝室的通道。
凌霄凑近细看,那些扭曲的线条像极了血管。她突然想起昨夜朱小小被附身时,手腕的淤青形状竟与图纸上的根须纹路如出一辙。
必须切断这些联系。陈默抽出铜钱剑,剑刃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但直接破坏地基会惊动怨灵,我们得先找到槐树的主根位置。
话音未落,玄清子道长推门而入,手中拂尘缠着半截湿漉漉的长发。医院传来消息,钟美丽醒了,但...他眉头紧皱,她攥着面小镜子,嘴里不停念叨着‘别照’‘会被看见’。
凌霄心中一颤。钟美丽入学时曾送她一面心形小镜子,说是什么姐妹信物,此刻那面镜子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背包里。她慌忙翻找,镜面突然闪过一道幽蓝的光,镜背若隐若现的符文在阳光下显出完整轮廓——竟是道教的镇魂印。
这镜子...玄清子瞳孔骤缩,能暂时困住怨灵,但必须在月圆之夜配合特定阵法使用。凌霄,你和钟美丽认识多久?她从哪得来的镜子?
凌霄愣住了。她和钟美丽确实是开学才认识,对方热情得有些突兀,主动帮她搬行李、介绍校园,还说一见如故。记忆突然闪回报到那天,钟美丽触碰她肩膀时,掌心异常冰冷。
不好!陈默突然抓住凌霄手腕,朱小小还在医院!苏婉绝不会放过八字纯阴的她!
三人冲向医院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病房外的走廊弥漫着腥甜的水汽,朱小小病床前的监控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心电图却诡异得平静。凌霄冲进病房,看见钟美丽正举着镜子贴近朱小小的脸,镜面倒映出三张扭曲的面孔——除了钟美丽和朱小小,还有一张腐烂肿胀的少女脸,嘴角咧到耳根。
住手!玄清子甩出一道黄符,钟美丽像被电击般踉跄后退。镜子摔在地上,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隐约组成槐树根须的图案。
朱小小猛地坐起,双眼翻白,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槐树在流血...镜子是钥匙...她突然抓起床单碎片,在墙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咒,去找...地下室...
话音未落,朱小小再次昏厥。玄清子检查后松了口气:暂时没事,但她被种下了怨灵印记。他看向满地狼藉的镜子,钟美丽恐怕早就被苏婉控制了,那面镜子是故意给你的诱饵。
凌霄捡起镜片,指尖触到镜背凸起的符文,突然闪过一段记忆:七岁那年,她在老家后山的破庙里,见过同样的符号刻在青铜镜上。当时庙里的老乞丐说那是锁魂镜,用来镇压枉死的怨灵。
我知道槐树主根在哪了。凌霄握紧镜片,宿舍楼地下室!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走廊尽头有扇铁门,上面缠着生锈的锁链。
陈默和玄清子对视一眼,同时抽出法器。窗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宛如无数只手在敲打。
今晚月圆,正是怨灵力量最强的时候。玄清子将桃木剑递给凌霄,丫头,你的预知梦和镜缘或许就是破局关键。但记住,一旦进入地下室,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第七章 镜渊迷踪
夜幕笼罩校园时,凌霄三人悄悄潜入宿舍楼。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墙角堆积的杂物间,隐约传来指甲抓挠水泥地的声响。凌霄摸到口袋里的镜片,符文正在发烫,指引她走向走廊尽头的铁门。
锁链锈迹斑斑,轻轻一扯就断了。门后是陡峭的水泥台阶,腐臭的水腥味扑面而来。玄清子点燃符纸照亮前路,火光中,密密麻麻的槐树根从墙壁、地面钻出,如同无数只惨白的手臂。
小心,这些根须能吸食阳气。陈默挥剑斩断缠绕过来的藤蔓,铜钱剑所到之处,根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下到地下室,凌霄倒吸一口冷气。整个空间布满盘根错节的树根,中央矗立着一截焦黑的槐树桩,断面渗出暗红黏液。树桩上方悬挂着数十面镜子,镜面蒙着水雾,隐约映出人影晃动。
这些镜子...玄清子脸色凝重,是苏婉用来囚禁怨灵的法器。每个被她害死的人,魂魄都被困在镜中。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同时亮起,无数张扭曲的脸从雾中浮现。凌霄看见钟美丽的脸在其中一张镜子里,眼神空洞地重复着梳头的动作;朱小小的镜中倒影正在被黑色丝线缠绕,逐渐与苏婉的虚影重叠。
把镜片嵌进树桩!陈默突然大喊,手中铜钱剑被无形力量弹开。槐树根疯狂舞动,将三人逼向角落。凌霄奋力掷出镜片,符文与树桩断面的纹路完美契合,地下室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嗡鸣。
镜面开始龟裂,苏婉的虚影从树桩中缓缓升起。她穿着腐烂的校服,头发里缠绕着水草,胸口插着半截断镜——正是凌霄口袋里那面镜子的碎片。
为什么...要阻止我...苏婉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我只是想要朋友...她突然扑向凌霄,指甲瞬间变成利爪,你明明和我一样...被所有人抛弃...
