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联合小姨想让我代替表妹嫁给四十多岁的鳏夫,
召集了亲戚、邻居对我进行道德围剿。
年纪大点会疼人,你现在身体差、又不挣钱,我们帮你张罗婚事也是为你好,想你下半生有个依靠啊！
表姐,日子跟谁过不是过！你别浪费我妈和大姨的一片心意啊！
不不不,谁说日子跟谁过都是过既然你们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怕坦白了。
我邪魅一笑,眼疾手快,一把将表妹拉到眼前,
众目睽睽下,吻上她的唇。
一
刚刚还嘈杂一片的家里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表妹李潇潇反应过来后,惊慌失措地将我推开。
也顾不得维持她的淑女形象了,拉起裙摆疯狂擦嘴。
我妈和小姨上来将我拉开,周围看热闹的亲戚邻居则一脸惊恐,
毕竟在这五线小城市,女的亲女的,他们怕是头一次见。
刘真,你干什么！失心疯了！
小姨一边安抚着她惊魂未定的女儿,一边像看怪物一样看向我。
还不忘对我妈使眼色,示意她管管我。
我挡在她们中间,故作疯癫,朝着小姨挤眉弄眼,
怎么了你们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我就是喜欢女的！喜欢李潇潇！我现在没疯！爱而不得可就要疯了！
周围人再次被我的发言震惊,我妈急得跺脚,
抬手用力捶着我后背,却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妈：你你你……
小姨：刘真你再胡说,我撕烂你嘴！
我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那个她们为我安排的未婚夫面前,
叔,你也看见了,我喜欢女的,跟你没可能！
老男人还没从刚刚那一幕回过神来,只呆滞地点了点头。
刘真,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我妈总算是反应过来,跟过来推了一把我的头,
讪讪地对老男人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
老刘、大家不好意思,这丫头估计这两天累糊涂了！要不你们都先回去待这丫头休整休整！改天我再约个时间大家再聚！
经我妈这么一说,老男人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老刘家传统,接受不了你女儿这样的,要不你把诚意金退我吧,你女儿我娶不了！
跟他一起来的,像是老男人的妹妹,
说得更为直白些,
你这姑娘就算不是同性恋也是脑子有点问题,我哥无福消受,你们还是把钱给我们退了吧！
刚刚还在心疼女儿的小姨一听对方要退钱,立马嚷嚷道,
不能退！都说好的事,现在是你们反悔,说不娶就不娶,那诚意金我们可不退！
好家伙,原来是已经收了人家的诚意金。
我们这小地方的风俗,父母媒人说婚的,双方条件谈拢就可以先给诚意金,
等订婚宴办了,就把诚意金转成彩礼。
我上午才跨进家门,原本是回来看我生病的妈的,
没想差点吃上自己的订婚宴。
什么！不退！李金玲,你别忘了那二十万最开始说好是我哥娶你女儿的,你让你女儿跟我哥相亲,把我哥哄得晕头转向地掏了钱！后来又变卦,调包,说你这外甥女学历高、样子更漂亮我们才答应的！可现在……你要么退钱,要么就让你女儿嫁给我哥！
对对对,要么就把你女儿嫁给我,要么就退钱！
李潇潇吓得脸色煞白,立马躲回了房间,
我则退回沙发边,剥了根香蕉塞进嘴里,坐着看好戏！
见对方语气不善,小姨自己招架不住,就将我妈推到他们面前。
你来跟他们说……
我妈一脸为难,转身又见我若无其事地啃香蕉。
只能暂时安抚对方,
这样,你们先回去,我们一家先商量商量！放心！有街坊邻里作证,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我妈低声下气和旁边一些亲戚邻居的帮忙劝说下,老刘和他妹妹才暂且不追究,
但放话一周内,要么李潇潇嫁过去,要么就给他们退二十万诚意金,否则就去告小姨诈骗。
众人一离开,我妈就立刻将大门关上,
抄起门后的笤帚就要朝我身上打。
我伸手稳稳抓住笤帚,用力丢到一边。
我妈和小姨愣在原地,因为这是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正面反抗她们！
二
三天前,我收到小姨电话,
说我妈得了癌症,打算放弃治疗,在家躺着等死,
死前就想见我一面,还一连给我发了几张我妈躺在床上病殃殃的照片和医院证明。
八年没回家的我,犹豫了两天,终于还是没狠下心,1200公里,我连夜包车回来。
没想到家才发现我妈不但好好的,
还张罗了亲朋好友过来吃饭,说是给我安排的订婚宴。
饭桌上,大家都喜气洋洋,只有我,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掉在了地上,再次被践踏得稀巴烂……
她们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既然回来了,又是当着那么多亲戚熟人的面,不会不同意。
可我偏偏等菜都上齐了,一把掀了桌子。
刚刚一场闹剧下来,我也算是听明白了,小姨收了老刘家二十万的诚意金。
原本要嫁的是李潇潇,那我算什么算1200公里赶回来的滴滴代嫁
刘真,反了你！这些年在外面熊心豹子胆吃多了,没学一点好,都敢忤逆我和你妈了！
小姨刺耳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曾经困扰了我无数年,熟悉又窒息。
李潇潇开了条门缝,看见老刘和街坊邻居都走了,整理了下衣服才慢条斯理走出来。
妈,姨妈,你们可别相信她！我早说她表面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高中她还给喜欢的男老师写情书呢,怎么可能喜欢我一女的！她就是故意搞我！刘真,你怎么那么歹毒！
不错,没蠢到家,知道我在搞她！
我将手里的香蕉皮砸向她,
我歹毒那你们合起伙装病骗我回来,收了人家诚意金逼我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那该不会是叫善良吧！
我妈像是不认识我一般,瞪圆了双眼盯着我上下打量。
真真,你小姨说得没错,你在大城市学坏了,让资本主义荼毒了！……要不是妈装病,你怎么可能会回来看我,你都八年没回家了……
我妈边说边用手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得了妈,别演了！我八年没回来,但每个月都按时给你打钱,也没见你关心过我一二啊！现在不过就是知道我生病了,挣不了钱了！想把我拿去换彩礼,榨干我这当活人的最后一点价值……
一个月前,我突然晕倒在办公桌前,送到医院被检查出癌症,
换个了医院,却发现是误诊。
闺蜜路亚楠为了趁机让我对这个吸血的家死心,依旧假装电话通知她们打钱救我,
否则我只能活一两年不到了,结果如她所料,
她们甚至不来看我一眼,直接选择放弃治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妈叫你回来给你安排婚事,这是为了妈自己么,还不是为了你！你生病又没工作,你剩下的时间不得有个人照顾……
打住！这么违心的话你说那么大声不怕雷劈么！这么好李潇潇怎么不嫁！哦,对了,听说你们收了人家二十万诚意金！既然是为了我好,那就把钱给我,我还需要钱治疗呢……
李潇潇心虚地移开目光,拉了拉她妈。
小姨不像我妈,对我连装都不想装,
既然你听见了,那也没必要瞒你了！我们就是收了人家的钱,钱已经花了,退不了！所以你必须得嫁！由不得你！
不是,你真当我的事你能做主啊！钱是你收的！要嫁让你女儿嫁！再说了,没听见刚刚人家说了,家风传统,接纳不了我这种异类么对了,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得癌症
你！李金凤,你看看她！还像话么！有这么跟自家小姨说话的么！
小姨见我油盐不进,急着推出我妈,
李潇潇在旁泪眼汪汪不作声,状似委屈,眼神却像是淬了毒。
看什么看！你也是拍扁的馒头,装什么好饼！几年不见,你都搞到老男人头上去了,手段还是跟以前一样下作恶心！
我妈还愣着,没消化得了我这不同以往的战斗力和无差别语言暴击,一时间想不到说什么。
刘真你别太过分了！你什么意思！
见没人能帮她出头,李潇潇终于自己过来推搡我,
我闪到一边,她收不住力,直接倒在地上。
字面意思,这你都理解不了,不是上了重点初中又上了贵族学校么
刘真,你就是妒忌我！妒忌姨妈对我比对你这个亲女儿好！姨妈,你看她！
像以前一样,她知道往我身上哪戳我会痛,
这次我没理会,坐回沙发上继续啃我的香蕉,嗤笑,是是是！妒忌你马上就能嫁老头！
李金凤,你哑巴了！你说句话啊！你女儿都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小姨对着我妈跺脚嘶吼,
真真,不能没大没小！不能这么跟你小姨说话……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明明很乖的！
我妈半天憋出这句话,还是我意料之中的。
看来这几年我太听话顺摊了,所以她们才都没进步。
嗯,怎么不听安排、没让你们捞着好处就是不听话不乖了妈,我今年26岁了,不是两岁半,还说乖不乖肉不肉麻！
见以前最能拿捏我的亲妈也不能奈我何,小姨开始换招,死皮赖脸,
别跟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反正我们家没钱退,你必须嫁给老刘,否则……
否则什么我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否则你就别想离开这,别想再回大城市去！
我把手里的香蕉皮甩进垃圾桶,擦擦手,
什么我们家这是我家。谁跟你说我要走你是不是忘了我生病辞职了这次就是特意回来长住的呢……
这下轮到小姨挂上我妈刚刚的表情,
我背上背包,在她们惊讶的目光中哼着小曲上二楼,
意料之中,我的房间已经被李潇潇霸占。