凌霄在最后一刻举起桃木剑,符文与苏婉胸口的断镜产生共鸣。记忆如潮水涌入脑海:她看见苏婉在槐树下哭泣,闺蜜递来藏着死蛇的礼盒;她看见苏婉纵身跃入池塘,手腕上的镜面手链被树枝勾断;她看见十五年前,玄清子道长在做法事时,故意留下半块镜片,说若有朝一日怨灵复生,或许需要新的容器。
你错了!凌霄挥剑斩断苏婉缠绕过来的头发,真正背叛你的人,不是老师,也不是同学!她将桃木剑刺入树桩,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嫉妒你和男生的感情,才设计陷害你!
苏婉的虚影剧烈颤抖,镜中钟美丽的身影突然流泪。凌霄趁机掏出钟美丽送的镜子残片,符文亮起金光:镜有双面,一照人心,二镇亡魂!
苏婉发出凄厉的惨叫,镜中被困的怨灵纷纷挣脱束缚。槐树根开始枯萎,树桩渗出的黏液变成清水。玄清子抓住时机,抛出九道镇魂符,组成八卦阵笼罩整个地下室。
尘归尘,土归土!老道长的声音响彻云霄,苏婉,你执念已破,该放下了!
苏婉的虚影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凌霄,嘴角露出释然的微笑。随着一声清越的碎裂声,所有镜子同时炸开,地下室恢复了平静。
第八章 真相余波
朝阳升起时,凌霄在医务室醒来。陈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泛黄的日记本——正是苏婉的遗物。
在槐树桩里找到的。他翻开内页,原来当年她早就知道闺蜜的背叛,但她选择独自承受,因为‘不想伤害任何人’。直到死蛇事件,彻底击垮了她。
凌霄接过日记本,字迹娟秀工整,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棵树,永远不会被背叛。她想起地下室那截槐树桩,突然泪流满面。
医院走廊传来脚步声,钟美丽怯生生地探头进来。她手腕缠着绷带,眼神不再空洞:对不起...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她递出一个锦盒,里面是完整的锁魂镜,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她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玄清子走进来,手中拂尘已换新。怨灵已散,但槐树根基需彻底铲除。他看向凌霄,丫头,愿意跟我学些驱邪术吗?你天生的灵觉不该浪费。
凌霄望向窗外的槐树残桩,阳光正温柔地洒在上面。她想起苏婉最后的微笑,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302寝室焕然一新。凌霄在窗台上摆了盆绿萝,微风拂过时,叶片轻轻摇晃。钟美丽和朱小小正在整理床铺,欢声笑语回荡在寝室里。
陈默站在宿舍楼外,望着三楼的窗户。他的口袋里,苏婉的日记本安静地躺着,扉页贴着张褪色的照片——两个扎辫子的女孩在槐树下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
该放下了。他轻声说,转身走向洒满阳光的操场。远处,凌霄正和新朋友们追逐嬉戏,她的背包上,挂着个小巧的铜镜挂坠,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槐树残桩被清理的那天,工人们在树根深处发现了半条镜面手链。凌霄将它埋在校园的樱花树下,来年春天,那株樱花格外绚烂,花瓣落在镜面上,像是少女绽放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