我退回楼梯间对着楼下三人喊,
李潇潇,我给你半小时把你这些破烂搬走！不然我就从窗户扔出去！
刘真,你反了你！敢这么对你表妹！你扔一个试试！
小姨用手指着露头的我骂道。
试试就试试！
下一秒,一个泡泡玛特的手办从二楼坠落,掉在她们脚边！
里面的娃娃没事,外面的亚克力展示盒摔个稀碎。
李潇潇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屋里。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着李潇潇,
你还有二十八分钟！
李潇潇顾不得她妈阻拦,立马冲上楼来收拾她的东西。
楼下,我妈和小姨小声讨论着我是不是鬼上身了。
三
李潇潇的床上用品全是大牌,
舒服没话说,我躺下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一楼只剩下小姨和李潇潇在看电视。
我去厨房转了一圈,意料之中他们没给我留饭。
我打开手机快速点了一堆外卖,都是之前没舍得吃的。
外卖送来,餐桌都快摆不下了。
鱼生还没送进嘴里,小姨和李潇潇就过来一屁股坐下,
每人拆了双筷子就要下手夹,我抬手打落她们的筷子。
刘真！你行了！我忍你一早上了！你到底发什么疯！小姨咆哮。
才忍一早上值得你大呼小叫的我都忍你二十年了！这些都是我点的,想吃也行！上面有清单,不收你多,原价转我就行！
我把外卖清单递到她们面前,继续吃的寿司。
你疯了吧,刘真,点这堆东西800块！你不是说你看病没钱了么！这个月还有上个月的生活费你都没给我们！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声音我以前是怎么忍得了的。
李潇潇,你是我生的么我凭什么给你转生活费
李银玲,你是我妈么我凭什么给你转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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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嚣张的气焰一下被浇灭,
可你以前……
李潇潇话没说完,就被她妈捂住了嘴。
正好我妈披头散发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呐呐呐,你是她生的了吧！她是你妈没错吧！你给她转生活费应该吧
小姨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过去挽着我妈。
真真啊,妈这下是真不舒服,你别再气妈了啊,这个家还是跟以前一样,听你小姨的！
我妈像是吊着一口气,一句话说得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我妈没错,但不好意思,这钱还真转不了。首先,我妈还不到六十岁,没丧失劳动能力,还有退休金。其次,我呢,我失业了……暂时不具备赡养的能力,合法合规。
真真……你……可我那点退休金怎么够我们三个人花的
呵呵,三个,她还是没想到我。
小姨不满地撒手,我妈下一秒就虚弱地倒在地上,我继续安心吃着我的外卖。
对了,这栋房子我打算卖掉,然后换个小两房,妈你放心……多余的钱够你和我吃好几年的。
你说什么要卖房！那我和潇潇住哪里我不同意！
小姨又一次松开刚扶上着我妈的手,我妈再次滑倒在地上。
我觉得好笑,
你不同意有用么这房子是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房产证上我的名字！你和李潇潇在这白吃白住那么多年,我没收你房租算不错了,怎么,还当这房子是你的了
李潇潇不服,怎么不是！我和我妈的名字都在这家的户口本上！这个家就是我们的！
李潇潇你文盲啊！我的户口还在公司的集体户口上呢,这么说公司也是我的！
你们别吵了……我妈大喊一声之后,抓着小姨的胳膊晕了过去。
小姨和李潇潇扶着她进房间,还不忘对我骂骂咧咧,
你看,你快把你妈气死了！
就是……一会儿我就让左邻右舍看看你这个不孝女……
我妈的手自以为隐秘地抓了小姨一把,暗示她闭嘴。
这种戏码我早就看腻了,吃饱了放下筷子上三楼。
我爸的牌位孤零零地放在阁楼上,黑白照片蒙了厚厚一层灰,香炉沙的表面都结痂了,可想她们有多久没给他装香了。
这栋三层半的小楼是爷爷奶奶在爸妈结婚时给他们盖的,
亏得我爷奶早就看出来我妈是个扶妹魔,
所以等我三岁,县里的房子能办房产证时,爷爷奶奶就将房子落了我的名字。
从我记事起,小姨就带着比我小几个月的李潇潇住我们家。
小姨不上班,母女俩吃的用的都是我妈在帮扶。
我爸耳根子软,爱屋及乌,即便看出我妈对李潇潇这个外甥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好,也从不说什么。
直到我准备上初中,我家这栋房子被划进了重点初中的学区,
我妈瞒着我和我爸,悄悄让李潇潇落户,占用了一户一孩的学位,我则被挤到了几公里外的普通初中。
我爸知道后很生气,关乎到我的将来,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步。
他带齐证件,打算到教育局理论,要求重新分配学位。
结果半路遭遇车祸……
我爸走后,我妈的精神依靠似乎只剩下小姨,
甚至听小姨洗脑,认为我爸的死是因为我强出头,逼着爸爸去要学位,对我更不如从前。
四
给我爸上完香下楼,小姨抱着手臂站在楼梯下等我。
你妈这回真让你气病了,之前你不在家,都是我和潇潇在照顾你妈,现在既然你不拿我们当一家人,那你就自己照顾吧！
说完就甩门走了。
我看了眼我妈的房间,门下有人影晃动,
看来我上炷香的功夫,她们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我了。
那就来吧！
我回房间打开手提电脑,跟国外的新客户沟通方案。
再下来时,已经是傍晚。
我依旧点了外卖,等人送来。
没想到小县城的外卖现在也这么卷,
海鲜泡饭、烤猪面骨、炒野米、喷香,
我大口咀嚼,不忘偶尔咂咂嘴……
真真,真真……我妈房间里总算是传来了动静,
我循声过去,我妈半闭着眼躺在床上喃喃,
我想上厕所,你背一下我上厕所,再给我顺便擦个澡什么的。
我快速拿出一个病患尿盆,给她塞进被子里。
这是我刚刚叫外卖时候顺便买的,你不舒服就不要来回折腾了,想尿拉屎都你直接来,晚点我再收走……擦澡暂时不用了吧,等会儿着凉就不好了。
我妈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有准备。
什么,这么尿怎么行！
你都病成这样了,在自己女儿面前还矫情什么妈你该不会又装病骗我吧
大概是觉得这番话似曾相识,我妈尴尬愣住,
初二时我高烧39度,身体绵软无力,小姨不让我妈带我看医生,只让我捂被子灌水,说那样就能退烧。
半夜我叫醒我妈,想她扶我上厕所,
她却在阳台给我找了个破脸盆,让我在房间里尿。
大半夜的下楼上厕所,会吵醒潇潇,她明早还有舞蹈课呢。就在这尿,明天再倒就可以了。
青春期的我本来就自卑羞赧,下意识拒绝,被她一巴掌招呼在头上,晕头转向！
有本事你自己走下去尿啊！都病成这样了,在自己亲妈面前还矫情什么！
我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忍着难堪当着她面脱裤子尿的,
只是往后每次见到脸盆类型的东西,都会想起那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那个,我突然又不想尿了,你把盆拿走吧。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
我妈别开眼神,不与我对视。
我二话不说,去餐桌拿上刚点的白粥,然后当着她的面兑了半瓶矿泉水,
塞了个吸管递到她嘴边。
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喝点汤汤水水,有营养的……
妈,你可别搞搞笑了。生病时候肠胃最脆弱,消化不了好东西,吃下去也就是浪费,喝点米汤才好得快……
那时听说我生病,两个姑姑心疼我,哪怕知道我妈不待见她们,也硬着头皮买了一堆补品给我送上门来。
结果她们前脚刚走,小姨就把她们留下的红包揣兜里,把给我买的补品都放进了潇潇房间。
我看到里面有我最爱的牛奶麦片粥,就提出想吃一碗。
爸爸在的时候,每次生病他都会给我煮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粥。
结果小姨一甩脸,我妈就戳着我的脑门说,
就你嘴馋。生病时候肠胃最脆弱,消化不了好东西,吃下去也就是浪费,喝点米汤才好得快……
当然,我病好了也没吃上那些补品,只在每天早餐吃白粥咸菜时,
看见李潇潇今天牛奶麦片粥,明天黑米花胶粥。
我早已习惯这种赤裸裸的偏心,知道再问莫不就是我肠胃虚弱,消化不了好东西。
李潇潇她也不爱吃,但是不能浪费,勉为其难。
呵呵！
我妈也算是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碗水样稀的粥,她吃得面色难看,像吃屎一样难以下咽。
我知道她们在算计什么,想让我妈装病给我使绊子,我照顾不来就会求着小姨。
可两顿白水粥下来,我妈先熬不住了。
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着给小姨打电话,
你再不回来我怕是真倒下了,这丫头可能死过一回,不像以前了,我拿捏不了一点。她是根本不管我死活啊……
电话外放的声音很大,
我听见小姨压低声音说让她先拖住我,李潇潇就快到我家了。
我一听,跑上房间翻了翻,放在背包里的钥匙果然不见了。
这母女俩居然偷偷拿了我的钥匙,无语……
我拿出手机本想给李潇潇打个电话,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把电话打给了另一个人。
五
晚上我妈自己偷偷起来上了两次厕所,
还翻起了冰箱,煮了鸡蛋面,
她咻咻炫面的声音我在二楼都能听见。
小姨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刚下楼就看见她敞着家里大门咒骂着我如何不孝,
亲妈生病了不管不顾算了,还只给喝米汤不让上厕所。
末了还大声嚷嚷,
刘真,这个家容不下你这个白眼狼畜生、人渣,你赶紧滚！不然左邻右舍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这句才是重点,怕我真卖掉房子,想借题发挥利用舆论将我赶出这个家。
还当是大清国呢
这么闲呢那二十万凑齐了么人老刘叔下午可来拿钱了……
我昨天是不是没跟你说明白,你嘴里的这个家,是我家！麻烦你要点脸！别上赶着撕破！昨天我都当着大家的面亲你女儿了,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唾沫星子么……
我揉了揉头发,淡定地看着她的五官激动到扭曲。
没马上赶她走,只是因为我单纯地想看戏。
你！你不要脸！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她词穷。
看来反击并没有多难,只是我以前太傻太懦弱。
你要脸,要脸会带着女儿来我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要脸会教唆我妈亏待自己亲女儿贴补你们母女俩要脸不工作每个月眼巴巴地等着我给的生活费
既然选择敞开门,那我也让大家听听她的丰功伟绩。
人前她总装作一副知心小姨,天命德华的样子,
不知情的邻居还以为是她放弃自己的幸福,来帮着姐姐照顾我……
门外的邻居一听,议论的焦点开始从我身上转移到李银玲身上。
一阵动静,我妈箭一样冲到我面前,矫健得跟奥运会选手似的,
根本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样子。
她咬牙切齿,扬起手就要教训我,
刘真,我忍你两天了,你多大的脸,敢那么说你小姨！看我不教训你！
我抓住她要落下的手,狠狠甩开,
怎么装不下去了！还是医学奇迹
我妈眼神一侧,见门是开着的,门外还有那么多人,
她瞬间用手扶额,你胡说什么,我被你折磨了一天,现在又被你吵得脑瓜子生疼,费好大劲儿才走出来！
我正想着怎么拆穿她那拙劣的演技,两个穿着白色沙陇服的大妈冲进来。
其中一个泡面头阿姨直接过来推搡我妈,
李金凤,你个黑心肝的,把我扇子拿出来！
另一个也帮腔,
对,赶紧的,我就说今天你怎么没去！原来是偷摸着把老张的扇子藏起来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就把领舞的位置让出来呢！原来是憋着坏让老张出丑呢！
我妈使奋力推开二人,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两天没去是因为我闺女回来了！谁有空去弄你那破扇子！
少逼逼！赶紧拿出来！别耽误我们演出！平时就算计这算计那的！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还看不出来么！
我妈再有力气,也不是两个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两个大姨一看就不普通。
一番拉扯,我妈明显落了下风……
那个泡面头阿姨直接上手薅她头发了！
你是死人啊没看见你妈被人欺负么还不上去帮忙！
李银玲骂着我,自己却畏缩地退到了厨房门口。
呵不是你跟我妈说她下半辈子只能靠你和你女儿么你怎么不上！
听见我发话,我妈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妈……
既然这样,我走了过去,伸手将他们隔开。
我妈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两位大姨则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妈,我看两位阿姨也是好说话、明事理的。你就把扇子还给人家,跟人家道个歉就行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
刘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拿她们的扇子！
泡面头阿姨戏谑,李金凤,知母莫若女,你闺女都这么说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我是你亲妈啊！你居然联合外人一起来冤枉我！吃里扒外,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妈带着哭腔控诉我。
我拿出手机给两位阿姨转账,
阿姨们,我妈这人我知道,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妒忌心强点,这样……我给两位阿姨发个红包,还有时间,你们去重新买个扇子,剩下的拿去喝茶！就当我替我妈赔罪！
行,闺女,阿姨今天就看在你的份上……李金凤,不是我说你,多跟你女儿学学怎么做人吧！
泡面头阿姨收了钱,给我妈一记得意的眼神杀,心满意足开,
门口看客的议论对象又转移到我妈身上。
我这个操作无疑是坐实了她小偷的罪名,以后她走出去难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这人最好面子,此刻百口莫辩,瞬间瘫软在地,嗫嚅道,
我知道了,你在报复我,你还记恨当初头饰的事情……
幸好,她记起来了,我多怕她忘了。
小学,李潇潇妒忌同学抢了她的领舞位置,
偷偷在比赛前拿走了同学的定制头饰。
同学带着家长找上门,她和小姨为了袒护李潇潇,居然将我推出去当掩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妈把头饰塞进我手里,将我推到那个同学和家长面前。
小梅啊,这事不怪潇潇,我们都查清楚了,是刘真！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妒忌心强,她妒忌潇潇进舞蹈队,就趁课间偷拿了你的头饰,想嫁祸给潇潇……
这样,阿姨给你发个红包,你拿着头饰,再拿着钱去买个好看点的舞蹈鞋……
我想反驳澄清,我妈直接一个巴掌打到我脸上。
大声呵斥,不知悔改！再狡辩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等同学和家长离开,她又抱着我哄起来,
真真啊,你跟小梅只剩几个月做同学,升了初中指定不在一个班了,见不到面这事过了也就过了。潇潇不一样,她跟小梅在县里同个舞蹈队,以后还有可能是同学……这次就当是委屈你了,回头妈给你买那套你喜欢的作文书……
回想起来,她当时就做好了把我的学位让给李潇潇的打算。
只是我还小,没察觉,否则就可以直接告诉爸爸,
他也不至于没有早防备,最后东奔西走,为我的学位丢掉性命了。
回过神来,看看这几个人,想到失去爸爸的痛苦,
想到这些年我做的那些无知退让,心中滔天怒意在翻涌。
转身冲着我妈,
对,我记恨的事情可不止这一桩。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会一一还给你们。所以妈,你一定好好养着身体,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我妈一阵哆嗦,看向冰箱旁的小姨。
小姨这才过来扶她,却不敢直面我的目光。
只在我妈耳边轻声说道,
我就说,你当初要是对她再狠点,她至于现在无法无天么……
两人灰溜溜地回了房间,一整个下午,又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六
下午我敲代码的时候,手机收到路亚楠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李潇潇果真拿了钥匙进了我的房子,
她左看看、右瞧瞧,
在梳妆台上拿起那些名贵的化妆品、香水、
衣柜里的高定,一件件嚯嚯起来。
捣鼓了一阵,还不忘给她妈打电话。
妈,你们可千万别信了她的鬼话,什么生病花光了积蓄……我跟你说,她一屋子的名牌化妆品和衣服,包包……
不知她妈说了什么,
她居然开始整理衣柜上那些大牌包包,认真拍照……像是要放到咸鱼上卖。
蠢货就是蠢货……
这个一居室是我刚到A市时候买的,
早两年我一边在大厂上班一边还独立开发项目,用赚来的钱早就换了一个三居室。
路亚楠是我在工作时候认识的富二代姐妹,这段时间跟家里闹别扭,暂时住到了我那里。
李潇潇拿了我的钥匙以为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视频发完,路亚楠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正好我想换些别的品牌的护肤品,还有包包,我也想换季了。她要上赶着当这个冤大头,你可别阻止啊！你想好了,我就报警……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想我再心软,
哪怕最后李潇潇赔不起,她吃点亏,也要把李潇潇送进监狱。
在普中读了三年,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可就是这么不凑巧,我和当初不见头饰的马小梅分到了一个班。
开学不到一周,我是小偷的谣言就传遍了整个年级。
我被同学孤立,被老师戴有色眼镜看待。
而李潇潇则混了三年,被我妈用我爸的赔偿金砸进了私立高中。
很多次我回家求助时,希望我妈带着李潇潇哪怕去跟马小梅澄清一下,那是个误会。
可她没有,还说我矫情,考上了重点高中,故意在李潇潇面前炫耀……
我本就心如死灰,可李潇潇却没放过我,
冒充我的笔迹,给我们班的数学男老师寄情书……
男老师当然没乱说,只提示我好好学习。
可李潇潇却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个舞蹈队的马小梅……
结果我在学校的处境越发艰难,一度抑郁。
最后在姑姑们的鼓励帮助下顶住了各种压力,心态却一落千丈,
直到高考,成绩也未能再如愿返回顶峰,最终只考到了三本线。
可我妈却说我爸的赔偿金用完了,让我去上大专。
我自己拖着大包小包去学校报到的那天,
李潇潇发了个朋友圈,我妈买了飞机票给她和小姨,
她上了隔壁市的民办三本,学费一年3万。
从那时起,我对她、对那个家彻底不再抱希望。
我明白这辈子我想要再爬起来,只能靠自己。
幸亏我读的是计算机专业,理科基础不错的我,
拼尽全力在一年内就修完专科所有学分,并以优异成绩通过专升本。
因为编程方面突出,大二时我在导师的推荐下参加了全国的编程大赛,
获奖后被一个校外的项目组选中参与开发……
开发的项目成功上线,我有了自己的第一笔小金库。
而从来不关心我的妈妈,见我不再问家里伸手要钱,
只以为我在校外兼职,还不时提醒我,如果有余力,也要为李潇潇的学费出分力。
三年后,我妈估摸着我应该毕业了,
就开始要求我每个月必须给家里转三千块。
那时候我已经签了大厂,月收入已经有2w+,每个月给她们转3千,就当是买个安静。
可李潇潇不满足,她毕业那年,不知怎的通过老同学,
居然找到我的住处,说要在我这住下,要在这个城市找工作。
我再傻也听得出来,她是准备要赖上我。
那时我刚买下那套一居室,她找来时我正搬家,幸亏当时路亚楠也在。
她假装是我的房东,当着李潇潇的面说这个房子签合同时说好了只能住一个人,多个人就让我立马赔钱滚蛋。
李潇潇在宾馆住了几天,
我拼命装穷,为了不动干戈地逼走她,甚至到附近的便利店找个了工作。
待了半个月,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发现我真没她想象中混得好之后。
她终于悄悄地溜回了老家,继续选择啃我妈。
后来我妈又以物价高,家里开支大为由,让我每个月多打两千块。
就这样,李潇潇也没找工作。
每个月三人就花着我妈的退休金和我主动巴巴打过去的钱。
专升本毕业后,我的小金库也越来越充实,可每个月依旧只给他们5千块买清静。
他们也好,只管拿钱,从不来烦我。
路亚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她觉得就算是五千,她们也不配！
可我有了前二十年的经历,实在不想费心跟她们斗智斗勇。
直到上个月累得倒下,被误诊癌症,路亚楠才借这个机会,让我彻底看清她们,下决心切割。
我是辞了工作,但只是辞了大厂的,我还有自己独立开发的项目,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只是对她们的口径是,我花光了积蓄治病,失业,只想过好这剩下两年不到的时间。
而她们听了,只急着想把我骗回家,拿我去卖二十万。
生怕我死早了,白死。
七
晚饭时间,我妈在楼下喊我下楼吃饭。
上桌才发现她煮了一大桌子菜,
小姨给我盛了满满一碗莲藕汤,
真真啊,我跟你妈反思了一下午,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你时日也不多了,我们不该跟你计较,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尽可能地让你感受到家庭温暖……
对啊,这汤你小姨给你熬了一下午,你快喝。
我没出声,端起汤喝下一大口,
随即手机响起,我抬手示意她们我到门外去接电话。
出门拐弯,我‘哇’一下把嘴里的汤全吐了。
我并不抱希望她们会突然觉醒对我好,
与其慢慢周旋,不如直接看她们还有什么把戏没演。
我下楼时把手提电脑放在了茶几上,摄像头正对着餐桌上的我妈和小姨。
此刻我用手机快速与电脑联网。
我妈和小姨的对话清晰传来,
死丫头就喝了一口,药效够么
放心,我就知道她心思重,多放了几倍的量,刚刚那口,够她睡几天的了,醒了再喂……
潇潇那边什么情况了东西都卖了吧
卖了好几万呢,你说说,这丫头居然还留了这么多东西！现在那边的人都以为她回来老家养病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她困在家,天天给她喝药,让她睡……等她哪天醒不来了,房子就是你的了,到时候再给潇潇过户……
原来打得是这个算盘。
我将视频存在云端,刚想往回走,就觉得一阵晕眩。
走起来也摇摇晃晃的,跨进那道门,小姨和我妈已经出来扶住我。
看来这药她真是下重手了,我只是含了一下,都有这样的反应,不敢想我真喝了……
真真啊,你是不是觉得头晕啊,妈扶你进去睡会儿
我点点头,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小姨根本等不及,还扶什么扶！
她粗鲁地拉着我一只手臂,还示意我妈拉另外一只,
我妈只犹豫了几秒,就拉起我的手。
我被他们像死狗一样丢进了我妈房间的地板上。
我就说这药厉害吧,等会儿她就睡死过去……
我迷迷糊糊,但无所谓,我一点儿也不怕,因为马上她们就得求着我醒来。
果然,不到一小时后,我在县医院醒来。
他们给医院说我吃错了东西,给我催了吐、洗了胃。
真真,你终于醒了！下次可别乱吃东西了！可吓死妈妈了！
对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也不活了！
在医院当着医生的面,我妈和小姨哭得天花乱坠,任谁都觉得是两个善良负责且疼爱孩子的女人。
可一回到家,小姨就立刻用命令的口吻道,
刘真,你赶紧的,给你那边的派出所打电话,他们把潇潇抓起来了！说她偷了好几万的东西！你快打电话去解释,说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潇潇的！
刚刚路亚楠一收到我说李潇潇卖了那些奢侈品的消息,就立刻报了警,警察直接上门将她逮住。
他们还以为李潇潇拿的是我的东西,十万火急将我送去医院弄醒……
这个时候我也懒得再装了,
我早就不住在那个房子里了,李潇潇偷的东西都不是我的！所以,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
你知道潇潇拿了钥匙你……你是故意的
你不算笨,但我还真不知道李潇潇要拿我的钥匙……是你们自己坏,时刻想着算计我,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而已。
我妈比小姨比小姨反应迟钝些,她脸上写满了疑惑,
可你不在那住了,怎么还会有那里的钥匙
小姨最先明白过来,那套房子是你的你就是要害潇潇……
她朝我冲来想打我,被我灵活躲开。
我是不是要害李潇潇另说,但你们联合起来要害我,我可是都录下来了！
我打开手机,播放她们在餐桌上的对话。
两人听完终于安静,瘫坐在沙发上……
最先想到措辞狡辩的,不出所料,还是小姨,
真真啊,你不能怪我和你妈,我们这把年纪了,看到过太多垂死的病人,到最后那段日子,真是又磨自己,又磨亲人。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最后走得安详体面些……
我妈立刻苟同是的,你躺着,到时候照顾你的,还不是我和你小姨,你把房子给潇潇,以后你走了,她也会替你尽孝……
我差点气笑,懒得再听这些歪理。
忘记告诉你们,我之前是误诊了,什么病没有,健康得很！怕是走不成,让你们失望了！房子我已经网上委托中介卖了,你们这几天尽快找地方搬吧！
说完我就上楼收拾东西,路亚楠说有个新项目推给我,需要我回去面谈。
这个地方我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没想我还没踏出门口,楼上就传来小姨和我妈的拉扯声,
上去一看,我妈正哭哭啼啼地站在三楼窗户边缘,半个身子探在窗户外面,
大声哭喊着我如果不帮忙把李潇潇弄出来,不把房子给她们留下,删掉视频……
她就跳下去,不活了。
小姨则假惺惺地在一旁边劝她,边威胁我,
姐,你可别想不开啊！房子还会有,可命只有一条,我想真真她会听话的！她心里肯定是还有你这个妈的,再不济也会看在她爸的份上……
我猜以我妈的脑子绝对想不出用自杀来危威胁这招,八成又是小姨的主意。
还特意选在我爸的牌位前,
不提到我爸还好,提到我爸我心里难过得不行,归根结底,
我爸就是她们害死的。
别演了！再也我立刻拿视频去派出所报案！把你们俩也送进去！
说完我转身要走,
听见小姨在说,看来你就是不相信你妈会跳楼,以为你妈骗你是吧！
一阵衣服的窸窣声,我妈挣扎着喊了一声不要,啊！
几秒后,我听见嘭一声,
转身一看,窗边早没了我妈的身影,只有小姨,一脸惊慌！
还不忘强作镇定,道德绑架我,
你看,你妈就是因为你不孝,跳下去了！这下你知道后悔了吧……
八
我也是报警之后,警察看了现场坠落痕迹,以及对面邻居家阳台的监控,
才确定我妈是被小姨推下去的。
她大概以为我没看见,也没想到邻居家的监控恰巧可以拍到这个画面,
想假装真是我妈自己跳下去的,只可惜天网恢恢。
只是三楼,我妈背部着地,没摔死,但是摔成了高位截瘫,甚至连话都说不了,下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过！
作为家属,我没签谅解书,
李银玲被重判,三十年的牢狱之灾在等着她。
李潇潇也没比她妈好哪去,
她偷盗路亚楠那些奢侈品的金额超过十万,判了十年,
再加上老刘一家以诈骗罪将他们母女告上了法庭,胜诉了,他们母女又各自喜提十年和五年。
两人一辈子没上过一天班,整天就想着可以不劳而获,
现在可以长时间吃上免费的国家饭,住上国家福利房,
不知道是不是也算实现心愿,端上铁饭碗了。
至于我妈,我把房子卖了之后,
给她找了家本地口碑最差的养老院,办了最低档的套餐,
听说洗澡都是集体在阳台脱光,用水枪喷的那种……
她哭着摇头,可因为神经受损,她看着像笑着点头。
我懂,妈,我都懂……我知道你肯定很喜欢！
我一次付了十年的钱,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回过那个地方。
九
直到数年后的某一天,我和路亚楠合伙的新公司挂牌。
我收到养老院给我返还我妈没用完的余额,
还有护工发来的一张照片,
我妈的窗边,她放手的位置,铁护栏上掉了漆,
潦草不成型的三个字,对不起。
路亚楠喊我过去剪彩,我删除了对话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母爱贱上加贱。
我不需要道歉,
因为我早就在高考后决定独立、强大的那天,默默治愈了自己。